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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監禁+獵愛 by 徹夜流香
喜愛度★★★★
挺喜歡莫子木的,聰明堅忍有原則有方向,卻內心柔軟
設定方面則跟其他監獄文相似,有階級、分區、抱大腿等等
喔當然還有少不了的,喜歡挑釁受的欠虐的賤人等等XDDD
強強/監獄/黑道/腹黑霸道攻x清冷聰明受/攻寵受
  文案:
  莫子木因為侵犯防衛過當而入獄,為了逃避糾纏,他選擇處在孤島上的瑪門監獄。
  而與世隔絕的瑪門監獄其實是權貴們的狩獵場。
  莫子木因為其獨特的相貌跟氣質成了很多人的狩獵對象,為了自保他不得不投靠獄中一個看上去對男人沒興趣,玩世不恭的黑道大佬Ivan,卻沒想到一腳踏進了Ivan的圈套,再難脫身。
  在瑪門監獄裡,強者是獵人,弱者是獵物,然而這是一個弱者反敗為勝的故事。
  小時候嬤嬤跟Ivan說:每個人的心裡都會住著一個天使直到你不再相信它。
  八歲的Ivan聽了這句話,只說了一個單詞:BULLSHIT。
  可當他看到了莫子木的時候,他開始相信這句話,但是他認為只有占有了天使,它才不得不一直在你的心裡一直住下去。
  【上部】
  第一章
  盡管晚上七點應該是美國警署最忙的一刻,總是有絡繹不絕的小賊,濃妝豔抹的妓女,紋著刺青的白人,龐克造型的黑人錄完口供,等著收押。
  但這裡不同,這兒是維爾京島。
  加勒比海邊的沙灘上多的是有錢人,星羅棋布的維爾京群島上居住的都是最頂極的富豪。
  因此在維爾京島的拘留所裡,今晚只有一個年輕的華裔。
  他看起來有一些清瘦,當然是跟已經癡肥的美國中年看守獄警相比,因此不管什麼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都略略顯大,讓他看起來很修長。
  他戴著一幅黑框眼鏡,幾乎遮去了這位年輕人一半的臉,卻沒有令他看上去像個書呆子,相反他令人覺得舒適,不張揚,有一種東方的神秘,很含蓄。
  他會接過獄警手中的飯盒,水,然後低聲說謝謝,他的動作看上去很有教養,這令莉莉頗有好感。
  莉莉,維爾京島拘留所裡新來的一名女警,剛從芝加哥警局轉來。
  她長了一頭金髮,一雙碧綠的眼睛,事實上她並不漂亮,但這兩樣令她看上去性感,很有自信。
  “老麥克,他為什麼要開槍打殺傷基佛‧薩瑟蘭?”莉莉翻著檔案問,又道:“真的是因為強奸嗎?”
  對桌的一個肚大腰圓的中年獄警,撇了撇嘴道:“事實上應該是輪奸,他的內褲上被發現有兩種精液。”他邊說邊咬著漢堡。
  莉莉睜大了她那雙碧綠色的眼睛,道:“除了基佛,還有誰?”
  老麥克挑了一下眉,道:“聽說是老唐納德。”他說著好像咬到了什麼不想咬到的東西,罵了一句垃圾,然後將自己手裡的漢堡丟到辦公桌下面的垃圾筒內。
  “你是說薩瑟蘭公爵嗎?”莉莉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老麥克。
  老麥克聳了聳肩,道:“聽說他們父子一起上的,你可以不信。你們這些女孩子,總以為在維爾京島晃晃,便可以憑著奶子釣到一個在加勒比海岸邊上有別墅的闊少爺。小姐,不要相信這回事。如果你在芝加哥碰上的那些吸毒的黑鬼讓你噁心,那維爾京島上這些白種貴族能讓你……sick ……it realy does!”
  莉莉略有些尷尬,道:“我沒有這種想法……”然後她又翻了翻,才驚訝地道:“奇怪,他似乎在維爾京有熟人,嗯,丹尼爾‧克魯斯,他要保釋他,為什麼他要拒絕?”
  老麥克喝了一口咖啡,道:“你知道這個克魯斯是誰……”
  “難道說是那克魯斯家的……”莉莉恍然大悟。
  老麥克挑了一下眉,點頭啊哈了一聲,道:“他還替他請來了達維律師事務所整套班子打刑事案,Seven也拒絕了。”
  “這是為什麼?!”莉莉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都忘了壓低聲音議論犯人的隱私。
  老麥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仍然滿足了莉莉的好奇心,他道:“如果你被所謂的男朋友約到加勒比海來,卻被下了藥送到別人的床上,然後你還要為此欠下他數百萬美元的律師費,你願不願意?”
  莉莉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不!”
  老麥克點了點頭,然後又拋下一個重磅炸彈,道:“而且那兩個人還是你從未謀面的父親跟兄弟。”
  莉莉這次連叫都不會了,她伸出手捂著嘴,只覺得嘴裡充滿了冷氣,渾身打著寒顫,道:“這個丹尼爾為什麼?”
  “為什麼?也許是為了老唐納德剛將維爾京的珊瑚島開發權出讓給克魯斯,那可是一個上億美金的處女島,這個小夥子大概是除了香檳以外的慶祝物吧。也許是因為貴族老爺們之間有這種愛好,總之不會是為了友誼吧!”老麥克一口氣將咖啡喝完,然後將手中的紙杯捏扁丟進垃圾筒。
  莉莉收回驚愣無比的眼神,落在她面前的檔案上,喃喃道:“Seven,難怪他沒有姓,天……他不過才十七歲。”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老麥克連忙收回翹在桌上的腿,示意坐在辦公桌上的莉莉也坐回去。
  門開了,進來兩個男人,前面一個是光頭的局長,他後面跟了一個男人,他黑色的頭髮,看上去有愛爾蘭血統,這讓他的臉顯得有點瘦削,一副精悍的模樣。
  他穿了一身意大利的手工西裝,手上提著黑色的公文箱,他站在局長的身後,不停地看著表,顯得有點不耐。
  “安迪‧沃卓斯,達維的大律師,來給犯人Seven做保釋。”莉莉雖然來得不久,但是憑她僅有一點了解,也知道光頭局長有一個像獵狗一樣的鼻子,能嗅出所有來人的身價來。
  他這麼獻媚,顯然來人身價不凡。
  老麥克猶豫了一下,道:“但是Seven之前已經明確表示過不願意讓保釋!”
  光頭局長還沒開口,安迪‧沃卓斯淡淡地道:“給我一分鐘的時間,我會說服他。”
  老麥克看了一下光頭局長暗示的眼神,只好掏出鑰匙,將門打開,安迪已經跨過他快步走到了Seven的牢捨前,他道:“Seven,我是來保你出去的。”
  Seven只是屈腿坐在硬床上,他既沒有應聲,甚至沒有回頭。
  安迪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這一次完全是免費的,我不會在事後給你寄一張賬單,你放心!”
  Seven微微轉了一下頭,看了他一眼,仍然沒有應聲。
  安迪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支金筆,從手提箱裡又掏出一張信箋紙,貼在牆上刷刷寫了幾行字,然後隔著鐵欄遞過去,道:“立字為據,這總可以了吧!”
  Seven從床上走下來,安迪才發現其實他並不矮,事實上他很高挑也很修長,他伸出手隔著鐵欄接過那張紙,細細看了一遍,再仔細地把它折好,放入口袋中。
  這種小心謹慎,就像安迪認識的所有中國人,只是……這真是一雙漂亮的手,非常漂亮。
  安迪走出警局,加勒比海吹來的海風帶著一種鹹濕之氣,他停在了一輛加長的凱迪拉克的前面,對著裡面的人說:“他同意接受保釋了,但是……他說不想見到容清。容清是誰?”
  那人沉默了片刻,開門跳了下來,淡淡地道:“是我,這是我的中文名字,你們……就開這車回去吧。”
  安迪歎息了一下,道:“丹尼爾,別人或者會認為你是為了那張地產合同,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把我卷進這樁Case,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幹?”
  他面前的這個丹尼爾看上去是很有教養,很有風度的貴族子弟,長著一頭柔順的黑髮,硬朗的五官,有華人及葡萄牙人的血統,他的身材很高,比起安迪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他要顯得較為含蓄,甚至帶著幾分書卷味,他給人的壓力是那種漸進式的,一點一滴,讓人不敢輕視於他。
  “他怎麼樣?”容清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問道,那雙手看上去很修長,保養得也很好,就像每一個上流紳士的手。
  安迪瞥了一眼那雙手,道:“很正常……非常正常,能吃能喝,除了不睡覺。”
  容清輕笑了一聲,道:“是麼,那他總算學會了失眠,他以前的睡眠質量是很好的。”
  安迪無奈地挑了一下眉,道:“OK,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要繼續報復?丹尼爾,那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憑老唐納德在維爾京島的關系,他至少會被關上十年。”
  容清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手,才冷淡地道:“你只要把我讓你做的事做好,其他你就別管了,就算你去做他的庭派律師,我也還是會按價付你律師費的,這點你放心。”
  安迪的氣為之一滯,半天才道:“丹尼爾,如果我不是在獵豹特訓隊曾經與你生死與共,我真是……”他忽然覺得自己再說這一些有些沒有意義,便收回了後半句。
  他自嘲地道:“我是擔心你……你嘴裡說著報復,其實心裡還想握一下那小子的手!”安迪說著,忽然想起了那雙手,修長,沒有多餘的骨節,修剪整齊的指甲,紅潤,圓潤,但卻一點也不會讓人錯認為這是一雙女性的手,不由心中一蕩。
  容清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了,Seven隨著安迪坐進了車子,後面是兩個荷槍實彈的保鏢,安迪發現這小子的臉上完全沒有什麼觸動之色。
  車子剛開動,只聽Seven道:“我不想去那間別墅,請帶我去賓館。”
  安迪好笑了一聲,冷冷地道:“你以為你是誰,小子?識相一點,在動物的世界裡,有人是獵豹,有人是牛羊,你知道對於一頭豹來說,最引起它捕食欲望的不會是跑得慢的那隻,而是拼命跑的那隻。”
  Seven推了一下眼鏡,淡淡地道:“謝謝你的野狗理論,但是我想那人已經讓你盡可能的滿足我。很可惜,你並不生活在動物的世界裡,至少在那裡沒人付錢讓一頭豹子去看門。”
  安迪一滯,臉皮抽搐了一下,道:“你小子好利的嘴,好吧,那你只能住我的房間了。”
  Seven轉過頭去,沒有反對,安迪看著他的側面,他有一頭烏黑的短髮,露出一輪耳廓,很優美的弧線,同樣美好的下巴,安迪突然起了逗弄的念頭,他問道:“你的名字中文應該怎麼讀,嗯,你母親是怎麼叫你的……七……小七……七七?”
  Seven猛然轉過臉來,沉聲道:“請叫我Seven!”
  “OK,OK!”安迪聳了聳肩,維爾京島上的五星酒店自然比比皆是,而安迪入住的是六星級的大酒店,從那裡可以眺望整個加勒比海的潮起潮落,酒店裡還有一塊私人的海灘。
  柔軟的沙灘,潔白沙子,安迪對著站在露台上的Seven道:“想下去走走嗎?”
  他已經沐浴過了,黑色的濕髮隨風一吹就能聞到那種淡淡的洗發液香味。
  “我想上網,可以上網嗎?”Seven半轉過頭透過落地窗瞄了一眼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提電腦。
  安迪看了他一眼,道:“隨便。”
  Seven不再多話,而是轉身回去。安迪看了一會兒,見他上的都是一些中文網站,他雖然精通中文卻對陪人玩網上沖浪游戲沒有什麼興趣,於是便走過去在壁爐旁邊挑了一張椅子坐下來看資料。
  兩人始終沒有說話,當中只有Seven快速敲擊鍵盤的聲音,還有就是安迪的翻頁聲。
  入夜以後,由丹尼爾保鏢送進來的晚餐無可挑剔,都是頂極的享受,從酒至牛排,安迪很滿意能在忙碌的一天之後享受這樣的一餐,他心情愉悅之後,覺得有必要開導Seven幾句。
  “Seven,有的時候人不能太固執,否則就是跟自己過不去。比如像現在,看起來丹尼爾傷害了你,是的,我承認這種傷害沒幾個人能受得了。可是你想想,這是否也是個機會,我可以透個消息給你,丹尼爾後悔了,憑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後悔了。Seven你只要開口要求,我相信丹尼爾應該會樂意彌補與你之間的不快……”安迪切著牛排,道,“想一想,這種事情過去個兩年,除了你,誰還會記得?不要固執,難道你想一無所有,除了從少年監獄裡面帶出來的一張畢業證書?人始終要面對現實!”
  Seven已經把面前的餐前麵包吃完了,他端起盤子把那份一盎司數百美金的牛排放在安迪的面前,道:“我看你比較愛吃牛排,我換你的麵包。”他說著也不管安迪願不願意,就將他面前的麵包取走了,然後叼在嘴裡去打電腦。
  安迪見自己苦口婆心別人根本沒當回事,相反Seven剛才淡淡的一眼,雖然隔著他那副大眼鏡,安迪還是很敏銳覺察到了輕蔑,這種不著痕跡的輕視讓已習慣於大律師身份很久的安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惱怒。
  “別把我的電腦弄髒了,小子!”安迪扭頭喊道。
  安迪轉過頭,看著那一份血淋淋的鮮牛排,突然沒了胃口,沒好氣地將叉子一丟。
  他走到Seven面前,道:“你該休息了!明天我們還要討論案情,後天就要開庭了!”
  Seven默默地將口中的麵包吃完,才道:“我睡不著。”
  安迪沉默了一會兒,他是一個冷酷的人,比丹尼爾做得更殘酷的事情他都見過,讓他做無罪辯護他也照做,只是今天突然似乎有了一點惻隱之心,他吐了口氣道:“那別太晚睡,我睡外面的沙發。”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Seven才揉著眼睛又操作了一會兒電腦,然後疲憊地倒在了那張鬆軟的超大King Size的床上,他伸手關了那盞台燈,兩眼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他本來以為自己還會像前兩天那樣整夜無眠,但事實上他太疲倦了,最後還是沉沉地陷入了夢裡。
  夢裡有一雙手,堅定溫暖,握著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筆一筆地劃著,道:“我給你一個姓好麼,容七。”
  他防範所有的人,但是怎麼會去防範一個給了他姓氏的人。
  只是,場景還是那天的場景,還是一樣的句子,一字不差,可心情卻已經不可能回到那天的心情。
  彷彿在這個場景裡有人還在冷冷地道:“你這個下賤的東西,他為你付出了所有,你卻讓他一個人在醫院的冷凍箱裡待了整整一年,你讓他被人切割成一塊一塊,我要你償還他所有的付出……”
  “我叫容清……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容清……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容清……很高興認識你。”
  容清,這個曾經令他覺得安定的名字在這一刻彷彿變成了一個魔鬼的聲音。
  Seven突然大叫了一聲,從夢中驚醒,他渾身都是汗,床頭隱然有人坐著,他剛吃驚地坐起來,卻聽那人道:“別慌,別慌,是我,安迪。”
  “你?”
  “我在外面聽到你在裡面大喊大叫……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我叫什麼了?”
  安迪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在問為什麼不殺了你,還有……”
  “還有什麼……”Seven的嗓子有一點乾啞。
  “……還有你說……你愛……你愛容清。”
  “你大概聽錯了。”Seven打開台燈,安迪發現他已經戴好了眼鏡,只是他臉上滿是水跡,但卻分不出是汗,還是淚。
  “說的是,可能我聽錯了。”安迪抬手想拍拍他的肩,卻發現Seven下意識地一躲,他只好收回手,笑道:“你接著睡吧!”
  他走到門口,突然回過來說:“對不起……為我晚餐時候說過的話向你說抱歉。”安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昏黃不清還是自己眼花,他發現Seven居然對自己微笑了一下。
  兩人清晨再見面,好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劍弩拔張,竟像老朋友似的打了個招呼。
  吃過早飯,Seven說道:“我大概會被判幾年?”
  安迪吐了一口氣,道:“三到十年,我們必需首先證實你被他強奸了,如果能證實你正在被強奸,那你就會無罪釋放,而事實上你的身體已經被清洗過了,唯一的證據是你的內褲上面還沾了一點精液……”
  他說到這裡,注意到Seven的臉上露出了噁心的表情,只好攤了一下手,道:“你要適應,檢控官如果發現你對這些詞不適,他就會成套成套地說來刺激你!”
  Seven微笑了一下,道:“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容易被刺激到。”
  這是Seven第二次對安迪微笑,安迪發現Seven笑起來有點純真的味道,彷彿他笑的那一刻,才讓人想起他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男孩,安靜,純真,就像一個會在唱詩班裡出現的少年。
  安迪回過神來,道:“至於你是老唐納德的私生子,我不會提,因為如果我提起來,就很容易會讓陪審團認為你是蓄意要傷害薩瑟蘭家的長子,因為你懷著對他們家強烈的憎恨,正是他們家拋棄了你與你的母親。”
  “是我的母親拋棄了他們。”Seven冷冷地道。
  安迪聳了聳肩,道:“anyway,他們也不會提,因為這是一件天大的丑聞,唐納德絕不會讓它公之於眾。”
  Seven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也就是說我最好的結果是被判三年……”
  安迪笑了一下,道:“三年……不過拿來換基佛的老二,還是划算的。Seven,真有你的,一槍爆掉了他的命根子,運氣不錯,否則為了他的大腿坐三年牢就不划算了。”
  Seven淡淡地道:“我用槍貼得很近打的,絕不會誤傷他的大腿。”
  安迪聽了一愣,不由放聲大笑,天哪,自己剛才想什麼,唱詩班的少年。
  安迪好笑地道:“Seven,你相信上帝嗎?”
  Seven隔著眼鏡掃了他一眼,道:“我連眼前的人都不能信,又怎麼會信看不見的上帝。”
  安迪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勢姿,道:“好吧!”他拿出一張申請表格,道:“這將是你會服刑的監獄,法庭會有兩個選擇,一是在你犯案的維爾京島服刑,一是讓你返回你的出生地邁阿密服刑。因為你未成年,法庭一定會同意你的申請,我建議你最好返回佛羅裡達去服刑。”
  Seven接過那張申請表,道:“我考慮一下,好嗎?”
  安迪看了他一眼,歎氣一聲,道:“當然。”
  他們再一次,一遍一遍核實了每一個細節,充分考慮了檢控官會從哪個突破口下手。
  一直到上午結束的時候,兩人才稍作歇息,Seven一直坐在露台上看海上落日。
  安迪則在屋中把所有的資料過濾了一遍,對這一樁明顯是強奸案的Case,他認為並沒有難度。安迪倒了二杯紅酒走到露台,他笑著將其中的一杯遞給Seven,道:“去少年矯正學校,在那裡你還可以上課,三年很快就過去了,那時你可以返回奧地利繼續你的學業,先慶祝一下吧!”
  Seven的目光落在那杯殷紅的酒上,耳邊彷彿又聽見那人說:“喝杯酒慶祝一下,小七。”
  修長的手指,同樣殷紅的酒,它們彷彿還在他眼前晃著,他問:“慶祝什麼?”
  微微一笑,容清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當時他的心跳得很厲害,將酒一口飲盡,有一種將自己全部交給對方決絕……Seven抬起了頭,對安迪說:“不,我不想喝。”
  安迪聳了聳肩,他的手機響了,他在露台上放下了酒杯,回去打開手機,對方的聲音淡淡的但卻又會令人立即打起精神細聽,道:“出來一下。”
  安迪看了一下還在凝望海面的Seven,走了出去,在隔壁的總統套房裡,他見到了容清。
  他穿了一件黑襯衣,顯得很隨性,他坐在一把歐式的椅子上,手裡拿了一杯茶,空氣當中飄散著一股清淡的綠茶香,這跟有幾分書卷味的容清似乎很配,他看起來好像在很悠閒地等他這個老朋友。
  “丹尼爾……”盡管容清的表情一直都是這麼彬彬有禮,但出於很多年歷練出來的直覺,安迪突然有一種不安。
  “他簽了嗎?”容清凝視著手中的花杯淡淡地問道。
  “什麼?”安迪愣了一下,隨即道:“那張入獄選擇嗎?他說……想考慮一下。”他說得有一點輕描淡寫,容清似乎也沒有反應,只是點了點頭,又問:“聽說你找到了新的證物?”
  安迪聽他語氣鬆緩,也不由放鬆了走過去,笑道:“一個顯而易見的證據。”
  “說來聽聽。”容清放下茶杯笑道。
  “還記得Seven腳下的那雙鞋子嗎?”
  容清淡淡一笑,道:“PUMA的限量版,我買的。”
  “沒錯!案發當日的前一天,Seven穿著它逛沙灘了對麼,而且還不慎弄濕了鞋底。”
  容清微垂了一下眼簾,道:“是有這麼一回事。”
  “問題就來了,他們刑事組取證的時候,沒有發現別墅的任何一個地方,有那雙濕鞋的腳印,卻在基佛的臥室地板上找到了這雙鞋,這說明什麼……”安迪興奮地打了個響指,道:“顯而易見,他是被人抱或者抬進去了,他是被挾持的。”
  容清抬起頭,微笑道:“你弄到那個物證了?”
  安迪拿過一件文件夾遞給容清,他也拿了一杯酒笑道:“非常清晰,維爾京島真是闊佬待的地方,連一個小小的警局都有用這麼高檔的相機貨色。”
  容清一張一張翻著,安迪道:“如果Seven自己進去的,這裡應該絕不止一處有那頭豹子的圖像,你說對麼?”
  “說得對!”容清手一伸,從邊上的水晶煙灰缸邊上摸出一個火柴盒。
  安迪的臉色一變,他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酒,道:“丹尼爾,你要做什麼?”
  容清一笑,他原本英挺的相貌竟似平添了一絲猙獰,他淡淡地道:“他不會簽那張轉獄申請表的,我太了解他了。”只聽他微笑道:“那麼就讓他坐十年牢吧,到底是留在這裡讓人折磨到死,還是回佛羅裡達,就由你來解釋給他聽了。”
  一枚綠色的火柴被取了出來,輕輕一劃,那枚火柴燃起的火焰就將照片的一角吞沒了。
  安迪像反射似地站了起來,卻被保鏢按在了椅子上,他看著那雙手穩定地,漫不經心地將一件重要的證物銷毀,他眼看著它們都成為灰燼,透明的無瑕的水晶因此而變得污黑一片。安迪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容清道:“丹尼爾,這也是你報復的一部分嗎?還是它已經超出了你計劃的一部分……你的天使死了,Seven為此付出的代價難道不足以抵消你心中的怨氣嗎?”
  他的話似乎觸及了容清心中最大的隱痛,他猛然抬起頭來道:“不夠!!他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安迪抬眼望了一下天,哈了一聲,道:“你要他如何補償呢,在你的那些監獄廠子裡打工,漆車牌,燙床單,吃飯上茅房都要叫BOSS……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服刑?我一直很佩服你,在獵豹特訓隊裡,我們學習情感與肉體分開,你是分得最捧的,所以你是BOSS。生下來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可是丹尼爾,有一種情感,你是沒有辦法跟肉體完全剝離的,因為它一旦產生就會混進你的血液裡,融進你的血肉裡……丹尼爾,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愛’這個單詞。你若是不相信,你念念Seven,看看你五髒六腑裡有某一個地方會不會有一點痛!”
  安迪摔開保鏢的手,大踏步地走了出去,他一出去狠狠捶了一下牆,罵了一聲:“SHIT!”
  他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門,還沒開口說話,就看見Seven猛然站了起來,安迪跟他接觸過很多次,從沒有見過他臉露異色。
  他猛然一回頭,卻見容清就站在他的身後。
  安迪小聲道:“丹尼爾,你……”
  容清越過他,走到Seven的面前坐下,道:“小七,我們聊聊好嗎?”
  Seven的臉色白的像張紙,但他的語氣很平穩,道:“我們還有什麼可以聊的嗎?”
  容清看著自己的手,道:“小七,如果我說你只要簽了那張轉獄單子,我們就……一切都扯平了。”
  “扯平?”Seven好像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似乎突然變得很平靜,臉也不再蒼白,只是淡淡地道:“雖然在你的眼裡,跟你的天使比起來,我就像是一個垃圾。但你有沒有想過……垃圾並不想跟天使站在一個地平線上呢?我並不關心是否跟你扯平,我只想從此再也跟你無關,我說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容清沉默了很久,才嗤笑了一聲,道:“怎麼,你現在才變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一個垃圾,那你之前厚顏無恥地巴結我,又算什麼呢?你的學費是那麼辛苦才從多少男人手裡騙來的,可是我一個電話,你就丟下你貴族學校的課程跑加勒比海來了,你那天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不就是為了能爬上我的床嗎?”
  安迪大叫道:“夠了,丹尼爾,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看,不過一天一夜,你就把這個冷酷無比,視錢如命的男人給收服了。我要說什麼,你確實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容清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襯衣最上面的一粒扣子,笑道:“我不如在你進大牢之前成全你。出去,安迪!”
  Seven的臉色突然變了,他推開椅子想要往露台上跑,卻保鏢攔腰抱住。
  安迪剛想跑上來,卻被另兩個保鏢給擋住了,容清笑了一聲,道:“你不想出去,也好,那就旁觀吧!”
  他站在拼命掙扎的Seven面前,突然一掌擊在了他的面額,那一掌打飛了Seven臉上的眼鏡,也很巧妙地把他擊暈了,保鏢一鬆手,Seven就軟癱在了容清的懷裡。
  “丹尼爾,你瘋了,你從不做這種事情。”安迪掙扎著大喊道。
  容清冷笑了一聲,道:“你難道不明白,再溫順的狼它始終是狼,再凶悍的羊它終歸是羊,只要你是頭羊,你就要遵從食物鏈的法則。”
  保鏢將一疊文件放在了桌上,過來一個政府官員模樣的人,他很利落地在簽名處寫上了Seven的名字。
  Seven已經醒了過來,他艱難地抬起頭,安迪才發現那是一張五官極為出色的臉,雖然是典型的東方面孔,但卻五官分明,只是不同於歐洲人的分明,他的線條看上去很柔和,溫潤,會令人有一種可以輕易征服的錯覺。
  他在容清的懷裡微微喘息著,看著那幾乎一模一樣的簽名,只聽容清笑道:“這位是筆跡鑒定處的專家,這三個月來,他沒有做任何一樁事,除了模仿你的筆跡。可以這麼跟你說,現在就算把這份文件拿給任何一個筆跡鑒定處,也沒有人會說這不是你簽的。”
  他伸手拿起Seven的手指,將他的手指強行按在文件上面。
  安迪抹了一把汗,心裡又罵了聲SHIT,他剛才都想到哪裡去了,他居然以為容清會強奸Seven,他發現自己竟然滿頭是汗。
  容清將Seven半抱半拖往床上一丟,冷笑道:“下午,我會讓眼科專家來看一下你的眼睛……你要慶幸,我現在還未說The game is over。”
  容清來得快,走得也快,安迪吐了一口長氣,他撿起眼鏡,將Seven扶了起來。
  Seven緩緩抬起眼簾,安迪才發現他的眸子竟然不是亞洲人的黑色,而是深墨綠色。因為那種綠太過濃墨,以至於乍一看像是黑色,可是細看,那種綠意會隱隱地從墨色中泛上來,令人轉不開眼睛。
  當他垂下眼簾,他看起來安靜,柔和,像個普通的漂亮少年,然而當他睜開眼睛,他看起來會更像聖徒,不操縱欲望,但每個坐在他對面的人都會墮落成路西法。
  “雖然同樣是CCA,但我跟你保證,佛羅裡達州的少年監獄要比維爾京島的好太多,瑪門根本是地獄。”安迪總結道,Seven沒有說話,接過他的眼鏡,將它又戴了回去,他很平靜。
  ※注:美國感化公司(Correction Corporation of America,簡稱CCA),由於美國的罪犯數量過於龐大,政府不堪費用而產生的一種由私人運營的監獄。
  第二章
  出庭之前,安迪已經做了妥協。
  是的,盡管他承認自己確實對Seven有好感,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如果要坐上十年的牢,無疑去佛羅裡達州會比留在維爾京島要好許多。
  人總是要面對現實。
  他承認今天Seven看上去很像一個受害者,他穿著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黑褲,熨燙筆挺的領口很好的襯托出了他修長的脖子,那敞開的衣領下面是很深的頸窩,隱隱可見精致的鎖骨。
  Seven很細致地扣上襯衣的袖口,袖口包住了他略顯纖細的腕骨,只露出了他那雙漂亮的手。
  一切都准備就緒之後,Seven道:“能不能把昨天的入獄申請表給我?”
  安迪看了一眼他,他的嘴微微一抿,歎息了一聲,道:“不能,抱歉。”
  Seven點了點頭,道:“那麼……我會很遺憾三日之後,很多報紙會收到關於你的告密信。有關達維律師事務所隱匿證據,包庇罪犯,偽造身份證件,替政客打擊政敵,陷害無辜,如MR.LI的間諜案,莫裡斯公司的煙草案,州長的性丑聞……我想會有很多人至少會有興趣,你是怎麼讓那位政客色迷心竅在自己的慶功宴上爬上一名妓女的床的──如果別人不知道你們偽造了這名妓女的名媛身份的話。”
  安迪一時之間震驚的幾乎喘不過氣來,Seven依舊不緊不慢地道:“你的密碼都是用DES來設置的,確實很高明,只是你的機子太好了,Tulip E-GO,最昂貴的筆記本,名不虛傳,我用窮舉法一個晚上就能把你的密碼算出來。然後我登錄了你專用郵箱,我猜有這麼多內部資料的機子一定是單獨脫離的,我很幸運,被我猜對了。所以我發信要求你們的網管授權給我連接這台機子。我又很幸運,他同意了,那是一個UNIX的系統,比起你的DES密碼設置,攻破這個系統不需要時間,只需要技巧……”末了他居然恭維了一句,道:“看來,你在達維是一個很有地位的人。”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他淡淡地道:“我有一個網名,叫Sevendays,不是因為上帝創造世界只用了七天,而是很少有一個系統,我在七日之內還攻不破。”
  安迪有那麼一瞬間差不多要啼笑皆非的感覺,他居然把電腦借給了一個赫赫有名的黑客,他的腦子飛轉,他想了很多,但Seven的一句話擊破了他所有的企圖。
  “我的郵件發送系統是自動的,只要我不取消,它就會群發,容清值不值得你把整個達維搭上?”
  安迪瘦削的臉上泛出一絲苦笑,道:“可是Seven,維爾京島上的監獄,它是一個地獄。”
  Seven問:“像容清這種人是不是就像生活在天堂裡?”
  安迪揚了一下眉,道:“如果就生活的隨心所欲,差不多吧!”
  Seven淡淡地揚眉,道:“那麼,我絕對不會跟他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他在天堂,我寧可去地獄。”
  “你恨他?”
  Seven搖了搖頭,他閉了一下眼睛,道:“只是不再愛他,所以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糾葛。”
  安迪開始有一點了解Seven,他是那種人,愛的時候全心全意,不愛的時候大約也不會拖泥帶水。
  那麼容清是否了解這點呢?安迪模糊地想,想必他是很清楚的吧。
  “我只要你手裡的入獄申請表,其他的你可以照容清的意思去做。”Seven又補充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將面臨十年的刑期,安迪這句話到底沒有出口。
  他忽然覺得Seven是一個可以把人顛覆的人,當你面對他,有些時候會變得不像本來的自己。
  Seven將那張入獄申請表很仔細看了一遍,然後用他那雙漂亮的手很仔細地將文件撕成了碎條,其粉碎的程度,安迪覺得用碎紙機也差不多了。
  安迪坐在辯護律師的位置上,他能感覺到容清就坐在他的後面,他有一點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想到那張已經成了碎片的申請表,他的額頭不由沁出了一絲冷汗。
  由於安迪的不作為,整個Case審理過程幾乎是一面倒的。基佛面色蒼白地出席,憤怒且含蓄地指控著被告,他那身價格不菲的西服,手勢,每一筆都在描述著這是一個不幸身陷泥濘的貴族。
  美國人對於英國的態度,就像是一個老男人面對他的性器,常常怒其不爭,卻不得不像捍衛尊嚴似的捍衛它。尤其是像薩瑟蘭這樣的傳統貴族,大部分美國人都寧願相信是這個華裔的黃種人蓄意傷人,而不願相信故土上最為傳統的貴族猥瑣地強奸了一個未成年的異族。
  檢控官多尼是一個典型的美國中年男人,棕色的頭髮,高大的體型,他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Seven,道:“然而事實是,你勾引了我的當事人,你隱瞞了你的年齡,你利用你看起來無辜的,清純……哈……”他好像說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道:“我涉世不深的當事人被你迷住了,然後你們去了別墅,發生了關系……先生們,如果你們曾經去過我當事人的別墅,你就會發現那裡是一個藝術的海洋,當然如果讓一個心懷不軌的人來看,那裡就成了一個金子鋪就的殿堂。在案發的臥室裡,我們就可以看見有一張屬於中國明朝的古董矮茶幾,精美,價值連城,這成了我的當事人不幸的根源。當這位先生偷著這張茶幾想要溜出去的時候,我的當事人制止了他,但卻遭到了傷害,整個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
  安迪舉手,道:“反對,檢控官沒有事實依據的推理!”
  法官道:“反對有效。檢控官繼續提問。”
  多尼似乎做了一個多餘的感歎動作,雙手撐著被告席,道:“當晚你們是不是發生了關系,你沒任何掙扎?”
  Seven抬起了頭,淡淡地道:“我們沒有發生關系,基佛先生脫光了衣服僅僅是為了跟我聊天。”
  觀眾席上爆發出了一陣笑聲,安迪不由愣了一下,連檢控官都呆了一下,只聽Seven不緊不慢地道:“既然一個三十七歲,曾經有過三次性虐待筆錄的男人可以涉世未深,他為什麼不會脫光了僅僅是為了聊天呢?”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笑聲,法官敲了一下法槌,道:“被告請注意你的回話方式。”
  多尼深吸了一口氣,道:“Seven先生,聽說你是一個孤兒,請問你在奧地利讀音樂附屬學院是以什麼為生?”
  “很多。”
  多尼勝利地一笑,道:“不敢說是麼?那讓我來告訴各位陪審團的先生女士,Seven先生是靠在彩虹酒吧陪聊為生的。陪聊……多麼含蓄的用詞,跟客人聊天,紓解那些GAY們的苦悶,聽起來像心理醫師那麼崇高,然而事實上是什麼呢?這顯然是一個男妓的代名詞!”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安迪歎息了一聲,Seven忽然道:“多尼先生,你剛剛離婚,對麼?”
  多尼那略顯肥胖的臉一滯,卻聽Seven很流暢地道:“你的左手上有一道指印,你時不時地還會去摸摸它,顯然你不習慣這裡少了一樣東西。每一次摸到它,你就會充滿了憤慨,你把婚姻的失敗歸結於維爾京島充滿了誘惑,而不是你對於女性指手劃腳,過於粗暴的方式!”他說到這裡,多尼的女助手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多尼。
  這個時候的多尼完全呆住了,只聽Seven繼續很快速地道:“你戴著一塊假金表,卻要竭力裝出一種渾身名牌趾高氣揚的派頭,那是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有財政方面的問題。你顯然沉迷於賭博,它讓你整晚流連在賭場,睡眠不足,口氣很重,脾氣暴躁。你顯然還賭馬,因為今天是周二,你每隔十五分鐘,就要看一下手機上傳來的短訊,每次你看完手機短訊情緒都會難以自制的起伏。現在是十一點整,賽馬場上會把頭馬的消息傳來,你能告訴大家是哪匹馬嗎?”
  會場上靜靜的,只有多尼的手機十一點整准時地振動了起來。
  安迪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低聲道:“真棒,真棒,Seven。”
  中午休息的時候,他找到了容清,他吐著氣道:“丹尼爾,放他自由吧!”
  容清抬頭,微皺了一下眉,道:“你在說什麼?”
  “丹尼爾,你沒有機會了。你執行了你的計劃,你就該知道你失去他了。不管他在哪裡,哪怕他在你能控制的監獄裡,你也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容清笑了起來,他的眸子收縮了一下,那深黑的眸子如同針尖,只聽他道:“安迪,如果我們不是十年的老友,我真的會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安迪‧沃卓斯本人。我的計劃就是要讓他去佛羅裡達州服十年的刑,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不會有任何的更改。”
  他說完起身便離開了貴賓室,安迪苦惱地看著他的背影,道:“可惜……你的計劃不是他的計劃。”
  而此時的法庭羈留室裡面來了一位貴客,他穿著深藍色的手工西服,非常服貼舒適地裹在他挺拔的身上,他雖然年紀不輕,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保養得很好。一頭銀灰色的頭髮,英俊的五官沒有因為歲月而顯得蒼老,反而更添了成熟的魅力。他保養得當的右手上戴了一枚黑色寶石的戒指,手中持著一根象牙的手杖,上面色澤的沉澱顯示了這應該是幾個世紀前的古物。這一切在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上,沒有顯得誇張,反而與他氣質相得益彰,令他看起來雍容,權威,難以與之平視。
  “薩瑟蘭公爵這邊請。”法警非常恭謹地將他引進了羈留室。
  Seven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握緊了,他道:“警官先生,我沒說要見客。”
  法警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唐納德‧薩瑟蘭非常有風度地做了個手勢,道:“留給我跟這位先生一些單獨相處的時間。”
  法警猶豫了一下,唐納德道:“您放心,這個孩子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傷害。”
  法警出去之後,唐納德才在Seven的面前坐了下來,道:“你還好嗎?Seven。”
  Seven別過臉,沒有回答。
  唐納德仍然和顏悅色地道:“雖然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你畢竟是我的孩子,我無法看著你受苦。”
  Seven沙啞地道:“那麼就請你消失吧,這樣我的痛苦或者會少些。”
  “你說什麼?”唐納德皺眉,道:“既然你是我的兒子,以後我們自然要天天見面。”
  Seven轉過了臉,頗有一點難以置信地道:“天、天、見面?”
  “是的,Seven。”唐納德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一份折疊好的文書,道:“你還未成年,這是一份監護權申請表,你只要在上面簽個字,我們父子便可以團聚了。”他說將著那雙保養得當的手按在了Seven的手上,道:“後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很快會幫你假釋出去。你喜歡去奧地利學小提琴,你喜歡哪位導師,嗯?我認識不少音樂學院的院長。”他說著微微皺了一下眉,道:“當然要給你薩瑟蘭這個姓,這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我看你叫Seven也不錯,我喜愛這麼叫你。”
  Seven那一刻只覺得似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般難受,他猛地抽回了手,道:“謝謝,我沒興趣。”他指著大門,道:“奧地利學小提琴?別糟蹋音樂,我不想從你的床上爬起來去上學。請你出去!”
  他的態度如此強硬,但唐納德卻不生氣,他收回了手,依然微笑,道:“你確實很聰明,但是寶貝,你始終還太年輕,所以才會被克魯斯騙了。你不同意,我不勉強,這張表格你隨時可以簽,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句話,監獄──它關不住別人,只能關住你自己。你看過籠子裡的獵物,能保全自己的嗎?”
  “滾!”Seven難以抑制地顫抖。
  唐納德還沒有說什麼,門砰的一聲就被安迪打開了,後面跟著滿面尷尬的法警。
  安迪沉著臉,道:“很抱歉,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
  唐納德微笑,道:“只是有一些話要問Seven。”
  “您沒有這個權力,莫說您只是英國的公爵,就算您是美國的總統,我的當事人也受到《米蘭達公約》的保護!”安迪冷冷地道。
  唐納德拿起禮帽,很優雅地戴在自己的頭上,道:“謝謝,希望這個公約能一直保護Seven。”
  “安迪!”Seven看著唐納德的背影消失之後突然說道:“我突然想給自己取一個中文名字。”
  安迪聽了不由一愣,他覺得Seven思維有的時候彷彿跳躍得很厲害,但他還是道:“你想給自己更換什麼名字呢?”
  Seven修長的手指拉過那疊監護權授權書找到了他母親的那一欄:MUO.LI,他描著那兩個字,然後道:“我叫莫子木,莫子木。”然後提筆在那疊紙的最上方寫下了三個中文字。
  安迪接過那張紙,看著上面三個漢字,漢字就是如此,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叢植物,而這三個字就令人聯想起雛菊。
  安迪道:“好的,我會替你辦好。莫先生。”
  其實更換姓名不屬於安迪的服務范疇,但他似乎忘了問Seven要額外的費用。
  他們出庭的時候,很不巧的在外面遇到了基佛。
  基佛用刻毒的表情看著Seven,道:“看這是誰,是一個要偷東西的小賊!”
  安迪有心想要護著Seven繞開眼前的一大群人,卻被那些律師群刻意地一沖,竟然被基佛沖到Seven的眼前,安迪也被他們隔開了。
  基佛貼著Seven的臉小聲但很清晰地道:“你這麼愛那張矮几,是不是它讓你很爽,不把你擺在那上面,我們怎麼一前一後的爽呢。”
  Seven的雙手被銬著,只聽他道:“我很高興能成為基佛先生你最後的美好記憶!”
  基佛暴跳了起來,他的拳頭剛豎起來,就被身後怕惹出事來的律師給擋住了,只聽他惡狠狠地道:“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你這個婊子養的!”
  Seven只是無動於衷地看著他,那表情好像看著一隻最低等的畜生,這讓基佛一度再次失控。
  “鑒於你尚未成年,我傾向於緩刑,然而,你在實際犯罪過程中使用了極度危險的殺傷型武器,且實際造成了傷害,這一點顯示,你不具有不傷害他人的自控能力。出於這個原因,我判你入獄,鑒於你希望在當地服刑,我尊重你的意見,你可以在維爾京的聖克洛伊島附屬島少年監獄服刑,為期五年!”法官言畢,舉起法槌給予沉重的一響,以示當庭生效。
  安迪送走Seven,又或者是莫子木的時候,莫子木對他一笑,他臨走時悄聲道:“我送了一件禮物,在你的郵箱。”
  安迪一直目送這個給他留下極為深刻印象的少年遠去的背影,然後他不得不面對盛怒的容清。
  可以這麼說,他從未見過發怒的容清,更正確地說是會發脾氣的容清。
  那一刻他簡直認為容清已經失控了,他將他抵到牆上,揪著他的衣領,紅著眼睛道:“安迪,我希望你能承受你選擇背叛我的後果。”
  安迪苦笑了一下,他同樣不能承受不答應Seven條件的後果,他喘著氣道:“丹尼爾,我很遺憾……”
  容清漸漸回復了冷靜,道:“安迪,我們的之間的合作恐怕到此便結束了。”
  安迪出了一身冷汗,他剛才真的有一種容清想要幹掉他的感覺,他歎息了一聲,道:“謝謝!”
  只聽容清冷冷地接著道:“但是你用光了我們十年的交情,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安迪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容清說得很清楚,他跟他不再有交情,這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
  安迪還沒有走到自己的酒店,達維的老板強森就來電話了,他幾乎是咆哮著道:“安迪,克魯斯公司收回了所有委托給我們做的Case,而且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很抱歉,這件事我回去……”
  “不,安迪,安迪,讓我來抱歉,很遺憾你被解雇了!你他媽的被解雇了!”
  “強森,別忘了我是達維的合夥人!”安迪憤怒地道。
  “哦,不不,你以為沒有克魯斯合約,你還能是達維的合夥人?我不介意當著所有董事的面,把你趕出去!”強森強硬地掛斷了電話。
  安迪握了一下拳,他拉了拉領帶,刷開自己的門,將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媽的,他在心裡狠狠罵道。
  這個時候,屋子裡傳來了叮的一聲,安迪猶疑了一下,他坐了起來,隨手敲下密碼,打開了筆記本。
  屏幕上顯示他有郵件,他點開掃了一眼,臉上的表情變幻萬千,從吃驚到冷笑,他慢條斯理地重拔了一下手機,裡面冷酷的聲音再次傳來,道:“安迪,你是明白人,不希望我把事情……”
  “當然,我很明白你是個臭名昭著的法律界流氓跟惡棍!”
  強森似乎有一點吃驚,他遲疑了一下,道:“安迪,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強森,我要你明天把你的位置給我讓出來!”
  “你瘋了嗎?!” 強森顯然又驚又怒,不明白為什麼安迪突然變得如此強硬。
  “我沒有瘋,強森,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怎麼把自己的當事人逼到死路,然後坐地起價。如果你不想讓某位大亨先生知道,不是你救了他的兒子,而是你故意拖延了線報的時間,才讓他的兒子變成了瘸子。如果某位議員知道是你找人將他猥褻幼童的案件捅給報社……”
  “Shit!安迪,你在胡扯!”
  “強森,我們都是律師,重證據,我可以轉發一些東西到你的郵箱裡,你看過之後我們再談!”安迪乾脆地將手機關掉,他看著屏幕上Seven給他的信,緩緩地吐了個名字:“莫子木。”
  Sevendays曾經有一句名言:若是我與你同時在線,你就對我無秘密可言。
  聖克洛伊島這座附屬島離主島很近,以至於在地圖上完全沒有這座島的單獨標注,可是它又不足夠近,近到能讓人從這座島游到另一座。
  附屬島在丹麥控制時期也曾用來關押一些海盜、盜賊之類的罪犯,當地人叫這座島為mammon島──瑪門島。
  俯瞰整個瑪門島,它的地理情況跟克洛伊島一樣多為山區。
  而瑪門監獄就建在海邊,足足有上萬平方的面積,它像一個長方形的城堡,平頂飛簷的主樓,高聳的,圓形的塔頂,帶有著濃厚的巴洛克的風格。
  瑪門島與其他的加勒比海上的小島一樣,風景迷人,樹木蔥郁。
  莫子木跟隨著囚車到了島上,然後隨著一隊囚犯爬了足足一小時的山,才進了這間看似迷人的高級私人監獄,他被獄警驅趕著同其他的犯人一起往登記處走去。
  “等等!Seven!”背後有人叫。
  莫子木回過頭來,見是一個獄警在叫他。
  “有人要見你,跟我來!”獄警推了一下他。
  莫子木推了一下眼鏡,非常順從地跟著那位胖獄警朝著候客室走去。
  容清正坐在那裡等他,莫子木沒有拒絕的餘地,胖獄警在他的背後狠狠推了他一把,將他推了進去。容清並沒有隔著鐵絲網坐,而是坐在了監獄的這一邊。
  “Seven!”容清還是那樣,彷彿還是像過去那樣,溫和體貼,道:“坐下吧。”
  莫子木拖過一張椅子坐下,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Seven,餓了沒有?”容清問道。
  莫子木才注意到容清的手邊居然還放著食盒,看起來暖暖的,似乎還冒著熱氣。
  他將食盒打開,居然從裡面端出一客小籠包子,道:“我特地從大陸請來的灌湯包師傅,是你母親的故鄉南翔鎮上的,看看跟你記憶裡的有沒有區別。”
  容清就是這樣,好的時候就像把你捧在掌心裡,讓你都忘了自己是誰,有幾斤幾兩,可惜的是會有然而,然而以後呢……有很多東西,莫子木便不願再記起。
  所以眼前的這盤點心莫子木不敢動,也不願動,他只是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頭,道:“我還有什麼沒還清的嗎?”
  容清微微垂著眼簾,擺好筷子,很緩很慢地道:“Seven,你難道不恨我嗎?你不想報仇嗎?也許你不是一點沒有機會!”
  莫子木長吐了一口氣,道:“不,容清,這個游戲你贏了,徹底贏了。我完全服輸,從此退出這個游戲。我只希望……我們彼此都沒有在對方的生命裡出現過。”
  ※註1.歐洲掛彩虹旗一般是指Gay酒吧,所以彩虹酒吧指Gay吧。
  ※註2.“你有權保持沉默,否則你所說的一切都可能作為指控你的不利證據,你有權請律師在你受審時到場,如果你請不起律師,法庭將為你指定一位”。這就是米蘭達公約。
  第三章
  他剛拉開椅子,卻聽容清突然在背後淡淡地道:“你一貫如此對麼?就像林林,他為你生為你死,可是他消失了,你連問都不願過問一句,任他在醫院裡被人切成一塊一塊,就像這個人從沒在你的生命裡出現過。”
  莫子木微低了一下頭,他輕輕將眼鏡摘下,用修長的食指抹了一下鏡片,然後道:“林林跟你不同。”
  是的,林林不同,他從未曾期待過他的出現,他也不會夢見他,如果他再見林林,他會說聲“嗨,見到你真好。”
  莫子木拉開大門徑直走出去,胖獄警見他出來,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便帶著他往登記室去。
  “小子,不要以為認識一個有錢的相好就能在這裡耀武揚威。記住小子,在這裡你就是條狗!”
  “是的,BOSS。”
  “是什麼?”
  “在這裡是條狗!鮑威爾長官!”莫子木看了一下他的胸牌。
  盡管他的態度無可挑剔,鮑威爾還是本能的覺得這個小子是個扎手的貨色,他冷哼了一聲,將莫子木往登記室裡一推,低聲道:“識相點,你這只黃種豬!”
  這是一個帶有哥特式味的內室,很高的屋頂,巨大的柱子,而監獄長諾頓正站在一處台階的上方。諾頓是一個中年的男子,面白無鬚,穿著一件三件套的精致西服,表袋的一邊懸掛著一根懷表的銀色鏈子,金絲邊的眼鏡,鏡片很薄,這樣別人便不會錯過他銳利的眼神。
  他微帶不滿地看了一眼莫子木,顯然他不太滿意他錯過了自己的訓詞,不管原因是由誰造成的。
  莫子木看了一眼屋裡的囚犯,發現他們居然並不全部是少年,而是大大小小年齡都有。
  “過來,黃種豬!”管教長阿道夫是一個典型的法裔美國人,棕色的頭髮,過於深凹的眼睛,勾鼻,外加嚴苛的唇線,跟其它歐洲人比起來五短的身材,他的個人特徵是嘴很大,所以他咆哮起來便顯得非常有優勢。
  莫子木走了過去,很遺憾他修長的個子比起阿道夫來依然高出小半個頭,這讓阿道夫非常的不爽,他剛抬起棍子想給這個給了他瘦弱假象的少年一棍,但是棍子還沒有落下去,監獄長便發話了。
  “可以了,阿道夫,讓這孩子登記吧!”諾頓很和氣地道,阿道夫滿面憤怒,但只好收起警棍轉頭就去收拾其他人。
  諾頓走近了莫子木,道:“孩子,我希望你們能在這裡學到規矩,規矩……比什麼都重要!我是Uncle諾頓,你來自天主,但在這裡你屬於我……”
  莫子木還沒有回答,旁邊就響起了一聲慘叫,另一個面貌俊秀的金髮少年腹部被阿道夫狠狠地擊了一棍,幾乎能聽到肋骨折斷的聲音,不由令人一陣毛骨悚然。
  終於一償夙願的阿道夫才略略氣平地咆哮道:“記住,這個動作就是在這裡的精華,別讓我看到你們把前蹄翹得太高,你們在這裡就是豬,統統是豬!”
  所有的人都是面帶懼色地看著這個凶殘的管教長,只有諾頓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仍然很平和地道:“順從,是這裡非常重要的規矩,其次是安分。但是這裡No.1的規矩,就是不要讓Uncle諾頓把一條規則跟你說第二遍!”
  “是的,監獄長!”莫子木冷靜地道。
  囚犯們排著隊依次進入安檢室,相對於外面的陰深,這裡彷彿陡然換了個天地,變得分外現代。醒目的電子安檢門,頂燈,他們先是身份登記,然後是再次排隊拍照,采集指紋,最後是脫去衣物檢查身體。
  這個過程中不時傳來大嘴阿道夫的咆哮聲,棍擊肉體聲,然後是慘叫聲。
  監獄長諾頓沒有訓完詞就離開,而是從頭到尾一直在觀看著,他瀏覽著犯人們脫去了衣物的裸體,然後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那是一具少年的身體,瘦削但卻不瘦骨嶙峋,而是那種很流暢的線條,彷彿每一寸肌膚都得到最妥善的安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細致光滑的肌膚,白皙裡帶著亞洲人淡淡的蜜色,像一匹泛著光澤的綢緞,似乎當你的目光劃過他的身體之時,就已經可以感受到它的緊致與彈性。
  那種視線一直黏在莫子木的背上,讓他覺得有一種黏糊糊的噁心。
  莫子木穿好衣服,突然聽到旁邊的沖洗間撲通地有人倒地。
  剛才那個金髮少年倒下蜷縮在地上,看起來痛苦得人事不知的樣子,倒在地上抽搐著。
  大嘴阿道夫咆哮一聲,從遠處趕來,整個登記室又變得寂靜起來,所有的人都停下來悄悄觀看。
  莫子木突然舉起手,道:“監獄長,這兒有位先生急需要送醫!”
  阿道夫已經來到了,他咆哮道:“你這個蠢豬不要偷懶,給我起來!”
  諾頓看了一眼莫子木,喝道:“行了,阿道夫,送這小子去醫診室!”
  莫子木覺得阿道夫像野獸一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這仇看來他們是結上了。
  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犯人們穿著天藍色的襯衣褲子一個挨著一個往囚室裡走去。
  整個隊伍穿過鋼絲圍繞起來操場向對面的主樓走去,他轉過頭去看左側架在山側上的那些城堡的一部分,總覺得從那護城牆上似乎有人正在查探著他們。
  “別東張西望!朝前走!”後面獄警暴喝了一聲,莫子木轉過頭接著往前走。
  城牆那頭一群人將望遠鏡放下,其中一個黑色長髮,膚色較深的年輕男子吸了一口煙,道:“這一次來的都他媽像頭羊,沒勁!”
  “諾,注意你的口氣!”旁邊另一位褐色頭髮的青年不滿地道,他的臉部線條非常硬朗,肌肉發達,像是哥倫比亞人。
  那位叫諾的意大利年輕男人,一笑道:“不過便宜你了,馬西亞,這一次你有操不完的菊花。”
  “行了!”坐在那裡的另一位淡金色髮的年輕人打斷了他們,諾與馬西亞似乎都對他很有顧忌,只聽他說:“也不是完全無趣,我看那個亞裔的小子就很有潛質。”
  他的那頭金髮比別人的顏色看上去更純正一些,因此看起來顏色反而更淡,他的臉很小,但卻輪廓分明,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都穿著類黑色軍服一般的制服,這讓他們本來修長的身材看上去有一種彪悍的味道,馬西亞問道:“格奧弗雷,那麼這一季的狩獵會還辦嗎?”
  格奧弗雷微笑了一下,轉頭去看旁邊一位同樣俊美的金髮青年,笑道:“本傑明,你說呢?”
  “你說了算吧。”本傑明靦腆地一笑。
  “你呢,空桑?”格奧弗雷微微一笑,又轉過臉對站在後面不遠處一位黑髮陰沉的亞裔男子問。
  “隨便!”
  諾笑道:“不辦狩獵會,他會覺得饑餓的。”
  “那就還是辦吧!”格奧弗雷的目光跳動了一下,米色的瞳孔外似有一圈黑色的虹膜,猛然睜開像一把利劍般向外刺去。
  五人的臉上不約而同都露出了興奮之色,諾笑道:“真是令人期待,希望這一次不要變成屠戮之會才好!”
  主樓整體就像一個大蜂巢,分為上中下三層。它看起來陰森,冰冷,像一個大籠子,但卻是一個有次序,有等級的大籠子。
  每間囚房大約是十個平方的面積,三面都為沒有窗口不透風的混凝土結構,一面為堅實的鐵柵欄,平均四人一間房,都為上下鋪,遠離鐵門一側的牆角處是連體的金屬製的梳洗台跟馬桶,還有一張小木桌,兩排木制的懸空書架。
  整個監舍的空中都響著嗡嗡的人語聲,嘈雜得就像是一個忙碌的蜂巢,很多人貼著柵欄看著新人入倉,舔著嘴唇,怪笑著,搖晃著柵欄,大嘴阿道夫一路敲著鐵柵欄,咆哮著讓所有的豬玀都閉嘴。
  也有的人自顧自地忙著自己的事情,發呆,謾罵,雞奸,吸毒……所有一切都敞開著,流動在空氣裡。
  莫子木被安排到了C區二樓,打開大門,房裡面已經有兩個人存在,其中一個是瘦小個子的普通美國青年,他看見莫子木進來,臉色不由一滯,罵了一句道:“Shit!”
  旁邊則是一個年紀略大的波多黎各人,他膚色黝黑,表情有點木訥,他用有著很濃西班牙口音的英語道:“就你一個人嗎?這次應該分配給我們兩個。”
  莫子木道:“我想他被送醫診室去了。”
  美國青年長長地吐了口氣,道:“一定又是那個大嘴Froggy幹的好事。”他好像已經緩過來了,伸出手道:“我是湯姆,以後是你的室友,更是你的戰友。那個波多黎各人是個老殘廢,叫托米。”
  莫子木握了一下他的手,只覺得那隻手冰冷,剛一接觸凍得人要打個寒顫,湯姆笑了笑,道:“你的手真暖!”
  托米轉過頭,他伸出手,莫子木才發現他的右手整整短了半截,他握住了那雙手,只覺得那上面有厚厚的一層繭,粗硬得扎手。
  托米冷冷地道:“你的手太軟了。”
  莫子木抽回了手,湯姆哈哈一笑,道:“要把托米的意思解釋清楚還真不容易。”
  “你的眼睛近視?”湯姆指了一下他的眼鏡。
  “只是出了點小問題,曾經有段時間不能視物。”
  “哦,上帝,又來了一個殘廢的!”湯姆撫著額,隔了一會兒又道:“那你現在能看見東西嗎?”
  “可以!”
  “不會再復發了吧?”
  莫子木皺了皺眉頭,對這位室友如此關注他的眼球有一點奇怪,但仍然客氣地道:“應該不會,醫生說是心因性的。”
  湯姆長歎了口氣,道:“謝天謝天,瑪門需要你的眼睛。”
  “很重要嗎?”
  “在這裡,只允許腦殘!”湯姆笑道。
  莫子木揚了揚烏黑的長眉,挑了一個靠牆的上鋪,將東西甩了上去。
  “我們這個監獄前身是一所少年監獄,桑桑學院,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大約周邊的監獄開始暴棚,這裡開始收留成年人,像我與托米。漸漸的,成人罪犯就已經遠遠多於少年罪犯。”湯姆接著他的介紹工作。
  莫子木點頭,道:“所以桑桑學院消失了嗎?”
  湯姆與托米笑了起來,道:“在這所大倉裡所有的人,包括A區的大佬們都希望它消失。但事實上,它就在隔壁,按著菜單點我們下菜。”
  莫子木輕皺了一下眉頭,卻不問為什麼。
  湯姆接著道:“如果你有足夠的勢力,你才可以去桑桑學院,在那裡有一批如黑手黨的繼承人,殺手組織的少東家,或者一些有嗜殺愛好的王子殿們混跡當中。在瑪門監獄,所有的人都玩一種叫Hunter的游戲,只是大倉裡的犯人都是獵物,而桑桑學院那邊才是獵人。我們以監舍來分組,所以你,我,托米,還有那個該死的醫診室裡的小子是一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透過柵欄向外看去。
  “當然除了Hunter期,這裡也不是完全安全。Uncle諾頓你一定見過了,不過在我們這裡Uncle諾頓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性騷擾!”他說到這裡,嘿嘿笑了極其曖昧的兩聲,又道:“大嘴阿道夫是個變態,他會逮住任何的機會揭你一層皮。B區裡面出沒的都是同性戀,他們對亞洲人的體味相當的偏好,如果我是你,我就離他們盡可能遠點。”
  他還未介紹完,只見矮胖的鮑威爾走了過來,用警棍喊道:“94941,出來,監獄長要見你!”
  湯姆低聲罵了一句“Shit”。他對莫子木小聲道:“無論他對你幹什麼,你都要忍耐,相信我,他對你什麼也幹不了。”
  莫子木點了點頭,他只想來這裡悄然無聲地度過五年,可似乎他是錯了。
  他似乎看到了容清那一切了然的笑容,道:“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莫子木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心想:不,我不後悔,這是我的選擇。
  他被領去的地方是城堡的餐廳,那是一個相當豪華的餐廳,繁復的壁畫,精美的雕塑,璀璨的水晶吊燈,一如所有的巴洛克城堡。
  諾頓坐在長長的餐桌盡頭,微笑著看著莫子木,他的金絲眼鏡下的眼神仍然讓莫子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噁心之感。
  “坐,Seven。”
  莫子木拉開椅子,坐在了餐桌的另一頭。
  諾頓示意揭開桌上銀色的罩子,穿著白衣黑褲的管家立即揭去罩子,露出裡面的美食,熱氣騰騰,諾頓做了下禱告。
  莫子木也依樣感謝了一下主,只是他從不相信上帝可以保佑自己,現在相信法律也不能。
  諾頓見莫子木如此順從,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似乎很講究用餐禮儀,整個用餐過程非常的安靜。諾頓顯然刀技不錯,餐刀一劃,美味的羊排便會被分割出來均勻的一小塊,然後他再用叉子慢條斯理地將它送進嘴裡,細細地咀嚼。
  莫子木用完了餐,諾頓才微笑地道:“知道我為什麼請你用餐嗎?”
  莫子木安靜地搖了搖頭,剛才還切羊排的刀子悄悄地滑進了他的口袋。
  諾頓似乎知道莫子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便雙手交叉地笑道:“因為我始終認為中國人非常聰明,他們是真正懂藝術的人。願意去看一看你們國家的藝術嗎?”
  莫子木依然安靜地點頭,諾頓站了起來,身後的管家立即拉開了椅子。
  諾頓點了點頭,道:“老艾倫,你可以走了!”
  那位頗有英倫風格的管家聽了,仍然彎腰行禮之後才端著紳士般的派頭離去,諾頓微笑著彷彿很受用管家的多禮。
  他領頭走著,穿過一間耳門,貫穿所有廳房的長廊旁竟然都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藝術品。
  “你瞧,這是我收集的你們國家的皮影,從元代到現代都有,我喜歡你們這種創意,將人物刻畫在皮膚上,每一個都像活著,你說對麼?”
  莫子木沒想到他會真的帶自己來看藝術品,便點頭敷衍了一下,他走過那些壁掛著的藝術品,每一樣都是皮制的,從粗糙的到細致的。
  他漸漸往後走去,不知道怎麼胃裡有一種越來越難受的噁心感,後面的大多是刺青,刺在各式各樣的皮膚上面,黃色的,黑色的,白色的。
  “喜歡嗎,它們都曾經在活人身上待過,那些畫因為那些皮膚,皮膚下面的血液而變得鮮活……哦,哦,這是被剝皮處死的殉道者巴爾托洛梅奧,是我最喜歡的人物。你看他右手執刀,左手提著自己的人皮,多麼富有內涵。”諾頓撫摸著那鏡框,對著裡面那塊人皮道:“我整整挑了三年,才挑到一塊最粗糙,最緊致、彪悍的白人皮來體現這個巨人。”
  “可惜,那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一直無法找到匹配的。這些垃圾他們都太骯髒,他們的毛發裡都滲透著凶殘,暴虐,貪婪,他們的血液是黑色的,所以只配罪惡……”
  莫子木突然覺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猜想,諾頓緊接著開口把他這種猜想給證實了,道:“米開朗基羅把《末日審判》刻在了天花板上,但我卻令它再現在人體溫熱的皮膚上。我一直可惜最重要的那部分沒有人配得上,那是年輕的救世主基督再現於世上,十二門徒與聖母圍繞在他的腳邊,聆聽著他對人類最後的審判。”他透過金絲眼鏡的目光變得灼熱,道:“但是Seven,我遇上了你,你讓我可以完成這幅巨作!”
  莫子木猛然拔出了刀子,抵住了諾頓的咽喉,咬牙道:“你這個變態的剝皮魔。”
  可是他的眼睛一花,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一軟,諾頓小心地抱住了他,像對待一件珍寶,他搖了搖頭道:“Seven,你會很榮幸完成這幅巨作的,你就是最精彩的那部分。”
  諾頓將莫子木放在已經清理過的餐桌上,用手摘去他的眼鏡,端詳了一下,然後像是滿懷喜悅地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開始動手將莫子木的襯衣從他的褲子中抽了出來,然後伸進襯衣裡撫摸著他光滑的脊背,那觸覺冰冷黏膩,就像一條毒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盡管莫子木生性冷靜平和,額頭上也不禁沁出了汗珠,如果他現在有力氣,他真的會一刀插在這條該死毒蛇的七寸上。他止不住地顫抖,但卻無力阻止那雙在他身上游走的手,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頭待宰的羔羊。
  諾頓解開了他的襯衣,抽掉他的皮帶,將他的褲子拉到小腿處。
  “你真漂亮……Seven,漂亮的容貌,漂亮的身材,漂亮的皮膚,漂亮的年紀……”諾頓喃喃自語道。
  他的手撫摸著莫子木挺翹的臀部,然後停頓在了莫子木略顯纖細的腰部,道:“這裡是十二門徒……”手指沿著他腰部的脊椎順著尾骨一直滑到莫子木的股溝裡,諾頓道:“非常棒,這裡應該是耶穌重生的地方……”他用手指撫摸著莫子木臀部的右下側,道:“這裡巴爾托洛梅奧,他提著自己的人皮……”他撫摸著莫子木的左下側臀部,道:“這裡是門徒聖彼得,他拿著通往天堂的鑰匙,太棒了,我們就從這裡開始……”
  諾頓似乎興奮到了極點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他將莫子木的襯衣,長褲,內褲統統都扯去丟在地上,將一絲不掛的莫子木翻了過來,讓他面對著自己。
  莫子木緊閉著眼睛,諾頓的眼神令他噁心。
  諾頓的手按住了莫子木的性器官,現在它在他的掌心當中微涼又微暖,那種尺寸似乎恰到好處,既不誇張,也不猥瑣,卻很性感,尤其是它緊貼著他兩條修長的腿的時候。
  諾頓俯下身去,用舌尖去挑逗著它,親吻著它,然後一點點慢慢將它吞到了自己的嘴裡,莫子木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盡管雙目緊閉,嘴裡還是有呻吟逸出,隨著諾頓給的刺激越來越大,他的呻吟也斷斷續續,不可自制的越來越清晰。
  “混蛋,你這個變態,快放開我!”莫子木滿頭大汗地突然沖口嚷道,這時他才發現,他雖然四肢無法動彈,但卻能開口中說話。
  莫子木頓了兩秒鐘,立即道:“我們可以商……嗯……啊……”
  諾頓將頭埋在Seven修長的腿間,捧著他的臀部,細致又彷彿很專注地吞吐著,但他的眼睛卻一直在注視著莫子木的臉,黑髮裡的視線看上去像是一條毒蛇的目光般森冷,饑渴,貪婪,帶著變態的征服欲。
  莫子木苦苦與生理上洶湧而來情欲掙扎著,他的額頭上汗如雨下,完全打濕了他的黑色的短髮。
  諾頓用手指握住了他的勃起,用舌尖很細致地,慢條斯理地在頂尖打著圈。
  “聽我說,我……啊……”莫子木的言語被諾頓用舌頭另一種表達給打斷了,他嗚咽了一聲,無聲地罵了一句混蛋,快感猶如潮水將他送上巔峰又快速拉下。莫子木壓抑,掙扎卻無法控制地呻吟出聲,他的聲音很清澈,就跟他的人一樣,乾淨得像一汪水。諾頓顯然很喜歡聽莫子木的呻吟,每當他的聲音稍趨平緩,他就想辦法刺激得莫子木根本無法平靜,只能順著情欲越陷越深。
  諾頓的手指按住他的後庭,然後直直地送了進去,抽插著,莫子木只覺得自己的下體欲望叫囂著要發洩。正當他整個人幾乎完全陷落在情欲裡的時候,突然覺得下身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只見諾頓拿著紅色的燭台,燭油正一滴滴的滴在他的大腿內側。刺痛迅速掩蓋了欲望,只聽諾頓正色道:“Seven,你知道我為什麼挑中你?因為你乾淨,你是我見過的人裡最令人覺得潔淨的一個……”他貼近了莫子木,很溫柔地看著他細致的皮膚,輪廓分明的唇,因為年少略顯柔和的下巴,他說道:“禁欲更適合你!”
  “瘋子……”莫子木無力地閉上眼睛,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折磨比起剛才的口交令他一時間覺得輕鬆了很多。
  諾頓將莫子木翻了過來,在他的胯下墊上一個圓形棉枕,讓他的臀部高高翹起。
  莫子木感覺到臀部一陣涼意,諾頓居然很專業地替他消毒,然後是描圖,割線,隨著紋身機的行行聲,刺痛感也隨之而來。
  “該死!”莫子木低聲罵了一句。
  諾頓心無旁騖,他專注地替莫子木紋著身,很久都不再說話。
  那種針刺入肌膚的疼痛感,始終控制在剛剛可以忍受的范圍內,令莫子木覺得疲倦。
  “知道聖彼得嗎?”
  “不清楚。”臀部持續的疼痛感令莫子木有些惱怒。
  “他是耶穌最早的門徒,最偉大的傳道者,也是天堂的守門人。”諾頓用白毛巾擦去莫子木臀部上的血跡,欣賞著光滑、挺翹的臀部上逐漸顯露的圖像,道:“他在這個位置,真是再也合適不過了。”
  大約直到天亮,莫子木才由獄警半扶著回到了監舍。
  湯姆接過莫子木,低聲笑道:“怎麼樣,Uncle諾頓的那幾手還挺爽的吧?他那個玩意大但沒用,除了舌頭跟手,什麼也做不了!”
  他一提,莫子木忽然想起來那滑黏的手跟舌頭,一陣噁心,抱著漱洗盆吐了起來。
  湯姆罵了一句Shit,道:“Uncle諾頓這麼下賤地伺候你,你還不爽。要是你被B區的姐妹按在浴室裡輪奸,不是要上吊。”
  “行了。”托米打斷了他道:“放風時間到了。”
  湯姆笑道:“怎麼樣,Seven要不要出氣透透氣?”
  莫子木就著龍頭喝了幾口冷水,道:“去!”
  他背對著鏡子,悄悄拉下褲子的一邊,發現自己的左臀果然已經被紋上了聖彼得的圖像,他閉了閉眼睛,飛快地拉上了褲子,走到門口。
  一聲門禁鈴響,監舍的大門打開了,托米領著他們走出了監舍。
  莫子木發現,他們果然是以監舍為單位,一群接著一群。
  那些人的目光各式各樣,輕挑的,冰冷的,麻木的,殘暴的,莫子木覺得於其說這是人群與人群,不如說這是獸群與獸群,他們都在打量以及權衡著對方,實力,弱點,所處的位置,彷彿下一刻在他們目光范圍內的人就會變成他們的食物。
  莫子木站在倉門口,心裡這麼想著,他被諾頓折騰了一個晚上,麻藥也剛過,難免有一點頭暈,被初升的太陽光一照,竟然一個腳步不穩,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抱歉!”莫子木下意識地道。
  但緊接著只聽一個渾厚的聲音,道:“怎麼,fish,Uncle諾頓搞得你想男人了?”他的話音一落,莫子木只覺得自己的臀部被人用手摸了一把。
  ※注:法國人由於好吃青蛙而被美國人叫作frog-eater或Froggy。
  第四章
  莫子木抬頭一看,卻見一個足有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剃著板寸頭,像是俄羅斯又或者是北歐人,五官極度硬朗,很酷,蜜色的皮膚,露出來的肱二頭肌像鐵疙瘩一般的壯實。他的眉骨很高,這樣使得他的眼窩很深,很寬的雙眼皮稍稍耷下來,總給人一種嘲諷的表情。這使他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壞男人,但對女人來說也許非常有魅力。
  莫子木不是女人,幾乎從天性上來說他本能的不喜歡眼前這個帶著流氓氣息的男人。
  他一下子成了整個放風區的焦點,那些說不出來淫穢的目光通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只手還貼在他的臀部上,出於本能反應,他一掌拍飛了那只熊掌,微帶著慍怒地道:“滾開!”
  他的一聲低喝令本來活躍的氣氛突然又冷凝了下來,那個男人背後有人陰惻惻地道:“Ivan,有人要你滾。”
  莫子木似乎突然意識到他有可能得罪了一位監獄裡的大人物,湯姆陪笑著走到他的前面,道:“Ivan老大,這是個剛入倉的年輕人,昨天被Uncle諾頓叫去了一晚上,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講我們瑪門的規矩。”
  莫子木低著頭,Ivan慢條斯理地排開湯姆,走到他的跟前,突然擒住莫子木的手將他抵在門上。放風區立刻像打了興奮劑,群情激湧了起來,揮著拳頭,尤其是那個陰惻惻說話,乾瘦得像竹竿似的男人嚷著:“幹他!”
  囚犯們立刻亢奮得跟打了興奮劑似的,叫喊著:“幹他,幹這小婊子!”
  莫子木看著Ivan那張微帶鬍渣的臉越湊越近,他拼命掙扎卻無法挪動分毫。Ivan的唇貼住他的唇,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唇。他的唇上有一種很濃的男子氣息跟香煙的味道,氣味很重但卻不讓人討厭。
  莫子木沒有動,像是在等著他的舌進入他的唇,但Ivan看穿了他的想法,低聲在他耳邊說:“四眼,想咬我,嗯?”
  然後他直起身體,放開莫子木,在地面上狠狠吐口唾沫,道:“雖然你這個小騷貨剛見面就想跟我滾床單,但我對你後面的小菊花不感興趣!”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Ivan得意洋洋地帶著一大群人走了,留下被人當作笑柄的莫子木。
  莫子木從未如此挫敗地被人羞辱,氣得渾身發抖,倒是托米與湯姆鬆了口氣,拉著他走到了較為僻靜的地方。
  “謝天謝地,Ivan竟然沒有找你的麻煩。”湯姆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道:“真沒想到你一開場白就得罪了A區的黑熊,真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不好!”
  “會不會找麻煩,還很難講。”托米黝黑的臉皺著眉頭道。
  “他是誰?”莫子木插嘴道。
  “A區的大佬,他很有點來頭,入獄前是美國黑手黨的大佬之一,據說是博南諾家族的新貴,因為替太子頂罪被判了二十年徒刑,所以他在這裡很受人尊敬。他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雖然不像B區的大佬茶包那樣變態,但是如果你冒犯了他,他絕對不比茶包善良到哪裡去。上一個得罪了他的人,被掛在大倉裡嚎叫了一個晚上才死去,據說收殮屍體的人要小心挪動,上面才不會掉肉下來。”湯姆說得誇張又興奮,好像那血腥的事件也刺激到了他。
  “無論如何,我們這一組太弱了,希望Ivan不會同他斤斤計較。”托米滿懷憂色地道。
  莫子木拔了一根野草咬在嘴裡,沒有吭聲。
  放風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結束了,這些人改成在室內活動。
  托米與湯姆帶著莫子木四處晃晃,湯姆還神來之筆地弄來了三塊口香糖,每人發了一塊。
  莫子木不愛在人多的地方,他發現了一個圖書館,裡面竟然還幾台電腦,而且沒人使用。
  “這裡能上網!”莫子木興奮地道。
  “什麼也幹了不了,黃色網站,小說,電影,通通不行,你寫封信還要通過審查,跟與穿著貞節褲的女人做愛一樣無聊。”湯姆拉出一段線,罵了一聲Shit道:“你看連電線都早被老鼠咬斷了。”
  莫子木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他的手觸摸著鍵盤,屏幕,然後道:“我喜歡!”
  其他人還沒說什麼,只聽角落裡傳來了一聲慘叫,莫子木尋聲而去,只看見一個精瘦,紅發的男子正將一個年輕人按在書桌上狠命地抽插著,他的嘴裡哼著,道:“天,我愛書桌,真該叫這該死的監獄多配幾張看書的桌子。”他自以為說得幽默,但後面的三個人都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壓著的臀部,根本無暇顧及他的冷笑話。
  正在被強暴的年輕人是與莫子木一起進來的新人,他兩條腿站在書上面,整個人趴在桌面上,這樣他的臀部就可以翹高點方便那紅髮的瘦男人抽插,血沿著年輕人的大腿不斷地向下滴。
  他似乎已經快半暈了,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滑下書堆,但每次都被那精瘦的男人又攔腰提上來接著幹,旁邊還有三個人都提著褲子在一旁等待。
  莫子木剛往前跨了一步,托米連忙攔著他,小聲道:“不要多管閒事,這是B區的茶包。”
  “可是那人就快被他們弄死了!”莫子木低聲回道。
  湯姆也握住了他的胳膊,也小聲道:“你可別害我們倆。”
  茶包突然哆嗦了一下,像是抽筋一樣,閉著眼睛享受著高潮的來臨。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轉身朝門外走去,托米與湯姆鬆了一口氣。
  一直到他們走出了圖書館,另外兩人才算放鬆了下來。
  莫子木翻著手中的口香糖紙靠在大門上,曬著太陽,托米與湯姆見他似乎不太高興,便也沒有過去同他說話,只管兩個人在門口小聲說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火警,立刻隔斷就放了下來,犯人們慌慌張張地跑動查看險情。湯姆見莫子木一副好像漠不關心的樣子,只是轉眼間似乎他的手裡少了一樣東西,直到後來很久他才想起,莫子木的手上少了張口香糖紙。
  火災居然是發生在從來只有老鼠沒有人的圖書館,好像是一台電腦電線短路了,兩根斷掉的電線,不知道是被誰用口香糖粘在了一起。
  茶包整個人被灑水器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幾乎讓所有因他而受到菊花之危的人心裡都暗爽了一把,連湯姆都暗地笑道:“茶包這回真的變成茶包了。”
  隔了幾日,茶包就把A區的Sticks(棍子)給狠狠地揍了一頓,為此A區與B區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拼。
  C區基本處於隔岸觀火的狀態,湯姆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趴在柵欄上瞧熱鬧,只有莫子木跟什麼也不知道一般。
  然而有一天,事情就突然發生了。
  這一日莫子木與湯姆一起在洗澡,他總是在沐浴快結束的時候才進來,飛快地沖一把澡,所幸C區總是被安排在最後,因此他進來的時候除了熱水不多之外,就是人也不多。
  湯姆對莫子木愛在角落的隔斷裡洗澡已經習以為常,他把這當作亞洲人的保守,兩人洗完澡,莫子木裹著浴巾仍然戴著他的大眼鏡出來穿衣服。
  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面沖進來一群人,他們二話不說就將莫子木反手剪住按倒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湯姆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當中一個大塊頭是Ivan,他喃喃地道:“Ivan老大,我們……”
  Ivan冷冷地道:“沒你什麼事,如果你不想一起遭殃,就滾!”
  湯姆小聲嘀咕了一句,稍作猶豫,就拿起浴巾快步走出門去。
  莫子木被他們按著,濕漉漉的劉海搭在他的額頭上,即使他戴著一副呆板的眼鏡,仍然令他看起來有幾分單純及惹人憐愛的無辜。
  Ivan將腳蹺在旁邊一張椅子上,敲打著手中一柄剃須刀,俯視著他道:“沒想到你連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膽子卻不小。”
  “我不明白Ivan老大說什麼,如果說上次我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已經教訓過我了。”莫子木仍然很冷靜地道。
  Ivan那張看上去有點冷酷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他微微做了個手勢,莫子木的頭髮就被人一把揪住向後一提,他整個臉都露了出來,不得不與Ivan平視。
  Ivan看了他一會兒,才道:“那就讓你死個明白,你要知道這個監獄每天進來一根螺絲釘我都知道,更何況是三塊口香糖,嗯?你捉弄了茶包,還敢反過來陷害我的人。”
  一個精瘦的男人陰惻惻地道:“你他媽害我差點斷了兩根肋骨,這筆賬怎麼算?”
  Ivan手一伸,將莫子木裹住下體的浴巾抽掉,按住他的人立即將他的大腿拉開,讓他的腿間纖毫畢現地暴露在眾人眼前,嚇得莫子木一陣拼命地掙扎,但他的掙扎在這些強悍的囚犯面前,根本是如同是兒戲一般。
  Ivan嘖嘖地搖了搖頭,道:“怎麼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是不是有點晚,嗯?”
  莫子木咬了一下嘴唇,道:“你說過,你對我不感興趣的。”
  “我是對你的後面不感興趣!”Ivan掏出一柄剃鬚刀,輕碰了一下莫子木的腿間,道:“但老子對你的前面感興趣。”
  莫子木恐懼地睜大了眼睛,他喘著氣,渾身發抖地看著那把閃亮的刀,Ivan猙獰地一笑,道:“這是給你的教訓,讓你終身難忘。”
  “不,Ivan,不是,Ivan老大,我……”莫子木顫抖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想說什麼?”Ivan湊近了他,Sticks陰陽怪氣地道:“他說他更想用後面。”眾人一陣大笑。
  “太遲了。”Ivan將刀子伸了過去,莫子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刀子加諸在他的身上,沒想像當中慘烈的疼痛,只聽一陣索索聲,Ivan竟然在替他剃毛。
  莫子木睜開眼睛,只見Ivan聳了聳肩道:“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吉列。”
  莫子木看著那刀片上的毛髮,羞恥得無地自容,身體比之前居然抖得還要厲害。
  Ivan用手將刀片上的毛抹下,然後兩指一搓,毛髮都掉在了莫子木的身上,道:“小子,你連毛都沒長全,就敢在監獄裡玩花樣。今天給你一個教訓,下一次就沒那麼客氣了。”
  他一說完,那些人就鬆開了莫子木,Sticks憤憤地拍了一把莫子木的臀部,道:“至少也要讓我嘗嘗他的味道,便宜他了。希望你不會被茶包操爆你的菊花。”
  Ivan冷冷地道:“你如果不滿意,我可以讓你去B區,那兒有很多菊花讓你嘗味道。”
  棍子再也不敢開口說什麼,只陰惻惻地看了一眼莫子木,跟著Ivan離去。
  莫子木拿起浴巾裹住自己的裸體,這一群人走了,他還坐在地上很久起不來。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意識到這裡是監獄,如果這裡有一群食肉動物,無疑自己是在食物鏈的最末端。他似乎想起了容清那句冷酷的話:再溫順的狼它始終是狼,再凶悍的羊它終歸是羊,只要你是頭羊,你就要遵從食物鏈的法則,似乎自己一直是被吞噬的羊。
  他扶著牆出去,發現湯姆正滿面不安地站在門外,見他出來,臉上有愧色一閃而過。
  “沒事吧?”
  “沒事!”
  “哪受傷了?”
  “沒有。”
  “得了,我那兒有上好的藥酒,這可是我從你們中國的武術高手那裡弄來的。”
  “謝謝。”
  莫子木讓湯姆扶著回了監舍,事實上他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不知道怎麼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就是有一點發軟。
  經過這一次歷險,莫子木似乎與室友們更接近了起來。
  他知道湯姆是一個小偷,他在紐約犯案,卻被律師稀裡糊塗弄到了維爾京來服刑,按他的說法是出獄的時候可以隨手在闊佬們身上撈點,他的刑期是十年,服刑了二年。
  而托米則淡淡地說了一句殺人罪,比起湯姆對自己犯下的案件津津樂道,托米並不願意細談自己入獄的過程。
  瑪門監獄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活不多,好像這個豪門遍地的維爾京專門弄了一個大城堡來養他們。
  莫子木第二次再出來的時候就有閒心好好地欣賞這座城堡,它看起來有一些年代,但修繕得很好。A、B、C區混合的大倉是單獨的一幢平頂樓,它連接著餐廳跟雜貨倉。大倉左側的圖書館與D區的牢房診所構成了一個L型的大樓,而監獄長的辦公大樓則是一個尖頂的略帶哥特風格的堡樓。城堡是用細磚條建築而成,外表的裝飾陳舊但卻很精美,高聳的圓頂塔尖很有幾分童話的味道。
  湯姆聽莫子木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嗤笑道:“你想什麼呢,在監獄裡沒有童話。”
  監獄裡如果有什麼令人最難以忍受的地方就是夥食太差,基本上以麵包、土豆、大豆或者通心粉為主,而且通常都是冷食,再餓都難以下咽。
  一周會有一次肉食的時間,但通常新來的或者監獄裡面的弱勢都拿不到自己的那一份。
  湯姆在食堂裡有一份不錯的差事,專管分餐,見莫子木來了,便沖他詭異一笑,遞了一個餐盒給他。
  莫子木略略看了那一堆突起的通心粉,便知道裡面有餡,自從湯姆上一次很沒義氣地丟下莫子木,他似乎就一直以非常友好的態度對待他,大約是想修補同盟關系之間的裂痕。放在上面的那只雞腿,莫子木還沒到嘴,就被茶包伸手拿了去,只聽他咬了一口,就“啐”的一口吐掉,隨手將雞腿丟到身邊人的飯盒裡,道:“真他媽的難吃。”
  莫子木安靜地等他發完意見,便低頭端著盤子走開,但他剛起步就被茶包一手抓住了手臂,道:“四眼仔,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茶包那張乾瘦泛著紅光的臉看上去有一點詭異,莫子木小聲道:“我約了人。”
  茶包身後的那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茶包努了一下嘴,道:“讓我看看這位幸運兒是誰?”
  莫子木掃視了一下餐廳,目光落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上,他看著那個人,道:“我約了Ivan老大。”
  “媽的,以為傍上了Ivan就神氣了。”茶包身後的人上前伸手就想要抽莫子木,茶包將他的手一架,淡淡地道:“既然是Ivan約的人,我們就想講點先來後到的規矩。”他帶著人從莫子木的身邊擦過,低聲道:“四眼,別投靠錯了人,Ivan對菊花可沒有我這麼愛憐。”
  他大搖大擺地帶著人馬到另一個空著的好位置上坐下,顯然這些位置是專門給他們留著的,因為餐廳那麼擠,這靠窗的位置卻始終沒人去坐。
  他們坐下來之後,茶包的目光還是陰冷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只得端著托盤向Ivan走去。
  莫子木端著盤子聽著Ivan那群人大聲說笑。
  “老大就是厲害,這一周都是第三個貴婦前來探視了……”
  Sticks淫邪地道:“看在那女人送了你一輛世爵C8份上,你應該這個周末操她才對……”
  Ivan露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結實的肌肉,道:“我沒興趣,媽的,我被判了二十年,她送輛車子給我!有胸無腦的女人,操起來也沒味道。”
  Sticks接著道:“也許是她想讓你在她的身上開出三百碼每小時的效果來……”
  然後旁人就是一陣瘋狂的笑聲。
  莫子木端著盤子站在一邊,Ivan笑夠了才慢條斯理回過頭來看著莫子木,道:“我記得跟你說過了,我對你的小菊花沒什麼興趣。”
  “我是來道歉的。”莫子木低垂著眼簾。
  “靠什麼?”Ivan笑道。
  “我可以坐下嗎?”莫子木道:“我有樣東西給你。”他看了一下自己端盤的雙手,以示不太方便。
  Ivan聳了聳肩,示意Sticks挪挪屁股,Sticks心不甘情不願地挪了一下屁股。
  莫子木坐了下來用叉子將通心粉裡面的雞腿拿了出來,用刀叉很熟練地將它剔骨,然後把剔好的雞肉放在Ivan的盤子裡,道:“我以後會知道誰是老大。”他說著朝Ivan一笑。
  另一頭靠窗的茶包罵了一聲他媽的,道:“真沒想到Ivan跟這個小子會有一腿,這四眼仔肯定有什麼不同凡響的地方。”
  Ivan看了莫子木半天,彷彿才有趣地低頭看了一下盤子裡的雞腿,用叉子叉了一塊,咬了一口道:“雞腿我就算吃過了,不過小弟我從來不亂收,就當這是我替你剃毛的回報,滾吧!”
  莫子木彷彿大受打擊,他低聲道:“我有很多用處……”
  “哦?”Ivan笑道:“你都有哪些用處呢?”
  “我會電腦……”
  “嘖嘖,如果這裡是Office,我要說你這個技能很有用處,不過在這裡小菊花最有用。”Ivan粗魯地道。
  “我……還會小提琴,曾經在奧地利的音樂館演出過。”
  “哇哦,還是個藝術家……沒准諾頓大叔更愛這點……”Ivan聳了聳肩道:“瑪門監獄就屬他最懂藝術。”他說著與眾人笑了起來,莫子木也跟著笑了兩聲。
  他低了一下頭,苦笑了一聲,道:“也許我在這裡真的沒用,打擾了。”
  托米也拿了一盤含餡的食物經過,莫子木站了起來,道:“再會。”
  他剛站起來,Ivan突然伸抓手住了他的手腕,莫子木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卻無法抽動分毫。
  Ivan仔細地翻看著他的手,道:“嗯,倒像是個讀過書,會拉小提琴的……”他抬起眼,那雙冷酷粗暴的眼睛看著莫子木,問道:“在學校是優等生嗎?”
  莫子木覺得自己的手掌被他握得生疼,只聽他又催問了一聲,道:“……是。”
  “有推薦信的那種吧,嗯?”
  “是……您捏疼我了。”
  Ivan冷笑了一聲,道:“所以一看你就是個書呆子。書呆子,你聽說過有用雞腿來入夥的嗎?下次帶上點更有價值的東西,滾吧!”他說著一鬆手,莫子木連忙拿起盤子追上了托米。
  托米頭也不回地道:“茶包是一頭狼,Ivan就是一頭熊,你聽說過誰放熊進家門就為了驅趕狼的?”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沒打算放他進來,熊不介意我用一下它的畫像吧!”
  托米與莫子木找了一個角落用餐,很快有一個黑人跟個彈簧似地走過他們這桌,塞了一張紙條給托米。
  托米悄悄打開一看,鬆了口氣,道:“快吃飯,等下有好戲看了。”
  莫子木依他所言快速將那堆通心粉塞進肚子,好在他為了籌學費,早就習慣了饑一頓,飽一頓,倒是不太在乎這通心粉有多難吃。
  他的飯剛吃完沒多久,托米就跟他回到了監舍,兩人站在走廊上向下看,事實上很多囚犯都站到了走廊上,茶包面色不太好,有人端了一杯茶給他,他甚至回手就抽了那人一巴掌。
  大家都好像在歡迎著什麼大人物,首先是Sticks進來了,囚犯們立刻敲起了柵欄,Sticks四下揚著手,彷彿果然是什麼大人物出場。
  莫子木冷冷地看著,緊接著從大門外又走進來一個臉色蒼白的紅棕色頭髮的年輕人,正是前一陣子莫子木在圖書館救了的那個被輪奸的年輕人。
  他的臉色蒼白,看上去害怕到了極點,Sticks轉身朝他揮了揮手,道:“Come on, Maytag!讓我看看你小菊花的威力!”
  眾犯人一陣哄堂大笑,那年輕人漲紅了臉,他抖著身體沖Sticks喊道:“我叫雅各布,不是Maytag!”
  “哦,my baby,求您了,快脫褲子吧,雅各布!”Sticks舉起雙手做了個求饒的表情。
  雅各布突然沖了過去,就那麼一刻他的手裡居然多了一柄削皮刀。
  “哦,不,不!”托米嘴裡念道,莫子木看著這突然變故的一幕,雅各布沖到了Sticks的面前刺下去的那一刻終究猶豫了一下,Sticks在那一瞬間裡逮到了機會,手一揮,只見紅光一現,鮮血像箭一般從雅各布的脖子上噴了出來,他倒地捂著脖子在地上抽搐著。
  “Shit!”托米道。
  囚犯們卻像聞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一般,興奮到不行,口哨聲,敲擊聲響個不停。
  湯姆也吹了個口哨,笑著對莫子木道:“歡迎來到瑪門監獄!”
  “媽的,你們這群豬玀叫什麼叫!給我安靜!”大嘴阿道夫出現在了門口,他手裡拿著警棍,咆哮道:“你們想要被關禁閉,是不是,雜種們?!”
  莫子木突然沖到護攔處,大聲叫道:“BOSS,這裡有人受傷了!”
  阿道夫繞著雅各布轉了一圈,道:“媽的,沒用了!”
  “給我處理好!別再讓我看你錯第二次!”他說著狠狠抽了Sticks一棍子。
  Sticks硬忍了他一棍,咳嗽道:“這是意外,BOSS。”
  “意外,意外,監獄裡每天多的是意外,我希望下次不是你自己意外被人割了脖子。”他說著又狠狠擊了一下Sticks,這一下Sticks那個又瘦又長的身體徹底被折斷了一般,捂著腹部倒在了地上。
  他叉著腰,頭朝上沖莫子木咆哮了一句,道:“給我滾回你的巢裡去,黃種豬!”
  托米與湯姆連忙將咬牙的莫子木拖回了寢室,湯姆喘著氣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怎麼三天兩頭找麻煩,嗯?”
  托米小聲道:“這事沒完,看來還要再比一次?死人的腎可是不適合的。”
  “你說什麼?!”莫子木倒抽了一口涼氣道。
  湯姆做了個無奈的動作,道:“我都說要嚇著這個fish!”他拍著莫子木的肩膀,道:“知道你為什麼加餐嗎?因為有一個人要捐一隻腎出去。這是瑪門的最大的生意,變賣活人器官,通常由抽簽決定兩個區來玩Hunter游戲,一個扮演獵物,一個扮演獵人,但既然獵物是獵人選擇的,所以一般來說扮演獵物的那區總是捐贈者,這一次很走運A區跟B區抽到了玩游戲的簽。”
  莫子木看著眼前這兩個看似雲淡風輕的人,喃喃地道:“這是犯罪!”
  “這裡是瑪門。”湯姆笑嘻嘻但卻似乎又充滿悲哀地道。
  他們捨區的門外來了一個黑人,道:“Fish,出去,B區老大要跟你們說話。”
  托米與湯姆對望了一眼,與莫子木走到走廊上。
  茶包正面目猙獰地站在對面的走廊上,道:“就他了,Ivan。按照規矩,獵人挑選獵物,這次我們B區挑選的對象就是這隻小四眼仔。”
  ※註:美語俚語:Maytag指提供性的女性,在監獄裡為引申的意思。
  第五章
  湯姆的臉變了一下,道:“茶包老大,Seven可是C區的人。”
  “難道他不是Ivan的人嗎?”茶包那張乾瘦的臉上閃過一絲緋紅,道:“Ivan,你說一句,這是不是你的人。”
  Ivan的目光落到了莫子木的臉上,沉默了挺長一段時間,才滿含曖昧地說:“那要看你怎麼定義了,從肉體上還是從監獄倉的位置上。”整個主樓裡的人都竊竊地笑了起來。
  茶包道:“Ivan只要他是你的人,那按規矩,我挑他,這沒錯吧!否則大家就一拍兩散!”他說著猙獰地沖著莫子木一笑。
  他身後的高大黑人顯然是B區的Hunter,正在那邊沖著莫子木舔著嘴唇,做著熱身。
  “茶包,我不同意!”托米黝黑的臉上依然木訥,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硬梆梆的。
  Ivan攤了攤手,道:“你看到了,還是等我把這小甜心弄到A區來,你再下手吧!”
  茶包隔著鐵欄,沖著托米道:“托米,你不開口,我都忘了你這個老殘廢了,你以為你是C區的老大,嗯?C區是膿包的天下,膿包都沒開口說個不字,你他媽有什麼資格說不?”
  “我說了,不!”托米咳嗽了兩聲,道:“這不符合規矩!”
  茶包指著C區一個白色的大胖子,道:“規矩,媽的!膿包,你的人跟我說不,是你定下的規矩嗎?”
  膿包漲紅了臉,沖著托米罵了一句,道:“你他媽的給我閉嘴,這小子難道跟你也有一腿嗎?這事得讓Ivan說了算!”
  眾人又把目光投向了Ivan,Ivan皺著眉問莫子木,道:“你他媽是我的人嗎?”
  莫子木沉默了良久,才老老實實地道:“不是。”
  “哇哦!”茶包一陣怪笑,讓人毛骨悚然。
  Ivan露了一個猙獰的微笑,但只是撓了撓濃眉什麼也沒有說。監獄裡則是一陣嘩然,顯然很多人不信,但無論如何Ivan被人當眾給甩了確實是件很丟面子的事情。
  然而莫子木卻沒有辦法,這實在像個連環套子,解得了A,就必定要遇上B。
  整個下午,他都一直待在自己的床上,半屈著腿,看一本從圖書館那裡借來的發黃的書,這本書的英文名字叫作《The Catcher In The Rye Preface 》,如果按照中文來翻譯,它叫作《麥田裡的守望者》。
  書裡的主人公霍頓想當一個麥田裡的守望者,當孩子們在麥田裡玩耍的時候,他可以在他們不慎跌落懸崖之前,把他們捉回來。
  可是假如,主人公自己已經在懸崖底下,他又怎麼能去當別人的守望者呢。
  誰能是霍頓的守望者?
  外面又是一陣尖叫聲,顯然答案已經有了,B區死了一個人,A區供獻了一個腎。
  湯姆進來,看到了莫子木手上的書,說了句“稻草人!”
  “嗯?”莫子木抬頭看了他一眼,湯姆聳了聳肩,道:“整天在麥田裡守望的不應該是稻草人嗎?”
  莫子木合上了書,看著殘破的天花板。
  夜幕降臨了,明天便是周末,也是他在瑪門待的第一個周末。
  Seven,也是周末的意思,但似乎這個詞對他而言不幸多於歡樂,他在周末降生,也因為周末而獲罪。
  他剛閉上眼睛,門口就敲起了警棍,還是胖子鮑威爾,只聽他喊道:“出來,Seven,你申請的日子給你安排了。”
  莫子木睜開了眼睛,他走到門邊,鐵柵欄打開了,他問道:“我申請了什麼日子?”
  鮑威爾罵道:“媽的,你自己申請的還要我幫你記嗎?”
  他說著用力推著莫子木往前走,一直押著他走到浴室,然後冷冷地道:“洗澡!”
  雖然入獄才短短幾日,莫子木已經深刻地了解到這幫獄警比鯊魚還要嗜血。
  他脫去衣服,簡單地將自己沖洗乾淨,心裡想著莫非又是那個變態的監獄長,顯然他的末日審判圖才完成了一個彼得,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是那個剝皮殉道者。
  “別拖拖拉拉的!”鮑威爾又喊了一句,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鄙夷,雖然只是一瞬,但莫子木看得很清楚。
  這世上似乎有一些情緒總是配對的,例如憎恨,仇視,還有鄙夷。
  莫子木跟在他後面穿過了鐵絲網圍住的操場,向城堡的另一頭走去。
  走進大門,裡面是兩排臥室,當中是一條綠色的油漆過道,鮑威爾站在一個門口道:“夫妻日的規矩,從晚上六點到早上六點,可以做愛,但是不能喊叫。六點在這裡脫光了衣服檢查,不許夾帶,不許……”
  莫子木的臉色蒼白地打斷了他,道:“BOSS,我才十七歲,哪裡來的妻子需要過夫妻日?”
  他的話一說完,門被打開了,唐納德非常有風度地站在門口,非常溫和地道:“Seven,是我!”
  莫子木動作非常迅速地回身就跑,但是他沒跑出多遠,就被門口一個像巨塔一般的黑人保鏢攔腰抱住。
  “放開我!”莫子木掙扎道:“我要告你,我要告瑪門監獄。”
  鮑威爾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只是對唐納德道:“您慢慢享用,就不打擾您了。”
  唐納德很優雅地做了一個走好的動作,莫子木就被黑人保鏢抱進了房間,門在他的背後關上了。房間裡有一張很大的床,看上去潔白柔軟。
  莫子木渾身都在顫抖,像恐懼得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癱了一般掛在保鏢的手裡,唐納德走到他的面前,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道:“Seven……我真想你。”然後低下頭去輕吻莫子木光滑的臉頰。
  莫子木突然就有了動作,他的腳一抬朝著唐納德的襠部狠狠地踢去。但可惜他的動作還沒有完全完成,他的手臂上就傳來了一陣劇痛,差點折斷了一般的痛,令他這個動作不得不半途而廢。
  “我見你的第一眼,就沒把你當過家畜,你就是一頭默不做聲的小野獸。”唐納德愉快地笑道。
  他被按到了床上,唐納德小心翼翼地取下他臉上的眼鏡,無比愛憐似的看著莫子木的臉,然後拿出了一個針筒,道:“寶貝,這一針是要讓你覺得放鬆跟愉快,我不會傷害你。”
  莫子木喘著氣大聲道:“唐納德,你難道還想強奸你的兒子嗎?”
  唐納德依然很溫柔地看著莫子木,道:“我從沒想過讓Miss李給我生一個兒子,我對自己的兒子也從來沒有興趣。但是你不同,你是我唯一想要占有的人,是我的兒子那只是一個巧合……”
  莫子木看著藥水被緩緩推進自己的肌膚,他哽咽了一聲道:“求你了,看在我母親的份上……”
  唐納德伸出手慢慢地解開莫子木的襯衣,從那裡可以看到他有一對很精致鎖骨,淡蜜色的皮膚上因為掙扎而微微沁出的汗珠,正順著他修長,微微突起的喉結向下滑,一直滑到那個漂亮的渦旋裡。
  唐納德那碧綠色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饑渴了起來,呼吸也隨著緊迫了起來,他微微喘息地道:“我對Miss.Li最愛的地方,就是她生下了你。”
  他低下頭舔著乳珠,一圈圈地在米粒一般的突起上打著轉,莫子木閉著眼睛,藥性很快就散發開來,那種敏感部位的刺激讓他禁不住顫抖,他死命地咬著自己的舌尖才能抑制住不呻吟。
  血腥味溢滿了整個口腔,唐納德已經拉開了他褲子的拉鏈,他親吻著莫子木平坦的腹部,一邊用手往下扒他的褲子。黑人保鏢彷彿到此時才確定莫子木已經不能造成什麼危害,放開了他。
  他一放開莫子木,莫子木就一拳朝唐納德的臉打去。他沒有打到唐納德,誰知唐納德一巴掌抽在了莫子木的臉上,將他的嘴角抽出了鮮血,莫子木摔落在枕頭上。
  唐納德開始脫衣服,他仍然溫和地道:“Seven,我讓John壓著你,不是因為我怕你反抗,而是我怕我一不小心傷著了你!”
  他將自己的西服脫下,John接了過去,恭謹地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唐納德將自己的襯衣西褲一件件脫下,非常整齊地放到一邊,他盡管已經年過不惑,但身材仍然保持得很好,哪怕是脫光了衣服,身上的肌肉也顯得非常得結實勻稱,甚至比起一般的人來說,要來得更為結實。
  他將衣服都脫光了,走過去騎在莫子木的身上。莫子木微微地蘇醒過來,唐納德皺著眉看著他的臀部道:“Seven,你實在應該變強,知道麼,我們薩瑟蘭家的人可以被人殺死,但是不可以被人羞辱。”他的手指掐著聖彼得,道:“雖然這確實很性感……太性感。”
  莫子木冷笑了一聲,道:“不能被人羞辱,那麼你騎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做什麼?”
  唐納德修長的眉毛微微一蹙,道:“ 你認為我是在羞辱你?”
  “我認為你在羞辱自己。”
  唐納德笑了,他年輕的時候很英俊,身份尊貴,迷倒了不少人,莫子木的母親便是其中一位,如今年紀上去了,歲月沒有帶走他的容色,倒是他那份屬於中年人成熟的氣質令他更是倍受歡迎。
  事實上很多名媛以能得到他的歡心,以與他共度一晚為榮,很多人因為薩瑟蘭的一晚而身價倍增。可是唐納德從未想過他會在一場慈善宴會上遇到一個少年,他能讓自己忘乎所以,除了占有想不起來別的念頭。
  少年只不過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色運動服,他就站在大門外的一個角落裡,背靠著巨大的門柱,一隻腳還撐在上面。這並不是一件合適的衣服,更加不是一個合適的動作,但少年做起來卻絲毫不令人覺得反感。
  他留著黑色的短髮,脖子修長,衣服顯得略大,衣袖稍稍拉起,露出的手臂與手指都很細,所有的一切令他整個人看上去自由,潔淨,而且很……性感。
  潔淨與性感,這本身就非常的矛盾,但綜合起來卻有魔鬼一般的誘惑力,會令人忘乎所以,只想征服與占有,急切地想要在那張白紙上塗抹自己的顏色。
  事實上當Seven轉過臉來,他確實沒有讓唐納德失望。Seven的臉型有點類似歐洲人,不太大但輪廓分明,可又分明帶了一點東方人的感覺,多了一點柔,一點淡,一點模糊。
  這種混合的特質,配上Seven看他的第一眼時那種微帶的冷漠,唐納德始終想不起來除了性感,還有什麼其他的詞能形容他看見Seven的第一眼。
  Seven對他的冷漠催化了這種欲望,因此唐納德一直認為轉讓個把個小島的開發權來交換Seven不是什麼虧本的事情,雖然Seven的真實身份讓他吃驚,也有一些尷尬。
  但如果人到了可以用物質任意實現自己心意的時候,便會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凌駕於任何道德標准之上,認為無所不能。
  因此他想要得到Seven,便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放在唐納德的眼裡。
  血緣也不能。
  他將莫子木的兩條腿分開到極處,露出他淡粉紅的私處,他非常細致地替莫子木做准備處理工作。唐納德一直都是個好情人,現在也不例外。
  他的開始是溫柔,但他進攻起來卻是不留餘地,深深地插入,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著將莫子木交將他釘在原地的柱子,令他無處可逃。
  那種快感令莫子木痛不欲生,卻又無法抵抗,藥性令他的肌膚比平時敏感很多倍,每一下碰觸都令他顫抖,欲火像把他完全吞沒了一般,焚燒得連他的靈魂都化成灰燼。
  不同於諾頓, 唐納德沒有給莫子木留下半點理智的餘地,他將這種快感如同烙印一樣燙在他的每一寸肌膚觸感裡,讓他永世難忘。
  唐納德沖刺的速度越來越快,莫子木睜開了眼睛,他嘶啞地道:“求你了,別射在裡面,求你了……”
  唐納德緊盯著他的眸子,欣賞著那種綠色,那種墨綠色,含著水跡的墨綠色,沒有人看過了會忘記。他親吻了一下莫子木柔軟的耳垂,道:“記住了,我的東西。”他一說完,一股滾燙的熱流就沖進了莫子木的體內。
  莫子木渾身顫抖著,嘶聲竭力地罵道:“你是個畜牲!你是個禽獸!”
  唐納德摟著莫子木,淡淡得道:“Seven,因為你太弱,你讓每一個想占有你的人都可以占有你,你有沒有想明白,正是你讓別人變成了禽獸。”
  莫子木慘笑了一聲,這就是所謂的貴族,強盜邏輯。
  所謂的上層階級,他們在掠奪了你的所有之後再告訴你,正是你讓他們起了掠奪之心,你給了他們犯罪的機會,你引誘了他們犯罪,所以弱者才是罪惡的根源。
  清晨,莫子木似乎才從地獄裡面被放了出來,唐納德穿好衣服,道:“Seven,這籃子裡面是我讓人替你烤的小鬆餅,還有一點零食。”他說著笑了笑,道:“這麼大個男孩子,還喜歡吃零食,嗯?”
  莫子木好像充耳不聞,只是眼望著天花板,唐納德走了過去,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下周見,Seven。”
  事實上,這個探視區就有浴室,條件似乎也更好,想必是鮑威爾不願意讓Seven起疑心才故意讓他在大倉那裡洗完澡過來。
  莫子木閉著眼睛在將水龍頭開到最大,任水將他的皮膚沖刷了一遍又一遍。
  “快點!不要拖時間!”探視區負責檢查的獄醫叫道。
  莫子木關掉了水龍頭,像是很平靜地赤身裸體走出來,獄醫是一個挺年輕的獄警,他見了莫子木的臉似乎是一愣,然後笑道:“怪不得鮑威爾把你賣了這麼一個好價錢,你真漂亮,太漂亮!”
  “謝謝!”莫子木淡淡地道,然後彎下腰讓獄警檢查他的後面。
  年輕的獄警將手中的填寫表格放到旁邊的凳子上,拿起手電筒轉到他的身後照射他的後庭,那裡一片紅腫,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但卻又很小心,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獄警沒有像平常那樣,將食指伸進後庭,看看犯人有無夾帶,而是道:“可以了!”然後他又輕歎了一句,道:“在瑪門監獄,一是要狠,狠到除了自己的命,別人的都不是那麼回事;二是要忍,忍到不能把自己當個人,這樣你也許有機會活下去。”
  他這麼說著,莫子木已經將衣服穿好了,他走到門邊,突然轉過頭來,道:“新婚愉快!”
  年輕獄警一愣,一低頭,看到自己放在凳子上的表格,下面原本夾好的蜜月旅行的套票露了出來,而上面的鉛筆不見了。
  他大驚失聲,罵了一句Shit,轉身往外奔去。
  莫子木已經走到了大廳的外面,他的速度不快不慢,矮胖的鮑威爾正拿著咖啡跟人大聲地說笑。
  “我的天,他叫了整晚上,真銷魂……”鮑威爾學著叫了兩聲,惹得對面兩個獄警笑得前仰後合。
  “我想他被操得爽死了,那聲音聽得我都想進去弄兩把!”
  他正得意忘形,突然聽到遠遠的有人喊道:“小心!”
  鮑威爾將臉轉過來,他的左眼看到了從後面奔過來的同事,這是他最後一次用他的左眼,然後他的眼睛裡顯現出了最後的一幕──那是一個憤怒的少年。不過一瞬立即傳來的是鑽心的劇痛,他的左眼被插進了根東西。
  鮑威爾慘叫著,莫子木圓睜著眼睛,他似乎想要將那根鉛筆接著推進,但似乎終於放棄了。
  兩個被嚇呆了獄警反應過來,他們連忙過來將莫子木狠狠按倒在地面上,壓住他的腦袋,反剪住他的手。
  鮑威爾慘叫著拔槍,獄警一把抱住他,道:“鮑威爾冷靜!”
  “邁克放手,我要殺了這婊子養的!”
  諾頓與大嘴阿道夫趕過來的時候,莫子木很溫順地被銬在地上,鮑威爾的左眼裡插著一根鉛筆,血流滿面地嚎叫著。
  “Shit!”阿道夫抽出警棍將莫子木一頓亂抽,莫子木抱著頭,蜷縮在地上任他抽打,諾頓皺著眉頭道:“行了,把他關到禁閉室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放他出來。”
  莫子木被兩名高大的獄警一路拖著,沿著城堡的樓梯不知下了多少層階梯,才把他丟進了一個完全漆黑的,封閉的,位於地下室的囚室裡,那裡除了水滴聲,幾乎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他們將莫子木丟下,把唯一的那盞搖搖欲墜,昏黃的六十支瓦的燈關掉。
  莫子木將整個人縮了起來,但在這透著濃重陰氣的地下室裡仍然會覺得冷。
  這樣,他們也不知道把莫子木關了多少天,基本上也不過來送吃的,只會過個兩三天丟進來一個硬且發霉的麵包。牆壁上會往外滲水,實在渴了可以用舌尖去舔兩口。
  這種環境,莫子木根本無法知道到底過了幾天,他拼命地將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裡,有一天從外面的窗口丟進來一個麵包,他都似乎已經沒有沖動去拿起來吃了。
  迷迷糊糊中,燈又亮了,他被人抱了起來,又是一圈又一圈地走樓梯,他似乎又回到了地面上。莫子木呼吸著外面清涼的空氣,他從未感覺能回到地面就已經是一件極為舒服的事情。
  他似乎又回到了探視室,在門外他迷迷糊糊又見到了鮑威爾,只是他這一次戴了一只眼套,正面目猙獰地看著他。他又回到了那張床上,可這一次唐納德沒有撲向他,而只是靜靜地坐在邊上看著他。
  莫子木一笑,心道很好,這麼多天的味道確實不太好聞吧。
  可唐納德似乎依然沒有放過他,手腕上又開始有針尖扎入的微弱痛感。
  莫子木已經完全沒有了再去掙扎的力氣,索性放任自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容清看著醫生將注射劑推入莫子木略顯瘦弱的手腕,然後淡淡地道:“他全身做過檢查了嗎?”
  “做過了,克魯斯先生,這位先生只有一點外傷,以及一點營養不良,其他的地方他很健康。”醫生畢恭畢敬地道。
  容清點了點頭,他走了出來,鮑威爾戴著一只獨龍眼套,正滿面獻媚地站在外面。
  “他今晚就交給我了。”
  鮑威爾立刻道:“他是您的了,克魯斯先生,你只管玩!”他說著臉上扭曲著現出了一個歹毒的神情,道:“免費,克魯斯先生。”
  容清笑了一笑,他道:“您太客氣!”他說著取出一副柔軟的黑皮手套,套在自己修長的手指上,然後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又笑道:“你知道Seven哪裡做錯了嗎?”
  鮑威爾一愣,但隨即見到容清的手上拿的是一柄槍,他立即駭然失色道:“先生……克魯斯先生!”他的話音未落,容清就一槍接著一槍打在了鮑威爾的身上,然後慢條斯理地又掏出一個彈夾,對著還在抽搐的鮑威兒又是一槍接著一槍,直到把子彈打光,然後手一豎,空彈殼掉了一地,他道:“他既然傷了你,就該殺了你,不能殺死一頭野獸,就不該讓野獸見血!”
  莫子木聽到槍聲勉強睜開眼,他聽到了鮑威爾的慘叫,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這邊的槍聲一直傳到了大倉內,那些囚犯又興奮了起來,道:“哇哦,這是要過中國節嗎?劈劈啪啪。”
  大嘴阿道夫呸了一口,道:“這死胖子,暗地裡吞了這麼多錢,死有餘辜,可惜了他那身皮,BOSS你完全可以拿來刺青。”
  諾頓摸著一幅精美的人皮畫,道:“其實就皮質而言,西方人的皮膚太過粗糙,遠不如亞洲人的皮膚細膩,所以刺繡永遠是絲綢最好,你有見過中國人拿麻布刺繡的嗎?”
  大嘴阿道夫顯然不甘於諾頓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他道:“BOSS,那是因為白種人是優等民族。”
  諾頓抬起了眼睛,冷冷地道:“豬皮更粗糙,快滾吧,froggy!”
  大嘴阿道夫脾氣暴躁地推椅而去,諾頓歎息了一聲,不滿地道:“真他媽的是粗人!”
  容清目視著枕著寬大枕頭的莫子木,他的額頭很飽滿,睫毛也很長,看人的時候總是半遮著,因此會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似乎誰都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容清抬起了手,像是想要觸摸一下他的額頭,但最終在離那光潔的額頭很近的地方停手了。
  莫子木一夜長睡,清晨從迷糊中醒來,新鮮的空氣,軟軟的床鋪,似乎耳邊還有和氣的房東的叫醒聲。該是時候起身,對著窗外碧綠的多瑙河拉一曲費奧裡羅,然後拿起房東太太准備的三明治,輕吻她的臉頰說一句:ich liebe dich(德語:我愛你)。
  他睜開眼睛,天花板很高,似乎就已經提示著這是瑪門的這座像城堡一樣的監牢,而不是維也納河邊的狹小公寓。
  “你醒了。”
  莫子木轉過臉,才發現容清坐在窗下,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手裡捧著一杯茶,看著他的目光依舊是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在裡面。
  第六章
  “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莫子木用雙手撐著,緩緩坐了起來,背靠著枕頭,他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得厲害。
  容清喝了一口茶,道:“我已經派人去聯絡你在奧地利的助養人,我會辦理領養你的手續,辦理好之後,我就會直接把你轉到佛羅裡達。”
  莫子木閉了一下眼睛,道:“我在這裡你還不滿足嗎?我還有什麼可以讓你剝奪的?”
  容清垂了一下眼簾,淡淡地道:“不,恰恰相反,我想到此為止了。”
  莫子木轉過臉來,微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微笑,道:“到此為止……你不再報復我了嗎?”
  “是。”容清又喝了兩口茶,依舊淡淡地道:“所以你不用擔心,在佛羅裡達你會得到比較好的照顧。”
  莫子木屈起腳,目光直直地看著對面的牆壁道:“很感謝你說到此為止,但我希望不僅僅如此,我想要的是我們永遠,永遠結束,從此不要再見面。至於我,我自己會操心,就不再勞煩你的關心了。”
  容清笑了一聲,道:“你永遠都很自信,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裡是瑪門,沒有能讓你如魚得水的彩虹酒吧,也沒有能替你擋住色鬼爪子的梅林。才不過兩個星期,你就已經人不成人,鬼不成鬼了。好好考慮一下……”他將茶放在邊上的桌子上,站起身,道:“Seven,如果你去佛羅裡達,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莫子木叫住了他,道:“容清!”
  容清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卻不轉回頭,而是道:“Seven,我依然想讓你多考慮幾天再答復我,用不著急。”
  “不用考慮,你知道我為什麼叫Seven嗎?”
  容清微微側頭,見莫子木非常平靜地道:“因為我生在一個周末,那是禮拜天,媽媽說那天上帝休息,所以讓我此生都不要再指望他!我指望過一次,顯然她才是正確的。所以容清,請別再來扮演我的上帝。”
  容清低了一下頭,他拉開大門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穿過前面長長的走廊,保鏢在外面等候,低聲問:“少爺,回去嗎?”
  容清沒有回答,而是穿過整個操場向桑桑學院走去。
  “你可以返回監舍了!”獄警進來冷冷地道。
  莫子木起床,至少一周的囚禁,使他走路仍然有一點搖晃,但似乎整個人已經沒有這麼難受了。他緩緩地通過操場,看到很多囚犯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似乎正在發生著什麼大事情。當他經過的時候,他看到囚犯們轉過臉來看他,那神情很復雜,像似在探究,又像似接受了他作為同類。
  Hunter這個詞語不斷地在空氣中傳來,莫子木心想大概是平靜的日子快結束了。
  他猜對了。
  當莫子木回到監舍,發現監舍裡多了一個人,那個被大嘴阿道夫敲傷肋骨的金髮俊秀少年已經在了,他就在他的下鋪。
  “你好!”俊秀少年看上去一派很文弱的樣子,他伸出手道:“我是裘德,一直都想跟你說謝謝。”
  莫子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淡淡地道:“不客氣,沒能幫上你什麼忙。”
  他說著爬上了上鋪,卻見湯姆在對面朝他擠眼,笑道:“真有你的,你那一鉛筆扎瞎一個獄警可是一戰成名啊!真沒想到你膽子那麼大,手這麼狠。”
  莫子木面朝著天,心想:狠麼?若是再狠點,胖子鮑威爾大約已經死了吧。
  湯姆笑道:“你把那鮑威爾扎瞎了,才蹲了一個星期的苦牢真是太划算了。”
  “你真的扎瞎了一個獄警嗎?”裘德站在他的床邊滿目敬仰地道。
  莫子木拉過枕頭笑了笑,沒回答這句話,湯姆則不滿地道:“Fish,你懷疑我說的話嗎?”
  裘德激動不已,道:“我早知道你不同了,你會中國功夫嗎?”
  莫子木老老實實地道:“不會!”
  湯姆似乎不太喜歡裘德,打岔道:“Seven,Hunter季節又來了。”
  莫子木已經了解到,每一季的第一個月是Hunter月,在這個月裡,會有很多個Hunter夜,囚犯們像按著菜單一般,被人點了當作獵物投到下面的瑪門森林供人獵殺。
  湯姆從被子裡掏出一個小白布包丟給莫子木,道:“你用得上!”
  莫子木打開一看,是一柄小挫刀,湯姆低聲道:“別小看這柄挫刀,它到時說不定能救你一命!我們手無寸鐵,任何鐵器在監獄裡可都是寶貨,這最少值三百美金,你可要藏好了。”
  莫子木看著那小小的方頭利器,輕笑了一下,道了聲謝,將它收了起來。
  裘德有一些羨慕地看了看他手中的布包,卻沒有吭聲。
  一會兒,只聽監獄外面一陣喧鬧,湯姆立即起身,利索地下床道:“第一批人回來了。”
  托米已經站在柵欄前觀看了,他低聲道:“三個!”
  “三個什麼?”裘德隨口問道。
  “剩三個活著回來。”湯姆道。
  裘德倒抽一口冷氣,失聲道:“那麼,去幾個?”
  “十個。”湯姆喃喃地道:“這批到底是什麼人,從沒有過這麼狠的。”
  放風鈴聲一響,莫子木與湯姆、托米走到了操場上,裘德始終跟著莫子木,湯姆再不喜歡他,似乎也不好擺脫他。
  莫子木看著遠處的加勒比海,道:“你能弄到一片老花眼鏡嗎?”
  湯姆笑了起來,道:“你是十七,還是七十?”
  “行,還是不行?”
  湯姆靠在鐵絲網上,道:“整個牢裡有老花眼鏡的只有送餐的卡巴斯基,如果拿了他的老花鏡,我就怕他以後會報錯消息,哈哈。”
  “一片就行。”
  監獄裡多的就是隱私,湯姆自然不會多餘到細問他要老花鏡做什麼。
  莫子木與湯姆接近了卡巴斯基,他是A區的人,坐在屬於A區地盤的籃球場看台上。
  莫子木與湯姆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的身邊,湯姆道:“老伯,我們需要一點消息。”
  卡巴斯基乾澀地道:“最近要消息的人很多……”
  湯姆拿出一張紙,道:“我們出這個數字。”
  卡巴斯基似乎沒見過這麼古怪的報價方式,但還是從懷裡掏出老花鏡,細看了一下,道:“這個價錢你們只能問三個消息。”
  莫子木開口道:“監獄的補給船是從哪裡開來的?”
  卡巴斯基摘下眼鏡看了他一眼,道:“從聖洛伊的愛德華CCA私有碼頭來。”
  莫子木又問道:“是什麼樣的船只?”
  這一次連湯姆也看了他一眼,卡巴斯基道:“普通的千噸級雜貨船,有淡水艙,通風口在甲板上,你還有一個問題。”
  “有多少獄警押船?”莫子木接著問道。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這是兩個問題!一是有沒有獄警押船,二是有多少人。”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有多少保安?”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道:“挺聰明啊,小子。有三個CCA公司的保安,有槍,這是免費送給你的。”
  他站起了身,走下去沒幾下台階,就聽卡巴斯基在背後道:“男孩,你還太年輕,在瑪門還沒有人成功越過獄,只要你一進入非Hunter區,就會有警報器響鈴,看到那邊的高塔了嗎,只要警鈴一響,上面那盞探照燈就能打在你的身上,讓你無所遁形,然後那些子彈就會跟著嗖嗖地飛過來,不要一分鐘,你就被打成了篩子。即便是去運貨的人,也不知道當晚那天的路線不會觸發警鈴。我見過很多聰明的越獄人,他們每一個都像你這麼聰明,但全部都死了。”
  “不,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運輸工的活。”莫子木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跟湯姆離開。湯姆偷偷舉起手,從襯衣袖口底下拉出半副眼鏡,沖著莫子木眨了一下眼睛。
  晚上莫子木回去,他從圖書館又拿回來一些封面,用封面卷成紙筒,然將自己的眼鏡取下一片,又取下一片卡巴斯基的老花鏡,調整了幾次當中的距離,將它們組成了一個直筒鏡。他舉起了直筒看了一下對面,湯姆接過來也看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嚷道:“Shit,看得真清楚,我都沒想到原來詹姆斯是在下面的那個,我一直以為是他幹史蒂芬。”他放下直筒鏡,道:“Seven,你就是為了做這個望遠鏡才偷卡巴斯基的老花鏡?”
  莫子木“嗯”了一聲,將直筒鏡取下來,在上面標好兩塊鏡片的位置,又將鏡片插回自己的眼鏡。
  “你真的想越獄?”湯姆問道。
  他這麼一說,裘德與托米都把目光聚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只是無聊。”莫子木道。
  湯姆聳了聳肩,裘德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只有托米道:“幾乎每一批進瑪門監獄來的犯人,總有幾個會有越獄的念頭,只不過他們不是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便死在了Hunter夜裡,就是在進入警區的時候被打成了篩子。”
  裘德道:“為什麼不游泳,我是說完全可以跳到海裡游泳走不是嗎?”
  托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瑪門島附近的海流特別大,尤其是晚上,在這裡你游上一百米就會比其他地方游上一裡地還要累,沒有人能在夜裡游到十海裡以外的聖洛伊島去,跳到海裡的都淹死了。”
  “你知道為什麼這島上沒有椰樹?”湯姆搖晃著腦袋道:“因為怕我們抱著椰殼逃走……哈哈哈……”
  莫子木跳上了床,捏著手裡這塊老花鏡片默不作聲。
  第二天早餐開始了,乾瘦的老男人卡巴斯基推著餐車過來,他走到監舍門口將吃的塞進來,然後道:“把我的眼鏡還給我。”
  湯姆笑著靠在柵欄邊上,道:“你的眼鏡問我們做什麼?”
  卡巴斯基依然乾巴巴地道:“因為我有一條重要的消息是屬於你們監舍的,如果你們不給我眼鏡,那我大概也沒法把消息透露給你們聽了!”
  莫子木靠柵欄邊,用手遮住老花眼鏡,道:“卡巴斯基,我可以用一條很重要的消息來換你一塊鏡片。”
  卡巴斯基渾濁的眼睛看著他,面無表情。
  莫子木道:“我可以告訴你,到底是誰陷害了你入獄。”
  卡巴斯基淡淡地道:“把我剩下的眼鏡還給我,那塊鏡片就當送給你了。”
  莫子木一愣,道:“難道你不想知道……”
  “這樣我可以活得久一點。”卡巴斯基接過老花鏡,同時塞了一張張條給他們,道:“Good Luck。”他說完就推著餐車走了。
  湯姆挑了挑眉,展開紙條,他立刻面色變了,道:“下一場Hunter夜的獵物是我們。”
  湯姆恨恨地道:“這一次恐怕又被膿包給賣了!”
  托米黝黑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接過食物,道:“吃完去打聽消息。”
  莫子木與湯姆各自拿起自己的那份咀嚼了起來,裘德緊張得連乾麵包都吃不下,手中的水幾次都灑了出來。
  吃過飯就是放風,湯姆馬不停蹄地打聽消息,然後回來講給三個人聽。
  “有一則好消息,有一則壞消息,你們想聽哪樣?”湯姆回來說道。
  “先說好的吧。”托米道:“別嚇壞了他們。”
  “這一次追獵的人只有兩位,而且這兩個人跟其他的獵人不一樣,他們都不用保鏢。”
  裘德鬆了口氣,莫子木道:“那壞消息呢?”
  湯姆道:“他們一位是深褐色頭髮,說著一口西班牙語,大概是哥倫比亞人,他喜歡用狙擊槍,躲在某個高處,一槍一槍把你的腿腳打斷,然後讓瑪門森林裡那些養著的狼狗群把你咬成一塊一塊。另一個是亞裔,愛用一柄彎刀,他殺人的時候喜歡從上而下,嘩啦一聲,腹部整個切開,裡面的腸子流了一地。”湯姆說的時候完全沒有表情,但是裘德卻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托米的臉色更黝黑了,莫子木低頭玩著手裡的石頭。
  除了他們四位,其他人似乎很輕鬆,因為這個Hunter月即將過去,C區顯然就是最後一場,有了這四個替死鬼,別人似乎又可以高枕無憂地度過一季。
  操場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勁,Ivan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高大的身材,板寸頭,冷酷的表情,形成了一種氣場,使人不由自主地給他讓出一定的距離。
  偏偏有一個人就是那麼不長眼,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Ivan順手拎過那個嚇得呆頭呆腦的人,然後拋了出去,遠遠的只聽呯的一聲,接著是一個人的慘呼。
  Sticks陰惻惻地道:“美國政府應該為這些蠢貨專門開一個監獄。”
  Ivan撓了撓眉毛,道:“別這麼說,你讓美國的總統住哪裡?”
  他這麼一說,別人捧場般大笑了起來,有一個人笑個不停,不停抽搐地笑道:“伊萬老大,呵呵呵,你太幽默了,伊,伊,伊,萬……”
  Ivan揚了一下濃眉,轉頭道:“媽的,我現在支持你的創意。”
  他這麼頭一撇,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站在那個方向的莫子木。從這個側面的角度看上去,莫子木的頭微微低著,他的脖子彎成了一個美妙的弧度,讓Ivan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癢。坦白地講,乍一眼看這個男孩似乎瘦小,戴著一副大眼鏡,不起眼,可再看一眼會發現全然不是那回事情。
  事實上他的身材很高挑,這一點Ivan在第一次會面與他親吻的時候便發現了,他的身上彷彿有一種很特殊的東西讓人會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尤其是那一雙漂亮的手,修長,看上去柔軟,觸摸了才發現它很有力。
  所以當聽說他一鉛筆扎瞎了獄警時,Ivan反而沒有旁人那麼吃驚。
  Ivan此時忽然生出了一種想法,想要看看這一副大框眼鏡底下到底長了一副什麼樣子。
  這個時候莫子木將手中的石頭一丟,向著圖書館走去。
  Ivan的嘴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嘴裡跟那群人說著黃色笑話,隨便找了個借口甩脫了旁人,朝著圖書館而去。
  自從圖書館上次被灑水器侵襲過以後,這裡就再沒有人願意來,不再平整的窪底上積滿了水,莫子木坐在一台電腦的面前,他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當Ivan靠近門口的時候,眼前便現出了一個氣定神閒,神采飛揚的少年,陽光很好,打在圖書館略微殘破的琉璃窗上,反射出來的光芒映在少年烏黑的頭髮上,令他好像頭戴光環。
  Ivan沉默了許久,才悄悄走了進去。莫子木正凝神在電腦上,他突然敲了一下鍵,立刻屏幕上什麼也沒有了,然後轉過臉來,看到是高大的Ivan,他也不由有一點慌亂,立刻站了起來。
  Ivan笑道:“你很機警啊,不過我已經看到你在看什麼了!真看不出來,你果然是個電腦高手,還真能讓你聯到外面去!”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的腦海在猜測Ivan動機的時候,Ivan突然色瞇瞇地道:“能不能看色情片?”
  “嗯?”
  “AV片……”Ivan不耐煩地介紹道。
  莫子木猶豫了一下,道:“要看本能嗎?”
  “媽的,你當我是雛雞啊?本能,給我找個胸大點的,能搞點的。”
  莫子木垂下眼簾,手一敲,屏幕又恢復了,他搜了一下,道:“這個……可以嗎?”
  Ivan看了一眼,道:“操,你不能找個奶子大點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一張又一張地瀏覽著圖片,Ivan看著他那優美的耳廓漸漸泛紅,然後可以看得出來他竭力壓制地問:“這個可以嗎?”
  Ivan從他身上將目光移開,落在了屏幕上,赫然是美國最出名的那個巨乳色情名星Jenna.jameson,他暗罵了聲老女人,但卻坐了下來。
  莫子木退到了一邊,隨手拿過一本書坐在電腦桌上亂翻著。
  很快,略顯空曠的圖書館就飄起了,如嗯……啊……我要……之類的聲音,那些聲音在泛黃泛潮的書籍,以及莫子木的頭頂上飄著。
  Ivan長吐了口氣,莫子木見他的褲襠都撐起了一個很高的小篷,便將頭轉過去,無聲地罵了句流氓。
  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一個看一個聽放完了一整部色情片。
  Ivan走的時候,伸了個懶腰,道:“看來,會電腦也不是一無是處,以後我叫你什麼時候來,你就什麼時候來,聽明白了?”
  莫子木平靜地道:“知道了。”
  Ivan看了一會兒他,莫子木始終沒有與他對視,Ivan從褲兜裡掏出半個手掌大的十字架,道:“給,小子,既然你有這麼一個用處,死了還是有點可惜,晚上出去Hunter的時候,把這個別在你的右手臂上。別弄丟了,記得回來還我!”
  莫子木伸手接了過來,發現那十字架還算精美,只是上面盤著一條猙獰的蛇。
  “謝謝。”他說了一聲。
  Ivan見他既不顯得特別驚喜,也不特別好奇,也不發怒,只是笑了一下,揚長而去。
  莫子木回到監舍,見裘德還是一臉驚恐,湯姆則對他使了個眼色。
  托米則坐在自己的床上,在一塊石頭上非常細致地磨著一根圓錐一般的鐵器,細看那彷彿是一柄斷掉了勺子或者叉子,托米很專注地將斷口在一塊拳頭大的鵝卵石上磨成尖銳的錐狀。
  看上去似乎四個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Hunter夜的降臨。
  莫子木他閉目靠在了牆上,他的手握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面,空氣中除了托米單調的磨鐵器的聲音,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一進一出。
  湯姆似乎有點克制不住的緊張,他強笑著問:“有沒想過明天早上吃什麼早點?我或者可以找人弄點!”
  想要吃什麼早點,莫子木微微睜開了眼睛,這句好熟悉的話似乎將他拉到了很多年前的記憶裡。
  “媽媽,明天你想吃什麼早點?”莫子木站在門口問。
  “小籠包,好嗎,Seven?”媽媽從被窩裡探出腦袋懶洋洋地道。
  “你真是會找麻煩……”莫子木有一點無奈地笑道。
  雖然她在莫子木的眼裡是最好的鋼琴家,但在現實裡,她是最便宜的彈鋼琴的賣藝人,而且經常失業。可盡管收入微薄,她仍然固執地要莫子木去讀貴族學校,要給他請家庭音樂老師,這弄得他們經常要挨餓,總是三餐不濟。
  母親是一個很任性的人,即便如此,她還是按她的那套活著,她總是懶洋洋地抽著煙,道:“Seven,為什麼你總是要想這想那,等活不下去的時候再想吧!”
  她高興的時候,任何日子都是節日,她會包餃子,打掃衛生,弄得莫子木會突然升出了對生活無限的希望。
  她會捧著莫子木的臉無比深情地道:“Seven,你知道你很捧,總有一天你會成功。你會是最出名的音樂家,在維也納的音樂廳裡開獨奏音樂會,你會功成名就,迷倒眾人,所有上流社會的人都會拜倒在你的腳下,他們願意傾其所有,只為了能跟你說一句話……”
  每逢這個時候莫子木就知道前半段是在說自己,後半段就變成了她自己的假想。
  莫子木儘管對她類似紅角的夢想不甚感興趣,但是只要她覺得高興就好,因為即便如此,這種時候也是很少很少的。
  通常她總是抑郁,不開心,經常酗酒,因此常醉醺醺地誤了表演的時間,這也成了她經常失業最大的原因。莫子木盡可能地寵著她,只要她不再難受,不再喝醉了酒去跳樓。
  他願意一直讓母親留著一種假想,自己的兒子還在貴族學校裡跟住在最高檔社區人的孩子們一起上學,然而事實上莫子木已經失學快整整一年了。
  家裡從來不會有多餘的衣服,也不會有多餘的食物。
  莫子木翻著放錢的小鐵盒,裡面只剩下了四十幾便士,甚至不夠買上一袋麵粉,更不要說肉了。他悄悄披上大衣,拿起琴盒,走上倫敦的街頭,像往常一樣在地鐵口拉琴乞討。
  “真是個漂亮的小男孩。”莫子木一直知道自己很有吸引力,如果有女士路過,他總會適時抬頭與她們對視,女士們的手就會不由自主從幾便士跳到英鎊上面。
  這樣,他就能解決這幾日的夥食了,雖然房租一直是個問題,但這個就留到後面去想吧。
  可今日他的運氣顯然不太好,一輛跑車停在了旁邊的馬路,從車裡跳出個半大的男孩跟兩三個高大的保鏢,他們似乎根本不在意這條路上不可以隨意停車,就那樣任意地將昂貴的車子丟在馬路上,向莫子木走來。
  那位被眾星拱月一般圍在當中的一個淡金色頭髮的男孩,笑道:“看,這是誰?這不是我的同學Seven嗎?”
  莫子木一看到他們,立即收起琴盒打算走人,但卻被他們迅速包圍了。
  淡金色的頭的男孩嘴邊露著冷笑,道:“這不是那位給他一百萬,他也不會為我拉一曲的Seven嗎?”
  莫子木往旁邊走去,但卻被他又擋住了,道:“怎麼,你現在會為了區區幾便士就拉了嗎?”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只皮夾子,從裡面抽出幾張五十英鎊的票子,在莫子木的眼前晃了晃,道:“拉一曲吧!”
  莫子木猶豫了一會兒,在男孩的冷笑中打開了琴盒,拿出小提琴,道:“想聽什麼,先生?”
  淡金髮男孩冷笑了一聲,道:“就拉你最擅長的帕格尼尼的隨想曲吧!”
  莫子木拿起琴弦,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拉起了曲子。
  他很快就沉醉在琴弦奏出的樂曲中,帕格尼尼高超的技巧彷彿能在他的指間重現,當莫子木在單弦上演奏的時候,金髮的男孩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收縮。
  很多路人因此而停下腳步,卻被凶悍的保鏢給嚇跑了。
  一曲終了,金髮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手一揚將錢灑到了空中。
  莫子木朝他鞠了一躬,伸手去撿地上的錢,他的手指突然被一雙優質的軟皮鞋狠狠地踩住,莫子木猝不及防,慘叫了一聲,那個金髮男孩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穿著校服乞討!”
  他腳一縮,莫子木捧著受傷的手指跪倒在地,那男孩揚長而去。
  莫子木忍著痛,將地上的錢都收拾好,才提著琴盒往回走。當他走到破舊的公寓樓前,卻看到母親裹著披肩站在門口,他嚇了一跳,但隨即笑道:“媽媽,你怎麼出來了?”
  “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不見了,去哪裡了,Seven?”母親看起來很平靜,莫子木鬆了口氣。
  他笑道:“同學們開個小型的音樂Party。”
  “他們這一次終於邀請你了?”
  “是的,媽媽。”他扶著母親走進屋去,道:“天氣涼,下次不要在外面等。”
  母子一階一階上著樓梯,母親突然道:“Seven,去維也納上學吧。”
  莫子木輕笑了一聲,柔和地道:“好!”
  這是母親最後對他說的話,第二天莫子木做好小籠包,就像往常一樣出門了。他在附近的網吧找了一份活,這樣他就能裝作每天提著去書包上學。老板是個華人,很喜歡這個聰明,要求不多,工錢也不多,但卻幹活很多的小男孩。
  對於莫子木來說,能找到這麼一份不計較他年齡的工作已經謝天謝地,更何況老板是一個很高明的玩電腦的高手,閒來很願意教莫子木兩手,以便應付網吧裡有可能會出現的技術問題。
  莫子木很珍惜現在的日子,尤其是今天。雖然手受傷了,但是昨天晚上收獲的幾百鎊,不但解決了房租問題,還讓他多了一些寬裕的錢。他急需一些錢來購置衣服,當年昂貴的校服已經顯得越來越短小,而他正處於瘋長的年紀。
  莫子木的心情因此變得輕快了不少,在網吧裡一整天都顯得很愉快。
  當他替一位客人解決了一個小問題後直起腰,突然聽到老板在叫他,道:“Seven,過來!”
  他應聲走到了吧台邊,老板手裡拿著電話,他頓了頓,道:“Seven,你快回家,你母親出車禍了……”他在莫子木的驚愣中提筆寫了一個地址,道:“她在這個醫院裡……你快去吧!”
  莫子木抓起紙就往外狂奔,但是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李莫依然還是永久地離開了他。
  旁邊一個禿頂的中年人絮絮叨叨,不停地解釋說不是他撞的她,是她撞到他車子上來的。
  莫子木呆呆地聽著,他從小就乖巧,因為母親總威脅他,說要是他不聽話就把他送給別人,他很害怕李莫這句話會當真。可盡管他努力了,母親依然還是拋棄了他,以這種方式。
  他整個人所有的信心,勇氣都像被抽走了,只知道傻傻地看著蒙著白床單的李莫。
  那是一個倒霉的事主,他因為開著一輛老板的寶馬跑車而被李莫挑中,事實上他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到極點的中產者。因為李莫臨死的時候手中拿著申請維也納學校的表格,而她本人又是一個鋼琴演奏者,也許是出於對藝術的尊敬,法庭最終相信了李莫是死於意外,而非故意自殺。
  禿頂的事主出於愧疚,不但努力賠出了大部分的賠款,還找到了一個維也納的遠親,幫助莫子木申請到了維也納的學校,那位遠親就是後來莫子木的助養人梅林。
  莫子木這四年來一直在陸陸續續償還這筆賠款。每一次填寫金額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晚上,也許是李莫悄悄地尾隨了他,終於發現了生活的真相。
  可以點早點的清晨是一段幸福人生的開始,而他們不具備這個資格。
  “沒有特別想要的,謝謝。”所以莫子木這麼說道,然後進入了夢鄉。
  第七章
  四人休息了一下午,傍晚用過晚餐之後,大嘴阿道夫居然親自過來帶他們,把他們放到監獄門外面,才陰陽怪氣地道:“祝你們好運。”
  所有的Hunter都發生在晚上,整個瑪門島的形狀有一點像一柄中國的古如意,瑪門山腳底下為頭頂靈芝形,山下的森林略呈狹長形,有一些丘陵跟小山坡,山下到處是灌木叢,高大的闊葉樹木,以及瑪門監獄放養著的狼狗。很多人都希望逃離瑪門,然而在Hunter夜,幾乎所有的犯人都從心底裡迫切地想要回去。
  走了幾步,裘德顫聲道:“Seven……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湯姆一笑,道:“好啊,不如你躲在這裡。”
  莫子木道:“他們選擇晚上,不光光是為了讓我們恐懼,而是有可能他們有如紅外線,熱線跟蹤儀之類的東西,如果你躲起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托米與湯姆不由欣賞地看了他一眼,裘德道:“那……那該怎麼辦?”
  湯姆道:“跟著托米跑吧。他參加過六次Hunter,對這片地形比誰都熟。”
  托米也不推托道:“從現在開始,要不停地跑。記住這是逃命,誰也顧不上誰,如果誰跑丟了,就只能自認倒霉。”
  說完,他與湯姆朝前跑去,裘德還在打顫,莫子木塞了一樣東西給他。
  裘德一看,就是那柄小方刀,他嘀咕了一句,道:“這能有什麼用啊?”
  他說著,但是莫子木已經跑了出去,裘德只好跟著跑。
  四個人不停地移動著位置,穿過整片整片的灌木叢,亞熱帶海洋氣候下,那些過去繁盛的灌木葉子落在地上,與藻類一起積了厚厚的一層,加上豐沛的雨水,成了泥濘的沼澤地,腳一陷進去,往往要拔上好久。
  天邊烏雲密布,果然後半夜開始下起了小雨。
  “Shit!”湯姆罵了一聲,道:“整個冬季都在下雨,要是換了春季倒還好些!”
  四人又冷又累,裘德小聲道:“我……實在不行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莫子木看了一下托米,很顯然,盡管湯姆看起來機靈,但無疑托米才是一個真正的瑪門監獄的老把手。
  “不行!”托米冷冷地道:“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在這個森林裡,他們不是也要用走的嗎?”裘德道:“他們沒可能開車啊!”
  聽他這麼嘮嘮叨叨,原本就心煩意亂的湯姆推了他一把,道:“媽的,要留你自己留。”
  而被他推了一把的裘德倒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什麼地方,卡在了那裡,他低頭一看不由失聲尖叫了起來。莫子木連忙低頭一看,只見這個草叢裡躺著一具殘破的犯人屍體,他的胸腹大約是被什麼掏空了,裘德一腳剛好踏在他敞開著的腹腔裡,恐懼的尖叫聲在森林裡回蕩著。
  湯姆嚇得臉都變了色,只得叫著:“閉嘴,快閉嘴!”他的話剛說完,空中傳來了槍聲,托米臉色大變,道:“他們已經追來了。”
  莫子木拉著裘德將他的腿抽了出來,四人再也不用商量,立刻瘋狂地往前奔去,槍聲在後面時有時無,似乎離他們很遠,卻又像就在他們眼前。
  每一聲響,都足以讓精疲力竭的四人又一次拔足狂奔。
  莫子木跑著,突然聽到有人“哎喲”一聲,他回頭一看,只見裘德似乎不慎踩到了泥沼裡,摔落在了地上。
  “裘德摔倒了!”莫子木沖前面兩個人打招呼。
  湯姆一把拉住他,小聲道:“快走,你不知道Hunter就在後面嗎?”
  “我們丟下他,他就死定了。”
  “你知道頭羊怎麼保住羊群?”湯姆道:“就是拋棄弱小的,才能保住大家。”
  莫子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很可惜,你不是頭羊,你說了不算!”
  他朝著裘德奔去,湯姆又罵了句Shit,與托米匆匆離開。
  莫子木跑到裘德的面前,道:“我來幫你把腳拔出來!”
  裘德挪動了一下,哭喪著臉道:“天,Seven,我動不了,我的腳動不了,我死定了!”他說著嚎啕大哭了起來。
  莫子木突然手起掌落,給了他一巴掌,狠狠地道:“給我閉嘴!”
  夜雨打在了樹葉上,發出悉悉索索聲,像是很多人的腳步聲正在慢慢靠近。裘德見他突然變得如此凶惡,不由打了個哆嗦,只好委屈地嗚咽了兩聲。
  “在這待著!”莫子木冷冷地道,他也不多說什麼,從裘德的口袋裡將小方刀搜走。
  裘德恐懼地睜大了眼睛,祈求地道:“不……不要,不要丟下我。”
  莫子木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跑到到了灌木叢中。
  裘德就像一頭負傷倒地的羔羊,在地上瑟瑟發抖著。隔了一會兒,有腳步聲傳來,只聽見有人笑道:“哇哦,有一頭羊出現了。”
  他轉頭看見一個褐色頭髮,打著耳釘的,穿著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從密林深處向自己走來,他的肩上扛著一柄狙擊槍。
  那個男人環視了一下四周,慢慢走近裘德,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咧開嘴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道:“是個美人,可憐的家夥,被人拋棄了,不要傷心失望,那些蠢貨總是一貫如此。真……不錯,大嘴阿道夫挺會上菜的,那讓我先嘗嘗你的味道吧。”
  “不……不要!”裘德搖著頭,淚水漣漣,那男人將槍放在自己的大腿邊,用手揪住裘德的頭髮,怪模怪樣笑道:“我不喜歡聽不要這兩個字,所以先懲罰你一下。”
  他用手將自己的褲鏈拉下,然後將性器塞入裘德的嘴裡,一直捅到他的喉嚨的最深處,然後興奮地抽插了起來,裘德雙眼翻白,幾乎窒息。
  他越抽越快,嘴裡喘著氣,就在他就快要達到最高潮的時候,突然從半空中落下一個黑影快速襲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那巨大的沖力給撞飛在地。
  那黑影從一根籐蔓上跳下來,然後快速爬起來,用刀抵住了幾乎被撞暈過去的褐髮男人的脖子。
  “四眼仔……”男人甩了甩頭,道:“你敢對我馬西亞不敬?”
  他的話剛說完,從密林中走出來一個黑髮的年輕人,他同樣的黑色的制服,只聽他笑道:“像你這麼一個只知道抽插的蠢貨,還想讓獵物尊敬你?”
  “快撿起槍!”莫子木沖著裘德吼道,那柄狙擊槍依然留在原地。
  裘德慌慌張張舉起槍,那後來的男人笑道:“不要慌,不要慌,我沒有要救他的意思,我很高興他被幹掉。”
  “你說什麼?諾?”馬西亞咬著牙道:“你這該死的家夥!格奧弗雷不會放過你的!”
  諾笑道:“你不聽本傑明的調度,擅自捕食獵物,有他說服格奧弗雷,我還是不太擔心的。等他們殺了你,我會將他們一刀一刀割開為你報仇的,這小子的舌頭跟小菊花我會割下來為你陪葬。”
  裘德的手抖了一下,叫道:“等等,我們,我們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只要你放過我們……我們,就放了他。”
  諾皺了一下眉頭,道:“你現在是要跟我談判嗎?”
  這個時候雨停了,月光居然顯現了出來,使得整個夜色變得通透了起來。
  那個叫諾的男人露出了真面目,他的五官看上去很深刻,黑髮,似乎有意大利人的血統,看上去風度翩翩,像一個演說家,或者談判專家。
  “是……是的。”
  “那你先把槍放下,我不太喜歡被人用槍指著談判。”
  “別把槍放下!”莫子木喝道。
  “這個男人不還在你手裡?我們跟他們談好,就可以回去了。”裘德轉頭來看莫子木道。
  “小心!”莫子木叫了一聲,剛才還離得很遠的諾,片刻間就到了裘德的面前,他一拳擊去,裘德手上那柄狙擊槍立即被擊飛了。
  莫子木“啊”了一聲,心頭狂跳,這一瞬間,他這邊也發生了變故,馬西亞突然發動,一掌擊在他的臉頰上。莫子木臉上的眼鏡飛了出去,人也被掌刮到了地上。
  馬西亞一個翻身制住了他,莫子木用頭狠狠撞擊在他的下巴上,把馬西亞撞得嘴裡鮮血直流。馬西亞愈發怒火沖天,一拳擊中莫子木的腹部,然後一連幾下狠擊,直到莫子木蜷縮在那裡不再動彈,他才怒氣沖沖地將莫子木拎著翻過來,月光打在莫子木的臉上,馬西亞的動作停止了,愣了幾秒鐘,才突然神經質地狂笑道:“諾……你看我抓住了什麼?”
  “不是四眼仔嗎?”諾正微笑地看著在地上抖個不停的裘德。
  “不……不……”馬西亞搖著頭,感歎道:“是一個美人,一個你根本想像不到的東方美人。”
  諾遠遠地看了一眼,然後提著槍向馬西亞與莫子木走去。走近了,月光下莫子木仍然半閉著眼睛,他看了一下,稍作猶豫,道:“確實是一個極品。”
  “他是我的了。”馬西亞拉開了衣服的拉鏈,微喘著氣,道:“其他人都歸你,天,幸虧沒有跟空桑那個變態出來,否則這個美人也被他像青蛙一樣開了膛,就太他媽的遺憾了。”
  諾皺了一下眉頭,道:“你非要這個時候幹他?你知道格奧弗雷更喜歡亞洲獵物,瑪門島可不多。”
  馬西亞將自己的上衣脫下,露出精壯的上身,他俯下身,舔了一下莫子木的半邊臉頰,道:“顧不上了,你他媽的不是說過中國有一句古話,Sex三十分鐘能值十幾萬美金。”
  諾無語地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馬西亞深吸了一口氣,道:“為這個,上百萬美金我都願意付。”他將莫子木身上的襯衣拉下丟在一邊,開始脫他的褲子。
  諾微微皺了一下眉,他開口道:“馬西亞,格奧弗雷讓我跟你說……”
  馬西亞似乎很在意這位格奧弗雷,他出於本能半側過身來聽諾轉達格奧弗雷的話,只那麼一瞬間空中傳來銳利呼嘯聲,一柄尖銳的鋼針一般的東西插到的馬西亞的背上。
  馬西亞慘叫了一聲,諾身形一晃,將負傷的馬西亞扶了起來,拖著他向密林中撤去。
  馬西亞罵道:“你他媽的做什麼……幹……幹掉他們,哪有獵人躲獵物的。”
  諾笑道:“形勢不明,還是下次再來打獵吧。獵人也有被獵物追的時候。”
  那柄錐子扎入他後背很深,令他根本無力掙扎,只好被諾強拉著撤走。
  他們一走,托米與湯姆才從灌木叢中跳出來,扶起倒地的莫子木。
  “你沒事吧!”托米幫著莫子木將襯衣穿上,看見他襯衣上的十字架,道:“這裡是瑪門,路西法的世界,上帝那套不管用。”
  莫子木已經緩過神來,他快速將衣服整理好,然後找到眼鏡仍然將它戴上,道了一聲謝謝。
  湯姆回首看著低頭抽泣的裘德,冷笑道:“你這個廢物是留在這裡讓狼吃,還是快點爬起來?”
  裘德看了他一眼,掙扎了幾下,沒能起得來。
  托米皺了下眉,道:“湯姆,幫他一把,我們要趕快離開!”
  湯姆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過去,也不伸手,只是站著,裘德倒是停止了抽泣,努力抓著湯姆身體慢慢爬了起來。
  托米道:“不知道這些人還會不會來,我們還是要快點離開這裡。”
  湯姆並不情願扶著裘德,裘德一瘸一拐地幾乎是被他拖著走,莫子木與托米走在前面,所幸經過這一次的有驚無險,他們竟然平安地返回了瑪門。
  四人站在山頂,在朝陽下看向蔚藍色的加勒比海,隔了許久,湯姆才說了一聲,道:“真他媽的幸運。”
  托米道:“嗯,因為我們都活著。”
  湯姆咂了一下嘴,破例沒有反駁。
  是的,如果嚴格說起來,莫子木若是像湯姆和托米一樣將裘德丟下,馬西亞就不會受制於他。
  若是湯姆與托米沒有回頭,那麼他們就不可能有機會傷著獵人。
  最後的結局也許就是他們一個個被獵人捕殺。
  無論如何,這是太幸運的一場大逃殺。
  他們碰上了好色的馬西亞,以及似乎不太嗜殺的諾,就連給他們開門的獄警都有一點吃驚。
  昨晚上獄警看他們,像看死屍,早上再看他們卻像是在看已經宣告絕種的低等動物,勉力維持著居高臨下的態度,但卻不得不震撼於動物強悍的生命力。
  四人回到大倉,能感受到蜂巢裡爆發出來的興奮,他們居然收到了掌聲。
  有的時候,弱者對強者,將弱者最大化地吞滅,是強者的勝利,而能從強者的爪下勝利地逃亡,哪怕是像喪家之犬,這就已經算是弱者的勝利了。
  這種勝利,有人看作是莫大的鼓舞,有人看作是莫大的恥辱。
  紅色頭髮的茶包咂了咂嘴,道:“哇哦,忙得都沒發現原來C區來了個小美人。”
  “老大有興趣?”身後的人嘻笑著問。
  茶包沒說話,只是舔了一下嘴唇。
  托米與莫子木很快回了自己的監舍,湯姆臉色紅潤地揚手示意,腿腳不便的裘德則尷尬地陪站在一邊。
  冬季的Hunter結束之後,便很快是迎新年。
  感恩節來臨的前夕,莫子木因為給A區的大佬們放了幾場AV片,而得到了使用一小會兒手機的方便。
  他撥通了奧地利助養人的電話,電話的那頭未語先抽泣,道:“我可憐的Seven……”
  “葛蘭寶貝,不要哭,把你的眼線哭花了不就好了。”莫子木笑道,他盡力躲在圖書館的最深處,坐在一個窗台上。圖書館是建立在懸崖峭壁上,所以沒有人會試圖從這裡逃走,然而從這裡能看到幾乎整個警區的海岸,包括碼頭。
  莫子木遮著手機的話筒,以免外面電腦裡面的叫床聲傳到對方耳朵裡去。
  “你有將我的助養權移交給他人嗎?”
  “哦,不!你是我的寶貝,我怎麼也不會把你交給別人的。”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這一刻他的臉看起來遠比平時要柔和,他低聲道:“謝謝。”
  他跟葛蘭房東大娘又閒聊了幾句,將手機關上了,深深地吐了口氣,一轉臉見Ivan就在面前。他的臉幾乎完全可以感受到Ivan呼出來的熱氣,帶著一股好聞的煙草味道,莫子木立刻從窗台上跳了下來,道:“Ivan老大,是放完了嗎?”
  Ivan皺了皺眉,道:“最近看太多了,有沒有什麼其他可看的?”
  莫子木想了想,道:“要看中國功夫片嗎?”
  “嗯,《臥虎藏龍》?”
  “不,有更傳統的。”
  於是從那天起,一小時的放AV時間,變成了功夫片時間。雖然這些囚犯不懂粵語,但好在都能看懂字幕,只是莫子木經常不能離開,有時某個英文不懂,他們還需要他解釋。
  看完了《書劍恩仇錄》,Ivan懶洋洋地道:“Bullshit,中國的黑社會比我們強。”
  放完了《射雕英雄傳》,Ivan對Sticks道:“怪不得中國女人愛嫁美國佬。”
  雖然Ivan表現得很中意,但是另外那些A區的人都在吵吵,要求放回AV片。
  Ivan回過頭來道:“寶貝,比較文雅的一點追求應該怎麼說……”
  莫子木合上書道:“您覺得engage in怎麼樣?”
  Ivan翻了一下眼,長吐了一口氣道:“真是好詞彙,果然夠書面語。像你們這些雜碎就他媽的都是流氓加文盲,光知道engage in fucking you,要像Seven那樣,有點別的追求!”
  莫子木聽到這裡,忍不住手一滑,書就掉落在了地上。但他很快面無表情地撿起書,接著面無表情地翻著,低頭忍受這一小時的無聊時刻。
  莫子木一日洗完了澡,裘德過來搭訕,他現在好像明白冷冷淡淡的莫子木其實有可能是最心軟的一個,所以現在他跟前跟後,盯莫子木盯得很緊。除了圖書館他進不去,莫子木上哪他都跟著。
  “啊,小美人……”他們還沒出門,茶包就面帶壞笑地堵在浴室的門口。
  裘德已經遇襲了幾次,但是多虧當時不是很方便,再加上B區C區畢竟有差別,才沒讓茶包這些人得手。
  顯然今天茶包是有心帶人來堵他,裘德不由自主地向莫子木的身後躲去。
  “四眼,你是出去,還是留下一起玩啊?”茶包笑了笑,按他的意思自然是想連莫子木一起上了,但這個莫子木似乎很得A區大佬的歡心,他也不願為了一個四眼,真的跟A區鬧翻臉。
  “那我們就跟茶包老大別過了!”莫子木平靜地道。
  他剛向前踏了幾步,就被茶包擋住了,茶包冷笑道:“四眼,不要以為有Ivan撐腰就太過放肆。他不喜歡菊花,會維護你到什麼程度就說不准。放你走,是我給他的面子。可真要翻臉,我上了你,他也未必會真跟我過不去。”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茶包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幾個眼露饑渴的漢子就都過來圍住了他們,泛紅的眼,不斷吞咽著唾沫,看起來他們很願意在這個時候多一個分享的獵物。
  良久,莫子木才抬頭看了一下裘德,茶包已經很不耐地道:“你放心吧,我們跟小美人玩玩,不會傷他性命。”
  “只能你一個人上。”莫子木又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
  裘德大驚失色,道:“不,我不要,Seven。”
  莫子木抬頭看著茶包的眼睛,道:“否則你就要賭一賭Ivan會不會跟你翻臉!”
  隔著那副鏡片,茶包對上了那雙眼,從那副鏡片射出來的視線談不上銳利,夠讓他翻臉惱羞成怒,也不算森寒,而是像月光,即便帶著溫度,看上去仍然會讓人覺得冷。
  茶包突然有點懊惱,連他也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像是吃了某種虧卻無法言喻。
  “Shit!”茶包做了個無奈地表情,他伸手去拖裘德,裘德拼命地大叫著,茶包倒拖著他的一條腿往浴室裡面走。
  “我在門口等你。”莫子木說了一聲,走出門外。
  隔了一會兒,裡面傳來慘叫聲。莫子木輕輕地將背靠在了浴室的門外的牆壁上,裡面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污言穢語,跟眾人的笑聲。
  一個小時之後,茶包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對莫子木道:“他以後就是我罩著了,明白嗎?”
  莫子木一低頭,從他身邊走進浴室裡。
  只見裘德赤條條地趴在椅子上,身上滿是精液與血液混合起來的紅白之物,莫子木將他扶起來,龍頭打開,替他沖刷身上的污物。
  “第二次。”裘德呆呆地道。
  “嗯?”
  “這是你第二次讓別人強奸我。”
  莫子木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想讓我對你說對不起嗎?”
  裘德轉過臉來沖他吼道:“我以為你是這種髒地方唯一乾淨的人,不會出賣別人,不會隨便拋棄別人,你會救我的!”
  “你錯了,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在這裡你只能救自己。”莫子木淡淡地道。
  裘德看了他許久,才道:“你說得對。”他甩開了莫子木扶著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莫子木轉過頭,跟著他一起出了門,剛好Ivan帶著一群人路過,看見一副慘狀的裘德,便笑道:“茶包還真是耐不住寂寞,真不知道男人的後面有什麼搞頭。”他轉眼見莫子木跟了出來,他上下看了莫子木一眼,便又笑道:“不錯,你不給我惹麻煩,茶包就不會找你的麻煩。”
  他說著領著人揚長而去,莫子木閉了一睛眼睛,為自己剛才那一刻的荒唐念頭歎了口氣,自己方才竟然有一種沖動,希望Ivan能突然降臨,可以讓自己用不著出賣別人。
  唐納德的陰影始終籠罩著他,莫子木找到了諾頓,請他不要安排他見唐納德。
  “可是,Seven,唐納德會為你一個晚上付十萬美金……十萬哪,錢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一種東西,俗不可耐,但你卻不得不為它低頭。”諾頓充滿了感慨地道。
  莫子木沉吟了一下,方才問道:“不知道,在你的藝術跟十萬美金之間,你會挑哪一樣?”
  “嗯?”諾頓抬起了頭。
  莫子木解開自己的襯衣,褲子,他原本就很有氣質,所以即使是做脫衣動作也顯得很優雅,莫子木脫得一絲不掛之後轉過身去,露出臀部的刺青,道:“我想以你的構圖基督重生的地方,應該是在我的股溝裡面,這個位置大約需要我的配合吧。如果我說……我願意配合,你是否就不會為了一樣俗不可耐的東西低頭呢?”
  諾頓的眼睛落在那刺青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莫子木完美的臀部,跟那個精工細刻的刺青配合在一起,讓人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誘惑力。
  “至少……在做完整個刺青前,說不吧,怎麼樣?”
  “成交!”諾頓沙啞地道:“你脫光了很有說服力。”
  莫子木微微一笑,他彎下腰將自己的衣服拿起,又一件接著一件穿回了身上,然後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諾頓看著莫子木揚長而去的背影,才長出了一口氣,道:“美貌是一種運數,好的時候是一種財富,不好的時候是一種劫數。Seven,你說你是財富的機遇多一點,還是劫數多一點?”
  莫子木回到監舍,見護欄上,監舍門口又都站滿了人,每當倉裡有什麼事,犯人們就喜歡像這樣決定事情。
  C區的老大面紅耳赤地站在二樓,托米則是滿面怒色,裘德臉白得跟死人似的,沒見湯姆的人影。
  莫子木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了二樓。
  茶包攤手道:“新年的餘興節目,膿包你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
  膿包沒有回答,倒是托米道:“膿包,如果你不能護住C區的弟兄,那就下台吧!”
  他這一說,立即口哨聲亂起,犯人們又拿出硬東西敲擊柵欄起哄。
  膿包見形勢不妙,道:“茶包,你們B區愛搞雞奸表演,就讓你們B區的人馬來做,憑什麼讓我們C區也出人?”
  茶包陰陽怪氣地道:“從來這個節目都是跟倉裡最美的人做的,瑪門的風俗歷來如此,你說是不是Ivan?”
  Ivan揚了一下眉,道:“確實如此,茶包出賣色相來慰藉大家的饑渴,這麼一番苦心,膿包你不該Say No。”
  茶包得到了Ivan的支持,顯得更加洋洋得意,道:“按照風俗,他跟人搞過,又沒有Partner,完全是合適的人選,是不是?”
  膿包的臉漲得通紅,托米沉著臉,裘德臉如死灰,莫子木皺了一下眉頭,湯姆在監舍裡面向他招手。他剛要轉身,卻聽裘德突然大吼道:“等等!”他平時看似文弱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咬著牙道:“我不是倉裡最漂亮的。”他突然一轉身,一把將莫子木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莫子木猝不及防,一臉驚愣,但是那副粗大笨重的黑框眼鏡一摘下,他那眉清目秀的五官便讓人看得清清楚楚,即使距離再遠,也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相當俊秀的少年。
  有別於金髮碧眼,他的眉目多了幾分東方水墨畫的神韻,透著一種神秘,有一種難以描喻的吸引力。
  莫子木狠狠地將眼鏡奪過來,裘德與他對視著,抿著嘴唇,眼中帶著一種挑釁,他大聲道:“他刺死獄警就是因為他被賣給獄外的人搞,他也沒有Partner,一切都符合規定吧!”
  托米反手一個巴掌將他打倒在地,道:“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裘德在地上尖叫道:“憑什麼我就要去表演讓人家輪奸,憑什麼他可以什麼都置身事外?”
  莫子木將眼鏡戴上,他的手止不住有一些顫抖。他說不出自己心中是憤怒,還是悲哀,為自己,還是為這個自己曾多次維護過的人。
  托米狠狠地給了他一腳,裘德吃痛地蜷縮在地上,他抽泣地道:“你們可以丟下我,卻不敢丟下他,因為他有靠山,憑什麼,憑什麼我要一直被人欺負?”
  莫子木閉了一下眼睛,轉身進了倉,湯姆在裡面小聲道:“真他媽的!我早知道這個家夥是頭養不熟的狗崽子。”
  倉裡熱鬧了一會兒,茶包才高聲道:“哇哦,果然是極品!”他掉頭對Ivan,道:“我記得他說了不是你的人吧!”
  Ivan撓了撓濃眉,道:“是有這麼回事,我對菊花也沒有你這麼熱衷。”
  茶包嘿嘿怪笑了兩聲,道:“既然你不反對,那就是他了。”
  Ivan歎氣道:“難道我要破壞倉內的傳統嗎?”
  盡管他沒對同是罪犯的Ivan抱有什麼希望,但是聽他如此一說,莫子木也不禁心一沉,有一些無力地靠在牆上。外面的鈴聲響了,意味著自由活動的時間結束。
  托米黑沉著臉進來了,裘德也進來了,湯姆提掌就想打他,突然看到了他臉上歹毒的目光,不由一愣,然後耳邊聽莫子木冷冷地道:“用不著揍他,只是我不再承認他是我的盟友。”
  湯姆突然覺得裘德那目光有點令他害怕,於是他收回了手,只狠狠說了一句:“Me too!”
  四人隨即陷入了沉默當中,而莫子木更是幾乎一夜無眠。
  第二天,他就發現一切都不對了,他似乎成了倉裡所有對男人肉體感興趣的人的獵物。
  他們用充滿饑渴的目光看他,彷彿是一頭頭隨時隨地會把他拖到暗處的餓狼,事實上差不多一個上午,他就遭遇了幾次性騷擾。
  有一次,有一個囚犯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褲襠處。看著莫子木狼狽躲閃,茶包抽笑道:“Pretty,要不要到我的懷裡來躲躲?”
  莫子木沉著臉,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跟過來擋架的湯姆離開,茶包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了幾聲。
  湯姆邊走邊說:“媽的,你這幾日還是在捨裡躲躲,被那賤人一搞,只怕這些色鬼每個都想脫你的褲子……”他一轉頭,卻見莫子木朝A區走去,不由一愣道:“你去哪裡?”
  “去找Ivan。”莫子木邊走邊淡淡地道。
  Ivan的監舍看上去遠比其他普通監舍要舒服得多,雖然格局一樣,但它的裡面居然還自帶了一個沐浴室。
  莫子木走進去的時候,Ivan正在喝著酒跟Sticks他們玩牌,見莫子木進來,他那寬寬的雙眼皮略微一抬,銀色的眸子淡淡地掃了莫子木一眼,依然皺眉看他的牌,道:“什麼事?”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然後忽然下定了決心似的道:“我有事想跟你單獨說。”
  Ivan又看了看手中的牌,然後將它們一合,道:“媽的,牌不好,下次再打吧!”
  Sticks他們掃興地把手裡的牌往桌上一丟,看了莫子木一眼,才一晃三搖地出了門。
  “可以說了嗎?什麼事?”
  莫子木走到了門口,隔著柵欄看著外面那些望向這裡的目光,他突然返身將白色的床單扯下,將它掛在了門上。
  “喂,喂!”Ivan嚷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明不明白這個意思?”
  莫子木轉過頭來,摘掉眼鏡,道:“我明白這個意思,我想當你的Partner。”
  第八章
  “我好像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男人,而且我也不缺女人。”Ivan含笑地道。
  莫子木走到他的面前,猶豫了幾秒,叉開腿坐到了Ivan的腿上,微垂眼簾,道:“你為什麼不試一下?”
  他歪下頭,Ivan的眼神始終都是那麼冷冷的,似笑非笑,現在他的眼神落在了莫子木微微分開的柔軟嘴唇上,他看著那唇緩緩地向他靠近,那速度真的很慢,慢到極點——但Ivan很有耐心。
  莫子木的唇在離Ivan的唇很近的時候頓了一頓,似乎在努力克服什麼,然後他才緩緩吻在了Ivan的唇上。
  莫子木的唇很柔軟,帶著一種少年人的清新,Ivan在第一次親他的時候就感受到了。現在除了這些他還能感受到它的顫抖,它的熱力,好像它本身就是一頭溫熱的小動物,令人想要狠狠地逮住,用力地蹂躪。
  莫子木的親吻是蜻蜓點水,但他的唇間逸出的呻吟倒是很大。
  Ivan讓他吻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摟住了莫子木的後頸,將他的唇狠狠地壓住,舌尖伸了進去,猶如風掃落葉一般,迅猛果斷地攻占領地,與莫子木的舌尖糾纏在一起。
  而在Ivan的掌心裡,莫子木幾乎沒有退縮的餘地,Ivan能很清晰地看到莫子木那低垂的眼簾突然受驚一般地抬起,隔了好一會兒,莫子木都快要窒息的時候,Ivan才頗有一些意猶未盡地放開他。
  莫子木看著Ivan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Ivan欣賞地看著莫子木眼裡流露出來的驚慌,與不知所措。
  莫子木喘著氣,顫聲道:“若是Ivan老大真的對男人沒興趣,那就算了。”他說著就要站起身來,但是Ivan輕輕一拉,他就又跌坐到了Ivan的腿上,他的手猝不及防地碰到了Ivan的腿間,這一碰他的手像被燙到了一般縮了回去。
  “很硬是吧!”Ivan舔著他的耳道:“我是不喜歡男人,不過好像——你可以除外!”
  他將莫子木抱了起來,順勢按倒在被褥上面,純白色的被褥配上莫子木黑色的頭髮,半拉開的襯衣下擺,他的神情中不可自制地流露出來的驚慌令Ivan連最後一點掩飾都懶得做了,他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衣物脫掉。
  莫子木瞥了一眼,鼻尖沁出了冷汗,他撐起了身體,道:“不,不,Ivan老大,我想我還沒想好。這樣……我再回去想一想……”
  “剛才是誰叫得這麼大聲,嗯?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我們幹了,結果你現在想出去,人家豈不是要誤會我是Uncle諾頓?是你讓我別無選擇!”Ivan壓在了他的身上,那就像一頭熊撲在兔子的身上。
  兔子跑得很快,沒錯!
  可是哪頭兔子能馱著熊跑呢,所以莫子木根本只能被Ivan壓著絲毫不能動彈。
  “Ivan,我保證我不會出去說的,我,我發誓!”莫子木似乎意識到了自己進了一個死局,但他仍然試圖掙扎,逃離。
  “Seven……謝謝,不過我更想你出去說我很棒,你很愛跟我上床!”Ivan用近乎貪婪的眼神看著莫子木,用帶著情欲洶湧而來的輕微抽氣聲道。
  Ivan舔著他的後頸,將他的襯衣拉開,根本無視莫子木的拒絕與掙扎。他吻著莫子木光滑的後背,從上至下,他親吻著莫子木的腰,然後手開始拉莫子木的皮帶。
  這一次莫子木是真的慌了,他道:“Ivan,Ivan你冷靜一下,你不是gay,你忘了,你喜歡胸大的女人,你想一想她們的曲線……”
  Ivan已經很成功地將他的褲子拉了下來,他看著那塊刺青,低聲喃喃地道:“天……”
  他按住了莫子木的身休,從枕頭底下掏出了一瓶潤滑油,用食指將油抹到了莫子木的後庭深處。
  清涼得難以言喻的滋味,似乎讓莫子木一下子清醒了,他停止了無謂的掙扎。
  當圖書館的那道光環打在莫子木頭上的時候,Ivan就在想著今天。
  是的,小的時候,教堂裡的嬤嬤說,天使住在每個人的心裡,只要你相信,它就會一直住下去,直到有一天你不再相信它。
  八歲的Ivan對這個傳說只說了一個單詞:Bullshit!(放屁!)
  但是他那一天彷彿真的看到了天使,他的心跳得很快,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男。
  Ivan只能覺得好像,因為他是否真的有過少男時代,他壓根都回想不起來了。
  對於天使,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對待方式,有人想要陪伴,有人想要祝福,而Ivan對於能讓他心動的天使,那就是壓倒跟占有。
  然而莫子木對他的態度,他是很清楚的,那是一種略帶鄙視的輕蔑。
  對於這一點Ivan不是沒有挫敗感,但好在Ivan是個看重結局的人,他對過程有著充分的耐心與手腕。
  不管莫子木現在是何等處境,他明顯受過非常好的教育,也很有正義感,他習慣於接受並青睞同類的人。
  Ivan並不想觸怒這種認死理的人,他知道森林裡最危險的動物不是老虎,而是水牛。
  如果你不能將水牛徹底殺死,它就會反過來追獵你。在Ivan的眼裡,莫子木的個性就是一頭不折不扣的水牛。莫子木也很聰明,但是他犯了一個最不該的錯誤,那就是一個獵物不能對一個獵人抱有輕視,而且還是像Ivan這麼有經驗的獵人。Ivan他就像設了一個完美陷阱的獵手,等著莫子木自己踏進來,然後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
  Ivan邊享受著准備的過程,邊道:“Seven,別害怕,這會很享受,這可不是你記憶當中被強暴那可憐的兩次。”
  “你現在跟強暴有什麼區別!”莫子木對Ivan早就預備下潤滑油既氣憤又惱羞成怒地道。
  Ivan認真地道:“當然,你是自願的!是誰跑到我的房裡說要跟我做愛?你!是誰說要做我的床伴?你!是誰把床單掛在柵欄上,讓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們在做愛?你!”Ivan那高高的眉骨微微挑起,寬寬的雙眼皮抬起,那眼神流露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邪惡,道:“我愛你引誘我的樣子,寶貝,你成功了。”
  莫子木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落入了Ivan的圈套。
  他親吻著莫子木臀部上的刺青,舔著,在它的上面打著圈,他雖然已經做好了准備工作,卻似乎懂得忍耐,並不急於獲取滿足。
  他的手摸到了莫子木的前面,莫子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要幹快幹。”
  Ivan笑了一下,道:“我正在幹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讓你滿足。”
  Ivan顯然非常精於做愛,比起諾頓的引誘方式,Ivan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帶著一種掌控性,引導著莫子木的情欲,也控制著他們做愛的節奏。
  不快不慢,漸漸迷失。
  莫子木也進入狀態之後,Ivan才小心插入,但卻不完全深插,而是很小心的淺抽,保持著一種韻律。
  他的手那捏著莫子木的乳珠,一邊維持著這種速度,他由始至終都在觀察莫子木陷入情欲的程度。
  莫子木的嘴唇仍然抿得很緊,顯示他從心底的抗拒,但卻又無法逃避生理的自然反應,當Ivan逐漸深入,觸動到的敏感點的時候,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但很快就將頭埋入了被褥裡,兩手緊抓著被子,努力地克制自己在被侵犯的過程中走得更遠似的。
  Ivan並不去強迫他放開這種自衛的姿勢,而是采取了更猛烈的進攻。
  房間裡只剩下了鐵床的搖晃聲,Ivan的低喘聲,跟莫子木將頭埋在被褥中斷斷續續壓抑著的呻吟。
  莫子木釋放過後整個人便顯得沒有那麼緊,臉色有點紅,光潔的額頭上布著細密的汗珠,Ivan按住莫子木修長的手,將那隻手按在他粗壯的性器上,與他一起套弄著,在他耳邊低聲道:“拉小提琴,你應該有一雙靈巧的手。”
  莫子木始終閉著眼睛,他此刻突然睜開眼,怒聲道:“不要提小提琴。”
  “OK,OK……”Ivan親了他一下,但手裡的速度更快了,按著莫子木那雙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完美的手做這種套弄的動作,整個房間裡都顯得有一種情色的味道,像朵開到盛處,走到荼蘼的玫瑰,鋪了一地,因為糜爛而散發著猶如醇酒一般的香氣。
  Ivan從洗澡間出來,見莫子木坐在床上,手裡拿著那瓶高級的潤滑油默默地看著,於是笑道:“喜歡嗎?不喜歡我下次換一種。”
  莫子木沒有吭聲,而是站了起來,他向洗澡間走去。他剛進去,Ivan就跟進來了,莫子木氣惱地道:“你不是已經幹完了?”
  Ivan微微揚起濃眉,道:“Seven,作為你的Partner,為你脫衣,是我的義務。”他說著兩只手很溫柔卻又令莫子木完全沒有拒絕餘地將他的襯衣解開,欣賞他身上的痕跡。
  莫子木背對著他長出了一口氣,他利用了狗攆走了兔,利用了狼攆走了狗,利用熊攆走了狼,然後呢,他似乎依然還是獵物。
  Ivan將他的褲子拉下,兩人赤身裸體地一起沖澡,Ivan半環著他的腰,貼得很緊,有一刻莫子木都不敢動,生怕一動又惹起Ivan的欲火,其實他的想法實在是多餘的。
  後面頂著那根硬東西告訴了他,他就算不挪動分毫也不能抵擋住這頭熊的欲火。
  Ivan將他轉了過來,把他壓在牆壁上親吻,兩隻手在莫子木的身上游走。
  莫子木掙扎了好幾下,才算離開了Ivan的唇,道:“喂,我不想做了!”
  “可是我想,非常想……”Ivan的唇邊依然似笑非笑,從他半垂的眼簾下,能看到他銀灰色的眸子,那眼神像狼,帶著自信與冷酷,彷彿在說只要我看上的獵物,它就從來沒有逃出過我的手心。
  “我們是Partner?”
  “你說了算!”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Partner是不是該講彼此都需要的情況底下才做?”
  Ivan看著他,似乎在衡量他話語中的的玄機。
  莫子木皺了一下眉,道:“我真的有點吃不消了,我跟你不同,你明白。”
  Ivan笑了一下,道:“確實,我忘了你確實是弱不禁風啊……”他說這話的腔調很是懶洋洋的,帶著一種戲謔,說不上來是諷刺,還是一種寵愛。
  總之他鬆開了莫子木,讓莫子木鬆了口氣,彷彿事情暫時就是這樣,他還無力擺脫Ivan。莫子木迅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
  Ivan慢條斯理地套上他的褲子,他的身體很彪悍,看得出來經過很艱苦地訓練,那些炫耀一般的肌肉,在莫子木的眼前晃來晃去。
  “你會格斗技巧?”
  Ivan微微一笑,道:“你想學?”
  “可以嗎?”
  Ivan將他摟住,低下頭看著莫子木長而烏黑的睫毛,道:“一堂課上一次床。”
  莫子木微垂眼簾,道:“我們不是Partner嗎?”
  Ivan哈哈大笑起來,道:“Seven,你想訛詐我嗎?如果你真想當我的Partner,我會讓你調換到A區來,跟我住一起如何?”
  “成交!”莫子木飛快地道:“你之前說的,一堂課一次床,把這次的教會給我吧。”
  這一次連Ivan也是一愣,當莫子木說成交的時候,他竟然有一種欣喜,可是那後半句話讓他認識到Seven是在交換。Seven就是這麼一頭獵物,被很多人垂涎,他無力做什麼貞潔烈夫,也不想無謂地犧牲,他在這些過程中追求最小的損傷,最大的收獲,步步為營。
  他心裡想著,嘴裡卻淡淡地道:“知道你們中國的截拳道麼?”
  莫子木抬起了頭,他從未想過Ivan開口居然會是說中國的武術,他點頭應了一聲是。
  “來,攻擊我!”Ivan話音一落,莫子木立即起掌,一耳光朝他的臉抽去,速度之快令人難以躲閃。
  Ivan將頭往後一仰,手向上伸打在了莫子木的關節上,右手一拉一旋,把莫子木反剪了過去,將莫子木按倒在床上,Ivan懶洋洋地笑道:“寶貝,這是截拳道裡的鎖關節,你可以把它記成背插式。”
  他似乎想讓莫子木好好感受這被制的一刻,然後才鬆開了他的手。
  莫子木站了起來,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下面,那裡還有一瓶威士忌,他一指,道:“我想要這個!”
  Ivan看了一下,笑道:“你還未成年,不能飲酒。”
  “依我這個年齡,你似乎也不應該把我按在床上。”
  Ivan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理虧,他撓了撓眉毛,道:“你真是個別扭的孩子,好吧,只此一次,別讓我發現你醉酒,不然有你好瞧的。”
  莫子木二話沒說,拿起那瓶威士忌,扯下了床單,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從他的臉然後是落到了他的下身,Ivan微笑著在門口,笑道:“明天見,Seven。”
  莫子木沒有回答,他抬腳剛走,Ivan把他又拉了回去,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給了他一個吻,道:“我說了,寶貝,明天見。”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聽到了,一萬寶貝。”
  他最後四個字是用中文說的,但是Ivan卻哈哈大笑了起來,用很標准的中文道:“我喜歡你這麼叫我,一萬?那我就叫你小七好了。”
  Sticks走了過去,對還在看著莫子木離開的背影的Ivan,道:“到手了,滋味如何?”
  Ivan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吐出那口氣,道:“沒有什麼人能跟他比。”
  莫子木回到了自己的監舍,托米在磨他新到手的勺子,他頭也不抬地道:“瑪門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在這裡只有實力可以說話。”
  莫子木靠在床上,良久,然後道:“你甩勺這一手很准,能教給我怎麼做到的嗎?”
  托米抬起了頭,那木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有幾分慈愛,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茶包似乎終於被惹怒了,他的憤怒幾乎所有的人都能看得見,茶包陰狠的眼神落在莫子木的臉上,然後冷笑道:“Seven,你真是好樣的,我會讓你知道在這裡,只要是我茶包想上的人,沒有得不到的。”
  莫子木平靜地道:“我相信茶包老大的能力。”
  若論語言,他的太極打得無人能比,完全有別於他弱小的外表。
  幾日之後,裘德申請調去了B區,正式成了茶包的Partner。湯姆對托米道:“這小子將來一定是個禍害。”
  莫子木沒有說話,他現在每天早晨都把湯姆拉起來練那招鎖關節。湯姆不知道被他按了多少次在地上,終於忍無可忍地道:“你是不是對我的菊花有興趣?”
  莫子木才不得改與托米練,托米盡管殘了一隻手,但無論是速度,力量卻遠非湯姆可比,要想鎖他的關節,十次倒有九次是不成功的,莫子木就這樣上百次上百次地練習。
  B區用來交換裘德的是一個肥肥,一件灰色的背心汗衫擠在他的上半身,露出圓滾的肚子,當他一亮相,每個人都覺得原本狹小空間立刻變得擁擠不堪。
  湯姆呻吟了一聲,便摔倒在了床上。
  肥佬有一個很利索的名字叫傑克,但別人都愛叫他土豆或者肥佬。莫子木叫他傑克,他通常都不能很快意識到這是在叫他自己,湯姆一口一個肥佬,他倒是答應得很快。
  莫子木在盡量避開Ivan,Ivan曾有好幾次帶信讓他去圖書館,但他都一直回避著不去,Ivan表現得很有耐心,也極有風度。直到有一天,湯姆回來對他說,Ivan又恢復了申請夫妻日,有很多人看見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出現在探視區內。
  於是別人在猜測,是否Ivan已經開始厭倦莫子木了。畢竟在這之前,Ivan似乎對男人並不感興趣,於是有人開始躍躍欲試,都在猜想是誰會拔得這個頭籌。 
  因此下一次放風的時候,莫子木只能走進了圖書館。Ivan坐在電腦桌上,抱著他強壯的雙臂,那深凹的雙眼裡射出的目光始終似笑非笑,他似乎並不在乎莫子木進來的步子有多小,他只在關心莫子木是否正在朝他走近。
  兩人的距離再遠,只要一方有足夠的耐心,似乎終會貼近,就像現在的Ivan與Seven。
  Ivan低下頭,吻住了莫子木,他的吻很霸道,帶著侵略性,但技巧又很好,極富挑逗性。
  莫子木盡管不知道Ivan為什麼要把他弄到電腦前做愛,但是無疑現在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長褲被拉到腳踝處,Ivan倒是沒忘了在他的後面用潤滑油,莫子木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為此而感謝他。
  有陽光的圖書館裡比起陰暗的監舍,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環境,窗外是自由的海鷗,光線透過殘破的玻璃窗,打在莫子木布滿細密汗珠的額頭上,他細長的手指扣著桌子,身體隨著身後的撞擊搖晃著,略顯空曠的圖書館裡回蕩著激情的喘息聲,低聲,壓抑,但似乎能傳出很遠很遠。
  日子看來就要這樣過下去了,莫子木是一個聰明的學生,而監獄是一本黑色百科書,很多人看在Ivan的面子上,都願意或多或少教莫子木兩手。
  莫子木沒用多久就學會了開鎖,偷東西,仿制假證件,連口技這種雜耍他似乎也學得很出色,Ivan總帶著一種樂觀成效的表情看著莫子木的學習過程。
  莫子木似乎完全接受了這種生活,他接受Ivan的保護,也不再逃避Ivan提出的性要求。
  Ivan對他也似乎很好,新年過後的情人節,他甚至還讓人空運了一盒巧克力給莫子木,每一塊造型都是他的人頭。他遞給莫子木的時候,照樣笑得有幾分邪氣,他道:“Seven,我希望你今天覺得愉快。”
  莫子木微笑著接受,也很大方地請自己的室友品嘗他Partner的人頭。肥仔吃得最多,最貪,他嘴裡塞滿了巧克力,咯吱咯吱地咬著,咖啡色的汁液到處噴,湯姆一陣噁心,莫子木倒似乎看得很專注。
  莫子木還托人將操場外雜草堆裡那些紫色的花移了一些到操場裡面,沒人理解他這種做法,但既然Ivan默許,自然也沒有人敢破壞。只有茶包有一次提著褲子去撒尿,他卷著舌頭,道:“Seven,希望你看到我也有澆花的天賦。”
  莫子木很平靜地道:“謝謝。”
  茶包貼近了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真夠味。”
  “可能最近澡洗得少。”莫子木始終不急不躁。
  “茶包!”裘德在遠處喊道。
  茶包笑了一聲,一搖一晃地朝著裘德走去。
  那一場傳統的性愛表演,依然是茶包與裘德表演的,但是莫子木沒有去看,湯姆回來只是哇哦了一聲,挑了一下眉目,彷彿意猶未盡的樣子。
  事實上所有的人都似乎安靜地接受了莫子木,認為他會同他們一樣掙扎的在瑪門監獄裡,活著或死去。
  諾頓的刺青始終沒有停止,但他似乎出乎意料的規矩,表現得就像是個專業的刺青師,觸摸莫子木的時候,他甚至戴上了手套,完全沒有褻瀆的念頭似的,莫子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運氣開始轉好了。
  他真的有一點疲於應付這些騷擾,莫子木跪趴在那裡,諾頓已經開始紋刺重生的耶穌,在股溝的地方,他無法用紋身機,只能用普通的針,一針針扎刺。
  每一針都會有點刺痛,畫面漸漸展開,遠遠望去,米黃色與藍色,在臀部上表現的不是聖潔,而是一種誘惑般的驚豔。這個過程疼痛但卻又恰恰好地留在了可以拼命忍耐的范圍之內,莫子木將頭別過一邊,去看牆上的琉璃窗,窗上有聖母聖子天使圍繞。
  莫子木突然開口慢條斯理地問:“你知道上帝是誰嗎?”
  諾頓答道:“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上帝,但是上帝能是任何一個人。”
  莫子木的嘴角微微一彎,他笑道:“那上帝他不是黑人?”
  諾頓立即否決道:“當然不是。”
  “也不是白人?
  諾頓皺了一下眉頭,才道:“不是。”
  莫子木又問:“會是女人嗎?”
  諾頓:“不是!”
  “男人?”
  “也不是!”
  莫子木幽幽地道:“看來上帝就是你們的邁克爾‧傑克遜!”
  諾頓再也無法繼續他的聖人刺青,他豎起身體,深吸了一口氣,莫子木非常優雅地拉上褲子,跳下了桌子,道:“那麼下次再見了!”
  諾頓突然叫住了他,莫子木回轉過頭來,諾頓道:“別學得一身痞氣,那不合適你。”
  莫子木一笑,轉頭離去。
  莫子木經常坐在圖書館的窗台上,用他自製的望遠鏡眺望遠處。
  瑪門監獄似乎每隔一周便會有一船新人入倉,那種船是被粗柵欄加固過的,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在海面上漂浮著的大獸籠。有時清晨,會有一艘雜貨船開過來,船上堆滿了粗製濫造的食品,用品,通常會有那麼一群固定的犯人去將那些物品拖回來。
  而這些活都是由囚犯中大嘴阿道夫手底下的紅人們做的。他們通常家境富裕,有足夠的本錢買通阿道夫,他們不會參加Hunter游戲,也不住在主樓,而是住在靠近探視區的D樓。
  每一個季,總有那麼幾次會有幾艘豪華的游艇停在碼頭,而往往這個時候,就會有幾場Hunter的活動。
  春季的到來,就進入了Hunter的高峰期。
  瑪門監獄山下的狼群開始進入交配期與孕產期,就算是在山上,也能聽到下面傳來的饑餓的狼嚎聲。
  每當這個時候,囚犯們就變得焦躁不安。一批又一批的犯人死去,會讓人困惑他們是否真的能活著從大倉裡出去,大倉內的犯人刑期很長,而短期的犯人似乎總是很快死去。
  “認識D區的人嗎?”莫子木有一天問在廚房打工的湯姆。
  “認識,真他媽的有錢就是好!”湯姆眼紅地道:“能活著出去。”
  “能讓他們替我們帶點東西嗎?”
  “想帶什麼?不能讓Ivan給你帶嗎,他能讓人替你從瑞典空運手工巧克力,不能替你買別的?”湯姆用一種調笑的口吻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就說你不行吧!”
  “不是不行,可是這幫家伙膽子小得很,太危險的東西可帶不了,口香糖還行。”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小型的雕刻刀總是可以的吧!我只是想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湯姆聳了聳肩,這件事情辦得很快,補給船上的人原本就跟監獄裡面的人有勾結,A區,B區,C區所有區的貨物都由他們來夾帶,D區的人也不敢擋了這個發財的路子。
  雖然諾頓喜歡在某些細小的地方展示上帝的公平,比方說Hunter的獵物總是由各區抽簽得出,但這世上顯然沒有絕對的公平,C區是監獄中最為弱小的一區,同時也是承擔獵物角色最多的一區。
  莫子木對諾頓說他有從事藝術的嚮往,要求給點竹、牛皮紙。
  他會用這些東西扎成一種紙燈,他要求捨友們去收集監獄裡面到處亂扔的蠟燭頭。由於瑪門監獄總是停電,這些東西倒是一直很充足。
  諾頓很欣賞這些Handcraft,認為在監獄裡弄些手工制品,也不失為是一種陶冶情操的好方式,他甚至給其中的幾盞燈作了畫。只是比起用紋身器來,他顯然不太精於用油彩筆。
  偶爾莫子木也會雕刻一些小動物,湯姆趴在他的床沿看著他專心致志地雕刻,聳了聳肩道:“我現在真的相信你是一個學藝術的,因為你跟藝術家一樣愛做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很多人認為雕刻是雕刻家想要人記住的一種形態美,但我認為雕刻記住的其實是雕刻者那一刻的思想!”他說著將手中的雕刻湊巧到了湯姆的面前,赫然是一匹狼,張開了血盆大口,把湯姆愣是嚇了一跳。
  當大嘴阿道夫再一次親自來接他們的時候,莫子木讓每個人都拎上七八盞紙燈。
  第九章
  阿道夫掃了一眼他們提著的東西,對著BOSS畫的紙燈,他表現出了極大的克制,只是咆哮了一句:“垃圾,提上你們的東西,快點滾出來。”
  莫子木讓托米,湯姆用呈三角形一般的奔跑方式掛燈籠,即為直線兩點,斜插線取中間一點,這樣每一個點都會產生一個歧路 。
  淡金髮的格奧弗雷穿著他黑色的制服用紅外線望遠鏡站在瑪門島最高的山上向下眺望,本傑明則站在一個像雷達一般的鐵儀器前,透過它的觀望鏡大范圍地掃視著下面。
  他微笑道:“我看到從瑪門監獄裡出來的人了,是四個,沒錯四個……看來下次要多來幾次,要不然等我們玩的時候,這些獵物早被學院裡其他的人殺光了。”本傑明抬起頭,道:“只有四個人,你們誰去玩?”
  “四個人?”諾笑了一下,道:“格奧弗雷去吧,他不是馬上要回去。”
  格奧弗雷放下了夜視望遠鏡,他的五官非常俊美,眼神微微有點冷,看上去很高傲,他道:“都好久沒練練了,那就我吧,四個人,我一個人就行。”
  旁邊的空桑站了起來,他動了動脖子,發出一陣陣咯咯的脆響。
  諾笑了起來,道:“看來空桑今天想活動一下,不如我也陪你們去吧。”
  格奧弗雷笑道:“這可僧多粥少呢。”
  諾舉起了手,笑道:“我旁觀。”
  “奇怪!”本傑明喊道。
  “什麼?”
  “紅外線熱能顯示儀上突然多出了很多小點,我已經失去了這四個人的行蹤。”
  “不是珍尼狼寶貝他們嗎?”
  “不,不,珍尼知道這會兒它們應該待在哪裡。”
  格奧弗雷湊了過去看了一眼,皺眉道:“難道說大嘴阿道夫竟然允許他們用了什麼特殊裝備?”
  諾笑道:“沒這可能吧,他那套海邊別墅還差著一大截貸款呢。”
  格奧弗雷一挑眉道:“看看就知道了。”他說著將匕首插在自己的標袋上。
  “隨時跟你聯絡。”本傑明對著他的背影道,格奧弗雷頭也不回只是很瀟灑地搖了搖手。
  “喂,我們真的就一直待在海邊抓螃蟹嗎?”湯姆小聲地對站在海邊的莫子木道。
  潮水漲了上來,拍打著加勒比海邊特有的細膩沙灘,從瑪門山的山腳一直延伸到海裡。莫子木彎著腰嘴巴裡含著一只小電筒,朝著他晃了晃手,示意他不要打擾。
  不遠處托米正在沙堆裡生火,傑克像座塔似的坐在沙灘上,現在湯姆他們才算知道傑克實在是百無一用。
  別人在森林裡狂奔了一圈,他只不過按莫子木的吩咐直接來海邊,到現在還在兀自喘氣。
  “托……托米,真的要生火嗎?”傑克結結巴巴地問道。
  托米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莫子木已經從海裡拎出一隻大海蟹朝著湯姆丟去,湯姆一陣手忙腳亂,逗得傑克哈哈大笑,連從來面無表情的托米都笑了起來,三人笑過,才想起自己還是獵物,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螃蟹身上都積著厚厚的青泥苔,並且已經固化成了蟹殼上的一部分,可見它們的日子過得實在太逍遙。這些完全不知逃避的螃蟹被莫子木像端了老窩似的一隻接著一隻扔上岸,又被湯姆提到托米那裡去烤。揭開蟹殼,冬日的蟹黃肥得流油,傑克他們圍坐在火堆邊上吃得滿嘴都是。
  倒是功臣莫子木一直蹲在那裡,眼望著大海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
  瑪門島夜晚的海流果然很急,一浪接著一浪沖涮著海灘,確實大概沒有一個游泳好手可以在這麼急的波浪中游行幾十海裡到達對岸。
  “過來吃點吧!”托米在莫子木的背後喊道。
  莫子木應了一聲,走過去坐在他們當中。什麼也沒幹的傑克貪婪地在身邊丟下了一堆小山般的蟹殼,湯姆刻薄地說他總算發現傑克的長處了。
  他們這個時候,完全沒有去想格奧弗雷正沉著臉看著那些掛在矮灌木叢上的牛皮紙燈籠。它們當中一部分還畫著末日審判的圖案,一絲不掛的耶穌正在宣告人類的罪狀,並一樣一樣定罪。
  他的手指輕觸這些東西,諾覺得他的表情有一點怪,於是道:“這是……”
  “燈籠,中國人的東西。”格奧弗雷接著道,他收回了手,冷冷地道:“很好,阿道夫挺會上菜,看來裡面至少會有一個華人。”
  吃完了,四人又在莫子木的帶領下,跑到了離瑪門監獄最近的某盞燈籠下,藏在灌木叢中睡覺,雖然濕濕的長滿藍藻的地面睡起來不舒服,但是在Hunter夜能看著夜色,吹著海風睡上一會兒,這是湯姆他們從沒想過的大膽之舉。
  格奧弗雷這個時候,在完全排除了森林裡所有固定不動的熱源後,趕到了沙灘邊上,卻發現了傑克那份嚇人的傑作,諾難以置信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格奧弗雷蹲了下來,用他那修長的手指拈起一塊蟹殼,哈了一聲,喃喃地道:“吃烤蟹。”他站了起來,微微笑道:“我們不用一樣一樣去檢查他們的小玩藝了,讓本傑明辛苦一點,只要他的探測儀一發現移動的熱源就告訴我們,我們再動也不遲。”
  諾含笑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格奧弗雷淡淡地道:“你不會吃烤蟹嗎?”
  天快亮的時候,托米起身推了一把還在睡的莫子木與湯姆,道:“Seven,我們回瑪門吧。回去晚了,大嘴阿道夫會把我們當逃獄處置的。”
  湯姆嘟囔道:“Froggy就是個變態。”
  莫子木從口袋又掏出了一些紅紅的長長的由無數根小長條串起來的長條物,湯姆好奇地道:“又是Chinese的東西,這又叫什麼?”
  “是,鞭炮!”莫子木說著將鞭炮串在錐子上,對托米說:“麻煩你把它釘在遠一點的樹上!”說完他點燃了鞭炮引線,托米接過它立即向遠處拋去,非常精確地將鞭炮釘在了一棵樹上。
  四人往瑪門的方向撒腿跑去,鞭炮一響,整個森林像炸了鍋似的,所有的動物都在驚慌失措地四處奔跑,包括被調教得頗有規矩的瑪門狼也躁動了起來。
  那些響動也驚動了格奧弗雷他們,他從耳機中聽到了本傑明的匯報,那張唇線優美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們可能有槍!”格奧弗雷皺眉道。
  “哈,獵物也扛槍了?”諾笑道。
  空桑站起了身,諾笑道:“你打算回去,還是去參加瑪門狼的賽跑會?”
  格奧弗雷也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我不信他們有槍,可能又是什麼燈籠一般的把戲,既然他們總歸要回瑪門,那我們往瑪門走吧。”
  空桑道:“路很多,我們看運氣吧。”
  他說著人一晃,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中,諾則跟著格奧弗雷,道:“我觀戰,跟你。”
  他們的速度幾乎以幾倍的差距遠遠快於莫子木他們,托米跑到一半,他趴到地面上,然後起來道:“他們跟上來了。”
  “媽的。”湯姆與莫子木只好拼命地拖著肥大的傑克往前跑。
  傑克越跑越慢,他每跑一步,身上的的肉就彷彿波瀾起伏一般顫動著,湯姆著急地道:“你能不能再跑快點!”
  傑克捂著胸,上氣不接下氣,說不上話來。
  莫子木低聲道:“他有心律不齊症,不要催他?”
  “你還有心……心臟病!”湯姆苦笑道:“真是太棒了。”
  托米跟在後頭,不斷趴下聽動靜,他道:“不行了,他們就要追上來了,我們要不要避避。”
  湯姆喊道:“瑪門監獄就快到了!”
  “不能停!跑!”莫子木鬆開了傑克的手臂道:“你們先跑,我來斷後。”
  托米道:“你說什麼呢,就你學的那兩手,還不夠桑桑學院的那幫小子練手的。”
  湯姆也道:“是的,Seven一起跑吧。”
  莫子木道:“我有辦法脫身。”
  托米似乎在與莫子木的接觸當中,對他產生了一種信任,再加上時間也緊迫,他們不再猶豫,拖起又重又沉傑克往瑪門跑。
  他們四人就快跑到瑪門監獄的時候,格奧弗雷與空桑同時追到了,格奧弗雷淡金色的短髮與空桑手中那柄烏黑的彎刀都很引人注目。
  莫子木站在路當中,手一抬,居然有一柄黑色的小手槍在手中,他道:“別動!只要你們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他雖然穿著一身簡單的囚服,高挑卻不彪悍的身材,戴著一副很呆的眼鏡,但是他穩穩地持槍站在那裡,氣定神閒地開口說話,竟然把諾與空桑給鎮住了。
  格奧弗雷目光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突然變得有一些震驚,又有一絲困惑,竟然不顧手槍的威脅,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諾發現格奧弗雷竟然沒有止住腳步,連忙一把將他拉住,道:“小心!”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托米與湯姆拖著一尊鐵塔似的傑克進了瑪門監獄的大門。
  莫子木也是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大嘴阿道夫站在門口稀奇地看著這組綜合了殘廢,肥佬,眼疾患者,與三無青年(無膽,無識,無力)囚犯再一次毫髮無傷地返回。
  莫子木退到他身邊的時候,阿道夫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槍,不由哈了一聲,道:“他手中拿著的是木塊而已。”
  他這麼一說,莫子木迅速轉身往大門奔去,空桑用幾乎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刀從半空劈來,可惜剛剛只是一刀劈在了瑪門那粗大的鐵門柵欄上。
  格奧弗雷緩緩走近鐵柵欄,隔著門與莫子木對視,很久才道:“你……很好,能想到用中國燈籠這種東西來蒙混過關。”
  莫子木淡淡地道:“可以恆定提供低溫的,不僅僅有人,還可以是燈籠,當然還有畜生!”
  格奧弗雷背後的太陽漸漸升了起來,他淡金色頭髮下俊美的臉露出了笑容,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典型的貴族,無論在何時都能保持禮儀及風度。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瞇起了眼睛打量了一會兒莫子木,突然道:“知道我是誰嗎?”
  莫子木一笑,道:“抱歉,總是有人這樣問我,但我對你們是誰,不感興趣……我想你大概是那種因為爹媽有太多的錢,便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的人吧!”
  出乎意料,高傲的格奧弗雷竟然沒有生氣,他貼近了柵欄,低聲微有一些嘶啞地道:“那後會有期,Seven。”莫子木似乎對他能准確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也微有一些詫異,但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後會有期。”然後,轉身向著自己的同伴而去。
  格奧弗雷看著他的背影,他的同伴向他伸出了手,他們摟著他的肩,自然地將他圍在了中心,顯示出了他在這個小團體中的地位。
  諾走到他的身邊,格奧弗雷盯著那個背影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良久才笑道:“跟諾頓說,我不介意以後犯人們帶點小東西出門,這樣的Hunter才有意思。”
  C區托米監舍再次毫髮無傷地回歸,監獄裡跟炸了鍋似的,都覺得難以置信。
  托米與湯姆的地位一下子變高了起來,很多犯人喜愛聽湯姆吹噓,彷彿這給了他們很大的勇氣,力量,經驗及幻想。操場成了湯姆的演說中心,湯姆在那裡把他們的故事口沫橫飛地講了多次,每一次都有新意,盡管有時互相矛盾,而且每一次他的戲份都有所增加,以至於後面聽上去都像是湯姆的個人秀。
  這個時候莫子木總是在隔著鐵絲網看著隔壁的D區的活動場所,那裡與大倉的活動范圍雖然僅隔著一層鐵絲網,但似乎空氣都有所不同——他們看上去離監獄的大門遠比這邊的人要更近些。
  莫子木修長的手指扣著鐵絲網,那副鏡片下的眸子靜靜地流覽著所有的人。他們都似乎有一些矜持,彼此也防范著,他們之間幾乎不交談,每個人都縮著腰,披著深藍色的外套,戴著帽子,靠在某個角落裡。當中只有個紅頭髮的小子,顯得很活絡,他跟每個人都是嘻嘻哈哈的。
  “你在看什麼?”湯姆從他的背後撲了上來,搭住他的肩順著莫子木的目光看去,道:“哈,是哈奇。”
  “哈奇?”莫子木淡淡地問道:“他不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人。”
  “是不是,他是阿道夫的侄子。一個慣偷,還喝醉酒強奸了一個幼女,被判了十五年的刑。所以他在D區,等於是阿道夫的眼線。”湯姆不屑地道。
  這個時候有D區囚犯們推著一車垃圾過來,黑色的垃圾袋堆得高高的,一些湯汁點點滴滴不斷掉入在外面通道的雜草中,哈奇指揮他們將垃圾推進了D區專用的垃圾房。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指揮人運送垃圾,頤氣指使,聲音很大,惹得不少人掉過頭去看他。
  湯姆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鈴聲響了,莫子木便掉過頭來與湯姆朝大倉走去。
  茶包摟著裘德剛好也同時經過門口,莫子木低頭加快了腳步,想要錯過他們先進倉去。
  裘德卻比他更快,堵在了他的前面,他傲慢地笑道:“Seven,你很怕看見我嗎?”
  莫子木微皺了一下眉,道:“我沒有很怕見到你,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不要太高傲,Seven,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你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清高的王子,但根本就是一個常被人騎在胯下見利忘義的婊子。”裘德很薄的嘴唇吐詞清晰地道。
  莫子木還沒來得及回他,貝裡克嚷道:“媽的,磨磨蹭蹭什麼,快滾進去!”
  “好友敘舊。”茶包懶洋洋地道,然後走過來摟著裘德往倉裡走去。
  “他簡直是一條瘋狗。”湯姆小聲地道。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與湯姆不再停留往倉裡走去。
  一個小時休息後便是午餐,由於他們變得很受犯人歡迎及愛戴,在餐廳裡也開始有了專用席位。湯姆的私食也變得沒那麼鬼鬼祟祟,每當有肉的日子,他們的盤子裡總是大剌剌地放著兩份。
  托米一貫沉默,但是湯姆卻如同一個暴發戶般得意忘形。
  當他托著一盤肉食朝著莫子木他們走去的時候,路過了裘德身邊,湯姆似乎不忘前仇,陰陽怪氣地道:“靠屁眼活著的人,能活得多滋潤?”
  他的話剛說完,整個人就被掀翻在了桌子上,茶包拎起他的腦袋,道:“小子,你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傑瑞,到了晚上就以為自己真的成了湯姆,嗯?”
  湯姆連聲道:“茶包老大,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他轉頭冷笑道:“裘德,這小子的嘴太臭,你看怎麼處理呢?”
  裘德拿起叉子,道:“我看他不是嘴臭,是眼睛不夠亮,我讓它們變得通透一點。”
  湯姆嚇得連聲道:“裘德,朋友……”
  裘德碧綠色的眸子掠過一絲凶光,道:“你弄錯了,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賣屁眼的!”
  他說完狠狠一叉朝湯姆的眼睛刺去,可那叉子沒有像他料想的那樣刺進湯姆那雙討人厭的棕色眸子裡,而是叮的一聲,刺到了盤子上。
  莫子木手裡盤子擋在了裘德的叉子前,盤子裡的飯菜嘩啦啦地灑了一桌子。
  “裘德,湯姆是不對,我代他向你道歉。”
  裘德聽了,低頭嘿嘿地笑了幾聲,他的相貌原本就俊美,一笑更是透著幾分甜意,他道:“道歉?對了,Seven一向如此,只要別人需要道歉,他就會開口說對不起,你的對不起值幾個錢?”
  湯姆雖然被按著,但嘴裡卻忍不住道:“裘德,你忘了,他曾經救過你的命?”
  裘德手中緊緊握著叉子,眼睛卻看著Seven,道:“你有救過我的命嗎?”
  莫子木微垂眼簾,微微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也許算不上吧。”
  裘德一字一字地道:“不如說是我的嘴,救了你們的命!”他指著莫子木,道:“你今天要給茶包老大也照樣表演一下,我就饒了湯姆。”
  茶包滿含淫褻地舔了舔嘴唇,看關莫子木,道:“我聽說不愛說話的人都是深喉,我真的很期待。”他這句一說完,茶包的人就上前一步圍住了莫子木。
  莫子木沉默了一下,道:“茶包老大,我這個人的牙關比較緊,若是有什麼東西強迫著插入的話,我有可能會咬斷。”
  他的話音一落,有人懶洋洋地道:“這一點,我可以證實。”
  高大的Ivan出現了,他很大聲地道:“基本上他只願意替我口交。”
  莫子木微微閉了一眼睛,裘德冷笑了一下,對他道:“你好像比我這個賣屁眼的高明不了太多。”
  莫子木對裘德的挑釁沒有吭聲,Ivan走了過來,摟住他的肩,道:“寶貝,去我那桌吃飯吧。”他的手摟著莫子木的肩,莫子木的手握著湯姆的手臂,Ivan回了一下頭,笑道:“把這隻貓放了吧,沒有他,大倉裡會有很多人變成Unlce諾頓的。”
  茶包笑了一聲,冷冷地道:“Ivan,我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這麼做,太不合規矩了吧?”
  Ivan轉過身去,道:“茶包,你的井水雖然沒有犯到我的河水,但它既然已經成了我的洗腳水,那就麻煩你通融一下!”他一說完,手一揮,裘德的叉子就到了他的手裡,叉子正對著裘德那碧綠色的眼珠子,他笑道:“你也不希望你的Partner少掉什麼東西,對吧?”他話音一落,一叉子叉在了湯姆的屁股上,在湯姆的慘叫聲中道:“這事由屁眼開始,就讓它在屁眼裡結束吧。”
  茶包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雖然陰睛不定,但卻不再吭聲,他的手下人鬆開了湯姆。
  莫子木便上前扶著湯姆,從頭到尾他的表情都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包括Ivan叉湯姆的時候,他都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當茶包的人鬆開湯姆,他便立刻扶起湯姆,然後迅速離開,當中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Ivan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這麼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似乎過去了,大倉內又恢復了短暫的平靜,湯姆經此一叉,似乎意識到了不是自己叫湯姆就是貓,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八面玲瓏又小心謹慎的樣子。
  莫子木似乎一直都是老樣子,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圖書館,經常坐在窗台上看書,有的時候上網,有的時候也被Ivan用各種姿勢按在圖書館的任何一個角落裡做愛。
  在很多人的眼裡,莫子木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哪怕他顯然是被逼著不得不上Ivan的床,不得不跪著讓諾頓將末日審判永久地刻在他的臀部上,但他一直都沒有失控。
  然而這一天,當莫子木在親友探視室裡見到一個柔和的年輕人時,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第十章
  瑪門監獄是一個很詭異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這裡的人幾乎沒有人探視,沒有電話,沒有來信。
  莫子木看著鐵絲網另一頭的人,幾乎無法相信,這個突然失蹤,被報死亡三年,因為無人認屍,而被醫院擅自送到附屬醫學院去解剖的林林,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切彷彿根本沒有改變,好像無論過多久,林林永遠都是這樣,一頭柔軟的烏黑的頭髮,帶著純真虔誠的眼神。
  上帝永遠留在原處,差別是你離開他的距離。
  “Seven……”林林穿著他的神父裝隔著鐵絲網,上下打量著他,眼裡流露著擔心,但卻克制地沒有表露出來,道:“你……還好麼?”
  莫子木的指頭忍不住在顫抖,容清穿了一件駝色的外套站在林林的背後,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莫子木。莫子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他這一生從沒像現在這麼一敗塗地。他這一生當中唯一遇上的對他不求回報的就是梅林,可是他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連想也不敢想的。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還不錯。”
  “我,我,我會替你的上訴的!”林林微帶著激動地道,他一激動就會略帶口吃。
  容清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將那隻手放在林林的肩頭上,似乎能理解林林的激動。
  Seven是林林的第一個傳教對象,他在Seven的身上寄托了對無所不能的神的幾乎所有信任,把對Seven的奉獻當做了對神的奉獻精神。
  莫子木愣愣地看著他,他的肩,跟肩上的手,同樣的手,那雙在撫慰林林的手也是把自己推向地獄的手。林林接著柔和地道:“無論如何Seven你不要放棄希望,主會保佑你的。”
  莫子木冷淡地道:“林林,我從來沒信過你的主,他也從來沒有關照過我。如果我有片刻的猶豫,我已經遭到報應了。林林,你不要再出現了,我不想見到你。”他說完站了起來推開椅子,表示對話結束。
  林林似乎對莫子木的冷漠習以為常,他扣著鐵絲網仍然溫和地道:“困難是暫時的,我一定會盡量想辦法讓你去比較好的監獄,盡快恢復你的學業。”
  莫子木猛地回過頭來,道:“我不想感激你在奧地利收容了我,我不想感激你替我承擔了昂貴的生活費跟學費,我也不想對……因為我從酒吧裡招來色狼而讓你受辱這件事表示抱歉。我沒求過你為我做任何事,我唯一要求過你的事情就是請你離我遠一點!你做到了,謝謝,請接著做下去。”
  “我,我,我……你知道,Seven,我沒有要求過你的感激,也不想要你的抱歉。”
  “林林……如果你曾經改變過我什麼,我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了。我只希望你跟你的上帝都不要再在我的生命裡留下痕跡。”莫子木向大門走去,他想要在自己失控之前盡快離開這裡。
  “Seven,Seven……”林林沿著鐵絲網追到了另一頭,他的口齒變得出奇的流利,道:“一直想請你原諒,是我因為自己遇到了困惑,所以不告而別。因為在旅店裡被人偷了所有的行李,失去了你的聯絡方式,又因為心裡很亂,就乾脆在羅馬的一家教堂裡待了幾年。”林林道:“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我的不告而別並不是對你失望了,想要拋棄你,Seven,你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地位。”
  “即使你真的死了,你也會在醫院裡被切成一塊一塊,因為醫院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真的有說我根本不認識你!”莫子木冷冷地道。
  林林微微輕歎了一聲,溫柔地道:“我知道,Seven,你只不過是不願意證實你又一次被人拋棄了。我也只是想告訴你,我從未想過要拋棄你。”
  莫子木突然大聲地道:“開門,開門!”他拼命地捶打著門,林林隔著鐵絲網叫著他的名字,獄警進來罵了一聲,但是看見容清的眼神,瑪門的獄警竟然破例沒有掏出他的警棍。
  莫子木機械地穿過長廊,他被容清出賣了,他以為這件事他可以忘記,能夠不在乎,然而他怎麼能不在乎?他以為因為他沒有信仰,所以上帝總是派個人給他,然後等他終於學會珍惜又再毫不憐惜地收回。他一生中第一次選擇信仰,學會信任,選擇相信別人,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然而自己只不過是別人感情糾葛裡一個殘忍的笑話。
  為什麼前面的路會像隔著雨簾,莫子木的眼睛眨了一次又一次,是天在下雨了嗎?
  他不慎撞到了一個跟竹竿般瘦的男人,他想繞過去,但是那男人卻堵住了他的路,陰惻惻地道:“別忘了你是誰的人,跟外面的小白臉一相會就魂不守捨,如果這讓Ivan老大知道,會操得你不知南北,Maytag!”
  莫子木緩緩地抬起眼簾,Sticks看著那布滿了憤怒的雙眼,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莫子木已經撲了上來,抬手打關節,反剪用力一彎,將Sticks按在了地上。
  Sticks吃了一驚,忍著痛一個反肘捶在莫子木腹間,然後翻身將莫子木壓倒,將他的雙手壓制住,嘴裡道:“媽的,你要不是老大的人,早操了你!”
  莫子木頭一抬,狠狠擊在Sticks的鼻梁上,撞得他鮮血直流,然後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Sticks大吃一驚,道:“你他媽的瘋了!”鮮血從莫子木的牙縫中流出,Sticks嚇得放聲叫救命。
  Ivan聽說他們兩人打架就趕了過來,如今一見這狀況,他手起掌落擊在莫子木的脖子上。
  莫子木眼前一黑,倒在Ivan的懷裡,Sticks連滾帶爬逃到了一邊,一臉驚駭地捂著脖子。
  容清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林林打開門的時候,屋內一陣酒氣,他打開了窗子,走到容清的面前,道:“你在看什麼圖紙,丹尼爾?”
  “珊瑚島上的別墅。”
  林林看了一下別墅,道:“很大,為什麼每間房子都用電子門?”
  容清將酒杯放下,微笑了一下,道:“不好嗎?林林,那不更安全?”
  “這不像是人住的房子,阿清,這是監獄,你想造監獄嗎?”他抱住容清的頭,容清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上,道:“也許我想造一座可以囚愛的房子。”
  “嗯。”
  “你能理解?林林。”
  “人有的時候總是在愛與懷疑當中來來往往,缺乏安全感,就像當年我不該因為你與我斷了聯系,便懷疑我們的感情,懷疑自己的信仰。”
  容清苦笑了一下,道:“那個時候,我正在努力通過克魯斯家族的考核,要麼活著做個有名有姓的貴族,要麼無名無姓地死去。”
  “你成功了。”
  “林林,我真想回到過去,回到我們曾經待過的寄宿學校,回到我們的純真年代。”
  “你一直沒說過那是個什麼地方,克魯斯家族要你在那裡有所表現,想必他們很看重那個地方。”
  容清微微一笑,深刻的五官擺出了一種譏笑,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地道:“另一所寄宿學校。”容清似乎對這個問題不願深談,便轉移話題道:“那麼,林林,你也想過囚禁愛嗎?”
  “愛是囚不住的……”林林笑道:“你應該放愛自由!”
  容清看著他,微微一笑,問道:“林林,像我對你這樣?”
  “你……喜歡上別人了嗎?”林林抬起手揉了一下他的頭髮。
  “如果我說是的,你會不高興嗎?”
  “上帝給人唯一的權力就是選擇,我已經選擇了陪伴上帝。”
  “也許是吧,我想……我想,我喜歡他的,我是喜歡他的,林林。”
  “他喜歡你嗎?”
  “曾經是吧……。”容清坐直了身體,又向後靠去,他伸手拿過了酒杯,看著杯中殷紅的酒,將它一飲而盡,口中充滿了苦澀。
  他可以靜靜地看著林林,看著林林追求他想要的東西,他相信他如果有愛,那就應該是對林林的這種方式,讓他做自己喜愛的事情,哪怕這種喜愛是以犧牲他自己的感覺為代價的。
  而Seven呢,他就像他心尖的一根刺,不能動,一動就會痛,也不願意去拔,因為一拔,他似乎就會死亡。他從不相信這是種感情,只認為是一種誘惑,因此在下意識裡不讓那根刺扎得更深。等他再看到林林,他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讓林林離開,卻不能讓Seven離開。
  “想要告解嗎?阿清。”林林溫和地問。
  “這次不,不,林林。”容清站了起來,看著外面的月色,他再次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容清沒有告訴過林林,他很久之前就不再告解了,把心靈最深處的秘密說出口,那不安全。
  而要得到誰,獲取什麼,靠的絕對不是祈禱。
  “醒了嗎?嗯?”Ivan隔著襯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
  莫子木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不情願也只好睜開了眼睛,Ivan那很酷的五官就在眼前,他銀灰色的眸子閃著冷冷的光,彷彿在譏笑他。
  “你想罵,還是想打?”莫子木冷冷地道。
  Ivan笑了笑,道:“首先是誇你,截拳道玩得不錯。”
  “你諷刺我。”
  “不,不,Bruce Lee說過截拳道的精義就在於式不拘形,你用嘴巴也能咬得Sticks魂飛魄散,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莫子木將頭轉過一邊,Ivan笑道:“另外,你哭了麼?”
  莫子木微垂眼簾不答,Ivan微笑道:“你是傻瓜嗎?”
  “……”
  “還是笨蛋?”
  “……”
  “否則你怎麼會表現得就像一個可憐的棄婦?”
  “……”
  “Seven,想做愛嗎?”
  “……”
  “那我幹了。”
  “……”
  “Seven,我現在在脫你的襯衣。”
  “……”
  “Seven,現在我在脫你的褲子……這是你的內褲,看到了嗎?”
  “……”
  Ivan低頭舔著莫子木的乳尖,莫子木終於忍不住抽氣了一聲,Ivan的手握住了他的性器,一邊套弄著,牙齒輕輕碰著莫子木的乳尖,那種微帶痛感的刺激讓莫子木忍不住想要大聲地呻吟。
  外面是人來人往的腳步聲,是無數雙想要窺視的眼睛,他們的性交過程會被很多人刻意地收聽著,莫子木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裡是完全沒有隱私可言的監牢。但是Ivan似乎要讓他忘記這一點,每每他發現莫子木壓抑自己的呻吟,就會加強對他的刺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莫子木的乳尖,讓措不及防的莫子木叫了一聲,射了Ivan一手。
  “混蛋!”莫子木紅著臉惱怒地道。
  Ivan笑著在莫子木的耳邊道:“寶貝,再叫大聲點,我喜愛聽你的叫床聲。”
  莫子木將頭側過一邊,閉上眼睛,一副請君自便的姿勢。
  “Seven,我進去了。”
  “……”
  “Seven?”
  “你要幹快幹,囉哩八嗦的做什麼?”
  “嘖嘖,突然想跟你討論一下哲理。你應該會喜歡氣質,我正在努力地體現這一點。”
  “你插在裡面跟我討論哲學?你是瘋子嗎?”
  “對不起,我認為氣質應該是與生俱來的,所以也是不分場合的。”
  “……”
  “學會做愛,是真正的生命開始,這句如何?”
  莫子木閉了閉眼睛,長吐了一口氣。
  “不滿意,我還有。做愛的意義,一開始只是為了看到你的臉,接下來是為了看到你的眼睛,最後是為了看到你的嘴唇,然後是想在黑暗中撫摸你的全部,把你緊擁。”Ivan笑道:“覺得這句怎麼樣?有沒有打動你?”
  莫子木一翻身將他大力地掀到一邊,Ivan赤身裸體地撐著頭看著他將自己的衣服穿上,長吐了一口氣,道:“喂喂,這種經典的句子居然沒打動你。”
  莫子木拉上褲子,忍無可忍地沖他吼道:“請別剽竊跟篡改別人的詩句。”
  Ivan沖著他的背影,笑道:“喂喂……別生氣嘛,我覺得我改得比《夜巴黎》精彩得多。”
  法國詩人雅克.普雷韋爾在他的詩歌《夜巴黎》裡中寫道:
  在點燃三根火柴的夜裡
  一開始是為了看到你的臉
  接下來是為了看到你的眼睛
  最後是為了看到你的嘴唇
  餘下的黑暗是為了想起你的全部
  把你緊擁 
  莫子木走在長長的走廊上,路過一個又一個柵欄,好像是路過一個又一個的獸籠。
  從獸籠的背後射出來的目光是貪婪的,充滿了獸欲,那早已是非人類的眼神。
  他走進了自己的監舍,看著大家略為擔心的目光,他開口道:“有想過從這裡出去嗎?”
  托米沒有回答,湯姆嘲諷地一笑,道:“我只想過明天是否可以活下去。”
  “如果……我能在Hunter夜,讓補給船停靠在碼頭呢?”莫子木緩緩地道。
  除了傑克憨厚地看著莫子木,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托米猛然抬起了頭,他緩緩地說:“補給船從來不會出現在Hunter夜。”
  莫子木往裡走了幾步,他還在微微喘著氣,道:“瑪門的補給船一般會出現在周二,周四的傍晚,我們如果能讓船在Hunter夜抵達瑪門島,便很有機會在那一晚借機離開瑪門。”
  托米有一些微微顫抖地道:“你如何才能變動補給船的時間?”
  湯姆突然對一臉無辜的傑克喝道:“肥佬,站門口去。”
  傑克嚇了一跳,卻言聽計從地站了起來,往門口一站,一米左右的門就被他的肥肉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能侵入對岸的電腦系統,改變他們的調度表。”莫子木顫聲道。
  整個宿捨沉靜了許久,托米才道:“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會有很多困難。首先我們需要知道怎麼擺脫Hunter?最重要的是從Hunter區域穿越到瑪門監獄的碼頭,非Hunter區到處都是觸警器,也許我們還沒跑出五十米,就有報警器響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只能等著被槍打成篩子。不論是鳴槍聲,還是拉警鈴,補給船都會立刻離開,我們根本沒有半點機會。最後就算我們能不被發現靠近碼頭,又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挾持船隻離開呢?”
  湯姆插口道:“你也知道,船上至少有三個護衛,持槍的護衛。”他歎了口氣又道:“不但如此除非你能在晚上走,否則你無法躲過早上的點名,只要你不死,你就要在清晨喊到!”
  托米道:“即使我們能夠上船,不出一個小時他們就會發現我們失蹤了,而那個時候我們還漂在海上。”
  莫子木道:“如果我們能在周末參加Hunter,而又能在周一讓船過來,我們也許會有一個不錯的機會。阿道夫喜歡出外度周末,周末都不在島上,周日與周一的清晨通常都由諾頓來點名,所以會比平時整整晚至少兩個小時。至於哪條路沒有觸警區,也許垃圾本身可以告訴我們。”
  “這太荒謬了,每個Hunter夜都是九死一生,是他們按功能表來點我們,你如何能保證我們參加周末的那場?難道我們要包下整個星期的Hunter嗎?”湯姆苦笑地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因為格奧弗雷只有周末才有空,他是歐洲最大的軍火商的獨子,從十歲起就跟隨他的父親參與倒賣軍火,從周一到周五,他不會有閒功夫來這裡Hunter。”
  湯姆呆了許久,才道:“所以你上一次才故意激怒他?”
  莫子木幽幽地道:“他好勝得很,不需要我來故意激怒。”
  一時間監舍陷入沉默當中。
  “不論你們幹不幹,我都決定離開這裡。”莫子木道。
  “太多困難。”托米長吐了一口氣。
  “所以……你已經想好了整個計畫?”湯姆開口問道。
  莫子木望向監舍外,盡管托米很盡職地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他道:“是的。”
  湯姆立刻攤了攤手,道:“反正是死,我要搏一下,I’m in。”他說著就站到莫子木那裡去了,捶了一下他的肩頭,笑道:“從你要我偷卡巴斯基的眼鏡片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想要越獄!”
  “托米,你呢?”莫子木轉頭問已經有一會兒沒有開口的托米道。
  “太冒險,Seven。”托米道:“太冒險。”
  “傑克你呢?”莫子木將頭微微側了一下問道。
  傑克還沒有開口,湯姆插嘴道:“我絕不同意帶著肥佬,你想要豎一塊牌子讓所有的人知道C區的肥佬一組正在越獄嗎?”
  莫子木淡淡地道:“那傑克就死定了,大嘴Froggy會把他的肉一塊塊割下來。”
  傑克嚇得渾身肉顫,道:“不,不,別丟下我。”
  莫子木道:“不能丟下傑克。”
  “我不同意。”湯姆喊道:“托米,你說一句話。”
  托米黝黑的臉上面無表情,道:“如果你把傑克留下,也許我們要不了三十分鐘就會被人發現越獄了。”
  莫子木阻止了湯姆繼續往下說,道:“湯姆,三比一。”
  “Shit!”湯姆狠狠地甩了一下手。
  托米長歎息了一聲,道:“既然留在這裡也是死,那我們就搏一下吧。”
  莫子木輪廓美好唇線微微一彎,露出了一個不是很明顯的笑容。
  這個夜晚,瑪門又下起了雨。
  在瑪門有兩樣事情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下雨跟死亡。
  然而實際上,這只是一種錯覺,卻並非是事實,就像瑪門也有旱季。
  莫子木聽著大雨聲,因為沒有窗戶,那雨聲很悶,像隔得很遠,需要凝神細聽,才能聽清楚雨水擊打地面的聲音,莫子木很仔細地聽著,幾乎聽了整晚。
  早上吃過硬麵包之後,放風鈴聲響了,四人來到操場邊,傑克就是一個絕好的天然屏障。
  湯姆轉過頭去看D區的門,道:“我們首先要知道D區的人是怎麼通過瑪門森林抵達碼頭的,他們走哪條路,因為如果我們走錯了,就會觸發暗藏著的報警器。”
  莫子木回道:“我需要你們幫忙弄兩樣東西,蘇打粉和雙氧水。”
  湯姆小聲道:“你要這些做什麼?”
  莫子木一笑,道:“我說過讓垃圾本身告訴我們,它們走的是哪條路線。”
  “蘇打粉好弄,我在廚房裡可以搞點,但是打掃衛生這活是B區包的。”湯姆聳了聳肩,笑道:“可能大嘴Froggy認為B區更需要殺菌跟消毒。”
  彷彿看到莫子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湯姆才獻寶似的笑道:“不過每個月的今天B區都需要打掃大倉,他們一定一早就把雙氧水放在了廚房的後面。”
  莫子木吐了一口氣道:“那就今天先解決雙氧水!”
  他的話音剛落。
  “Seven!”一個高大的犯人跑了過來,甩了一下頭,道:“Ivan老大讓你去圖書館。”
  “知道了。”莫子木淡淡地道。
  托米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
  莫子木離開了他們三個人,朝著圖書館走去。
  圖書館裡沒有人,還是那樣破舊的書架跟電腦,莫子木知道這通常表示Ivan想要做愛。
  他的腳步還沒有停下,就被Ivan一把抱住,含著他的耳朵道:“想你了,寶貝。”
  莫子木微微掙扎了一下,道:“你不是昨天才搞過!”
  Ivan將莫子木反轉過來,把他半抱起,與他面對面,笑道:“哪有,昨天……我好像只是跟你討論了一下哲學問題。而且今天很特別,無論如何我都要在這一天……幹你!”
  莫子木對他粗鄙的用詞皺了一下眉頭,背部微挺稍稍離Ivan遠一點。
  但是Ivan抱著他的的臀部,莫子木不得不為了保持平衡去抱他的頭,Ivan好像因為這個突然就興奮了起來,他的手插進了莫子木的褲子裡。
  “別……別在這裡,去裡面吧。”
  Ivan的舌頭伸到莫子木襯衣裡舔著他的胸,道“我……更愛在電腦桌上搞你,不過,甜心,你說了算!”
  他抱著莫子木一直走到書架構成的通道最裡面,將他壓在了牆上,他用舌頭替莫子解開襯衣,呼出來的熱氣讓莫子木既覺得癢,又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全身的溫度在快速的升高。
  Ivan很熟練地脫掉了莫子木的褲子,用食指伸進了莫子木的後庭輕輕刮了一下,莫子木忍不住抽氣了一聲,Ivan快速親吻住了他微張的雙唇,舌尖像一隊騎兵一般,瘋狂地在莫子木的口腔內掠奪了一番,然後才非常緩慢地撤出莫子木的口腔,像是為了讓莫子木見證他剛才征服他的這一刻。
  Ivan做愛的步驟不急也不緩慢,很男人,有條不紊地控制著兩人的性愛節奏,他用各式各樣的手段讓對方情欲高漲,然後不留餘地徹底占有他。
  莫子木聽著Ivan緩緩拉褲鏈的聲音,隨著時間的延長,身體的亢奮程度也隨之飆升。
  他曾試著抗拒這種情欲,但在Ivan身經百戰的做愛經驗及自己的生理本能下,那一切都顯得可笑及多餘。
  他曾經無數次地偷偷想過跟容清做愛的方式,但在現實裡他們連手都很少握。
  他跟Ivan做了無數次的愛,但卻在現實裡不敢想像這個過程。
  瘋狂的性愛,被壓著擺出各式羞恥的姿勢,卻止不住地呻吟,甚至在高潮的時候大叫,粗重的喘氣聲,肉體撞擊聲,還有監舍外面人來人往的腳步聲,一齊匯集到了大倉內那些嗡嗡聲中。一切都似乎是公開的,整個過程都似乎在供人隨意參觀。
  Ivan不用在他的身上打下烙印,這些聲音已經在向瑪門監獄裡的所有人宣告他對Seven的所有權。這就是為什麼莫子木不願意在Ivan的監舍裡性交的原因,不過好像Ivan其實也更喜歡在圖書館。
  Ivan的性器擠進了他的後庭,那種感覺很矛盾,既有痛感,但又很興奮,隨著一下又一下的退出與刺進,整個人都會在空白又或者是填滿中搖擺。
  Ivan將莫子木兩條腿抱在腰間,他每一下撞擊都讓莫子木的身體向上挪動,然後又看著他的身體隨著自己的退出而身不由已地下落,這種往復的撞擊可能使得Ivan比平時更為興奮,到放風鈴聲響起時,他都還沒有射。
  莫子木低聲道:“Ivan,快點!”
  Ivan卻沒有絲毫打算提早收兵的意思,他抱住Seven快速地抽插著,似乎在最大可能地享受著占有莫子木。圖書館外響起了腳步聲,那是皮靴落地的聲音。
  “天,是獄警!”莫子木臉色都變白了,他拼命捶打著Ivan,但卻無法掙脫繼續壓著他進攻的Ivan。腳步聲越來越響,Ivan似乎總算滿足了,一股熱流射進了莫子木的體內。
  他微微一鬆,正在大力掙扎莫子木就落下了地,Ivan順勢脫下襯衣遮住了莫子木裸露著的下體,按著他,在他的耳邊說:“十八歲生日快樂,寶貝!”。
  大嘴阿道夫站在了通道的盡頭,咆哮道:“媽的,沒聽到鈴聲嗎!你們這對隨時發情的豬玀。”
  Ivan慢條斯理地拉上了褲鏈,轉過了身去,也許是他高大,健碩的身體鎮住了阿道夫,讓他的咆哮聲竟然就此打住。
  阿道夫的目光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他的眼睛從上到下,最後落到了莫子木半裸露著的修長雙腿上,那裡還在不斷滑落著乳白色的液體,阿道夫滿含曖昧地嗤笑了一聲,道:“把褲子穿上,快滾!”
  阿道夫倒是沒有睜著眼看莫子木穿衣服,而是轉身走了,莫子木立即甩掉Ivan的襯衣,快速地套上自己的衣服。Ivan在他耳邊笑道:“真爽,我們下回再來一次。”他說著伸手去幫莫子木拉褲子,卻發現莫子木的雙手顫抖得厲害,他一挨上他的手,就被莫子木甩脫了。
  然後套上衣服的莫子木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Ivan撓了撓自己的眉毛,笑道:“喂!一起走嘛!”
  他的一步抵得上莫子木兩步,很快就追上了他。
  於是,盡管莫子木不願意,他們還是成雙成對地出現在了大倉裡。
  湯姆與托米似乎已經養成了默契,兩人背朝著牆壁,像是留出足夠的空間讓莫子木清洗自己的身體,只有傑克他基本上躺下去,就沒有足夠的力氣翻身,所以只好仰躺著。
  因此莫子木在屋子裡的一舉一動他都能有所覺察,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去偷瞄莫子木的動作。莫子木緩緩地將身上的衣服拉開,監舍裡沒有開燈,大倉內的光線又不算亮,所以漆黑的室內一切都顯得模模糊糊的。他的手撐在洗漱台上,彎下腰用手幫助下面盡可能地將Ivan的精液排出來,他的身體拉伸著顯得腿很修長,少年人瘦削但不單薄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像一把弓,銳利但不張揚。
  莫子木擦拭好身體,將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拉開了監舍的燈,他跳上了自己的床,半靠在枕頭上,拿起那本《麥田裡的守望者》翻了幾頁,暴躁的霍頓出走再出走,卻總是回到無處可去。
  托米似乎坐了起來,從莫子木那個方向望上去,他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皮夾在那細細地看著。
  湯姆見莫子木朝下看,也探出頭去看托米,道:“老殘廢,又在看你的女兒的照片。”
  莫子木道:“托米,你有家人嗎?”
  “可以說沒有……”托米笑了笑,將皮夾收好,道:“很小的時候就失散了,都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
  莫子木轉頭問湯姆道:“你有家人嗎?”
  湯姆笑道:“我叫湯姆,但不是家貓,我是孤兒院長大的。”
  莫子木低頭問平躺在床上的傑克,道:“你呢?”
  傑克抖動了一下嘴唇,道:“我母親去年才死的……”他說著說著抽泣了起來,而且越哭越響亮,道:“大概是上帝保佑她不想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他的聲音像打鼓一樣,雖然沉悶但足夠響亮。
  “快閉嘴!”湯姆低聲喝道:“別把獄警招來。”
  “抱……抱歉,我一哭起來就止不住。”
  “Shit!”湯姆罵了一聲,他從床上滑下地,拿起毛巾起身去堵傑克的嘴。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快速的腳步聲,湯姆剛來得及退到托米的床邊,兩位獄警就到了。
  頂替死去的鮑威爾的是一名新來的獄警貝裡克,他站在了門口,他吼道:“怎麼回事?!”
  傑克死死地咬住毛巾,但仍然止不住地打嗝,湯姆笑道:“Boss,沒事,傑克只是想起了亡母。”
  貝克裡有一對像馬眼一般的又大又凸的眼睛,他掃視了一下室內,喝道:“33412,51591,94941,88641站起來。”
  莫子木迅速從床上跳下來,托米與湯姆也跟著排到了門口,傑克努力了幾次,過於肥胖的身軀因為哭得太厲害而始終無法坐起來。
  “快起來!”湯姆小聲道。
  “起來!快起來!”貝裡克用警棍敲打著鐵柵欄罵道:“你們想搞什麼花樣,嗯?88641站起來!”
  “說話啊!”貝裡克叫道。
  莫子木喊道:“Boss我去扶他!”
  他剛動,後面有獄警拿來了高壓水槍,貝裡克一抬手,一股高壓水流就射了出去,他罵道:“媽的,耍花樣。”
  三人立即被高壓水槍射倒在了地上,那幾十斤的重量不停打在他們的身上,三人在地上翻滾著,獄警都叉著腰在外面觀賞他們狼狽的樣子。
  比起鮑威爾愛出賣囚犯賺取外快的惡習,貝裡克的愛好更是令人難以忍受。他喜歡用高壓水槍對准囚室掃射,看著在幾十斤重的水柱下,犯人們在斗大的囚室裡像無處可逃的老鼠一樣不停地逃竄,他似乎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搞笑的了。
  不到四十歲的貝裡克在其他監獄曾經因為虐囚而被投訴過不下四十次,也許這就是諾頓對他青睞有加,大老遠把他從加利福尼亞弄過來的原因吧。
  差不多十幾分鐘之後,貝裡克才收槍,三人已經完全癱倒在地,貝裡克道:“別再讓我看到你們找麻煩,要不然讓你們這群豬玀吃不了兜著走!取消C區204的午飯!”
  莫子木立即往前爬著,道:“Boss,不,Boss。”他沒爬多遠,就被托米一把按住,在他耳邊低聲道:“另外找機會,別給獄警機會弄死你。我們大不了再等一個月。”
  莫子木只好失望地取下自己的眼鏡,將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托米似乎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
  三人稍作歇息,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傑克還沒能起床,湯姆看了一眼狼藉的監舍,一躍而起跳到了傑克的身上,就掐他的脖子,嚇得莫子木與托米慌忙把他給拉了下來。
  “我早說了,這個死肥佬,遲早要害死我們。”湯姆喘著氣地道,他被托米按在床上,一時倒也不能再發作。
  “對不起!”傑克躺小聲地道。
  “Fuck you!”湯姆咆哮道。
  “對不起!”
  “Fuck you!”湯姆吼道。
  “對不起!”
  “媽的,早知道你就是個禍害!”湯姆起身脫濕衣服。
  “對不起!”
  湯姆套上衣服,懶得再理傑克。
  “對不起!”傑克持之以恆地道歉。
  湯姆貼著柵欄看外面吼叫著往餐廳去的人群,摸著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
  “對不起……”傑克小聲地在湯姆的耳邊道。
  湯姆正躺床上,兩只眼看著天花板,突然被嚇了一跳,見傑克那張肥臉近在眼前,他沒好氣地拉過被子將自己的頭悶在被子裡。
  “對不起……”傑克的聲音貼著被子傳來。
  “媽的,媽的,我原諒你了!”湯姆從床上跳起來,朝他吼道。
  莫子木與托米都笑了起來,莫子木道:“湯姆不生氣了,就吃這個吧!”他手一扔,湯姆一接,笑道:“怎麼,Ivan的人頭你一直吃到現在,不會是不忍心吃了吧?”
  莫子木塞了一塊巧克力在自己的嘴裡,咀嚼道:“我只是沒胃口。”
  湯姆乾笑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笑話有點不妥,他轉了個話題道:“既然今天中午不成了,那我們只能等下個月了。”
  “再等一個月……”莫子木無聲地看著天花板。
  隔了一會兒,貝裡克又進來了,門一開,四人嚇得都坐了起來,誰知他只是丟了一個大盒子到莫子木的床上,陰陽怪氣地道:“Ivan給你的。”
  莫子木看著那個包扎著粉色綢緞的大盒子就想隨手把它丟下床,湯姆趴在了他的床沿,道:“Ivan送的,瞧瞧,是不是吃的。”
  莫子木隨手抽過別在上面的卡片,上面是一行挺剛勁的英文,依然是那句:寶貝,生日快樂!落款是Ivan,莫子木倒沒想過Ivan會寫一手非常漂亮的手寫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了哪個槍手寫的。
  莫子木丟開卡片,拆開盒子,湯姆哇哦了一聲,道:“居然是把小提琴。”
  不管Ivan懂不懂琴,顯然替Ivan買琴的人是一個行家,優質的五十年雲杉老料,純正的鯨鬚琴弦,簡樸卻不失典雅的造型,會令每一個懂小提琴的人都心曠神怡。
  莫子木撫摸著琴弦,熟悉的音律彷彿又在指間響起,他有片刻的恍惚,然後平靜了下來,將琴收回了琴盒。
  “不拉一曲嗎?”湯姆頗有一點失望地道。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休息吧!”莫子木的眼光透過重重的牆,似乎看到了豎著耳朵等琴聲的Ivan,他的嘴角上彎,心裡充滿了惡作劇一般的快感。他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受制於Ivan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彷彿是自己是主動送上門去的,然後獵人吃乾抹淨還無辜地抹著嘴,道:“是你自己硬要給我吃的,我都不太想吃你!”
  這種感覺令莫子木悶傷,卻無法像恨別人那樣去恨Ivan,盡管他明知道Ivan比之其他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沒有了這種強烈的感情做支撐,卻深陷在情欲裡糾纏,莫子木覺得Ivan的手正在一點點從控制自己的一部分到控制整個自己,而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卻無力逃脫。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到了晚上,莫子木顯得有點不太舒服,臉上泛紅,有一些輕微的咳嗽。
  Ivan派人讓他過去,他咳嗽了一下,道:“跟你們的老大說,今天我不太舒服,就不過去了。”
  那人有點傲慢地道:“Seven,Ivan的話還是你自己去回比較好。”
  莫子木強壓著咳嗽的沖動,道:“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去,愛怎麼回,是你的事情。”
  那個白人似乎有一點下不了台,他壓低了聲音威脅道:“Seven,你要清楚,你得罪了Sticks,他這筆帳還沒跟你算呢,你以為你憑什麼能太太平平地坐在這裡?那是因為你能上Ivan床!放聰明點……”他一句話未完,莫子木突然一拍桌子,順手拿過勺子一下子就指住了那白人的眼睛,道:“你聽清楚了,我說了不、去!”
  有他一鉛筆扎瞎一個獄警的例子在前,那白人嚇得動也不敢動。
  突然有人一手切在他的手腕上,莫子木的手腕不由一軟,勺子掉了下來,他的手腕也被人扣在了手裡。
  Ivan淡淡地道:“Seven,做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只因為我叫你過去吃飯嗎?”他只輕輕一拉,莫子木就不得不轉過身來面對他。
  Ivan濃眉一皺,道:“你生病了?”他用手按住莫子木的後頸,然後身體前傾與他額頭相貼。
  莫子木沒有掙扎,知道也根本掙不脫。
  “你在發燒!”Ivan道。
  巡邏的獄警走過來,道:“Ivan,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病了,要立即去醫診室!”他說著抱起了莫子木。
  莫子木臉漲得通紅,盡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Ivan的床伴,但他從未讓Ivan當眾表現這一點。
  “放我下來!”莫子木咬著牙道。
  “你別再講究這些了,寶貝,從明天起你就住到我的房間來。”
  “Ivan,我們送他去!”獄警猶豫道。
  “他燒得很厲害,又剛從Hunter夜回來,瘧疾也說不定,可能會傳染……”Ivan微微抬起眼簾,他那雙看起來銀灰色的冷酷眸子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獄警。
  獄警手按著警棍,道:“好吧,Ivan,我讓你送去,但是你不要讓我為難,我跟你一起去。”
  Ivan一路抱著莫子木,穿過操場直奔與探視區同一幢樓的醫診室。
  穿著白大褂的邁克看見莫子木,還是愣了一下,但隨即很平靜地對Ivan道:“把病人,放下,你們都回去吧。”
  Ivan將莫子木放到床上,然後俯在他的耳邊,道:“小心養病,別再讓我看到你有軟弱的樣子,嗯?”
  莫子木將頭一側,沒有回答,Ivan看了一眼邁克,若無其事地離開。
  他一走,莫子木就翻身起床,道:“我只是有點發燒,給我一點退燒藥就好!”他說完咳嗽了一下。
  邁克用酒精棉擦了擦體溫計遞給他,道:“先量一下體溫吧。”
  莫子木將溫度計接了過來塞在嘴裡,人慢慢走到窗前,從那裡眺望遠處,同樣坐落在懸崖峭壁上的醫診室的窗外,便是加勒比海。蔚藍蔚藍的海面一望無際,彤紅的夕陽像一幕巨大的油畫背景,幾隻海鷗偶然飛入,留下幾縷自由的剪影。
  邁克的手剛觸到他的背,莫子木下意識地一躲,卻見邁克手裡拿著聽筒,邁克笑道:“我沒有歹意,別害怕!”莫子木微一低頭,轉過身去,邁克將手伸到他的襯衣裡,聽了一會兒,道:“你恐怕不僅僅是發燒,你可能併發了肺炎,需要掛水。”
  莫子木皺了一下眉頭,道:“那是不是我要住在這裡?”
  邁克填著單子,道:“恐怕是的,你需要被觀察。”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你有很多事情嗎?”邁克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邁克笑道:“因為在監獄裡的人都不會在乎時間,比起住在大倉裡,他們更喜歡住在我的病區,這裡床軟,伙食也好。但你似乎不太情願。”
  “也許是因為這裡光線太亮。”
  “嗯?”
  莫子木轉頭看著他,微笑了一下,道:“會給人自由的假象。”
  邁克沉默了一下,道:“來吧,去你的病房,我來給你掛水。”
  莫子木與邁克穿過長廊,隔壁便是病區,這裡也有窗戶,但比起邁克房間裡的那扇,這裡的窗戶被設在高高的牆的頂端,光線從那裡射進來,顯得可望而不可及,但所幸這裡的白熾燈很亮,亮到讓人一點沒意識到這裡光線不足。
  邁克排空針尖中的空氣,用酒精擦拭了一下他的皮膚,然後扎了進去,莫子木問道:“好像這裡的醫生不多。”
  邁克微笑了一下,道:“瑪門不需要太多的醫生。”
  藥劑慢慢在莫子木的體內發揮了作用,一陣倦意襲來,他聽邁克問道:“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麼嗎?”
  “沒有特別想要的,謝謝。”所以莫子木微笑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他的眼鏡被人摘了下來,然後似乎隱約聽到有人說了一句:“果然是你。”
  【下部】
  第一章
  那人盯著莫子木的臉,眸中的神情很複雜,有興奮,有迷惑,還混雜了一些難以說明的東西。
  他緩緩地低頭,將唇落在了莫子木的唇上,但只是蜻蜓點水一般蹭了一下,瞬時便離開。他彷彿都被自己這種行為嚇到了,不知是對被自己親的人,還是對自己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感到厭惡,他抬手狠狠地用手去擦拭自己的唇,然後掉頭離開。
  房間裡便只剩下了莫子木靜靜地躺在那裡,他的眼簾動了兩下,但卻終歸無力彈開。
  邁克用的藥似乎很有效,莫子木一個晚上就退了燒,咳嗽也好了不少。
  瑪門的病院確實條件要好很多,早上是牛奶與白麵包,久違的醇厚的牛奶香味,跟黃油的味道會令人有一種心情愉快的感覺。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倉?”莫子木看著用酒精擦拭自己手臂的邁克問道。
  邁克抬起淡棕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瑪門監獄裡的人大多數來了這裡,期望越晚走越好。即便這裡有自由的假象,但人不是應該多些期待才好嗎?”
  莫子木似乎不為所動,只是問:“我需要在這裡待多少天?”
  “依你的情況是一周吧。”
  注射器緩緩地推入莫子木的靜脈,似乎那種倦意再一次襲來,莫子木覺得有一些冷,將自己的手臂放到了被子下面。邁克走了出去,時間似乎又靜止了,莫子木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面前站著一位淡金色頭髮的少年。
  他臉龐小但輪廓分明,他的身材很高,非常修長,以至於看人總是微微下垂眼簾,精致的五官上洋溢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神情。
  “是你?”莫子木坐了起來抽出了手,邁克的注射器顯然已經被他從手腕上拔掉了。
  格奧弗雷將手插在褲袋裡,然後淡淡地道:“Seven,我是誰?”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不是Hunter嗎?”
  格奧弗雷低頭笑了一下,道:“Seven,願意跟我嗎?”
  “跟你?”莫子木微微一笑,道:“怎麼跟法?”
  “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格奧弗雷慢條斯理地道。
  莫子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格奧弗雷笑道:“怎麼,有點印象了,Seven同學。我以為你去了奧地利要成為大音樂家,原來你混得像條狗,還是一條隨時讓人點單宰割的肉狗,難怪亞洲人愛吃狗所以也像狗!”
  格奧弗雷走近了莫子木,譏笑道:“也許你當年選擇跟我,還不至於這麼慘,對麼?”
  莫子木將自己的眼鏡取下,除去上面的浮塵,然後戴上,抬起頭道:“很抱歉,我還是想不起來你是誰。”
  格奧弗雷金色的眸子幾乎像著了火一樣,亮得讓人不敢逼視,他身形一閃將莫子木壓倒在床上,冷笑道:“Seven,如果你知道自己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你還會這麼嘴硬麼?我是你這裡唯一的希望,你考慮清楚。”
  莫子木似被他嚇了一跳,皺眉道:“謝謝,我在這裡只有五年的刑期。”
  格奧弗雷不屑一顧地道:“Seven,在瑪門監獄的人除了死,沒有人能刑滿釋放。”
  “因為你們殘殺同類的Hunter游戲?”莫子木冷冷地道。
  “那些毒販子,強奸犯,賣淫賊,謀殺犯,難道這麼死去不很合理嗎?”格奧弗雷輪廓很好的唇線微微上彎道:“那不是游戲,按你們中國人說法叫做替天行道,難道這不是替天行道嗎?”
  “憑什麼,就憑你比犯人有錢有地位,便以為自己是上帝,所以可以定人罪過嗎?”莫子木聲音不高但很清亮,他的眼神就算隔著玻璃鏡片,格奧弗雷仍然能看到他鄙夷的視線。莫子木道:“你不比任何人高貴,只不過比任何人都要自我感覺良好。”
  格奧弗雷那一刻的情緒異常的古怪,彷彿很久之前的感覺又回來了,眼前的這個人依然是他熟悉的Seven,那個才華橫溢,聰明,也孤傲,總是默不作聲,但開口卻會令你刺痛的人。
  盡管莫子木說的話令格奧弗雷感到激怒,但卻不可否認,莫子木有一種能把他從高高的雲端拉下來平視的本事,這一刻他不享有優越感,會讓他憤怒,但也讓他亢奮,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遠遠勝過了他在瑪門島上獵殺囚犯。
  莫子木沉默了,格奧弗雷看著他,突然有一陣心煩意亂,從他見他的第一面開始,他似乎就一直在追逐他的腳步。莫子木看似總能唾手可得,但他每次都差之毫厘。
  十八歲的莫子木比起五年前的他,臉型的輪廓逐漸硬朗,沒有了兒時的圓潤,個子也似乎一下躥高了許多,戴了一副大框眼鏡,以至於格奧弗雷第一眼都沒能認出他來。
  可是只要仔細看,那種屬於Seven的東西總是不會讓人看走眼的,似乎永遠冷靜,不卑不亢,像是很文弱,卻又讓人難以制服。莫子木的相貌俊秀,但他氣質遠遠要優於他的容貌,他就像一個私人珍藏,說不上價值連城,卻一定是獨具匠心,若是你曾經留意,就會不免心中一動。
  其實這五年來,格奧弗雷一直隱隱地惦記著這個人,他對莫子木的感覺一直是很復雜,時而極度蔑視,時而又極其重視,有時不屑一顧,但卻又不由自主地去關注。有的時候他會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自己是否愛他。這個念頭會嚇他一跳,愛?他怎麼會愛一個私生子,愛一個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的兒子。
  也許是這個念頭讓他嚇著了,以至於這五年來他一直克制著不去找尋這個東方混血兒。
  格奧弗雷挨著莫子木很近,從那領口處傳來的氣味讓他的心跳得很快,那是一種類似青草的味道,微微青澀,但卻不清涼,隔著薄薄的襯衣,格奧弗雷能感受到莫子木身上傳遞過來的熱度。
  他又忍不住微微低頭,唇離莫子木的臉很近,莫子木突然道:“邁克醫生。”
  邁克停在了門口,莫子木的手從按鈴的地方抽了回來,格奧弗雷只好收回了想要強吻莫子木的念頭,帶著著一種強烈的挫敗感,他冷著臉站了起來,微微憤怒地道:“Seven,我會讓你向我低頭的,就像你當年在我面前撿錢一樣!”
  莫子木沒有說話,他很平靜地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窩,道:“邁克醫生,看來我的肺炎還沒嚴重到需要在這裡長期治療,對嗎?”
  邁克露出一絲尷尬,格奧弗雷冷淡地一笑,道:“他那麼愛被人強暴,雞奸,就讓他去吧!”他說完就走了,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聲音很大,似乎折射出了他格奧弗雷並不平靜的心。
  “我是好意,Seven。你是無辜的,去桑桑學院,你可以活著出去!”邁克勸說道。
  莫子木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我發現瑪門監獄是個奇怪的地方,有很多個上帝,誰都能做出罪與罰的判定。”莫子木從床上跳了下來,他非常慢條斯理地扣好自己襯衣的扣子,帶著一種淺淺的譏笑,那種笑容配上他那雙深墨綠色的眼睛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自信,非常具有魅力,會令人印象深刻,他說道:“感謝你們的赦免,我有自己的諾亞方舟。”
  回到了自己的監舍,看到同伴們高興的目光,莫子木陡然間覺得心中一輕鬆,被人等待,會令人感覺不再彷徨,莫子木與湯姆擊了一下掌。
  湯姆磨拳擦掌,道:“來吧,讓我們開始,傑克,去擋門!”
  傑克應聲,走到門口,一尊肉塔立時把門給堵了個嚴實。
  莫子木蹲下來用一塊小石子劃道:“這裡是A區,這是D區,當中是圖書館,A區是獨立的大樓,但是圖書館與D區卻是一座連體的L型樓,我想他們當中的通風口一定是連著的。我們如果從圖書館的通風口進入,也許可以找到D區存放垃圾的地方。”
  托米搖了搖頭,道:“沒可能,你應該有聽說瑪門監獄樓與樓之間的通風口是有一個水泥建造的隔斷的,當中只有不到十厘米的鐵絲網通風處。”
  莫子木點頭笑道:“不錯,但是這種大樓建於一九三二年羅斯福新政時期……”
  “這有什麼關系?”湯姆開口問道。
  “當然,也就是說這裡的建築極有可能是用一種叫做WPA混凝土建造而成,這種當時的混凝土並不過關,太過潮濕,容易滲水,表面上看起來很結實,其實很脆弱,這從圖書館的牆壁跟地面就可以看出來。瑪門靠海,極其潮濕,我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那道水泥隔斷並不難挖開。”
  托米眼睛一亮,但隨即道:“要在圖書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挖通道,可有一點不太現實!”
  “也並不是一直都人會有人來人往……”莫子木低了一下頭,道:“比如我與Ivan……做愛的時候!”
  湯姆與托米沉默了一陣,托米道:“這倒是個可行的方式,我可以為你制作兩樣襯手的工具。”
  湯姆笑道:“我手腳靈活,我爬進去挖洞。”
  四個人商議好之後,各自回到了床上休息。
  當晚又是停電,托米大大方方地將蠟燭點上,拿出他的叉子,用蠟燭將幾角美國硬幣燒熔,將莫子木的小方刀焊接在叉柄上。
  湯姆Shit地罵了一聲,道:“這玩意難道不是銀製的麼?”
  “早就不是了,現在是銀銅鎳焊接復合材料,你應該感謝美國貨幣的貶值。”托米冷笑道。
  托米看了一下手中的小叉刀,遞給湯姆道:“藏好了,應該會襯手。”
  湯姆笑道:“你就看好我挖到中國去吧!”
  第二天早晨,放風的時候,Ivan皺著眉正在跟他的心腹Sticks在小聲說話,看起來像是A區發生了什麼事情。莫子木不過一瞥,Ivan就已經看到了他,他伸出手懶洋洋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如果換了平時,莫子木一定會裝作根本沒瞧見,但現在他卻不得不朝他走去。而一直靠在圖書館門口的湯姆,托米,立刻不失時機地閃進了圖書館。
  “好點了沒有,寶貝?”Ivan摟過莫子木,揉了揉他的烏黑的短髮。
  “好多了。”莫子木微微將頭一側,看向圖書館的門口。
  Ivan一笑,對周圍的人道:“有什麼事,下次再說!”說完在眾人的竊笑聲中,摟著莫子木朝圖書館走去,他還沒走到門口,托米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了他們一眼,便立即走了開去。
  Ivan笑問:“托米來圖書館做什麼?”
  莫子木道:“不知道,只聽說他一直在找一本書。”
  Ivan微笑了一下,也就不再過問。
  他將莫子木帶到圖書館,將他一把抱起放在電腦桌上,他深凹的眼睛看著莫子木,那冷灰的眸子,透著一點淺咖色,每一絲紋路都很清晰。Ivan雖然不是什麼俊美的男子,但卻不可否認他長得很男人,對於女人來說極為具有吸引力,她們會覺得那他的眼睛像兩顆磁石,盯著它會捨不得移開。
  但可惜莫子木不是女人,所以他避開了Ivan的眼睛,Ivan也不介意只是拿他微帶鬍渣的臉去蹭了一下莫子木,微笑道:“想做愛,嗯?”
  莫子木臉紅了一下,道:“你難道不想做嗎?”
  Ivan抬起手摘下他的眼鏡,一只手托住他的後頸,另一只手摟住他的腰,然後緩緩附上去,兩唇先是輕輕咬了一下莫子木的唇,然後便是狠狠按了上去,吮吸著莫子木的嘴唇,莫子木在他的懷裡沒有任何反抗地微微顫抖著,他一直到將莫子木吻得快脫力才鬆開了他,道:“年輕人,別那麼饑渴,身體剛好,休養兩天,嗯,懂嗎?”
  Ivan的聲線很寬,極富有磁性,但是他的語調則是充滿了玩世不恭。
  莫子木聽到他的調笑,不由氣極,這個滿腦精蟲的流氓居然教訓自己不要太饑渴,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的天花板上傳來了輕微的一聲響。
  盡管聲音不大,但對於寂靜無聲的圖書館來說,也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莫子木知道Ivan是那種表裡極不如一的人,外表粗獷,內裡極其精明,再也不敢遲疑,立即用力摟住了Ivan的脖子,將自己的唇按了上去,Ivan對他的熱情似火有一些錯愕。
  但這只是微微一瞬,他便摟住了莫子木,站在那裡享受著他的熱情,邊用很細小的一些動作來引導手忙腳亂的莫子木,把他的手放在該放的位置。
  他按著莫子木的手,將自己的褲鏈拉開,然後帶著莫子木輕輕轉了一個圈,他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摟住莫子木,低聲道:“Seven,自己坐下來。”
  莫子木看了一眼Ivan昂揚的下面,臉漲得通紅,有心想要退縮,但是天花板上要命的又傳來了沙沙聲。
  他一咬牙,靠近了Ivan,卻不知道該怎麼坐在上面。
  Ivan很俐落地脫下了他的褲子,扶著他的腰,道:“把腿叉開,叉開一點,寶貝,慢慢地……慢慢地……坐下去。”
  莫子木張開腿,羞愧地滿面通紅,卻不得不照做,他按著Ivan的肩,手指甲幾乎嵌進了他脖子後面的肉裡,莫子木幾乎可以感覺到有血液流出,但是Ivan卻像是連眉毛也沒有動一下,繼續慢條斯理地教莫子木上位的做愛方式。
  Ivan撫著莫子木纖細的腰肢,讓他修長的雙腿夾緊自己的臀部,莫子木終於坐了下去,兩人連成一體的感覺很奇妙,自己明明對這個人又氣又恨,但他們卻做著最親密的舉動,帶著洶湧的快感。
  “別走神!”Ivan笑道:“寶貝,動起來,這可是你要的,那就賣力點!”
  莫子木真的有一種恨不得咬這人一口的欲望,但卻只得按住Ivan的肩頭做上上下下的運動。
  Ivan伸出舌尖,每當莫子木挺身落下的時候,他就順勢舔一下他的乳尖,那真的是既刺激,他又很省事,莫子木即使想罵他是混蛋,但也被湮沒在了自己的呻吟聲中。
  理智漸漸地完全讓位於本能的刺激,等兩人終於達到高潮,莫子木靠在Ivan的肩上,Ivan摟著莫子木的腰,在他的耳邊道:“想過出去之後會這麼生活嗎?”
  他的話讓原因疲乏而困頓的莫子木猛然睜開了雙眼,道:“可能是回奧地利吧!”
  Ivan似乎想說什麼,但卻只是緊摟了一下莫子木,道:“奧地利不錯,我在那裡好像也有一套房子,回頭你就住那裡。”
  莫子木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一下,他立即離開了Ivan厚實也很溫暖的懷抱,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衣褲拾起,道:“該走了。”
  Ivan微笑道:“寶貝,你還真是會過河拆橋,好吧!”他懶洋洋地拉上自己的褲鏈,站起身來,微微低下頭去看莫子木的頭頂,盡管莫子木的身材很高挑,但是Ivan依然要高出他半個頭,他的視線俯視下去剛好可以看見莫子木黑色的短髮。
  比起只拉開褲鏈的Ivan,莫子木自然沒有他那麼簡便,他手腳麻利地將褲子穿好,又將襯衣塞了進去。
  Ivan見他穿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握起他的手,仔細看著那隻漂亮的手,細長的手指,飽滿的指甲,跟略顯瘦弱的手腕,這樣一隻手組合起來,卻不令人覺得女性化,那暗藏在手心的繭子,彷彿無聲地在告訴對面的人,這是一個有著艱難過去的人。任何一個有著艱難過往的人,都是富有力量的人,Ivan很明白這一點。這只握在掌心當中的手,它看上只有自己的手掌大約三分之二那麼大,但是它是有力的。Ivan將莫子木的食指含在嘴裡,用舌尖舔了一下它的指腹,然後道:“Seven,別太好強!把你交給我。”
  莫子木抽回了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唾沫,微垂眼簾,微帶著一種輕蔑地道:“謝謝,我習慣自己照顧自己。” 
  對他這種又臭又硬的態度,Ivan沒有惱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他眼裡莫子木就像是一株奇異的花草,若是脾氣太好,只怕早被人摘下放花瓶裡了。他喜愛莫子木,不僅僅是喜愛他像花一樣美麗,還因為他暗藏著跟草一樣的野性,那種奔放起來,便會漫天遍野瘋長的率性。
  而且莫子木太聰明,若他不是那麼驕傲,有著很強的是非觀念,而是變得圓滑與懂得審時度勢,他就會非常難以掌握。Ivan喜歡他身上這些弱點,也刻意保留著他這些弱點,並在恰當的時候加以培養。他們之間有一件事,莫子木在很長的時間裡都不太清楚,但Ivan卻在見到莫子木第一眼的時候就明白了。
  他與莫子木,是一場獵手與獵物的戰爭。
  他們生長於完全不同的生活環境,只需一眼就能准確地將兩人分開。莫子木的一舉一動都能看出他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有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氣質。而Ivan無論再如何修飾,他的身上都會有一股濃濃的煞氣,即使他在微笑,但那雙深凹的眼睛,冷灰色的眸子會令任何一個靠近的人都發寒。在莫子木學著彈鋼琴的時候,Ivan已經在紐約第十九區憑心狠手辣而成了紐約黑幫中新出道的紅人。比起莫子木的音樂天賦,Ivan對暗殺與犯罪頗有心得。莫子木盡管是私生子,但卻出自英國歷史最悠久的貴族血統,而Ivan的母親只是一個從俄羅斯流浪到美國的妓女,自己的兒子到底該姓什麼,這位母親一直沒能想明白。
  他們根本不是同類,這就像是一頭獅子喜歡上了一頭鹿,獅子可以將鹿吞噬,卻會很苦惱如何令一頭鹿愛上獅子。莫子木的出現,是原本應該兩條永遠平行的線一次偶然的交錯。
  但Ivan抓住了這個一瞬,他抓住了就不想再放手。他是一個很好的獵手,極具耐心,懂得在一個恰當的時機用合適的手段去獲得對方,他巧妙地規避了莫子木那種恩怨分明的固執個性,順利地占有了莫子木,卻沒有觸及他的底線。
  Ivan看著眼前這個彷彿戴著光環的少年,他覺得嬤嬤的話只對了一半,每個人心中確實都住著天使,但只有當你占有了它,它才不得不永久地住下去。
  莫子木見Ivan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微皺了一下眉,轉過臉道:“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Ivan微微一笑,站起身懶洋洋地道:“我自然與你一起!”
  莫子木不知道這個曾經的黑社會大頭目心裡在想什麼,Ivan是那種很奇怪的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粗胚子,一個地道的流氓,可你很難准確地把握住他的心裡究竟在轉什麼念頭,甚至莫子木從沒見過Ivan發過怒,他總是似笑非笑,但就算是大倉裡最凶殘的茶包也不得不畏懼他三分。
  莫子木聽過他用很流利的德語,西班牙語跟不同的人交流過,他甚至會用中文說話,他還會用很純正的牛津語背十四行詩,他用低沉富有磁性的聲線背道:對天生的尤物我們要求欲盛,以便美的玫瑰永遠不會枯死……莫子木心中會微微一驚,微垂眼簾去聆聽,可十四行詩已經被改成了很下流的東西:但開透的花朵總會及時凋零,就應把記憶交給堅挺的迪克……(Dick:1.美語俚語,指性器,2.男名迪克)。
  這個時候,莫子木不得不深吐一口氣,然後快速離開,Ivan在他的背後饒有興趣地微笑。
  他從沒想過與Ivan會糾纏多久,對於莫子木來說,Ivan只是他的一次失誤之下的權宜之計,盡管Ivan讓他有一種難以掙脫的憂慮,但總的來說,Ivan並不在莫子木的整個人生規劃譜中。他從未想過他的一生會與此人糾纏不清,顯然就遠見而言,Ivan比莫子木強上不知幾許。
  莫子木與Ivan從圖書館出來,放風的結束鈴聲響了,莫子木快步朝著大倉走去,Ivan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盡管莫子木離開的步伐很急,但是由於茶包不懷好意的眼神,Ivan很長的腿等等原因,他始終與Ivan保持著很接近的距離。
  莫子上樓的時候,看到湯姆略顯慌張地混在人群後面,他的身上沾了不少通風管的污跡,連他的臉上也不例外。貝裡克站在門口,手裡拿著警棍,用他那雙又大又凸的眼睛掃視著眾人,他的目光很快就鎖定了表現明顯不太正常的的湯姆。
  ※注:WPA這種混凝土是羅斯福新政的特產,安迪也是因這種不合格的混凝土靠一把小雕刀挖了一個大洞逃出肖申克監獄的。
  第二章
  他的背一挺剛想喝住湯姆,莫子木啊呀了一聲,摔倒了地上,他前撲的身形將貝裡克撞得連退了好步,慌慌張張拉住另一個犯人的胳膊才勉強沒有摔個四腳朝天。貝裡克一臉怒色,穩住身形之後快步走上前來一腳踩在了莫子木的肩上。
  “你故意的是吧!”貝裡克惡狠狠地道。
  莫子木道:“BOSS,誰會故意把自己摔倒在地。”他抬起自己擦傷的手,解釋道。
  站在一邊的裘德閒閒地哈了一聲,以示譏笑。
  這聲笑似乎提醒了貝裡克剛才的狼狽,他提起了警棍就想要狠狠地教訓這個讓他出丑的小子,但是警棍高高舉起,卻沒能落在莫子木的身上,已經跟他分道揚鑣的Ivan回過頭來,抓住了貝裡克的警棍,微笑道:“BOSS,何必跟一個冒失的小家伙生氣?”
  裘德又涼涼地哈了一下,道:“難怪,看來有人撐腰就是與眾不同!”
  “茶包,如果你不能讓你的人閉嘴,我可以幫你一下!”Ivan淡淡地道。
  茶包揮手給了裘德一耳光,道:“閉嘴,Ivan老大連BOSS都不敢得罪,你算老幾?”
  一下子,裘德粉嫩的臉腫起了老大一塊,他捂著臉,用刻毒的目光盯著Ivan與莫子木。
  貝裡克努力動了一下,只覺得那警棍跟生在Ivan的手上一樣,任憑他使多少力氣也不能挪動分毫,他不由漲紅了臉,Ivan適時地鬆開了手,道:“BOSS,我幫你把這礙眼的家伙弄走!”
  貝裡克握著警棍,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剛才的那一幕對已經習慣於在監獄中擁有生殺大權的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掛好警棍,突然摸出警槍,道:“走開,Ivan,你想襲警嗎?”
  立刻,監獄裡變得安靜了起來,剛才還嘈雜無比的大倉傾刻間變得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圍觀這一幕。貝裡克露出了笑容,絕對的控制權彷彿又回到了他的手裡,他揚著手槍道:“Ivan,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麼身份,到了這裡,你就得聽我的!”
  Ivan舉起雙手,微笑道:“BOSS,沒人不聽你的,一切都是您說了算……”
  貝裡克盯著他數秒鐘,手中的槍緩緩下放,裘德突然大聲道:“小心,他沖過來了!”
  貝裡克被他大聲的一喝,本能地舉槍,一直安分地被他踩在腳底下的莫子木突然前撲,貝裡克仰面摔了下去,他的槍朝天放了一槍,非常清脆的一聲,震得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跳。
  Ivan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看莫子木,確認他是否有受傷,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莫子木略微抬起頭,對著那雙透著緊張的冷灰色的眼眸道:“記住,我救了你一命。”
  Ivan似乎鬆了一口氣,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道:“好的,我照顧你一輩子。”
  莫子木的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但卻對那雙像鐵鉗一樣的手無可奈何。
  諾頓與阿道夫匆匆趕來,諾頓皺著眉頭,貝裡克略顯慌張地爬起,卻被大嘴阿道夫狠狠地揪住衣領,道:“誰允許你開槍是?”
  “阿道夫,我不是有意的,是這個小子……”
  “幹掉他沒有?”
  “沒有,是伊……”
  “媽的,浪費子彈!”阿道夫狠狠地將他往旁邊推開,然後抽出手槍,咆哮道:“剛才是哪一個襲警?”變態阿道夫出馬,所有的囚犯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貝裡克被阿道夫當著囚犯跟諾頓的面粗魯地對待,不禁顏面盡失,心中惱羞成怒卻不能宣之於口。“是那小子,就是那小子!”他指著莫子木憤恨地道,恨不得阿道夫立刻開槍幹掉幾個來洩憤。
  Ivan隨即笑道:“是我跟貝裡克BOSS起了點小誤會!”
  阿道夫斜眼看了一下諾頓,然後道:“Ivan,這可不太好。我們一直是和平相處,你可不要破壞這種平衡!”
  諾頓摸出懷表看了一下,道:“得了,阿道夫,我看問題出在那小子身上,把那小子帶上,其他的人都回倉,是誰允許你們過了時間還逗留在監舍外面?”
  阿道夫立刻咆哮,道:“滾回巢裡去,你們這幫豬玀,今天一天宵禁,取消所有的水跟食物!”
  囚犯們還沒有來得及騷動,阿道夫就取起槍一口氣朝天開了四五槍給他的命令助威,囚犯們立即瘋狂地朝監舍奔去。
  諾頓對還留著原地的Ivan道:“Ivan,我希望你能記得剛來監獄時我們的約定。“
  Ivan笑道:“那就太好了,謝謝Uncle諾頓還記得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他說著低頭看了一眼莫子木,道:“太平一點,嗯?監獄長他可能只想請你吃頓晚飯。”
  莫子木臉上帶著淡淡的表情,對他的話完全沒有反應。
  阿道夫將莫子木一路提著送到了諾頓那間帶豪華餐廳裡,然後將他按在椅子上,很粗魯將他的手反銬在椅子後面,諾頓推了推金絲眼鏡,道:“你走吧,我想單獨跟這小子談談。”
  阿道夫不滿諾頓一人折磨莫子木,但卻不得不屈服,他憤憤地轉身離去,走的時候將門狠狠摔上,震得門窗一陣顫抖。諾頓無奈地翻了一下眼,道:“粗魯,真是粗魯。”
  他走過去靠在餐桌上由上至下地看莫子木,從他烏黑的短髮,到他修長的頸脖,以及敞開的襯衣裡隱隱露出來的精致鎖骨。他不是沒見過華人,他們幾乎長著完全一模一樣的Baby Face,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是他不得不說莫子木很吸引人,你見過他,就很難把他忘記。
  諾頓長出了一口氣,道:“Seven,你太能惹麻煩。”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不是故意的,BOSS。”
  “你是的,你知道你身上的這種天賦,你知道你很吸引人,你也很聰明,如果你想安分守已,我想你總會找到辦法,但是顯然你沒有!”諾頓皺著眉頭,道:“雖然我說過,在你身上的刺青完成之前,我不會讓唐納德公爵碰你,但是……你顯然需要一點教訓!”
  他非常滿意地看到莫子木顫抖了一下。
  諾頓點了點頭,道:“這個周末,我會讓你再見一下公爵大人,希望這能教會你,什麼叫做安分守已。”
  莫子木臉色蒼白,他突然抬起頭來,那雙墨綠色的瞳眸看起來彷彿閃著一種奇特的光芒,令諾頓困惑,那雙眼完全有別於Seven身上那種唱詩班一般的氣質,於此相反,那是一雙帶著魅惑的眼睛。
  “BOSS,如果是那樣的話,你還是那個會為了十萬美金動心的小人物……盡管死去的瑪門囚犯,在他們的名下流動著數十億,也許是數百億的黑錢,可是你能有的依然只是個零頭,需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費心。”
  諾頓隔著金絲眼鏡的眼睛透出了一絲驚恐,牢牢地盯著莫子木,莫子木幽幽地道:“這些人遠道而來,真的只是單純為了獵殺囚犯嗎?他們更多的應該是來向瑪門購買身份的,對嗎?”
  諾頓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地道:“Seven,是誰告訴你這種……”
  “盡管瑪門島每季都要死去很多人,可是在美國他們依然活著……他們的社保安全號依然健在,甚至DMV登記依然完備,他們所有人的身份都還在,差別只是他們肉體早就在瑪門腐爛了……”莫子木微微抬起眼簾,微笑道:“我可以侵入任何一家國家安全機構,只要對照一下瑪門監獄的入獄申請與DMV登記表……這就是為什麼幾乎每個入大倉的人都是類似的,沒有人來探監,沒有信,沒有電話……”
  諾頓靠在餐桌旁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打量著莫子木,他突然抬出蒼白的手掐住莫子木的脖子,莫子木微有一些吃力地道:“當這些想要洗黑錢的軍火商,逃稅的貴族大人,購買一個身份為非作歹的上流社會精英決定不再庇護你的時候,你以為你還能逍遙地享受別人指縫裡掉下來的渣嗎?到時誰能幫你……不長腦子的阿道夫,還是你那幫各有主子的獄警們?”
  諾頓的眼睛血紅,但是指間不由地緩緩變鬆了,他終於鬆開子手指,莫子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他知道他其實還不到時間跟諾頓攤牌,但是他就賭諾頓的貪婪跟骨子裡的怯懦,顯然莫子木擊中了Uncle諾頓的軟肋,他猶疑地看著莫子木,彷彿想要否定他的話,卻克制不住欲望地道:“怎麼,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莫子木抬起眼簾,棄滿了誘惑地道:“給我你客戶的名單,跟出售給他們的身份,只要這些身份還活躍在美國,我能追蹤到這些身份下……所有帳戶的資訊。在他們放棄帳戶前追蹤到他們之間的聯系,有這些證據,你可以將這些資訊賣一筆天價,狠狠地敲他們一筆,離開這個鬼地方。”
  諾頓瞇起眼睛看著莫子木,隔了很久,然後道:“那對你有什麼好處?”
  莫子木微垂眼簾,道:“我不希望再有人侵犯我,我想你能做到這一點,對麼?並且等你達到了目的,也請給我自由!”
  諾頓猶疑了一下,然後彎腰將莫子木的手腕解開,道:“演示給我看,小子。”
  他將莫子木拖著進入了內室,在這個豪華到奢侈的辦公室裡,莫子木看見了熟悉液晶顯示器,他的墨綠色的眸子更亮了。莫子木坐到了那張從英國運來的胡桃木雕花辦公桌後面--那張真皮椅上。
  諾頓道:“小子,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在圖書館耍的那幾手,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但如果你要是證實不了你說的話,那麼你就不止是在周末陪唐納德了,也不會只有唐納德。”
  莫子木彷彿沒有聽到他的威脅,作為一名戰果赫赫的駭客,他在很多網站,包括國家安全局,銀行這種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後門,可以非常輕易地再次入侵,他漂亮的十指嫻熟地在鍵盤上敲擊著,那種從容與自信很好地說服了諾頓。
  他頓了頓,道:“金‧布希,他購買了雅各布‧埃德卡姆普的身份……”
  “雅各布……”莫子木的手稍微頓了一下,那個可憐的年輕人,諾頓雖然沒有掙到他腎的錢,但顯然諾頓很快將他的身份賣了。莫子木微垂眼簾,他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熱血沖動,總是會為了不平而憤怒,就像每一個十八歲的少年。
  但是莫子木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現實無數次敲打著他成長,讓他掩藏自己的情緒。
  諾頓有一些奇怪地看著莫子木突然變得很用力擊打鍵盤的手指,但是熒幕上不停轉換的資料令他吃驚。
  莫子木推開鍵盤,道:“我需要運行自己的一個小軟體,它可以幫助我提供檢索資料!”
  他看著諾頓充滿了懷疑的目光,便道:“BOSS,我知道你不會把這麼重要的資料放電腦裡的。”
  諾頓輕淡地一笑,道:“網路就是個一絲不掛的婊子,什麼也藏不住。”
  莫子木得到了他的首肯,飛快地打開了他自己的虛擬硬碟,從上面下載了一個小程式,很快它便運行起來。莫子木推開了鍵盤,道:“請我喝杯酒吧,檢索需要一段時間。”
  諾頓深吸了一口氣,巨富的希望讓他略微有一些亢奮,他果真轉過身去打開了酒櫃,拿出水晶酒杯倒了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莫子木。
  莫子木姿勢嫻熟地晃了一下酒杯,他修長的手指映襯著流淌著紅色液體的的酒杯,看上去有一種極致的性感。
  “Seven,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性感。”諾頓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酒道。
  莫子木沒有吭聲,而是微抿了一下酒,然後道:“波爾多紅酒……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可以盡情地享用Romanee Conti的波爾多紅酒?”
  他的問題很好地讓諾頓忘了他的提問,他的手指握緊了酒杯,將酒一口飲盡,然後道:“結果出來了嗎?”
  莫子木緩緩地飲著酒,比起諾頓的急躁,他則顯得斯文太多,這種氣度讓酷愛優雅的諾頓不得不耐著性子讓莫子木將杯中的酒品完。
  電腦發出了叮的一聲。
  諾頓一揚下巴,道:“出結果了?”
  莫子木迅速地看了一下資料,道:“這個購買者我想應該不叫金‧布希,而是叫做瑞恰德‧喬‧華盛頓,雅各布的銀行帳戶上,本月分三批從華盛頓花旗銀行匯入了美金,一次是十萬美元,另一次是二十萬美元,雅各布的的帳戶在本月被人提過七次款,都為現金,采用自動提款機,總金額是三萬六千四百二十元。雅各布的DWN的注冊地址有所變更,他的原住址從紐約換到了佛羅裡達州……不管購買者是誰,看來這個使用雅各布身份的人,目前應該是在佛羅裡達長期活動。”
  諾頓眼睛盯著熒幕,很久,他忽然抽出了手槍對准了莫子門的前額。
  他緩緩地長吐了一口氣,道:“Seven,從明天開始,你每天到這裡來,我會分批把這些身份交給你。”他說到這裡,突然惡狠狠地道:“可是,如果你敢耍花樣……” 他說著用槍狠狠地頂著莫子木的前額。
  “這裡是瑪門,對嗎?”莫子木微微舉起雙手,以示投誠地道:“它四面環水,無處可去。你需要我的幫助離開這裡,恰好我也如此。”
  諾頓薄薄的嘴線微微上彎,重復了一遍,道:“恰好如此……”他收起了槍,拍了拍莫子木的肩,道:“不錯,Seven記住了,只要你同我合作,我就會帶走你的……畢竟你還是我的傑作。”
  莫子木微微彎了一下嘴,以示贊同,他也知道想讓諾頓停了他的變態刺青是過高的要求,所以什麼也沒有說。
  莫子木吃了很豐盛的一頓諾頓的大餐,就吃而言,諾頓顯然是一個行家。牛排雖然不是什麼日本的霜降和牛,但也是美國的Prime級別的安格斯去骨牛排,用一點橄欖油,便是一道很不錯的法式牛排,煎鵝肝與幾片冷檸檬也配得相得益彰,配酒則用的是果味的波爾多紅酒,很好的中和了半生牛排的血腥味,並提高了味蕾對鮮嫩肉味的敏感度,越發顯得這份牛排的滋味妙不可言。諾頓對於吃極其講究,他吃飯的過程最忌別人多話,因此莫子木用完餐徑直離去。
  貝裡克對莫子木毫髮無傷地返回又驚又嫉,莫子木對他的態度依然不卑不亢,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他進入自己的監舍,所有的人都彷彿鬆了口氣,湯姆顯得有一點歉意,但卻難掩興奮之色。
  “你完全正確,Seven,那些水泥爛得就跟豆腐渣一般,我想不用十天,我就能挖開那道水泥牆。”湯姆壓低了聲音。
  盡管這只是逃亡路上的一小步,但棋開得勝著實讓湯姆他們興奮,連一貫沉默寡言的托米也不例外。
  Seven屈著腿坐在床上,對他們說:“如果你們出去了,有沒有想過做什麼?”
  “找一個妞,不,十個妞爽一爽,早上三個白妞,中午三個黃妞,晚上三個黑妞……”湯姆銷魂地假想道。
  “那才九個,湯姆!”傑克提醒他。
  “另一個是人妖!”托米好笑地插了一句。
  “托米,你呢?”莫子木問道。
  “我……”托米玩著手中的叉子,道:“想回依達華,三十年沒有回去過了!想念那裡的農田,一望無際的玉米田。”
  湯姆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回波多黎各呢,不過去依達華與印弟安人做伴也不錯!”
  傑克道:“我還沒想好……”
  湯姆惡毒地插嘴道:“不如你就留在瑪門吧!”
  傑克身上的肉立即一陣顫抖,連聲道:“不,不,我不要!”
  “如果你們手上有一千萬美金,你們會幹什麼?”莫子木又問道。
  “一千萬美元,哇哦……那大概會買一輛最豪華的拖車,帶兩個臥室,全套的家當,然後買上幾個美貌嬌娘,周一到周五開到哪裡就做到哪裡,周末就去拉斯維加斯豪賭!”湯姆大笑道。
  托米笑道:“一千萬……天,那可以雇上一半的美國私人偵探去找我女兒的下落了吧。”
  傑克問道:“seven,你呢?”
  莫子木笑道:“我會去西雅圖,買上一幢可以看見海的公寓,然後在日出的時候在露台上拉小提琴,在日落的時候沿著海灣散步,夏天去沖浪,或者買艘二手游艇去阿拉斯加灣釣漁,然後辦一個露天烤三文魚宴,冬天的時候就向東開,去黃石公園或者拉斯維加斯與湯姆會合。”
  “天哪……”湯姆閉眼道:“真是美好生活!如果真有那麼多錢就好了。”
  莫子木幽幽地道:“也許Uncle諾頓會為我們付這個帳單。”
  湯姆嗤笑了一聲,道:“對,我出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盜竊諾頓的家。”
  莫子木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他看著天花板,屈起的腿上擱著書,可他的眼睛卻並不是在看書,他的思緒透過了重重的牆飛到了外面,瑪門又開始下雨,雨滲進泥土裡,草根的芽破土而出,從此呼吸自由的空氣,莫子木將眼睛緩緩閉上。
  莫子木得到了很特殊的照顧,貝裡克似乎成了C區204的保鏢,他叉著腰那雙馬眼虎視眈眈地看著其他的犯人,圖書館是莫子木的另一個要求,他被允許在那裡整理書籍,又或者上網查看一些資料。
  門外自然有貝裡克在晃悠,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願意不識趣地湊到那對馬眼底下。
  Ivan似乎也停止了他那永不知疲倦的騷擾,莫子木倒是沒想到原來他是這麼識趣的一個人,他隔得遠遠地看著莫子木,偶爾當莫子木無意中與他的視線相碰,他會看到Ivan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莫子木立即轉過頭,他有一些害怕與Ivan對視,看到他那雙眼睛,以及他高大的身軀,彷彿只要再轉一個念頭,兩人赤裸糾纏的畫面就會映入眼簾。他不想與Ivan糾纏,但不可否認Ivan為他開啟了一扇情欲的大門。有一次莫子木抱著書從圖書館裡出來,Ivan正好背靠在鐵絲上皺著眉在聽人訴說什麼。他斜站著,莫子木的目光無意識地就落在了Ivan兩條結實勻稱的長腿上,他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一抬頭,便看到了Ivan那冷灰色的雙眸,彷彿只有他能看明白在那瞳孔中,咖啡色的紋路間跳動著什麼樣的火焰。
  那個晚上,他從夢中醒來,腿間一片潮濕,因此Ivan的眼睛給了莫子木一種壓力,讓他想要逃避與他正視。而與諾頓的合作,莫子木便顯得要冷靜許多,隨著莫子木一餐又一餐的與諾頓共進晚餐,諾頓似乎漸漸默認了莫子木是他的合夥人,至少眼前,他們是合作關系。
  從他偶爾的牢騷中,莫子木似乎也了解到瑪門最大的客戶反而給錢最少,原本懂得養狼的人都會知道不要把狼喂得太飽才能保留它們的獸性,他們對待一個貪婪諾頓,便是讓他永遠覺得有欲望。非但如此,出於安全,他們還迫使諾頓不得將身份售給零星散戶,這幾乎絕了諾頓暴富的路。這樣原本平等的買賣關系,逐漸變成了諾頓是提著腦袋給這些勢力打工,這讓諾頓從心底裡對他們產生了極大的怨恨。
  盡管如此,諾頓的名單給得也並不爽快,他到目前為止給的都是一些藏頭露尾,又或者匿名的購買者。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大客戶他並沒有拿出來,比如格奧弗雷家族,他們必定是其中名列三甲的一員。諾頓還不夠膽子去訛詐這些世界最大的勢力,但是莫子木不著急,檢索很需要時間,他的計畫也是。
  多雨的冬季逐漸過去,而旱季悄然而至,加勒比海的春光很耀眼,尤其是它午後的時光。
  這一日像往常一樣在下午時分,莫子木從大倉出來,很悠閒地穿過空無一人的操場向監獄長的大樓走去,推開門的那瞬間,他淡然的表情微微一僵。
  容清叉著雙手坐在主人椅上跟諾頓在交談,諾頓的面前攤著一些文件,他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彷彿非常為難。諾頓轉臉見到了莫子木,但似鬆了一口氣,道:“Seven,你來了,丹尼爾說他想為你轉監!”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平日的表情,淡淡地道:“我已經跟這位先生說過了,我的事不需要他來操心!”
  諾頓拿起面前的文件揮了揮,道:“可是他有你的監護權。”
  莫子木一愣,但隨即明白了,容清去向葛蘭要監護權很困難,但是梅林可以。
  “根據奧地利法律,你在二十一歲之前都屬於未成年,根據美國法律,監護人可以依法為被監護人選擇合適服刑的少年監獄。”諾頓補充了一句道。
  “讓我單獨跟Seven談談好嗎?”容清道。
  諾頓盡管不太情願,但似乎也對此無可奈何,他聳了聳肩,經過莫子木的時候,道:“祝你好運!”
  莫子木慢慢地坐到了餐桌的一邊,容清淡淡地道:“林林沒有來,他怕你責怪!”
  莫子木沒有吭聲,他一直都是個不太愛多話的人,半是因為天性,半是生活環境使然,他總是對人抱著一種疏離的態度。這就像當年音樂學院小提琴系的部長來找他,跟他講有一位新校董光臨,需要他為這位新校董表演一首曲子,像是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直到那一天早上,他才去琴屋取要給新校董演奏的曲目琴譜,穿過校園的草地,他卻被鋼琴演奏室裡傳來的琴聲吸引,傳來的琴聲叫做《水草舞》,是一首中國曲目。這首曲子是李莫最愛演奏的曲子,鋼琴表達了魚美人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願望。曲子悠揚清新,流暢,會令人聯想起水草在水中搖曳曼妙起舞,舒暢自由地伸展舞姿,很動聽,但是在國外談奏的人卻並不多。
  莫子木不由自主地順著曲子而去,他站在門口,從沒閉嚴的門縫望去,他看見年輕的男子在很專注地彈奏這首曲子。他的技巧非常高明,演繹的水准絲毫不亞於李莫,曲子被他彈得很動聽,但卻帶著一點憂郁,就彷彿眼前的這個男子一樣。
  他沒有打攪一個看起來沉醉音樂世界的人,等他再見到這個男子,卻是在為他舉行的小型表演會上。當校長殷勤地為他介紹曲目的時候,莫子木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大膽的動作,他走下了表演台,將手伸向了這個男子。
  容清抬起頭,剛好與莫子木那雙漂亮的墨綠色眸子相對。校長曾經私下裡介紹過學校裡的幾位天才,亞裔的Seven被他們形容成勤奮,孤僻的一個人,但初次見面,這人卻表現得遠比其他人要殷勤得多,容清不動聲色地冷笑了一下。
  他與他的第一面,他的印象是那個彈奏鋼琴的憂郁男子,而他的眼裡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少年,在這一天裡,他們的命運看似重合,卻其實南轅北轍,永遠地背離。
  梅林的故居被莫子木很乾脆地賣了,他沒有帶走林林任何一樣東西。所以當容清將它再買回來的時候,屬於林林的東西已經蕩然無存。容清站在那個骯髒,到處都是上一任主人垃圾的屋子裡,除了傷痛,還有對命運的憤恨,這一些到最後全部化成了對Seven這個人的憤怒。
  他要他付出代價。
  容清早已經不是那個會為了感情而沖動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純真年代跟梅林這個人劃上了等號,對他而言,計畫取代了很多感情上的選擇。他對莫子木制定了報復的計畫,也依照計畫一絲不差地做了。一個已經被打動的人,是一座特洛伊的城市,看上去防衛森嚴,但其實當中已經淪陷,像容清這樣的人要令這個人再愛上自己已經不算太困難的事情,即使這個人是聰明的莫子木。
  他們會在一起彈琴,有的時候也一起出去歐洲旅游,去布魯塞爾,又或者是羅馬,或者是歐洲其他的什麼地方。比利時晚上會有一種小攤販賣一歐元一盒的螺肉,這是莫子木最喜歡的一種小吃。撒尿小孩的柵欄外面總是擠滿了游客,發出一陣陣驚奇聲,不是贊歎,而是奇怪這麼出名的雕塑原來就是這麼一個破舊的小玩意。莫子木還很喜歡義大利的雙色霜淇淋球,也是一歐元一個,雖然總是買兩個,但其實容清並不愛吃這些甜玩藝,所以到最後莫子木總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坐在其實又破又舊的西班牙台階上。也許那些地方並不是想像當中那麼美麗,但是回憶起來依舊浪漫,因為人賦予了它感情。
  當莫子木跳進一家荷蘭書店外那雙半米長大木鞋當中的時候,他朝著容清燦爛地一笑,容清的表情是一呆。容清一直把莫子木當作是誘惑,他小心地防范,隱忍地抵抗著這種誘惑,莫子木給梅林的傷害是他最好的武器。可是當他的計畫都實現了,梅林的傷害似乎得到了補償,有關於Seven的一切就開始洶湧而來,而容清才明白這個人已經走進了自己的靈魂,而這一切都為時已晚。
  莫子木對待過去,有一種像風卷殘雲一般的決絕,就比如他對待梅林,而這一點卻恰恰是容清了解最深的一部分。
  容清看著莫子木,突然道:“Seven,你知道我這一生中最後悔的是哪件事情?”
  ※註:DWN: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 (機動車輛登記處),在美國所有公民都擁有駕駛執照,駕駛照被當作身份證一樣在使用,按規定在美國駕駛人員每到一個地方超過15天,就必須到DMV登記,否則駕照會被視為無效。
  第三章
  容清取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古樸的拜占庭戒指,沉默了一下,才道:“沒有告訴你我其實拍下了這枚戒指。”
  莫子木看著那枚戒指,戒指雕刻著聖地的婚姻場景,很少有戒指會像拜占庭的戒指那樣帶著敘事的風格,像一卷慢慢展開的史詩。當莫子木第一次看見這枚戒指的時候是在義大利的拍賣行,他跟容清說:“若是有人送我這枚戒指,我便邀請他去中國旅行。”
  莫子木是一個性情冷淡的人,但在這場感情的博弈中卻是首先動心的那個人,這注定了他總是追逐容清的腳步。而若即若離的容清讓莫子木曾經忘記了什麼叫自尊,他只想能更近一步,無論是索要戒指還是邀請容清去做一場長途的私人旅行都是完全有違於他個性的舉動。
  然而當時容清只是微微一笑,道:“黃金戒指戴在手上恐怕不太方便拉琴呢。”
  容清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當時鼓起勇氣的莫子木莫名的狼狽,漲紅了臉。而看似平淡的容清卻鬼使神差地在事後拍下了這枚戒指,也是這枚戒指讓容清意識到自己開始偏遠了目標,微妙的恐慌與對梅林的愧疚促使他快速地了結這個計畫。
  如果當時容清告訴了莫子木他拍下了這枚戒指,那麼一切都會不同,他們會去中國旅行,那麼至少容清就會推遲他的復仇計畫,半年之後,林林會回來,莫子木根本不會知道他們的開始是一場陰謀。
  莫子木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問容清,道:“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事?”
  容清微有一點苦澀地道:“是後悔認識我,或者是後悔來加勒比海?”
  莫子木的目光投向遠方,用很平靜地聲音道:“我最後悔的是不應該鼓起勇氣去愛一個人,相信幸福的可能……我才十八歲,就開始用一生這個詞,拜你所賜,我這一生大約不會再敢去愛什麼人,不會相信愛情,也不會相信親情。我的人生才剛開始,就什麼也不剩了。這難道不就是你復仇的目的嗎?”他站起身,道:“希望這能是我最後一次說不要再見面了,容清。”
  他剛想離開,卻發現手腕被容清抓住,他的手扣得很緊,眼睛沒有看莫子木,“我們結婚吧。”容清沙啞地道。
  威尼斯的湖面是蔚藍色的,大多數的時候晃蕩著金色的陽光,湖面上反耀著繽紛的色彩,就像當街表演的琉璃制品。容清拉了他一把,免得只顧看表演的莫子木撞上了從貢朵拉下來的客人,那是他們第一次親密的接觸,容清的手也是像這樣很有力。甜密的記憶就像精美的琉璃,盡管華美,卻脆弱,像一個經不起任何推敲的美麗謊言。
  當美夢驚醒,留下的不只是遺憾,刻在靈魂深處的美麗記憶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稍一轉念便會扎得疼痛難忍。莫子木用力扳開容清的手指,轉身離去。
  操揚上已經開始晚餐前的放風,莫子木徑直地朝大倉走去,他現在只想睡一覺。
  他滿懷疲憊的樣子引起了Ivan的注意,莫子木沒有想到識趣了好幾天的Ivan會在這個時候堵住了他的去路。
  “走開!”莫子木冷冷地道。
  “告訴我,你怎麼了?”Ivan微皺眉地道,他抬起手想要撫摸一下莫子木的額頭。
  莫子木的頭微微一撇,讓過了他的手,轉頭道:“貝裡克警官,有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這是他第一次動用諾頓給他的特權,貝裡克搖晃著警棍從遠處走來,Ivan那雙冷灰色的眸子看著疲憊,悲傷卻又很冷漠的莫子木,他微笑著摸了一下下巴。
  幾個犯人突然朝著貝裡克沖過來,幾個人廝打成一片,將貝裡克圍在了當中。
  “混蛋,住手!”貝裡克狼狽地叫嚷著,場面亂成一片。
  Ivan卻壓住了莫子木與他親吻,煙草味跟男人強烈的氣息像一張網似的將莫子木籠罩,人溫暖的氣息圍繞著顫抖著的莫子木,讓他有一陣恍惚。
  Ivan放開差不多快窒息的莫子木,摟著他滿眼邪氣地笑道:“這樣是不是好很多?”
  莫子木微垂著眼簾,他突然抬腳狠狠地擊向Ivan的襠部,這一下實在猝不及防,Ivan被他擊中要害,即便是他反應速度夠快,急急後退,也還是被莫子木的膝部掃到,疼得臉都紫了。
  Ivan看似隨便,但其實無論是在過去的紐約黑幫,還是在瑪門,都是很有權威的人,他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
  這一下的變故,讓操場上的囚犯都靜觀其變了起來,連圍堵貝裡克的那幾位也停住了手。
  “給我有多遠滾多遠,知道麼?”莫子木趁機掙脫了Ivan的手道。他掉頭就走,剛走沒幾步,就聽Ivan忍著疼在背後咬牙叫他的名字。
  莫子木悠閒地轉過身,Ivan滿面嚴肅地看著他,莫子木靜等著他報復的宣言,卻見Ivan舉著右手很認真地緩緩道:“Seven,我Ivan對天發誓,我終有一天會把你搞到手,讓你每個晚上都想睡在我的床上。”
  莫子木低頭一笑,一揚眉淡淡地道:“那我們走著瞧!”他說完就揚長而去。
  相對於莫子木這邊的變故,湯姆那邊的地道就顯得非常順利,他與托米很成功地挖開了水泥牆,已經能從圖書館爬到D區,他們很幸運,垃圾處理房的通風口也被找到了。
  “這周三就是B區打掃衛生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將雙氧水偷來。”湯姆道:“我始終還是弄不明白,你要雙氧水跟蘇打粉做什麼?我從廚房裡偷了一點回來,你給我們把這個謎解開了吧。”
  莫子木接過湯姆用一只塑膠瓶子盛著的雙氧水,和一小袋粉末,他將自己從Ivan那裡拿出來的威士忌倒了一點在瓶子裡,然後將粉末也倒了進去,用力將這三種東西晃勻。莫子木拿起托米手裡叉子,狠狠在瓶口扎了幾個眼子,然後站起身來,對著牆壁寫了一行字,他收手道:“把燈關了!”
  湯姆看了那一行水跡,好奇地將燈關掉,隨著光線的消失,漆黑的監舍牆壁上顯出了一排字跡,有別於莫子木文秀的容貌,那行字寫得蒼勁有力,它們泛著綠色螢光,湯姆吃驚地幾乎要叫出聲來,他顫聲道:“Seven,你真是個天才!”
  “化學反應而已。”莫子木道。
  “不過……這行字是什麼意思?”傑克好奇地問。
  “是拉丁文,Veni,Vidi,Vici, 我來過,我見過,我勝利過。”莫子木注視著那行字道,他將燈一拉,光線下,那些綠色的字又成了普通的水跡。
  湯姆道:“我們將這種藥劑裝在垃圾袋裡,天一黑它們就會沿路給我們指引,我們就能知道那一天到底該走哪一條路。”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道:“只要我們能抵達碼頭,那麼混亂的卸貨裝垃圾的場面,我們也許能找到機會躲進船艙。我知道那種瑪門的雜貨船都有淡水艙。我們喝的是雨水跟分離海水,但是獄警們用的都是從船上運過來的淡水。”
  “瑪門的雨水很多!”托米道。
  “所以只能在春季走,在這個季節裡,瑪門有一個月的旱季!”
  托米補充道:“而要將這麼多貨物與淡水完全運送上山,靠的完全是人力,瑪門山從來沒有公路,這就是為什麼多年來的囚犯都不曾越獄成功,因為瑪門根本無路可走。”
  湯姆興奮地搓著手,托米突然問了一句,道:“傑克怎麼走?”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傑克龐大的體型不要說是鑽進艙內,只怕他一亮相就會被人認出來。
  傑克彷彿也知道自己是個累贅,他厚實的嘴唇不停喃喃地道:“別丟下我,別丟下我,Seven。”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我會帶你走的。”
  湯姆無奈地歪了一下嘴,托米拍了拍莫子木的肩,沒有說話。
  瑪門監獄就像所有處於於北半球的國家,黎明來得總是要早一些,很快太陽便升了起來。過了早餐的時間,貝裡克很不情願地站在門口,看著這些囚犯三三兩兩地從大倉走出來放風。
  瑪門監獄的罪惡曾讓他吃驚不小,但是優厚的回報讓他完全忘卻了其中的風險,而那種可以生殺予奪的優越感幾乎膨脹了他邪惡的膽量。因此為一個囚犯保駕護航讓他非常的反感,當他看到莫子木向他走來,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有點不適感。
  “BOSS,我好像有點不太舒服,胸悶,咳嗽,有可能是上次感冒還沒有完全好,我是否可以去一趟醫診室……”
  貝裡克瞪起他凸出的馬眼,傲慢地道:“Seven,你以為自己是什麼金貴的身體,半個多月前的一場小感冒會到現在還不好?你不要以為自己得了一點監獄長的賞識就把自己看得太是個東西!”
  莫子木苦笑地舉起手咳嗽了兩下,道:“當時邁克獄醫說我有肺炎,我沒太當一回事情,居然拖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傳染……”貝裡克那雙馬眼裡露出了又驚又怒之色,用警棍將莫子木推開,道:“媽的,自己在前面走!”
  莫子木溫順地退開了兩步,朝著醫診室走去。
  邁克再見莫子木,似乎也不太驚奇,人總是要向現實屈服,他在瑪門已經無數次見證了這是一條真理。
  “轉告格奧弗雷,說我想要見他!”
  “就這麼一句嗎?”邁克好心地提示道:“畢竟你上一次搞得太僵……”
  莫子木一笑,醫診室的光線太亮,透過那副鏡片邁克還是很清晰地看到了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像一片泛著綠光的湖水,透著自信的光澤,讓人見了會覺得有一種窒息一般的吸引力。
  “你可以這麼說,你就說Seven想問格奧弗雷一個問題,問他是否暗戀我很久了?如果他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就已經明白了答案。”他說得很輕鬆,邁克的下巴卻幾乎要掉了下來。
  拖拖拉拉的貝裡克直到現在才出現在大門口,他隔著大門道:“邁克,這小子有傳染性肺炎嗎?”
  邁克看了一眼莫子木,道:“沒有,只是點小問題。”
  “Shit!”貝裡克罵了一句,明顯輕鬆了不少。
  邁克小聲道:“Seven,不要觸怒格奧弗雷,你知道你是在瑪門,後果會非常的嚴重。”
  “你替我轉告他,他從未能讓我低過頭,過去不曾,現在沒有,將來……他也沒有這個可能!”莫子木看了他一眼,順手取過一張桌上的便簽紙,將它折疊成了一只紙飛機,然後用力一揮,那只飛機穿過邁克身邊的窗戶,向懸崖外飛去。
  “我跟你有不同的看法,因為你的世界在裡面,我的世界在外面,就這麼替我約格奧弗雷吧!”他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笑道:“雖然隔著玻璃看彩虹,跟站在藍天白雲下看會有很大的差別,但彩虹依然是彩虹,你的油畫很漂亮!”他說完就離開了。
  邁克驚愕地呆了一會兒,掉過頭去看那窗外的飛機,那只飛機竟然乘風飄出去很遠,顯然還會飄得更遠。而屋角的畫架一側布幔滑落了,裡面顯出了一幅雨後彩虹的圖案。盡管瑪門的雨後彩虹很多,但是這幅彩虹圖卻一直沒有完工,邁克歎了口氣,雖然彩虹依然是彩虹,但自己也許真該到藍天白雲下看彩虹才對。
  莫子木從醫診室從來,隔著鐵絲網看瑪門的建築群,看似巍巍壯觀,可誰能想到它們是一些經不起考驗的東西堆砌起來的。加勒比海邊的陽光很充足,莫子木微微瞇起眼睛,湯姆與托米在鐵絲網的那一邊朝著他晃手,他們的腳邊是莫子木養著的野花,現在它們開得很美,紫色的一片。
  莫子木起步向他們走去。
  “哈奇又偷喝了那一小杯威士忌。”湯姆像在練拳擊似的跳躍著,他的眼睛掃視著周圍小聲對莫子木道。
  莫子木笑了笑,湯姆又道:“為什麼讓哈奇偷喝酒,嗯?”
  莫子木沒有答話,他彎腰抓了一把紫色的花,在鼻端輕嗅了一下,然後張開手,紫色的花瓣便順風飄去。
  “瑪門會不會送有病的犯人去救醫?”莫子木修長的手指扣著鐵絲網問道。
  “沒有可能!”湯姆笑道:“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會有很多人自殘的。即使是D區的犯人,也需要通過很長時間的申請,諾頓才會讓他們出外就醫。緊急送救這種事情,邁克好像試過好幾次,不過他那些有需要病人不是死在了瑪門,就是在瑪門不醫自愈了。”
  莫子木微垂了一下眼簾,道:“如果這個人是哈奇呢?”
  托米恍然大悟地道:“難怪,我說你為什麼要種毛地黃!”
  “什麼,什麼?”湯姆跳了過來,道:“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托米摘了一朵花,道:“就是這種野花,叫毛地黃,它有很大的毒性,誤食話會引起心髒絞痛。”
  湯姆驚訝地拈起花,道:“Seven,你還真是所想甚遠……可是就算送哈奇就醫又如何?”
  托米替莫子木答道:“如果是哈奇,阿道夫就不得不走後門,瞞著諾頓送哈奇去就醫,最有可能的方法……就是搭乘雜貨船。”
  莫子木拈著一片的紫花道:“雜貨船上沒有獄警,也就是說瑪門監獄必須要有兩位獄警隨行。”
  托米笑道:“另一位不管是誰,看來阿道夫不得不跑一趟了。這樣一來,少了哈奇與阿道夫,便不會有人質疑雜貨船的到來時間。”
  “我們混進D區的犯人中間,也不會輕易被發現!”湯姆興奮地道。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我們這個周六就走!”
  晚餐依然是在諾頓那裡,今天的名單簡直像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看來諾頓已經做好了跟自己結束合作的打算了,莫子木不動聲色地微笑了一下。
  “Seven,如果你有願望的話,你會想首先實現哪一個?”諾頓在他的晚宴上首先破例開口道。
  “願望……”莫子木放下手中的杯子,慎重地考慮了一會兒,才笑道:“不敢想太多,現在只想如果能在臨睡前聽一會兒交響樂,大約就會覺得很滿足了。”
  “哦……交響樂,你喜歡誰的……”諾頓舉起了手感興趣地道。
  莫子木微笑道:“我比較喜歡李斯特,他的浮士德交響曲是我最喜歡的交響樂之一。”
  “浪漫主義,浪漫主義,年輕人啊,總是喜歡帕格尼尼,李斯特……”諾頓帶著優雅的表情道:“我一向偏愛古典音樂,不過剛巧你說的浮士德交響樂也是我喜愛的,非常喜愛。”
  他站起身來,拿出大唱片在手中翻了一個圈,沖莫子木得意地一笑,將它放入了一台仿古的美國維克多牌留聲機中。音樂響起,彷徨的,不安的浮士德永遠地在追逐,他無法對任何一個喜愛的東西說滿足,不可以滿足,只要他說一句“請讓我停留一會兒吧!”魔鬼就會撕裂天空將與他有契約的浮士德帶走,讓他永遠墜入地獄。
  兩人都在無聲地聽著交響樂,諾頓閉著眼睛打著手勢像是完全沉醉於這段音樂,二十來分鐘之後,諾頓停掉了留聲機,莫子木微微睜開眼睛,諾頓長吐了一口氣,道:“該工作了,年輕人,來吧,下次再欣賞。”
  莫子木站起了身,又隨著諾頓回到了他的辦公室,諾頓隔了一會兒才進來,他的手中拿著一本筆記本,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好戲終於要開始了。
  諾頓攤開筆記本,指著那一頁的名單,道:“Seven,你搜索完這些名單大約需要多久?”
  名單上的人並不多,十來個,但是莫子木知道這些人每年都會從瑪門買走幾十個人,他道:“我想大約需要兩周的時間……但是如果晚上也做的話,這個周末之前就能完成。”
  諾頓的眼神跳躍了一下,道:“那就連夜做吧……我們都想早點出去,你說對吧,Seven?”
  莫子木一抬頭,與諾頓對視了一眼,微笑道:“你說的對,BOSS,我們都要早點從這裡出去。”
  熒幕上的資料飛速地轉動著,這些人名慢慢織成了一張網,每一條網路上流動的都是數以千萬億的資金。每次收工,諾頓就會小心翼翼地將資料挪到另一張移動硬碟上,然後將電腦整個格式化,再將網路斷掉。莫子木提供給他的東西實在太多,多到他幾乎要感覺掌握到了這些勢力最根本的東西,因為金錢的背後總是秘密,尤其是這些黑錢。
  莫子木的眼睛從那些名字上掠過,這些名字對應的都是數百個ID,也是數百條囚犯的人命。
  快到午夜的時候,莫子木取下眼鏡顯得異常疲憊,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的眼睛曾經因為母親的過世而驟然失明過一陣子,後來復明後醫生建議他使用眼鏡來減輕眼部的壓力,再後來他習慣用眼鏡來遮蓋奇特的瞳孔顏色跟相貌。
  諾頓坐在對面的搖椅中,他手裡端著一杯酒,目光卻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顯然莫子木很誘人,哪怕是一個正常向的男人都會有一種動心的感覺。
  如果諾頓能夠像一個正常的男人一般,那毫無疑問,他可以盡情地莫子木的身上享受天堂,可惜他不是正常的男人。在瑪門這他就像一個帝王一樣,操縱所有的人,無所不能,然而莫子木卻彷彿是上帝特意派來嘲笑他,讓他懂得無所不能的只有上帝。
  所以此刻他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浮士德那樣遇上了喜愛的東西卻不能說滿足,永遠要受無窮欲望的折磨。諾頓對莫子木的感覺很復雜,最先只是將他當一個可以褻玩的少年,唐納德也好,容清也好,都不過是狎玩過他的嫖客。可是莫子木的表現卻讓他有一些訝異,他的聰慧,良好的修養,還有他的正義感,一次又一次讓諾頓感到了驚訝,最終贏得了諾頓的贊賞。等他意識到莫子木在心裡已經占有一席之地的時候,恰巧是他打算要除掉莫子木的時候。
  對於保守秘密,諾頓從不相信活著的人,更何況是一個有著強大勢力為後台的莫子木。
  莫子木的正義感就像一柄劍,即刺穿了諾頓的心,也刺穿了他的膽量。
  可是諾頓發現自己在強烈地斗爭,他在想辦法說服自己留下莫子木。
  此時的莫子木的目光卻留在一個人名上——博南諾,大量的資料顯示這個傳統的義大利裔美國黑手黨家族就是瑪門最大的買家,有一種驚人的想法在他的腦海當中閃過。雖然他竭力掩飾自己的吃驚,但是在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而諾頓的目光卻沒有一刻離開過他。
  諾頓站了起來,莫子木已經恢復了專心工作的狀態,諾頓在他的身後站了一會兒,才道:“Seven,你猜對了,Ivan是博南諾家族的中間人。”
  莫子木的手心有一些汗,Ivan居然是他算計的人中最大的一位買家,而自己居然一直以他做為擋箭牌,想到自己與凶險幾乎是擦肩而過,莫子木微微呼出了一口氣。他早該知道Ivan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只不過是他的假面具,他的真面目早由那雙冷酷的銀灰色雙眸子告訴了別人。
  那個晚上,莫子木又拿出了那枚銀制的蛇形護身符,Ivan雖然說了讓他用過就還,但是從沒有向他討要過,莫子木雖然沒再用,但潛意識裡隱約覺得這應該是一件有用的東西,所以也一直沒有歸還給Ivan。古老的西方神話裡,蛇像征著性,萬物的起源,蛇盤繞在十字架上是西方煉金術的標志,代表世界萬物回圈的意思。莫子木曾經有一刻不太明白這枚護身符所指為何,現在莫子木終於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博南諾家族掌金人的標志。
  如果不是他第一次就遇上了一個哥倫比亞來的急色鬼,也許他早該發現他的襯衣手臂部位上別著一枚Ivan的標志,那麼那個諾呢,想必正是因為瞧見了這枚護身符,所以才輕易地放過了他們吧。如果他一直在使用這個護身符,也許格奧弗雷他們也會發現。
  莫子木靠在牆上,他知道這是Ivan非常重要的信物,他從將護身符給他那天起,就已經將他納入自己保護的范疇之內,也是向其他勢力宣告了他對自己的所有權。但是洩露了這枚標志,不亞於在一定程度上洩露了博南諾家族的一些秘密,又或者是他的真實身份,亮出這枚標志也絕不是僅僅跟其他勢力說一聲Hello這麼簡單,它包含著警告,威脅。原來在那麼久之前,他就籌畫好了,他很大方地承擔了風險,因為之後他會收取回報。布置了那麼久的一個陷阱,卻讓踏進去的人無法恨他,甚至隱隱約約似乎還要感謝他。
  莫子木將手擱在自己的膝蓋上,他知道自己少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身邊隱藏著一個勁敵。Ivan對於自己抱有興趣,也許會糾纏他一段時間,但是隨著興趣轉淡,他就有可能逐漸忘了自己這個人,可是如果是觸及博南諾家族的根本利益,Ivan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那就難以預料了。
  莫子木閉上眼睛,無論如何周六的格奧弗雷那張牌很重要,他知道格奧弗雷非常好勝,自己如此講話,他必定會恨不得親手殺了自己,以便可以向所有人證明,他是在鄙視他,絕對不曾對他動了心。
  他也知道容清是一個看起來隨和,但卻是一個說一不二非常強硬的一個人,即然他弄到了正式的檔案,他很快就會想辦法把自己弄到佛羅裡達。而顯然瑪門不會願意一個活著的人走出這所地獄,諾頓會不會冒著得罪容清的風險,把自己幹掉?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顯然格奧弗雷是他最好的一張擋箭牌。
  再也沒有在Hunter夜讓格奧弗雷殺了自己更符合諾頓的利益了,所以莫子木才會要求把工作在周末之前完成。他給了諾頓一個合適的時機,相信他也會抓住這個時機。莫子木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監舍外面響動著獄警來回不停走動的皮靴聲,每一下都彷彿在提示著莫子木身陷囹圄。
  清晨放風時間,他們走到了鐵絲網附近,湯姆朝他眨了一下眼,莫子木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一行人正推著雙氧水桶朝著餐廳走去。
  莫子木與湯姆,托米對視了一眼,道:“今天偷雙氧水。”
  中午吃飯的時間,托米掩護湯姆偷雙氧水,傑克自然被湯姆安排了當路障,無論誰要想進廚房的後面,都得繞過這麼一個大塊頭,不能不說是一個絕佳的路障。雙氧水被偷換在了廚房清洗液桶裡,這樣方便在廚房工作的湯姆隨時偷取。莫子木則在餐廳低頭吃飯,他知道自己太過引人注目,所以留在餐廳是最好的選擇。
  瑪門的午餐依然還是那麼差勁,沒有油水的土豆泥,有一種乾澀的的味道,囚犯們邊吃邊罵,獨自坐在靠窗的莫子木卻彷彿沒有太多的知覺,他慢慢地將一勺土豆泥放到嘴裡。
  眼前一晃,有一個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茶包將盤子往他的面前一放,含笑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略略抬頭看了他一眼,跟他身邊的直鉤鉤看著自己的裘德,沒有說話,仍然低頭吃飯。
  茶包抓起一小塊土豆泥塞進嘴裡,舔著自己的手指,笑道:“Seven,你的同伴呢?”
  莫子木淡淡地道:“拿吃的去了。”他掃了一眼餐廳,貝裡克意外地不在,而Ivan正背對著他跟人說話,說得很投入,完全沒有要看這邊一眼的意思。
  茶包神經質地笑了幾聲,道:“聽聽,拿吃的去了……什麼時候瑪門的廚房為你們C區204開了小灶,嗯?我們天天吃這些像大便一樣的東西,你們就吃香的喝辣的……”他掉頭對自己的手下,道:“去看看,湯姆都拿些什麼好吃的,我們也沾點光。”
  莫子木將勺子往碗裡一丟,道:“茶包老大,我沒有得罪過你吧?”
  茶包嘴一歪,湊近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美人,要發脾氣了?”
  一邊的裘德幽幽地道:“Seven是一個不太會發脾氣的人,如果他要發脾氣,十有九成是想吸引別人注意力。”
  茶包更感興趣了,湊得更近,道:“告訴我,為什麼要吸引我的注意力。”看著莫子木臉額細膩光潔的肌膚,將手蓋在了他的手上,手指磨蹭著他的手背,道:“是不是發現Ivan那個假Gay到底無法滿足你。”
  他潮濕的手掌讓莫子木一陣噁心,他迅速將手抽出來,頭側過一邊,目光落在盤子上,沒有吭聲。
  茶包冷笑了一聲,站起身道:“那我們就去看看湯姆在廚房裡到底搞什麼鬼。”
  他站起身就往廚房走,莫子木不得不立即起身追了上去,茶包與裘德走得很快,莫子木剛進入通向廚房後面的側門,突然有人將他的嘴巴捂住,一股強烈的乙醚的味道撲鼻而來。
  第四章
  莫子木只掙扎了兩下,就覺得意識似乎飛出了腦海,四肢發軟,迷糊中覺得有人七手八腳把他抬起放在一堆布裡面推著走。
  等莫子木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茶包一臉得意地拿著一個空杯子站在他的面前。
  水濺了莫子木一臉,隔著模糊的鏡片,他仍然能看茶包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這似乎是一間雜貨庫,莫子木在瑪門沒有工職,所以對監獄的一些庫房的位置遠不如湯姆他們熟悉,但也知道這已經不是靠近廚房的地方。四處都高高地堆滿了扎好的床單,這裡必定很偏僻,因為莫子木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除了茶包與裘德,這裡還站著四五個高個子的男人,他們都俯視著自己,那目光就像看著一只已經上了餐桌的羔羊。
  “清醒點了。”茶包將杯子交給其他人,然後抬手將莫子木臉上的眼鏡取下,仔細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長出一口氣幽幽地道:“不錯,果真是極品,Ivan真是好享受,不過他享受得也太久了,今天讓我們兄弟樂樂吧!”
  聽到他話語中的意思,莫子木不由覺得脊背後一陣涼氣,他現在四肢發軟地癱倒在一堆床單上,兩個大漢按著他的胳膊,他剛想掙扎著起身就被狠狠地按回原位。
  莫子木微微沙啞地道:“茶包老大,我是Ivan的Partner,你不會連Ivan的面子都不給吧?”
  茶包聽了低頭咯咯地神經質地笑了兩聲,搖晃著他紅棕色的腦袋,拉長了語調地道:“Seven,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他自然知道莫子木回不出答案,於是他冷笑著道:“你錯以為我非要給Ivan面子,你錯以為瑪門監獄裡面是Ivan說了算!”他突然沖著莫子木吼道:“我今天就要讓你見識見識,瑪門監獄裡我茶包還沒有動不了的人,我也要讓Ivan清醒清醒,他不過是跟我平起平坐,還沒有坐到我茶包的腦袋上去。”
  他吼完了才伸了個懶腰,道:“別浪費時間,一人打一炮也要一個多小時呢!”
  裘德走上前來,道:“茶包老大,讓我先來吧!”
  茶包轉眼眸子,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行,讓你先來,就讓你解個恨。”
  莫子木看著裘德走近,他那雙碧綠地眼睛陰狠地瞪著自己,他道:“裘德……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裘德貼近了他,用細長的手指慢慢劃他的肌膚,道:“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麼,那就是有過信仰,但卻發現它是個假貨,很遺憾……Seven,你就是那假貨……我想知道你被這麼多人輪奸過後,還能不能保持像現在這麼清高的模樣!”
  莫子木微閉眼簾,他落下的睫毛在眼簾下打了兩排陰影,挺直的鼻梁使其他文秀的五官不會太過秀麗,而顯出一種少年的英氣。裘德俯視著他,茶包陰陽怪氣地道:“怎麼,你還要跟他培養感情啊,這麼多人排隊呢,快點!”
  裘德狠狠地將手插到莫子木腦後揪住他的頭髮,將莫子木壓在床單上親吻,從他的臉到他的脖子,然後抬起頭再看了他一眼,莫子木已經完全把眼睛閉上了。
  裘德將他的襯衣解開,拉開他的褲鏈,這個時候裘德覺得整間屋子裡都充滿了粗重的喘氣聲,都不分出是別人發出來的,還是他自己的。他將手伸進了莫子木的內褲,明顯感覺到了莫子木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震。
  “你的叫床聲很好聽,Seven,我想看看你在我身體底下會不會叫!”裘德壓抑著喘息聲。
  跟這些最厭惡的人一起輪奸曾經讓自己很依賴的一個人,裘德發現自己有一種快感,他為這種快感到悲哀了幾秒鐘,從畜生衍變成人,要很多個世紀,可是要從人變成畜生也許只要那麼短短的一瞬。
  莫子木不敢睜開眼睛,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惶惑,無助,恐懼,唐納德父子的那一晚他是昏迷著的,所以唐納德的那一晚一直是他心目中害怕回憶的過去,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恐懼是可以無止境。
  他曾經發過誓言再也不會相信上帝,可是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祈求,祈求有一個奇跡。
  他的顫栗讓裘德變得出奇地亢奮,壓著莫子木的那個男人也有一點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莫子木的身上游走摸捏,裘德突然抬起手將那兩只手拍開。
  茶包在一旁道:“媽的,真是個尤物,我都有一點忍不住了,不如一起上吧。”
  裘德轉過臉來道:“你說了,第一個上他的人是我!”
  茶包皺了皺眉頭,道:“有什麼問題,大家都忍得辛苦?!”
  裘德一字一字地道:“我第一個上,之後你們隨便怎麼搞!”
  茶包似乎很不高興,被自己的Partner這樣強硬地頂回來,陰沉著臉但卻好像又有一點無奈地道:“那請你快點,這麼多兄弟等著呢!”
  裘德轉過頭來,看著莫子木,然後道:“記住了,現在是我上你!”
  他的話剛一說完,門就被人大力地踏開了,有人懶洋洋地道:“茶包,你把我的人帶到這裡做什麼?”
  莫子木再冷靜,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他微微睜開眼睛,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他期待Ivan那冷酷又玩世不恭的眼神。
  Ivan帶著一群人站在門口,他一米九幾的大個子出現在庫房裡,一時之間讓這個地方狹小了不少,那幾個高壯的白人也顯得沒那粗壯。
  茶包撓了撓眉毛,笑道:“Ivan,這小子不是蹬了你嗎,我正替你教訓他!”
  “我的人需要你來教訓嗎?”Ivan那雙銀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盯著茶包精瘦的臉。
  “話不是這麼說!”茶包避開了他眼睛,乾乾地道:“這小子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讓你滾,怎麼你的人現在可以隨便讓你滾了嗎?既然他已經明確地跟你斷了,就不再是你的Partner,我們把他約來談談心有什麼問題?你橫加干涉,只怕是壞了監獄的規矩吧?”
  Ivan低頭一笑,然後抬起頭來道:“原來你這個狗狼養的不知道人的情調,你知不知道有一種人即使你的權勢再大,他仍然可以對你大呼小叫,你可以呼風喚雨,卻還是要偶爾給點他面子,向他低一個頭……寶貝,你比較有學問,告訴他,你雖然不是我的Partner,但卻是我的什麼?”
  莫子木沉吟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臉上,莫子木才低聲道:“Lover!”
  “你是我的什麼?”Ivan含笑道:“說得大聲一點,茶包的耳朵可是進水的!”
  莫子木咽了一下唾沫,只好大聲道:“我是Ivan的Lover!”
  “Lover,情人,愛人,真是一個好單詞!”Ivan張開手道:“寶貝過來,到我的懷抱裡來!”
  茶包的臉色難看至極,莫子木掙脫了猶疑不定的兩個白人的手,邊拉褲鏈邊向Ivan走去,他的腳始終有一點軟,Ivan雙臂稍一用力,他就摔倒在了Ivan的懷中。
  而只好閃到一邊的裘德陰沉沉地看著莫子木沒有說話。
  Ivan摟著他閒閒地道:“茶包,你知道面子是什麼?”
  他的話一說完,旁邊的Sticks突然動手將一柄叉子插進了裘德的左眼,只聽裘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莫子木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茶包又驚又怒,Ivan卻淡淡地道:“面子是互相給的,這小子能活到現在,就是我給你茶包的面子!”
  他說著擁著莫子木向外走去,Ivan在他的耳邊道:“寶貝,你受驚了,抱歉我今天剛好有一點重要的事,等我發現你跟茶包都不見了,就立即去找你,這十分鐘,我都讓人把瑪門翻過來了。”
  他的話很溫情,但當中夾雜著裘德的慘叫聲,讓莫子木不由自主地想要站直了自己走,可是Ivan的手,與他自己飄忽的腳步讓他不得不靠在Ivan懷裡走路。
  等到了大倉門口,莫子木的腳總算恢復了自主的能力,他不著痕跡地離開了Ivan的懷抱,Ivan一笑,道:“Seven,別太好強,你還不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道:“我很感激你剛才救了我,我承諾將來一定會還你這份情!”
  “還情?”Ivan淡淡地道:“我記得你剛才說了,你是我的Lover!”
  莫子木將頭微微側過一邊,道:“Ivan,剛才的話你也知道只是權宜之計,不能當真!”
  Ivan深吸了一口氣,道:“Seven,有一件事情你恐怕弄錯了。我從不強求別人,但是這世上還沒有人能在我Ivan面前賴帳,所以在我沒有說結束之前,你Seven就是我的Lover,記好這一點!”說完他便與莫子木擦肩而過先進樓去了,他的話既淡又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讓莫子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莫子木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只要能在周六逃出瑪門,只要能逃出這個地獄,也許這一切都可以結束,莫子木在心裡暗暗念道。當卡巴斯基又將一張字條連同早餐塞到C區204的房間裡,莫子木不落痕跡地微微一笑,格奧弗雷的好勝心果然讓他咽不下這口氣。
  湯姆幾乎是興奮地揚了揚手中的紙條,這讓只剩下一塊老花鏡片的卡巴斯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們幾眼。
  “鎮定!”托米道。
  “我們就要自由了!”湯姆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與每個人敲擊了一下手掌。
  “我們來分配一下任務吧!”托米把眼睛看向了莫子木。
  莫子木接過湯姆手中的紙條,上面寫的日期是周日,他道:“托米與湯姆處理在垃圾袋裡的螢光水,傑克負責監視哈奇將那瓶含毛地黃的威士忌偷走,有必要的話你可以去一下邁克那裡,就說你的心髒不舒服,要確保阿道夫會將哈奇送走。我來處理其他的事情。”他伸出拳頭,道:“祝我們自由!”
  湯姆與傑克激動地將手與他碰了碰,道:“祝我們自由!”
  托米看了一眼莫子木,黝黑的臉上似也有一點激動,但卻只說了一句:“祝我們一切都順利吧!”
  隔了幾日,托米帶回來一個消息:“Ivan極有可能要離開監獄了!”他低聲道:“博南諾家族發生了巨變,博南諾的太子亨利與他的弟弟傑森發生了火拼,享利據說身負重傷,而傑森生死未卜。Ivan很受博南諾大家長們的賞識,太子亨利又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我想他很快就要出獄了,無論會是用什麼樣的方式,如果有什麼人能從這裡出去,我想這人非Ivan莫屬。”
  他肯定出得去,莫子木心裡暗暗地道,他沉吟了一下,道:“不用去理會旁人,我們走我們的。”托米似想說什麼,但最終又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事情的發展一切都井然有序,莫子木駕輕就熟地修改了對岸船只的調度表,貪酒的哈奇欣喜地在廚房的某個角落裡找到了半瓶上好的私家威士忌。D區隔天早上就發生了緊急送醫的事件,哈奇被人發現暈迷在了他的單人監舍裡。傑克從邁克那裡回來,用他厚厚的嘴唇幸災樂禍地道:“我看那小子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阿道夫咆哮的聲音都快把邁克的屋子掀翻了。”
  阿道夫果然只敢悄悄將哈奇送走,他更改了一班雜貨船,然後慌慌張張地帶著一個心腹搭船送哈奇離開。莫子木靠在圖書館的窗前,用自制的望遠鏡看著那班船離開。他知道阿道夫只要把哈奇送到醫院,就會發現他不是什麼心髒病,而是中毒,但那個時候有什麼關系呢,他與室友已經離開了這裡。
  莫子木微微一笑,從他的鏡片底下可以看到他墨綠色的眸子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周六的晚上,莫子木依然慢吞吞地穿過整個操場去諾頓那裡,諾頓的神情表現得很憂郁,好像他很矛盾。
  莫子木用完了餐,道:“把名單收尾一下吧!”
  諾頓抬起頭來,他那副金絲眼鏡在琉璃的水晶燈下彷彿反著光,他問:“Seven,你知道七在聖經裡是什麼意思?”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代表著空白與混亂吧,因為世上的每一個第七日上帝都放假,所以才有七宗罪,就像路西法代表了傲慢,瑪門不是代表著貪婪嗎?”
  諾頓動了動身子,連連搖頭,道:“年輕人,年輕人,你們已經完全忽略了上帝,記住,你必須要熟讀聖經,一定要熟讀。第七日,是上帝定下的聖日,他賜福給第七日,因為這一天他完成了所有的創造。七,在聖經裡代表了完備,完整……與完美。”諾頓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道:“所以Seven,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你是上帝的傑作。”
  莫子木的眼簾那一刻微垂了一下,那個懶洋洋並最終拋棄了自己的女人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耳邊又聽諾頓道:“所以今天我們還是把那幅重生圖完成吧!”
  莫子木的眼神一跳,他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明天他就要與格奧弗雷碰面了,諾頓難道不捉住這最後的一晚嗎?
  “來吧,年輕人,除掉你的衣服。我喜歡看你脫衣服。”
  莫子木稍稍猶豫了幾秒鐘,他起身像平常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那樣,將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脫去。諾頓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裸體,才示意莫子木將身體俯低,刺青機的聲音讓莫子木的心頭出奇的煩亂,這幾乎讓他忘了疼痛,諾頓紋得很仔細,像精工細作一般。
  他用白色的汗巾擦去莫子木臀部上的血珠,看著末日審判最精彩的一部分,幽幽地道:“我一直這麼認為,上帝的傑作即是上帝的旨意,Seven,我很高興能完成這當中最精彩的一部分。”
  莫子木跳下桌子,將衣褲緩緩拉上,諾頓打的是什麼注意?他要放棄這件事情了嗎,這其中有多大的利益諾頓不是不知道,他不相信貪婪的諾頓會把吞了一半的肥肉又吐出來,莫子木緩緩將袖口扣上。
  那諾頓心裡究意是怎麼想的呢?
  “今天就到這裡吧,你明天再來!”
  明天?莫子木的眼神再度跳躍了一下,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該表現出大鬆一口氣才對,否則就太反常了。諾頓似乎滿意地看到莫子木鬆懈了一般的表情,帶著一種篤定的表情道:“Seven,我是個講誠信的人。”
  見鬼的誠信,莫子木走出了他的屋子,他知道諾頓必定是找到了更符合他的利益的安排。
  然而這個安排是什麼呢,會令他敢於對抗格奧弗雷?
  他一邊想著一邊朝大倉走去,貝裡克正在倉外等他,那雙馬眼裡透著些許不滿。
  “走吧!”貝裡克搖了搖手中的警棍,帶著莫子木回倉。
  莫子木一進大門,抬腳往C區走,貝裡克頭一擺道:“這邊,小子。你換監了!”
  “換監?”
  “你換A區了。”貝裡克那雙馬眼裡露出了曖昧的目光,道:“是A101室,恭喜你,你的室友就是你的Partner,Ivan。”
  莫子木的臉刷的一下子變白了,他幾乎挪不開自己的腳步,貝裡克不耐煩的催了他好幾遍,他才不得不默默地跟著貝裡克走到了A區。
  柵欄緩緩地打開,迎接他的是Ivan那雙深凹,看起來很冷酷總是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彷彿早就知道他會光臨,所以早早地在等候他。他赤著上身,僅穿了一條長褲,不能否認他有著非常棒的身材,盡管體型彪悍,但身上卻沒有一寸多餘的贅肉,每一塊肌肉都是結實賁張的,張揚著雄性的力量。
  莫子木竭力不去看他從胸部一直蔓延到腹部以下黑色的胸毛,這讓這個男人看起來更像一頭凶猛的野獸,讓他有一種難以呼吸的壓力,會令他在一刻裡陡然地沒那麼充滿信心。心慌意亂的莫子木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對抗這種來勢洶洶,猶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的壓力。
  Ivan朝前走了幾步,莫子木忍不住後退,一直退到柵欄邊再也無退路,只能毫無餘地讓Ivan靠近。
  Ivan將他的眼鏡慢慢取下,欣賞著眼前這個俊秀的少年,從他的烏發,到對男性來說略嫌細膩的肌膚,順著他細膩的肌膚一直延伸到精致的鎖骨,跟下面兩條修長的腿,每一樣都能讓Ivan想起來就情欲高漲。
  但奇怪的是,盡管Ivan最真實的目的就是可以立即占有眼前這個人,但是他第一個想做的動作地似乎永遠是想要擁吻莫子木。他將他摟在懷裡,彎腰將唇壓在莫子木柔軟的唇上,跟往常一樣,莫子木的牙關很緊,透著濃濃的拒絕意味。
  沒關系,Ivan絲毫不會因為這個而覺得有挫敗感,他只是簡單地抬起自己的手指隔著襯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他熟悉莫子木每一個敏感點,而且刻意地將它們培養得無比的敏感。
  莫子木忍不住顫聲啊了一聲,Ivan的舌尖不失時機地鑽進了他微微鬆開的牙關,他的舌技自然相當的高超,男人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雪茄煙草味本身就是最好的催情劑。
  莫子木無力地靠著柵欄上,被動地跟Ivan激吻著,Ivan兩手撫摸著他的臀部,然後一手解開了他的皮帶,鑽進他的後腰,手沿褲腰滑了進去,光滑挺翹的臀部讓Ivan全身的欲望都高漲了起來。
  莫子木微微粗重的喘氣聲,與漸漸升高的體溫讓Ivan知道他也進入了狀況,他將莫子木抱起然後放倒在床上,用手拉開自己的褲鏈,抓起莫子木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褲襠裡。
  莫子木臉漲得通紅,盡管他將Ivan的那幾手格斗技學得很是有模有樣,但卻根本無法逃開他跟鐵鉗一樣的手。
  莫子木的手觸到了那賁張著的性器,然後Ivan按著他的手將它取了出來,莫子木連忙閉起眼睛,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Ivan微帶著沙啞地笑道:“Seven,是它讓你快樂,讓你銷魂,這是事實!沒人能逃避事實!”
  莫子木又氣又恨地道:“那真是多謝了,如果可以,我不想要了。”
  Ivan咂了一下嘴,將他按倒,他特別喜歡看躺在白色被褥上的莫子木,他的烏黑短發,他因為羞澀跟情欲而顯出紅色的臉,他略帶米色的肌膚,所有的顏色在白色的襯托下都變得異常鮮活跟生動,將莫子木身上那種既純潔又性感的特質襯托得非常鮮明。
  Ivan拉去了他的長褲跟內褲,然後跪在床前,用手托起莫子木的性器慢慢地吸吮著,他的舌尖在最頂端打著圈,給莫子木最大的刺激,他享受著莫子木在情欲面前難以自制地顫抖。
  “改口,嗯?寶貝,說你這會兒想得厲害了,我就幹你!”Ivan低聲笑道。
  他話一說完,莫子木抬腳就朝他的臉踹去,Ivan笑著手一擋,順勢將莫子木的腿分得更開一點。
  舌尖鑽進了莫子木的後庭,聽到莫子木幾乎是哭泣般的呻吟。
  莫子木覺得自己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叫囂著欲望,都在渴望與這個男人結合,欲望催生的熱力快將他整個人溶化了。不管莫子木願不願意承認,與Ivan的做愛過程是極致快樂的。盡管他的懷抱不是他想要的,但是那懷抱確實溫暖,甚至能讓他有片刻安全的感覺,狠狠地插入會令在瞬間裡將他心中的某個部分填滿。Ivan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戀人,但是Ivan出現在了他人生的最黑暗裡,他連拒絕的姿勢都還沒有擺全,Ivan就已經像一陣龍卷風一樣闖進了他的生活。
  他既像是莫子木的收獲,又像他的劫難,不論他願不願意,他都要接納,並且無法逃避。
  Ivan很好地教會了莫子木什麼叫做欲火焚身,那就是完全可以令你利令智昏,什麼智慧在本能面前都灰飛煙滅,只知道交合,莫子木伸手鉤住了Ivan的脖子與他舌吻,他雖然沒有發出邀請,但也用行動很好地說明了他的欲望。Ivan微微一笑,彷彿很大度地跨了上去,他半抱著莫子木,讓他的臀部貼自己更近一點,然後順勢慢慢推進,開始進攻,高韻律的抽插,肉體的接觸聲與莫子木的呻吟聲。
  莫子木有著一副很好的聲線,華麗但不失少年的清爽,每當他無意識地發出呻吟,就表明他已經完全湮沒在了情欲當中,所以Ivan非常喜愛聽他的聲音,他經常做出一些動作讓莫子木失控地呻吟出聲。
  如果有選擇,莫子木顯然絕不會願意躺在自己的床上,對於這一點,Ivan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既然自己從沒打算給莫子木選擇的餘地,又何需費神莫子木那個不存在的選項B呢,Ivan是一個務實的人,從不在假設上浪費自己的感情。
  關於愛,Ivan另有解釋,如果愛是一個目標,做愛顯然是一條不錯的途徑,他從不會因為目標而放棄享受過程,何況這個過程簡直是一種頂級的享受。
  對於莫子木是否會愛自己,Ivan從不操心,莫子木既然只剩這一條途徑,那麼無論他走得再慢,也只能通向唯一的目的地,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Ivan狠狠地一記撞擊,讓兩人都達到了高潮得到了釋放,莫子木閉著眼睛微微喘息著,Ivan伏在他的身上,頭埋在莫子木的脖頸間,嗅聞著莫子木因為流汗而散發出來的更顯濃郁的氣息,他愛這種青草的味道。
  莫子木動手推了他兩下,Ivan刻意不起身,莫子木基本上是推不動這頭熊的,他道:“你能不能抽出來,讓我去洗澡。”
  Ivan那很寬的眼皮微微上抬,露出了一種邪惡的眼神,道:“我替你洗。”
  他這麼說著,就順手抱起了莫子木,他洗是替莫子木洗了,但中間又把莫子木壓在牆上做了一回,把莫子木弄得四肢發軟,最後連自己怎麼回到床上都不知道。
  早上起來,Ivan已經不在了。
  Ivan在瑪門一直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他在這裡待了五年,卻沒有參加過一場Hunter夜。
  他似乎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監獄老大,在倉裡很橫卻不得不聽從最尋常的獄警的命令。
  可他明顯又很特殊,一個人享受著單人監獄,跟某種無法說得出來的特權,比如現在,明明不是放風時間,他卻並不在監舍。
  莫子木下了床,仍然覺得腰肢酸痛,勉強站起來,卻是連路都不太好走,他恨恨地拍了一下床欄,咬牙道:“這個該死的流氓!”
  盡管如此,但是他不得不起床,因為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
  比如哈奇的中毒事件,已經修改的船只航班,最重要的是盡管自己缺席,但C區204房其他的人卻不得不參加今晚的Hunter夜。
  這當中任何一件都可以令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並且再難有機會逃出瑪門。
  第五章
  即便莫子木再心急如焚,也只有到放風時間,他才能與托米與湯姆會合。
  今天操場上的氣氛也頗為詭異,很多勢力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莫子木無暇顧及他們徑直朝自己的室友走去。湯姆與傑克明顯表露出來一副焦慮的模樣,他們有了希望可傾刻間希望似乎又要成為泡影,湯姆的臉色很復雜,只有托米沉默無語。
  “我會想辦法回來的。”莫子木低聲道。
  “可是今晚怎麼辦?”湯姆小聲道:“如果今晚不走,這件事情就整個露餡了。即便是我們能僥幸活下來,阿道夫回來也會發現那瓶有毒的威士忌,哈奇會告訴他那是在廚房裡偷來的,阿道夫會順理成章的想起只有你能弄到Ivan的私家威士忌,然後這酒是我放的……Seven,那樣我不要說逃出去,我死定了!”
  莫子木低頭不語,托米沉聲道:“湯姆,鎮定一點,這也不是Seven想要的,如果那麼容易就逃出去,瑪門為什麼從沒有人逃出去過?”
  湯姆搖著頭,晃著手道:“我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沒有Seven,我們根本不可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那我們今晚就不得不走!”
  莫子木的眼神一跳,抬起頭來看著湯姆,湯姆臉微帶愧色地道:“Seven,我們跟你不同,你有Ivan罩著,他很快就會走了,他會把你帶走,但是我們只有今天這一個機會!而且我們錯過了這個機會,就是死路一條,大嘴阿道夫跟諾頓不難猜出是我們搞的鬼!”
  托米抽手就給了湯姆一嘴巴,道:“你這個混蛋,如果我們走了,Seven就整個暴露了,你想害死他嗎?!”
  莫子木的臉色蒼白,湯姆的嘴角流露出了血跡,他低聲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總要想一想,現在該怎麼辦?哈奇已經送醫院了,船期也改了,我們不走,不過是多三個人暴露而已?!”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道:“那就投票吧,如果傑克也想走,托米你今晚就跟他們一起走!”
  湯姆腫漲著嘴巴,滿懷期待地看著傑克,托米也緊盯著他。
  傑克自從加入這個監舍以來,從沒有這麼受關注過,被這些人來勢洶洶的目光都嚇著了,他顫抖了幾下嘴唇才道:“我跟Seven一起走……”
  湯姆氣急,罵道:“你這個蠢胖子,沒人不想跟Seven一起走,但是現在只能跟他一起死!”
  傑克不安地挪動了一下他肥大的身軀,道:“Seven不會把我丟下,我只相信他!”
  湯姆一下子咽住了,托米道:“三對一,我們一起走!”
  莫子木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Seven!”托米突然插口道:“你不需要這麼做!”
  其他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臉上,托米低聲道:“博南諾家族發生了巨變,Ivan很受博南諾大家長們的賞識,太子亨利又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我想他很快就要出獄了,這有可能是他為什麼費功夫把你弄A區去的原因,他極有可能會把你帶走。”
  他的話一說完,湯姆脫口道:“那我們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他太過激動,以至於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托米低聲喝住他,道:“那個計畫不是萬無一失的,Seven跟Ivan離開這裡,對他來說才是萬無一失的。”
  湯姆胸脯起伏,顯得激動異常,卻不能開口反駁,莫子木已經淡淡地開了口道:“我不會拋下你們的,要走我們一起走!”他舉起拳頭,道:“為了自由!”
  湯姆猶豫了一下,舉拳擊在他的拳頭上道:“為了自由!”
  莫子木轉臉去看托米,托米歎息了一聲,舉起拳頭道:“如果這是你的選擇。”他的拳頭輕碰了一下莫子木的拳頭。
  莫子木接著道:“這樣,湯姆穿過通道,想辦法拿回那半瓶威士忌!我解決船期與今晚Hunter夜的問題,托米與傑克銷毀我們監舍裡所有相關的東西,阿道夫一定會來一個大搜查的。”
  “等等,你說什麼,讓我爬進D區裡面去偷酒?”湯姆的眼睛瞪大了,莫子木微笑道:“得了,我知道你是紐約最好的小偷,只有你有辦法弄開哈奇監舍的大門,這個任務非你莫屬,Good luck!”
  湯姆面色詭異地抽搐了一下嘴角,異乎尋常地爽快接下了任務。
  莫子木分派完任務,就朝圖書館走去,其實他一直沒說,這一些所有的加起來,都沒有比船期的更改更容易暴露他自己,只要諾頓發現這一班詭異的雜貨船,他不難想起,瑪門唯有莫子木有這個本事更改對岸的船期表。
  莫子讓那班船到來的時間是晚上六點,那麼對岸發船的時間就應該是下午的二點,而現在才上午十點左右,他應該足夠的時間讓對岸的調度誤以為自己走了眼。
  他離得圖書館越來越近,剛一踏進圖書館的大門,發現有人把守,兩人掃了一眼莫子木,沒有吭聲,就這樣放莫子木進入圖書館。原本人煙稀少的圖書館裡卻是人潮湧動,絕大多數是A區的人,只見Sticks站在當中的電腦桌上大聲地道:“從上一次Hunter季節開始,我們死去的人就比前幾季要多出好多倍,五倍,十倍,或者更多,這樣用不了太久我們就有可能被這些該死的闊佬們當作老鼠一樣,一只只淹死在水裡。”
  莫子木沒想到說話陰惻惻,討人厭的Sticks還很有煽動人的天賦,他瞟了一眼Sticks腳邊的電腦,微微皺了皺眉頭。Sticks提高了聲音壓住下面的聲音,道:“既然終歸要死,那還不如放手一搏,也許搏對了我們會有一定的幾率可以逃生!遠勝過在這裡百一之一百地等死!”
  他的話剛說完,下面立刻又是一陣浪潮,莫子木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
  雖然他沒有見到Ivan,但也相信Sticks絕對不敢貿然行事,然而Ivan為什麼要煽動一場監獄暴動,更何況如此的大張旗鼓,莫子木下意識地感到這不像是Ivan的行事風格。
  “我們沒有船只!”下面有人舉手道:“就算能逃出瑪門,我們也會淹死在大海裡!”
  他的話還算理性,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沸騰的語聲驟然冷卻了下來,Sticks看了那人一眼,陰陽怪氣地道:“我們自然會想辦法安排到船只讓大家離開,現在你要擔心的不是有沒有船,而是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膿包!”
  罪犯們一陣哄笑,莫子木才注意到剛才發問的那個人正是C區的老大——瑪門最名不符實的大佬膿包。膿包被Sticks一譏諷臉脹得通紅,尷尬地站在那邊,欲怒卻不敢言,這樣一來就算有問題的人也不敢輕易開口,莫子木卻覺得其實膿包問得很有道理。
  Ivan的船從哪裡來,博南諾家族大概不會為了這些囚犯而得罪美利堅合眾國。如果沒有船,Ivan讓Sticks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沒有意義,莫子木相信Ivan應該不會大張旗鼓去做一件沒什麼意義的事情。
  Sticks仍然說得口沫橫飛,囚犯們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亢奮,死亡的威脅,自由的向往,讓他們的血液只要沾到一點火星就會沸騰。莫子木長吐了一口氣,通常容易熱血的人,他們當中只有一部分成了藝術家,但有很多都成了牢犯。他胡思亂想著,眼光落到了一個稍微熟悉一點人的身上,他立即擠了過去。
  “卡巴斯基,有時間交易嗎?”莫子木低聲問道。
  卡巴斯基那雙老眼看了莫子木一眼,道:“三個問題不能問,一是這件事到底是不是Ivan策劃的,二是到底有沒有那條船,三是你有多大幾率活著出去。”
  莫子木一笑,低聲道:“謝謝,這三個問題的答案我都知道了。”
  卡巴斯基道:“那你問吧,今天我心情不好,問得問題一律雙倍價格。”
  莫子木道:“我想問,有沒有什麼辦法更換已經定好的參加Hunter夜的人選。”
  卡巴斯基幽幽地道:“這個方法你有,為什麼還要來尋求其他的?”
  莫子木的眼睛瞟了一下別的地方,道:“我不想求那個人。”
  卡巴斯基沉默了一下,道:“上阿道夫那裡買人頭,一個人頭一萬美元,不過……它現在不在!”
  莫子木聽他用它而不是他,盡管形勢緊張,還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道:“那貝克裡的價格又是多少?”
  卡巴斯基看了一下莫子木,道:“如果是我,我不會跟貝克裡交易,在瑪門其他的人都是為財,阿道夫收了你的錢,就不會要你的命,但是貝克裡不同,沒有比看到讓你人財兩失的絕望神情更讓他興奮的了。”
  “也就是說……他能改變那張名單?”
  “阿道夫不在……是吧。”
  “謝謝。”莫子木道:“再問一個問題,能出租你的懷表給我用一下嗎?”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道:“懷表我是不租的。”
  莫子木微笑道:“如果我用一片老花鏡來換呢?”
  卡巴斯基深吸了一口氣,道:“一美元一分鐘。”
  “成交。”
  莫子木接過那款老式的懷表,萬國牌子,只是外面的翻蓋已經沒有了,顯得有一點殘破,要不然想必也不能保存到今天,早讓阿道夫搶去了。
  莫子木看了一眼懷表的時間,現在是10:25分,莫子木將表放入懷中,轉頭便出了圖書館,他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貝克裡靠在鐵絲網上正跟獄醫邁克在說話,莫子木向他走來,他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本能上他並不喜歡莫子木,那就像是一條狗,他心裡想吃的是肉骨頭,可是面前卻是一條魚,再鮮美也不是他的那盤菜,所以愛不起來。
  “BOSS,我有事要跟你說。”
  邁克看了莫子木一眼,貝克裡懶洋洋地道:“說吧,Seven少爺,您又有何貴幹,莫非是昨日Ivan沒讓你滿足?”他說完就為自己很幽默的話而放聲大笑。
  莫子木沉吟了一下,道:“阿道夫警長不在,所以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諮詢,是有關Hunter夜的。”
  貝克裡眼神跳動了一下,道:“好吧,好吧,真是一刻也不讓人清閒,邁克那我們下回再聊。”
  莫子木與貝克裡延著鐵絲網向前走著,莫子木下意識地覺得邁克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背上。
  “說吧!”貝克裡用警棍敲了敲鐵絲網道。
  “我想買今晚的人頭。”莫子木開門見山地道。
  貝克裡的嘴角一歪,道:“Seven,今晚沒你的戲。“
  “我買的是傑克,湯姆,托米。”
  貝克裡並不是總有這樣的好處入手,瑪門的錢雖然來得容易,但是絕大部分都流入了諾頓與阿道夫的口袋。
  “這可是五萬美金。”貝克裡慢慢地道,他看著莫子木的眼光有一些揣度。
  “可以!”莫子木一口答應,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坐地起價。
  貝克裡冷笑了一下,道:“Seven,我可不收空頭支票。”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有一個人,他會付你錢。”
  “誰?”
  “唐納德。”
  “唐納德公爵?”貝克裡脫口道。
  “是的。”莫子木的眼望著鐵絲網道。
  貝克裡那雙馬眼露出一絲譏誚,道:“Seven,你可真夠偉大的。那我什麼時候安排你跟公爵大人過夜呢?”
  莫子木淡淡地道:“十萬美金才是過夜的錢,你跟唐納德說,五萬美金,我在探監室裡等他。”
  貝克裡聽了,笑得前仰後合,抽著氣道:“跟你談一席話要五萬美金……你真夠看得起自己,Seven。”
  莫子木眼睛看向遠方,彷彿沒有聽出貝克裡語氣中的譏諷之意,語氣依舊很平靜地道:“BOSS,這取決於唐納德的想法,你為什麼不試試?五萬美金,BOSS的一年薪資也不過如此,對麼?”
  莫子木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刺痛了貝克裡,他將莫子木壓在鐵絲網上,道:“小子,你想讓我去公爵大人面前出洋相嗎?”
  莫子木被他卡住了咽喉部位,他吃力地道:“如果讓我出一次洋相就能有獲得五萬美元的機會,我不會介意的。如果是阿道夫警長……我想他就絕對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別拿我跟他比!”貝克裡鬆開了他狠狠地道,莫子木微微揉了揉脖子,道:“BOSS,要聯絡就快點,跟唐納德說,如果今天錢不到帳,那麼這次交易就取消。”
  貝克裡似乎被莫子木那種穩操勝券的語氣給打動了,無論如何五萬美金是一個不小的誘惑,他道:“小子,但願你說的能實現,否則我要讓你知道水裡耗子是什麼滋味?!”
  莫子木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掏出懷表,這已經是10:45分,他眼光一瞟看到邁克還停留在老地方,背靠著鐵絲網。莫子木收起懷表,朝著邁克而去。
  10:46
  “嗨!”
  “嗨!”邁克轉過頭來,微笑道:“今天有閒心散步的人不多。”
  “你在等我?”莫子木淡淡地道。
  邁克一笑,道:“我說你為什麼敢觸怒格奧弗雷,原來你有博南諾家族做後台,不過Seven,格奧弗雷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不管他是認真地愛一個人……還是恨一個人,他都會全力以赴。”
  莫子木將頭側過去,嘴角微微一扯,那是一個近似不屑的微笑,落在邁克的眼裡卻是有一種不小的震撼,在瑪門學會對勢力的敬畏似乎已經成了邁克本能的一部分。他從未想過以格奧弗雷的背景,有人會用這種懶洋洋的,不屑一顧的神情去表達。
  “他一直如此,太過計較。”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惜卻什麼用也沒有”
  邁克有一點尷尬,道:“怎麼,你似乎對不能去參加Hunter有一點遺憾。”
  莫子木道:“有什麼區別,就算格奧弗雷再一次與我對陣,他也還是會一無所獲。”
  邁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他的印象當中,莫子木不是這麼輕狂盲目自信的人,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惜,我被換監了,否則即便是我再帶著一個胖子,一個殘廢,一個膽小鬼,他還是贏不了我。”
  “你真的這麼想嗎?”有一個聲音冷冷地問。
  莫子木轉回頭來,一個俊美的金髮少年站在鐵絲網的那一邊。
  他走近了,那雙淡金色的眸子狠狠地瞪著莫子木,後者雲淡風輕地看著這個崢嶸少年,他的手舉了起來,扣著鐵絲網。格奧弗雷看著那略為纖瘦的手腕,莫名地心中一動,卻聽莫子木淡淡地道:“是的,我是這麼認為的,你跟我競爭,從來沒有站在公平的基礎上。讀書,你就讀的貴族學校是你父親任校董的學校,拉小提琴,你用的是斯特拉迪瓦裡制作的小提琴,玩Hunter,你扮演的是獵人,手裡拿的是先進武器,可你自問,你玩得哪一樣贏了我?”
  格奧弗雷看著莫子木,心中有一陣憤怒,但那卻無法宣之於口,因為莫子木說中了他的痛處,他每一樣應該都是佼佼者,可惜他遇了莫子木,以至於他每一樣都要遜這個少年一籌。
  他走上前,手扣著鐵絲,微微沙啞地道:“原來你並不是不認識我,Seven。”
  “沒有區別吧!”莫子木淡淡地道:“我們來定一個賭約吧,格奧弗雷。”
  “怎麼賭?”格奧弗雷被他這種冰冷,輕視的態度完全激怒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個他在內心中一直想要打壓,超越……得到的少年撕成碎片。
  “下個周末,我帶著C區的204的人,你帶著你的……好友們,我們再來玩一次Hunter,如果你贏了我,你就取走我的性命,如果我贏了……我的意思是我如果能活著見到那一夜的下一個黎明……”
  “如何?”格奧弗雷冷冷地問。
  莫子木淡淡地道:“從今往後,無論我出現在哪一個城市,你都不能抵達或者必須立刻離開,叫它聞風遠避百裡地也可以。”
  格奧弗雷心中莫名地一陣抽痛,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莫子木悠閒地問:“怎麼,不敢?怕輸?”
  他那句話才出口,格奧弗雷不由自主地咬牙脫口道:“就這麼定了!”
  莫子木說完了話,立即便起腳離開,連一句閒話都沒有與格奧弗雷多言。
  格奧弗雷的眼睛一直望著莫子木慢慢離去的背影,邁克看著扣在鐵絲網上的格奧弗雷的手在微微顫抖,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愛情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有些人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擁有,有些人怕別人知道自己擁有。然而事實上它既不符合感情喜惡的法則,也不符合世界構成的法則,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也不遵守物質守恆定律,它不會因為誰失去了,便會誰得到。
  即使容清失去了莫子木的愛情,莫子木會不會愛別人,始終是另一回事。
  11:00
  放風的鈴聲響了,圖書館的人蜂擁而出,莫子木跟著他們一起往大倉走去,他走近Ivan的監舍旁,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可他原本是躊躇的腳步,卻被那深吸的一口氣裡的香氣給吸引了,他走進了監舍發現Ivan正笑瞇瞇地看著他,桌上赫然擺著一盒小籠包。
  Ivan用微笑的目光看著莫子木幾乎可以說得上雀躍的眼神,卻自顧矜持地不坐過來。
  “來吧!先吃點。”Ivan微笑了一下,朝莫子木伸出手,他可不會在這種小地方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
  莫子木坐了過來,但腳似無意識地一動,那張原本靠著Ivan很近的椅子就莫名的滑開了少許。
  莫子木拿起筷子,卻不下筷,只用筷尖拔弄了一下小籠包子,道:“你自己怎麼不吃?”他嘴裡說著客氣,卻其實不懷好意,他很想看這黑社會分子吃小籠包的時候,被那裹著的那包熱油給燙了嘴,濺出來的湯汁還弄髒了他的臉。
  Ivan微微一笑,拿起筷子,非常嫻熟地在盤子中托起一個放在自己的盤子中,咬破包尖,吸光湯汁,然後蘸了點醋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吃著,連連點頭,道:“少了蒸籠,這皮子少了幾分韌勁。”
  “你做的?”莫子木微有一些不可思議地問。
  他見莫子木有一點吃驚地看著他,聳了聳肩笑道:“我八歲的時候就長得挺高,去中餐館裡打過三年工,走的時候餐館的師傅已經沒什麼可以教我的了。”
  莫子木不再吭聲,低頭吃了起來,盡管莫子木會很多東西,可惜他除了遺傳了李莫的音樂天份,還遺傳了一樣那就是李莫糟糕無比的做菜手藝。他們母子倆相處的歲月的都是伴著半生不熟,又或者是糊焦的食物過來的。
  小籠包莫子木不是不會做,那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點心,但是要做到像這盒小籠包那般皮薄餡大那是絕無可能。莫子木將剩下的小籠包子一掃而空,然後躺到床的一側,面對著牆,也不知道是生自己食欲的氣,還是生自己手藝的氣。
  莫子木幾乎是貼牆睡,這樣Ivan那張特殊的監床就空出了一大部分,他蜷縮兩條並攏的腿,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中,Ivan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談談吧,Seven。”
  Ivan今天給人的意外確實很多,在這之前,莫子木還以為他只會說:“Seven,上床吧。”
  莫子木沒想過Ivan居然還會跟人談心,誰知Ivan第二句就道:“還喜歡跟我上床嗎?”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說不喜歡,Ivan肯定立刻會讓他在自己的身體底下呻吟,以行動來證明他在言不由衷,所以他只淡淡地道:“還可以吧。”
  Ivan笑道:“那就太好了,我不反對你繼續學業,但是我希望你的假期要在紐約度過,或者我們商量一個度假的地方。你讀書的時候,我也會抽空去看你,我保證一個月至少會有兩次,我在奧地利有一幢別墅,我希望你住在那裡,那裡會有人按排你的衣食住行。”
  莫子木翻身起來,道:“等等,你……在說什麼?”
  Ivan深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在說我們以後的生活,寶貝。”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失笑道:“Ivan,你的中國師傅有沒有說過你太過深謀遠慮,你學做中國點心的時候,可沒設想過今後是靠混黑道,而不是賣點心為生吧。”
  Ivan寬寬的眼皮微微垂落了下來,他淡淡地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的飯菜都由我來做,當然你也不能什麼也不幹,你給我拉小提琴。然後我們在多瑙河邊散步,我知道維也納的景色很美,我們可以在黃昏的時候沿著河邊小道散步。”
  莫子木的神情有一刻恍惚著,維也納河邊的小道有的時候很窄,游客一多,他們便無法並肩,容清總是走在前面。遠處是一道道小橋,打在碧綠的水面,化成一抹又一抹的剪影,他跟在容清的背後,悄悄地貼得很近,卻不得不憋住呼吸,以免讓容清察覺。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現在在腦海當中浮現的時候卻要伴隨著讓他呼吸都要停頓的疼痛。
  “不要再說了!”莫子木突然嚷道:“我的人生計畫裡,跟你的交集只在瑪門為止。”
  “是嗎,那恐怕你的人生計畫要稍稍更改一下了。”Ivan沉默了一會,然後微微一笑,道:“你以為靠著幾個唯你是從的廢物室友,一條挖開的能通到D區的通道,你就能逃出瑪門了嗎?”
  第六章
  那一刻,莫子木的念頭瞬間裡轉了很多個彎,但卻沒有找一個能完全應付Ivan的辦法。
  莫子木忽然意識到,他對這個潛在的強大敵人知道的甚少,以至於不能在瞬間裡想出對付他的方法。他一抬眼,發現Ivan居然近在眼前,他本能地吃了一驚,背向後一縮,Ivan卻順勢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向退縮的動作。。
  “別害怕,Seven,我替你保密。”Ivan通常玩世不恭的眼神在這一刻裡漂浮著一種溫情脈脈的東西,以至於莫子木有一刻愕然,但是他很快就清醒過來。溫情對他來說就像是個陷阱,它使他墜落過一次,他便再也不相信它,更何況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再精通計算不過,他付出什麼必定會索取什麼。
  只那麼一瞬,Ivan覺得他抓住了莫子木什麼,但隨即又失去了,即使豁達如Ivan,也不禁在心中微微歎息,但他只是笑道:“寶貝,你不該做這些……”他撫摸著莫子木細長的手指,然後道:“你應該待在一間幽靜的房子裡,寫點曲子彈彈琴,門前有多瑙河流過,房間裡盛開著鮮花……在瑪門裡四處打洞這不太符合你的形象了。”
  莫子木臉色蒼白,道:“你可以去告我,但是你別想用這點來威脅我。”
  Ivan脫口哈哈大笑,他揚了揚眉毛含笑道:“Seven……我有威脅過你嗎?”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在提示莫子木他們之間的開始,是莫子木掛上的床單,是莫子木說我想做你的Partner,是莫子木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是Lover。盡管沒有一樣是莫子木心甘情願的,但不得不承認這些話都是他自己親口說的,並且在沒有遭受來自Ivan的威脅下說的。
  莫子木緊抿著嘴唇,以至於這使他原本看起來輪廓分明的嘴唇被拉成了一條線,在少年的圓潤裡添了幾分強硬。莫子木沒有反駁,他知道比起耍無賴,他根本不是這個天生流氓的對手,只聽Ivan淡淡地道:“寶貝,只是你說了Start,便不能說Stop,我沒叫停,你就是我的人。我有享受你肉體的權利,你也有,我可以過問你的私事,你也可以,因為我們之間並不平等,我有義務保證你的安全跟照顧你的生活。”
  莫子木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開口道:“如果我可以過問你所有的私事,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監獄幾時暴動?”
  Ivan微微一笑,莫子木在很多地方與他完全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面又與他不謀而合,他們都精於計算,不會執著於一時的得失。他微笑道:“這不是私事,不過看在你很會提問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不輕舉妄動,我就會保護你。”
  有一位獄警過來,Ivan站了起來,道:“我出去辦點事。”
  監舍的門打開了,Ivan跟著獄警走了,莫子木靠在柵欄上微垂著眼簾,隨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走遠,莫子木的嘴角漸漸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的眼簾微微抬起,很長的睫毛下露出了冷笑的眼神。
  11:35
  貝裡克到來,他先是神情略微復雜的看了一眼莫子木,然後打開監舍道:“小子,唐納德公爵要見你!”
  莫子木從床上站了起來,他的神色很平靜,跟著貝裡克走出大倉,來到親友探視室。
  瑪門是一個老舊的監獄,在這裡幾乎保留了所有老舊監獄的風俗,血腥,殘暴,劣質的伙食,還有鐵絲網隔起來的訪客室。唐納德風度翩翩地坐在鐵絲網的外面,莫子木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唐納德微笑道:“Seven,好久不見了。”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並不想見到你。”
  唐納德輕輕歎息了一聲,道:“Seven,你還是老樣子,在監獄裡大半年過去了,我還以為把你那層自以為是的稜角磨得差不多了。”
  “我說的是事實。”莫子木由頭到尾眼睛都沒有直視唐納德的眼睛,而是在看著那雙手,那只手上黑色的戒指。它在他眼前晃著,激起了他很多痛苦的回憶,就是這只手將幾乎完全失去意識的莫子木扶上了那張罪惡的古董大床,也是它,在監獄某間屋子裡幫助唐納德強暴了他。那只手敲打著台面,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自在,現在這只手的主人悠閒地說他人不夠溫馴。
  莫子木覺得心中有一種東西在滋長,他緩緩地抬起眼睛,開始正視唐納德,他過去一直害怕正視他。每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都會在年幼的時候幻想自己有一個英勇無敵的父親,莫子木也有過,那種心裡的光輝形象使得莫子木不敢正視唐納德。他害怕去面對把他當作性侵犯物件的父親,他不但強暴他,而且還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一起輪奸他。
  莫子木看著唐納德的眼神,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唐納德可以對他為所欲為,而自己卻連與他對視都害怕。因為在他的眼裡,唐納德是他血緣上的父親,他無法逃避的父親,而唐納德從來沒有認可莫子木是自己提供了精子的一個孩子。
  莫子木微微一笑。
  唐納德心中微微一動,莫子木在他的心目中最初不過是很想弄到手的少年,他性感,漂亮,而且很有氣質。貴族之間荒誕的性游戲根本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他經常跟基佛一起玩一個名模,或者什麼漂亮男星,甚至某個名門淑媛。基佛知道他看中了莫子木,費了不少功夫,把莫子木弄到了手,自然順理成章玩了三人游戲。
  唐納德看見基佛伏在莫子木身上的時候,他心中就有一種很異樣的東西,那種感覺隱隱像是心中有什麼東西被玷污了,以至於他之後都不願去想那瘋狂的一晚。由於心中的那一點不適,他一完事就離開了那間房。而早上莫子木平靜的一槍,他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心疼自己的兒子,而居然是一種亢奮,像是又回到了初戀。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第一眼就會喜歡這個少年,莫子木的身上充斥了太多矛盾的東西,比如他的氣質既很性感,又很純潔,既很沉靜,也很靈動,他無疑是一個正直的少年,可是身上卻總是若隱若現的帶著一點邪氣。
  正是這點邪氣,才使一個純白的天使長出了黑色的翅膀,讓他變得生動無比,就像這瞬間莫子木的微微一笑。
  莫子木一直是以一個誘惑的狀態存在著,總是讓唐納德在得與失之間忐忑不安地徘徊。
  隨著時間的推移,唐納德覺得自己越來越變得對莫子木心存牽掛,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身陷熱戀中一般。盡管每一個周末的約會總是被諾頓搪塞掉了,他仍然會不由自主地在每一個周末都放下一切趕來加勒比海。
  “Seven,其實留在我的身邊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艱難,至少會比你現在的處境強太多。”唐納德湊近了鐵絲網,隔著網他能看到少年隱隱的笑意。他補充道:“如果你不是真的到了沒有辦法的時候,想必不會讓那個獄警來問我要五萬美元,對麼?但是Seven,在監獄裡,五萬美元只是個開始,它絕不會是結束,下一次,下一次你該怎麼辦?”
  “唐納德,聽說你喜歡收藏?”Seven淡淡地問。
  “是的。我可以說是歐洲,乃至世界上最好的收藏家之一,這個一不會超過五位。”唐納德雖然詫異莫子木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但這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地方,他很高興能跟莫子木聊這個話題。
  “傳聞你有一尊密特拉神的雕像?”
  唐納德微微一笑,道:“我確實有這位光明之子的雕像,這不是傳聞,它來自帕加馬,比之大英博物館裡的羅馬產物要久遠太多。”
  “大英博物館跟你租借這尊雕像,你為什麼要拒絕?”
  “光明之神……密特拉當然比較適合在洞穴裡。”唐納德一笑,道:“這麼貴重的東西,要妥善收藏才好……”唐納德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好奇地看著莫子木,道:“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尊雕像?”
  “我喜歡它的含義。”莫子木淡淡地道,原來這個人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帶李莫參觀密特拉收藏品的時候,在那間既昏暗,又璀璨的密室裡跟李莫有了他。
  “Seven,你的眼光確實不錯,得到光明之神的眷顧,才能走在光明大道上,享有身份與地位。Seven,希望你的眼光能帶給你正確的選擇。”
  莫子木沒有回答他的話,他沉默著。
  李莫常跟他描繪給過那尊雕像,她繪聲繪色地說:“他手持利劍,飛躍到一頭公牛的身上,劍狠狠插進牛脖子,公牛的鮮血立刻流了出來。但是他轉頭看我的樣子很平靜,人都說密特拉刺死的公牛,它的鮮血會帶來新的生命。當時我就想,如果我有了新的生命,他的樣子就像密特拉好了。Seven,瞧瞧,你跟他一樣俊美。”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在遺囑裡把它留給你。”唐納德又補充了一句,打斷了莫子木的回憶。
  莫子木一笑,道:“您真夠大方的,不過在你活著的時候,我用什麼來做為跟你死後的禮物交換呢?”
  唐納德將他保養很好的左手放到右手上,沉聲道:“其實Seven,你考慮一下,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以把你當做第一繼承人。Seven,我不是一個庸俗的喜歡炫耀自己有多少財富的人,但是Seven,如果你是我的繼承人,你會有三座古堡,無數價值連城的珠寶,跟價值百億英鎊的收藏品。”
  “您真富有啊……”莫子木幽幽歎息了一聲,他的眼前卻是自己與李莫在掙扎著生存的畫面,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開出的條件雖然很吸引人,可是對我來說卻是個未知數……”
  唐納德略有一些急切地道:“Seven,我是認真的。”
  莫子木道:“這樣吧,你以我的名義,將這尊雕像租給大英博物館……”
  唐納德略微一猶豫,便笑道:“這不是什麼難事,我立即讓人去跟大英博物館聯系,他們會欣喜若狂的。”
  “我要你親自護送它去。”莫子木淡淡地道:“我要在這個周末,聽到它在博物館展出的消息。”
  唐納德微皺了一下眉頭,但仍然道:“好。”
  莫子木站了起來,道:“另外我需要一些錢。”
  “要多少?”唐納德笑了,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些許平復,他與所有的人有錢一樣,相信金錢的力量。即使眼前的這個人是Seven,他也會在某一刻不得不屈服於這種力量。
  “你有多少?”莫子木放在桌面上的手交疊在一起,顯得有一些局促。
  唐納德摸出皮夾子,將裡面所有的美金都摸出來,非常自然地遞給了莫子木。
  莫子木接了過來,低聲道:“謝謝。”然後他起身打算離開。
  “Seven。”唐納德叫住了莫子木,他交叉著雙手道:“這個周日我就來跟你談。”
  莫子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道:“隨便你。”
  唐納德看著莫子木離開的背影,一邊出門一邊打電話。
  對方聽到要將唐納德要立即將一尊價值數百萬英鎊的古董雕像貼錢送去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不由驚叫道:“爸爸,這是為什麼?”
  唐納德皺了皺眉頭,道:“基佛,按我說的做,把雕像准備好,我這就准備飛機回來。”他收了線,又打了個電話,道:“你替我聯絡一下那個人,我需要知道Seven在監獄裡面的一切動向。”他頓了頓,又道:“你替我通知強森,我需要修改我的遺囑……他確實同意談了……剛好相反,我認為他只是在敷衍我,這個孩子他跟普通人的想法很不一樣。”
  他打完了電話,才沿著瑪門崎嶇的山路向下走。
  唐納德皺著眉頭跟著保鏢向下走著,瑪門山上那特有泥濘的山路再一次濺濕了他一塵不染的褲子跟鞋子,他深吸了一口氣,他相信不用多久便不用再爬這該死的山路了。
  12:15
  莫子木跟著貝裡克往回走,貝裡克對他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那五萬美元改善很多。
  走到大倉門口的時候,莫子木回過頭來,道:“BOSS,如果我的室友今晚不參加Hunter,您現在應該找到替代的人了,對嗎?”
  貝裡克那雙凶狠的馬眼瞪了他一眼,道:“我做事情需要你來指教嗎?”
  “請原諒我多嘴,BOSS,如果交易的是阿道夫警長,我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
  “你什麼意思?!你是在說嘲笑我嗎?!”貝裡克怒氣沖天地道。
  “這是事實!”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不是在說您的能力,BOSS,關於能力方面,我相信他跟BOSS您比起來是不值一提的,但是阿道夫警長比您……怎麼說呢,背景更深一些,所以在諾頓BOSS那裡也就更能說得上一些話!”
  貝裡克聽了這話即舒服,又難受,彷彿若隔靴搔癢,沒有止癢,反而更加的難以忍受,他壓低了聲音道:“小子,你別在我面前耍花樣,你想挑拔長官們之間的關系?!”
  “不敢!”莫子木低聲道:“只是這錢是唐納德公爵出的,他可是諾頓監獄長的老朋友……您收了他的錢,卻沒有替他辦成事情,後果是什麼樣的,您比我清楚。”
  這時候貝裡克巨大的眼珠子都幾乎要凸出來了,莫子木卻很悠閒地道:“如果是我,我是不會白拿這位黑色貴族的錢的,聽說他曾經因為一位警長執意抄了他的車牌,他就想辦法讓對方傾家蕩產好去抄了那位警長的家。那人拿了他五十美元,你拿了多少?”
  貝裡克的臉色變白了,莫子木深信自己這番話給他的壓力。卡巴斯基有一句話很准確,瑪門上大多數的人為的是財,但貝裡克想要的是操縱別人的權欲感。而在莫子木眼裡,貝裡克不過是一條看門狗,對於一條看門狗而言,沖一個乞丐吠叫,不僅僅是體現它的職責,更重要是表達了它的觀念——它的階級觀念。所以貝裡克沒有在金錢面前唯唯諾諾,只不過是因為他在權勢前面卑躬屈膝。
  “我會想辦法的。”貝裡克咬牙地道。
  鈴聲響了,莫子木舉起手道:“BOSS,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餐廳?”
  貝裡克現在是滿懷心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莫子木將手插在褲袋裡慢條斯理地揚長而去。
  莫子木走進餐廳,徑直朝著C區204,湯姆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不待莫子木完全坐穩,就壓低聲音問道:“我們的事情解決了?”
  莫子木環視了一下餐廳,Ivan並不在,只有Sticks與幾張老面孔聚在一起,裘德應該還住在邁克那裡,茶包倒是又找了一個新的美貌的少年,但神情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太高興。
  莫子木叉起一塊土豆道:“我花了五萬美元跟貝裡克買了你們的人頭。”
  托米皺眉道:“貝裡克怎麼會容許你賒帳?”
  莫子木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讓唐納德付的帳。”
  桌上另三個人都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湯姆才道:“問題解決了就好,反正我們下個星期就要出去了,到時候再找那老家伙算帳。”
  莫子木將一塊冷土豆塞到嘴裡:“我不認為解決了問題,貝裡克應該沒什麼權力決定Hunter的人選。阿道夫是一個暴躁的人,我不認為他會細致地決定自己臨時出門時的Backup,也不會有太好的耐心容忍別人變更Hunter的名單。”
  湯姆臉色一僵,道:“那就是說我們還是要參加那個該死的Hunter嘍?”
  “有這個可能。”莫子木掏出懷表,道:“二十分鐘以後,是D區的人用飯時間,他們跟我們交叉的休息時間是十分鐘,湯姆需要在這個時間裡爬過那條通道,找到那瓶酒。”
  “可是Hunter的事情怎麼辦?”湯姆滿面焦躁地道。
  “鎮定,湯姆。”托米小聲道:“Seven已經盡力了,否則他絕不會去求他父親的。”
  傑克也在旁邊叨叨地勸說湯姆。
  “Shit!”湯姆低聲喃喃地罵了一句,他滿心憂愁也不去細聽同伴們的勸說。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D區的人都不愛管閒事,整個樓層只有底樓是監舍,要找到一間只有一張床的房並不難,只要你快進快出,應該沒有問題。”
  湯姆嘟噥了一句:“說得容易,十分鐘,找到房間,還要打開門,找到酒,再爬回來。”
  莫子木道:“你的安全優先,記住,如果時間不夠,或者有任何風險,你就放棄。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可以想其他法子來掩飾,阿道夫也沒有真憑實據,更何況你與哈奇沒有瓜葛,他不一定能確定這事是你幹的。”
  12:45
  莫子木與托米首先離開,他剛一離座,就發現有幾個人尾隨,托米道:“還真有人跟著。”
  莫子木沒有吭聲,他的手指扣著懷表,每一秒鐘指針的顫動,都像跳在他的心中。
  他剛才說得輕鬆,那是為了讓湯姆放寬心,但那半瓶酒是無論如何也要拿回來的,否則這裡是瑪門,以阿道夫的為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走一人。不管是不是湯姆,阿道夫一定會拿他開刀,那後果就是他們全體敗露。
  托米道:“Seven,你在想什麼……”
  莫子木緩緩地將視線落在了托米的臉上……
  12:58
  托米小聲地道:“湯姆,湯姆!”
  圖書館的通風口處寂靜無聲,顯然在這個時間湯姆還沒有順利地拿到酒進入通道。
  即便托米從來沒有什麼表情,這個時候也不禁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懷表一秒一秒跳動著,通風口仍然悄然無聲,莫子木的眼睛瞟向門外,他忽然道:“傑克,你走過去,跟茶包發生一下磨擦,記得動靜搞得越大越好。”
  傑克似乎也知道這個時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他一反常態立刻利索地起步朝門外走去。
  傑克從圖書館出穿過操場走向另一邊,他巨大的身形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但是圖書館最近幾乎成了C區204的勢力范圍,所以別人也不特別驚奇。
  盡管他的塊頭很驚人,但監獄裡沒有人不知道他是一個唯唯諾諾的老好人,因此有人調笑叫他肥佬,他也總是百叫百應。他還沒走出圖書館多遠,就與帶著新Partner的茶包擦肩而過。
  他巨大的塊頭,剛好碰上了走起路來一搖三晃的茶包,巨大的沖撞力,讓茶包身不由已退後了幾步。
  傑克滿面驚慌之色,道:“茶……茶、茶包老大,對不起,對不起。”
  茶包積壓了很久的憤怒終於像得到了一個缺口一般爆發了出來,他爆吼道:“你該死的肥佬,你敢撞我?”
  傑克嚇得渾身發顫,盡管他還比茶包要高出一個頭,塊頭有茶包三個那麼大,但是他在茶包的面前似乎要縮成一團似的,全身的肉都有在發顫,肥厚的嘴唇發白,看起來是對茶包害怕到了極點。
  茶包甩開了過來扶他的美少年的手,上去對著傑克就是拳打腳踢,他每一拳都用足了勁,但隔著傑克厚厚的油脂,好像要打到傷筋動骨彷彿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那種狀況,看起來不像茶包在揍傑克,更像是在給高大的傑克捶背。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獄警的口哨聲四起,也沒阻止這群人看好戲的心情。
  有別於其他的監獄,斗毆與獵殺一向是瑪門的傳統,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哨塔上的警衛也不會開槍示警。
  傑克就像是一只龐大的老虎,而茶包則像是一只活躍的小跳蚤,他再凶悍,也只不過是在搖動老虎的幾根毛而已,圍觀的囚犯們逐漸竊笑聲四起。茶包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像洪水一般泛濫了開來,他的手一晃,一把小型的尖刀就露了出來。
  隨著眾人一聲驚歎,好像沉寂了很近的牢房血腥節目又要上演,然後肥大的傑克終於像是在顫抖了很久,再也禁不起這沉重的一擊一般,整個散了架,重重地撲倒在地,他幾百斤的肉體著地,震得地面都顫抖了幾下,激起了很大的一層塵土。
  “天,他暈過去了……”
  “對了,肥佬不是有心髒病嘛,看來是又犯了。”
  茶包有心要撲上去補上一刀,但傑克四肢抽搐著,口吐著白沫,像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
  這個時候幾個獄警才姍姍來遲,用警棍驅散圍觀的人,托米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道:“BOSS,傑克被人攻擊了,他需要急救。”
  貝裡克一臉怒色地道:“媽的,誰讓你們這些老鼠斗毆的,都他媽的回大倉,難道沒聽到鈴聲嗎!”他指著托米跟另幾位獄警道:“把這該死的肥佬送醫診室去。”
  茶包早就不見了蹤影,貝裡克罵罵咧咧地趕著所有的牢犯往大倉裡走。
  犯人們一個個進了倉,貝裡克依然怒氣難平地踱著步子,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剛才C區204那麼熱鬧的場面,他居然沒有看到莫子木。
  盡管貝裡克很變態,但是變態的人通常都是敏感的人,貝裡克一直直覺地感到C區204有什麼事情在悄悄進行,而這一切都是圍繞著那個受很多人青睞的莫子木。他立即抬腳往莫子木與Ivan的監房走去。
  1:15
  貝裡克出現在了那間單人監舍裡,空空如也的監舍讓他一瞬間覺得抓住了什麼。
  “94941,你在哪裡?”
  “BOSS,你找我嗎?”莫子木很平靜地從浴室的那堵牆後面轉了出來,他的頭髮濕漉漉的,看上去好像沖過涼。
  貝裡克剛沸騰起來的血液又冷卻了下來,他道:“你大白天洗什麼澡?”
  莫子木走近了他,他的皮膚相對於白人來說不是非常白皙,而是一種淡色蜜糖一樣的顏色,這種色澤因為熱水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貝裡克忽然覺得莫子木的容貌確實有過人之處,不像他想得那樣被傳得言過其實。
  “BOSS,我只是聽說白天的水會是運來的大陸水源,而不是分離海水,你知道分離海水洗多了人會覺得皮膚搔癢,非常難受。”莫子木回答道。
  貝裡克翻了一下巨大的馬眼,嗤鼻道:“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會換水?!”
  “原來不是嗎?”莫子木略微皺了一下眉,隨即笑道:“看來我是被騙了……BOSS,你不會特地來查我房的吧,難道是你已經安排好了人來替代我的室友?”
  貝裡克一時語塞,他有一種踏進了泥潭的感覺,莫子木的態度看起來溫馴,卻透著一種咄咄逼人的味道,難道這些犯人不是可以任意宰割的嗎,貝裡克有一絲困惑。
  莫子木看了一下自己修長的手指,道:“BOSS,今晚的Hunter是在六點開始,但是兩點之前你不是該送一份名單到諾頓監獄長那裡嗎?”
  “我會處理!”貝裡克壓惡狠狠地道,他突出的馬眼泛著血絲,平添了幾分凶惡可怖的氣焰,但是莫子木卻是緊盯著他的眼睛,再凶狠的狗也懼怕人類直視的眼神,貝裡克也不例外。
  “你知道……”莫子木慢條斯理地道:“也許我能直接說服諾頓BOSS!”
  他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如果是我,我會找人想辦法處理自己處不了的事情。”
  貝裡克終於控制不住,他壓低了聲音吼道:“你怎麼知道我處理不了這事?”
  莫子木嘴角一彎,微微笑道:“難道BOSS,您能處理嗎?貝裡克警長,請相信我的誠意,我們都是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你想踏實拿到那五萬美元,我想要自己的朋友安全。你將我帶到監獄長的辦公室,就算完成這件交易,如何?成交?”
  “成交!”貝裡克與莫子木對視良久,終於在莫子木穩穩的視線下點了頭。
  1:35
  莫子木穿過整個操場向著監獄的另一頭走去,他一貫沉默,貝裡克對他一路無話倒並不覺得有什麼反常。但他看著莫子木高挑修長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那感覺就像在大冬天裡喝了一口涼水,五髒六肺都糾結,但卻偏偏無法向人言說,那種滋味唯有自知。
  “這個少年很古怪。”貝裡克在自己心裡下著定論,他似乎軟弱到連自己的清白都無法保持,每一個強權的人想要欺凌都可以,但是他們對他又似乎總是在欲望中不由自主地摻雜了敬意。諾頓是這樣,連那個唐納德公爵也是這樣,他們似乎對他極其重視。出於這些考慮,才讓貝裡克對莫子木的話不由自主地要多信三分。
  諾頓從來不用秘書,他的辦公室裡只有一個管家,他看見莫子木道:“你早來了四個小時。”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諾頓BOSS說……”莫子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難道諾頓監獄長不在嗎?”
  管家沉著臉,道:“他在午休,兩點的時候會來這裡。”
  “午休,哦,是的,監獄長可是很懂得養生的一個人。”莫子木淡淡地道。
  貝裡克覺得莫子木的語調不無諷刺之意,可是細看他的臉色,又像全然沒有這回事情。
  “貝裡克警長,我們坐著聊聊吧,說說你在加州的事情,那裡比這裡熱鬧的多了吧,我是說那裡有很多墨西哥女人對麼?”他的話突然一出口,正中貝裡克下懷,他幾乎脫口道:“那些女人比美國女人可有味道。”
  管家見他們開口就是這麼粗俗的東西,這位頗有英倫氣質的老管家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貝裡克略有一點尷尬,對讓諾頓這麼貼身的一位近人不高興,他不禁有一點介懷。
  諾頓是個太監,這誰都知道,瑪門又與世隔絕,這讓性欲頗強的貝裡克早就饑渴難忍,所以剛才莫子木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問,他才會得意忘形地說了真話。
  他心裡不由有一些懷疑莫子木根本是故意陷害,一想到這點,他忽然覺得這件事情由頭到尾都有一點古怪,沉默冷淡的莫子木不像是會聊這個話題的人,他從剛才到現在,似乎一直在用一些方法將自己引得團團轉。
  貝裡克並不是不會動腦子,要知道他可是常年與犯人斗智斗勇,他的腦海中有如電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想起了,是的,C區204不是只不見了一個人,而是兩個。還有一個最不應該消失,最不應該沒有出現的人,那只像野貓一般四處溜達的湯姆。
  他一想到這裡,幾乎以火箭發射一般的速度飛奔了出去,朝著大倉一路狂奔。
  莫子木沒有片刻停留,他徑直地朝著諾頓的書房走去。
  1:53
  諾頓在穿衣鏡前一絲不苟地將自己的領帶打好,拉開大門下樓,這個時候他要去看今晚Hunter的人選。
  這個時候他既高興也不高興。
  高興的是每當瑪門有人死去,他就有進帳。
  不高興的是,總是期望得到的多,而實際收入的少。
  至少不用完稅麼,諾頓幽默地想道,他順著瑪門那條夾胡桃木制的樓梯拾級而下。
  而幾乎是相同的時候,樓下的莫子木正穿過這座帶有巴羅克風格的長廊,兩邊懸掛著諾頓那特殊的人皮藝術,下面是紅紅的厚地毯,他腳步很輕快迅捷,落在上面幾乎完全無聲。
  諾頓慢吞吞地走過樓梯轉角的時候,用手略略撫了一下鬢發,在沒有人欣賞的時候尤其要懂得收拾衣著,這才是真正紳士的風范,諾頓心裡想道。
  莫子木嫻熟地打開了電腦,並將它的連網設備也一並打開,諾頓的電腦購置已經有一些年頭,很明顯他對於電腦的熱情遠遠遜於對食物的。他的食物常換常新,但電腦卻完全沒有更新過任何配置,莫子木耐心地等待著操作介面跳出,好在出於同樣的理由,諾頓的電腦裡總是空空如也。
  1:55
  諾頓的軟底牛皮鞋踏到了樓梯的最後一層,今天的陽光很好。
  這個季節是瑪門的旱季,盡管才短短一個月,但是在連綿陰雨天氣裡看到這麼多天睛空,確實是會令人心情愉快,比如現在的諾頓。
  莫子木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台面,圖示在一個一個地顯示,每一個很傻的系統,在你還不能修改它的時候都不得不遵從它的運行規律。
  1:57
  諾頓咳嗽了一聲,管家立刻出現了,他很細致地端來了一壺茶。
  午後一杯茶也是諾頓的好習慣之一,只是茶是英國的紅茶,並略略加了半塊方糖。
  諾頓不是沒嘗試過中國的綠茶,但是那種略略青澀的味道他實在無法常年飲用,他也從不委屈自己。
  茶放在了一張十四路易時期的仿古董木桌上,諾頓很舒適地坐在了同樣配套的椅子上。
  其實論舒服,當然是美國沙發,但是論貴族的氣質那就差波旁王朝的椅子太遠了,看來諾頓有的時候也不是不願意將就。
  莫子木嫻熟地從後門侵入了電腦,他的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著,在等候鏈結的時候,他的手指彎曲了起來放在自己嘴間輕輕地咬著。
  1:58
  諾頓喝了一口茶,管家才道:“剛才貝裡克來過了。”
  諾頓輕輕嗯了一聲,道:“名單呢?”
  管家又道:“沒見他拿過來,但是他帶來了Seven。”
  諾頓皺了一下眉頭,阿道夫雖然粗魯,但是勝在做事情沒那麼多花樣。
  電腦熒幕上等待進入的省略號展開,卷起,再展開,莫子木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1:59
  “人呢?”諾頓的的話音剛落。
  貝裡克氣喘噓噓地沖了進來,諾頓將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貝裡克那雙馬眼驚慌地四顧著,由於過於急切,他的眼球更是大得出奇。
  諾頓心裡一陣犯噁心,之前的大嘴跟之後的牛眼實在是讓人倒盡胃口,他決定以後聘用什麼人的時候一定要面試一下。
  “我……我把他……留在這裡了。”貝裡克慌慌張張地道。
  是的,當他看見湯姆一臉無辜地在C區204房現身的時候,貝裡克就覺得他幹了一件蠢事——他居然把莫子木單獨留在了監獄長的辦公室裡。
  盡管莫子木有可能很多次單獨留在那裡,但是留他的是諾頓,而非自己。
  諾頓嘩地一聲站了起來,管家慌忙道:“我……沒看見他去哪裡了。”
  諾頓指著轉頭去看向裡面,那條長長的紅地毯很優雅地鋪向深處。
  2:00
  諾頓立即朝著房間的深處邁開步子走去,然後一把將辦公室的大門推開。
  ※註:密特拉:源於波斯(傳說)發源於古羅馬的宗教之神,光明之子太陽神。
  它被譽為與耶穌同等的人,它們同為童貞母親所生。
  帕加馬:古希臘的地方,現在在土耳其,這是最早有體現光明神雕像的地方。
  第七章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諾頓一愣,他轉頭沖貝裡克吼道:“還不立刻派人去找?!”
  “找誰?”旁邊有一個很清透的聲音問道。
  諾頓見莫子木站在一邊,他上下打量著莫子木,沉聲道:“你剛才去了哪裡?”
  “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間。”他晃了一下略帶濕意的手。
  諾頓臉色稍緩,道:“你過來有什麼事情?”
  莫子木掃了一眼其他的人,諾頓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背挺得更直,淡淡地問:“貝裡克警長,你還有一些什麼其他事情嗎?”
  貝裡克滿面尷尬地走了,管家自然立刻消失,諾頓略略鬆了一下系得過緊的領帶,剛才的虛驚一場讓他覺得這條領帶系得不是那麼鬆緊適宜,他冷冷地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Seven,如果你沒事跑來,可別怪我……”
  “Ivan在策劃暴動!”莫子木打斷了他的話,果如所料諾頓一愣,但神色卻並不吃驚。
  他周身的寒意讓他的背脊一陣發寒,諾頓又鬆了鬆領帶,拖長了聲音,道:“暴動?你說來聽聽。”
  莫子木道:“他讓Sticks到處游說,像是要策劃一場監獄暴動。”
  諾頓拉長了臉,道:“聽說,像是,Seven,你什麼時候開始需要通過這些謠言來提高你的價值。我希望你下次再聽說的時候能用你的漂亮的腦袋想一想,再過來告密!”
  他說到這裡,電話響了,他臭罵了一通莫子木,感覺好多了,優雅地拿起電話,慢條斯理地喂了一聲。
  莫子木不動聲色,只見諾頓的眉驟然間擰成了一個中文川字。
  他厲聲道:“我從來沒有更改過船期,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諾頓“啪”放下電話,剛才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飛了,他看著莫子木,惡狠狠地道:“Seven,你知道我是有幾分欣賞你的,畢竟這世上能讓我欣賞的人並不多!但是很遺憾,我並不想為這份欣賞冒任何風險,雖然你身上的那份圖在你的身上會更漂亮一些,但我也不介意按你的身體去弄一個模型!”
  莫子木微皺了一下眉頭,道:“BOSS,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是你更改了船期,對不對?”諾頓逼問道。
  莫子木簡單地問道:“我改什麼船期?”
  諾頓深吸了一口氣,道:“Seven,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是不是你修改了船期?你到底想做什麼,Seven?”
  莫子木道:“既然你都已經認定了,又何需我的答案!”
  諾頓這一瞬間裡突然猙獰了起來,他按了一下電鈴,一分鐘之內進來兩個獄警,他指著莫子木道:“把他關地下室去,不要給他任何食物,他什麼時候想起答案了什麼時候給吃的。把C區204所有的人都抓起來,我要逐個審問!”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道:“一個一個帶出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莫子木再次被反剪著手一層又一層押入了地下室,漆黑潮濕的地下室,貝裡克在那裡神氣活現地看著他。貝裡克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我最討厭像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他說著一警棍抽打在莫子木的身上,然後一棍接著一棍,直到將莫子木打得沒有聲息,才舒暢地鬆了口氣,狠狠地道:“你完了,像老鼠一樣在陰溝裡死去,才合適像你這種黃種豬!”
  他將門狠狠摔上,莫子木才慢慢吃力地放下一直護著腦袋的手,只覺得周身腫脹酸痛。
  莫子木朝天躺在陰濕的地面上,突然輕笑了一聲,他摸出懷表,這個時候是下午2:35。
  時間在黑暗裡會無限地延長,開始的時候會讓覺得一秒鐘有十分鐘那麼長,然後是一個小時,然後是一天,然是無窮無盡那麼漫長。所以有很多人可以忍受酷刑卻無法忍受黑暗,饑餓,寒冷會令一個再冷靜的人都難以忍受這種孤寂。
  莫子木不是第一次關這種黑牢,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已經無比接近自由。
  在希望邊緣的等待才是最漫長的等待。
  莫子木度過了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夜,天一亮,門打開了,貝裡克面色非常不好地將他提了起來,一聲不吭地將他提了起來一直押送到諾頓那裡。
  諾頓已經坐在餐桌上,暖暖的晨光透過彩色的琉璃窗灑了下來,桌上是豐盛的早餐,濃濃的黃油味夾雜著咖啡的香氣。諾頓抬頭看了一眼莫子木,皺了一下眉頭,深吸了一口氣大方地說:“坐,吃早飯吧!”
  莫子木也不客氣,甩脫貝裡克的手,坐到了桌上抓起麵包就塞進了自己的嘴裡,他髒兮兮的衣服再次讓諾頓皺了皺眉頭,他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唇,他抬頭看見貝裡克,道:“怎麼,你的早飯也沒有吃嗎?”
  貝裡克滿面尷尬連聲道:“不,不,BOSS,那我先走了!”
  剩下兩個人,諾頓才歎氣道:“Seven,其實你昨天就可以告訴我是阿道夫私自修改了這周的船期表,你就不用吃這個苦頭了!”
  莫子木又倒了一杯牛奶,道:“給我來杯水,好嗎?”
  諾頓偏了一下頭,示意管家去拿杯水,管家沒好氣地轉頭去取水。
  “我如果當時就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諾頓搖著頭,用手指點了點莫子木,道:“Seven,你缺乏對我最基本的信任!”
  莫子木聽到信任二字,笑了,諾頓也笑了起來,他道:“無論怎樣,你的舊室友總算沒趕上晚上的Hunter,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他頓了頓,道:“Seven,我想我們之間這點小小的磨擦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關系,是嗎?”諾頓說道。
  “做完了最後一批名單,我們還能是合作的關系嗎?”莫子木淡淡地問。
  諾頓笑了一下,很自然地道:“當然不是,不過那個時候你我都自由了!”
  莫子木將黃油很仔細地抹到麵包上,然後道:“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
  “快了……”諾頓微笑道:“今天你休息一下,明天你還是六點來,把剩下的名單做完,現在你回去休息一下吧,Ivan可等你很久了。”
  莫子木回到了大倉,貝裡克的態度對他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觀。
  上樓的時候,他略有一些猶豫地伸出手,道:“Seven,無論過去我們有什麼小過節都到此為止好嗎?交個朋友吧,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能幫上你一點小忙!”
  莫子木看著那只手,它的五指很短,尤其尾指,莫子木微笑著握上了那只略呈四方型的手,笑道:“BOSS,您太客氣了!”
  貝裡克沒想過看起來高傲又冷清的莫子木原來是這麼的容易打交道,不由心生喜悅,道:“過去都是一場誤會,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互相照應!”
  莫子木笑著抽回了手,道:“那就……多謝關照了!”
  監獄的門被打開了,Ivan那深凹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莫子木,從他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怒意。
  莫子木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貝裡克立即表達了他的誠意,他慎重地道:“Ivan,我希望您能對Seven客氣一點,免得大家難做……”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道:“你知道,諾頓BOSS可是很看重Seven先生的。”
  等他走了,Ivan摟著莫子木的腰,含笑道:“看來你又把這只馬眼給收服了。”
  莫子木略微掙脫他的手,進浴室洗澡,Ivan似乎也知道他疲憊,雖然抱著雙臂在一旁猥褻地看著,但破例沒有獸性大發,這一點讓莫子木也有一點意外。
  他睡在Ivan的床上,Ivan人看起來不修邊幅,但他的床榻總是乾淨的,軟軟的,幾乎每天都更換新的。Ivan能在風口浪尖上自動替博南諾的太子坐上二十年的牢,似乎是一個極能忍耐,吃苦的人,可他卻又在瑪門監獄裡搞星級旅店的待遇……Ivan是一個頗耐人尋味的人。
  莫子木心裡想著,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夢裡總是很冷,漆黑的夜晚,不辨方向地四處茫然走著,忽然背後有兩條手臂環住了他,整個人立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讓莫子木不再顫抖,整個人都會踏實起來。
  這個時候他會隱約覺得四處游走原來只是為了等待一個擁抱。
  清晨是在Ivan的凝視下醒來的,莫子木見到他那雙邪氣十足的眼睛,微皺了一下眉頭,他的個性裡嚴肅的成份很多,但卻偏偏跟一個玩世不恭的流氓糾纏不清。Ivan一笑,手伸到他的襯衣底下去撫摸莫子木,莫子木身體躲閃了一下,但卻逃不過他靈活的手。Ivan的掌心略帶著一種粗糙,摸觸在身上有一種癢癢的感覺,莫子木忍不住撲哧一笑,身體一軟,Ivan順勢壓住了他。
  莫子木與Ivan的眼神一接觸,隨即避開,Ivan看著他俊美的臉部側面線條,笑道:“你的計畫如何了?”
  “什麼計畫?”
  “越獄啊!”Ivan淡淡地道。
  莫子木平靜地道:“我什麼時候有跟你說過越獄?!”
  Ivan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色,突然張口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莫子木吃痛,微帶怒氣地回望他。
  Ivan微笑道:“你真是別扭,想要被人抱,又要裝作不屑於。”
  莫子木氣道:“我什麼時候想要被你抱了?”
  Ivan濃眉一挑,道:“不是麼,我檢查一下。”他說著用一條腿插入莫子木的腿間,手拉開莫子木的褲鏈滑了進去。
  莫子木一陣驚慌,掙扎了一下,他的手剛動就被Ivan捉住了,按在他的頭頂。
  Ivan認認真真地摸了一遍,然後嚴肅地道:“莫子木,你下面很硬了?”
  他一本正經,莫子木氣得要命,咬牙道:“難道你早上不會硬嗎,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但你不是!”Ivan俯視著莫子木,微笑道:“Seven,是一個男人,當他想要的時候,他就會坦白地說想要……”
  “那是動物!”
  “一個男人,他會以行動,而不是以幻想來滿足性需求!”
  “那是禽獸!”莫子木冷冷淡淡地道。
  Ivan微微一笑,道:“寶貝,真的男人很懂遺忘,因為他們有足夠的信心開始新的生活……”
  沉默了很久,莫子木才道:“你會把我遺忘了嗎?”
  Ivan沉默了一會兒,微笑道:“Seven,你會害怕被我遺忘嗎?”
  “你會麼?”
  Ivan懶洋洋地道:“根據你愛的哲學,任何事情都有一半對一半的可能性……”
  莫子木長吐了一口氣,道:“太好了……”
  Ivan微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在莫子木的耳邊道:“我的話還沒有完,你聽著,我喜歡讓你高興,寶貝。但這不包括你妄想逃避你情人的義務,你是我的人,記住了。”
  莫子木能感覺到Ivan像鐵鉗一樣的手禁錮住自己,他歎了口氣,不再掙扎,將頭側過一邊。
  Ivan的手從他的褲鏈裡抽出,環住他的腰,親吻著他的耳垂,然後在他的耳邊道:“做筆交易吧,寶貝。”
  莫子木沒有說話,Ivan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露出一絲精光,道:“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軟禁你,除掉你三個朋友!”
  莫子木深吸一口氣,道:“你說吧!”
  Ivan一笑,淡淡道:“不需要冒險,我答應你心想事成。”
  “跟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冒險,後果嚴重,所以我以後都會小心謹慎的。”莫子木認認真真地道:“能擺脫你是我目前想要的,希望你能讓我心想事成。”
  Ivan沒有順著莫子木刻意讓他生氣的話,而是淡淡地又重復了一遍,道:“Seven,我盡最大的可能想讓你覺得自由,高興。如果你不想後半輩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記清楚我的話!”
  莫子木平靜地道:“聽清楚了?”
  “重復一遍我的話,Seven。”
  “如果你不想後半輩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記清楚我的話!”莫子木一字一字道。
  Ivan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對莫子木這種既世故,但又幼稚的行為有一點無可奈何。
  他低頭親吻了一下莫子木,道:“我給你做了點心,等會兒會有人送來!”
  他跳了起來,去浴室沖了把涼,然後離開。
  早點是送來了,居然是大肉包子,卡巴斯基遞給他的時候,它們還冒著熱氣。
  莫子木盤著腿坐在鐵床上,狠狠咬了一口Ivan做的大肉包子,他不得不承認,Ivan這個人實在討厭,但他做的點心卻很討人喜愛。
  第二個包子還沒吃完,貝裡克就已經出現了,他的一句話讓莫子木再也無心去吃這份美味的點心。
  “有一位叫梅林的傳教士要求見你!”貝裡克說道。
  第八章
  梅林穿著他的黑色神父服,他的背後是從窗戶射進來的,加勒比海邊熱情的陽光。
  當莫子木推開門的時候,梅林轉頭去看他,即使他略微單薄的笑容總是稍帶一點羞澀,靦腆,也很少有人能像梅林的眼神那麼清,所以當這樣梅林開口與你說話,幾乎沒什麼人願意讓他失望。
  莫子木坐到了梅林的對面,梅林問道:“Seven,你還好嗎?”
  “還可以。”莫子木淡淡地道。
  梅林不停地換著手握,顯得有一點緊張,莫子木微微歎了口氣,將聲音轉緩道:“林林,你幹什麼來了?”
  梅林抬頭,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Seven,還想替人跟你說聲對不起……”
  莫子木將眼鏡摘下,輕輕地用拇指擦著鏡片,卻什麼也沒有說。
  “容……容清這一次是做錯了,我……我知道他對你的傷害是沒有辦法可以彌補的……”
  “林林,快回義大利吧!這裡沒有你能解決的事情!”莫子木打斷了他,道:“我不想……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因為你還在意他,是嗎?”梅林輕聲道。
  “沒有的事,林林。”
  “可是他在意你。”梅林略略沙啞地道:“我知道他是愛你的!他只是覺得對不起我而已!”
  莫子木再一次打斷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林林,你現在就走,現在在我的眼裡,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想有一天……我連你也不想見!”
  “Seven,你難道沒有錯嗎?你有的時候太固執,太絕對,除非有很好的悟性與耐性,沒人知道你的冰山下埋著火山……”
  “他有不愛我的權利,但是他沒有踐踏我感情的權利!”
  “所以,你就連一次贖罪機會都不給他?”
  莫子木突然怒吼道:“他有沒有給過我機會?一個就好……你希望我怎麼樣,給他機會,殺了他,還是報復他!”
  “Seven,難道你不是在報復他嗎?”梅林輕輕地道:“你找了一個最好的辦法來報復他。你不接受他的幫助,你故意把自己置身於這種地方……Seven你問一下你自己,你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容清心底裡其實是後悔的,你讓他有始至終都處在後悔當中,你讓他一天比一天痛苦!”
  莫子木輕笑了一聲,微微沙啞地道:“林林,上帝面前不應該是人人平等的嗎?為什麼你厚待容清如此,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又要離開他?”
  梅林微有一些沙啞地道:“Seven,我不可能陪他到很老,我在請求你,請求你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有機會來補償你,也能讓你幸福。”他的眼睛直視著莫子木,期待與他的視線對碰,他期待莫子木能了解他的心情,他知道莫子木看起來冷漠,其實善解人意,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但是莫子木卻沒有與他的視線對視,而是有一些呆呆地看著門外的陽光。
  李莫也好,梅林也好,他們都能觸及莫子木心中一片柔軟的地方,但是莫子木卻不能因為這片柔軟而得到任何安慰。他們都是善良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都很純真,即使他們傷害了他,他有的時候都不能說痛,因為他們都是純真地善良著,也純真地任性著。
  隔了很久,莫子木才淡淡地道:“林林,我很羨慕你能愛一個人,由始至終,無怨無悔。但是你的感情是你的感情,我的感情是我的感情,我不會為你的感情來買單,我不會跟容清在一起的。”
  “那你就能跟一個殘忍,血腥,臭名遠揚的黑社會老大在一起?”梅林微微皺眉道。
  “若是以一個黑社會的人而言,Ivan已經不算殘忍,也不算血腥!”莫子木順口道,說完了這句話,他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是在下意識替Ivan辯護,而且他知道自己是違心的。Ivan不殘忍麼,不血腥麼,他只不過不喜歡在沒必要的時候搞得血淋淋的,可是有必要的時候他知道他絲毫也不會心軟,就像裘德眼裡的那一叉子。至於臭名遠揚,美國黑幫又有誰不知道從俄羅斯來的黑熊Ivan呢?
  他一瞬間也不禁對自己皺起了眉頭,梅林幾乎用震驚的表情,道:“Seven,你瘋了,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跟那種人完全不是一樣的人!你會毀了自己的!”
  “我已經被毀了……林林,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林林,我從不期待上帝公平一點,但是我能不能期待你公平一點?”莫子木這一次抬起頭直視梅林,但是梅林卻逃避了他的眼神。
  梅林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容清是在孤兒院裡一起長大的。我的心髒一直不太好,需要長年服藥,院長嫌我不會幹活,也賣不出去,對我的藥總是能拖就拖……你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是怎麼來的?因為容清,是九歲的容清靠乞討跟賣血來換來了藥物。有一天我們出去要錢,天上下起了大雨,容清因為失血過多暈倒了,我只能將他半拖到一所教堂裡。在這那裡我跟上帝起誓,我要容清一生都幸福,做為交換,我願意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主。”梅林放低了聲音哀求道:“Seven,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寬容的人,原諒容清好嗎?”
  莫子木沙啞地問:“若是我原諒了他,我怎麼原諒自己?”
  梅林又是很久很久地沉默,就在莫子木打算起身說再見的時候,他低聲說了一聲對不起。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那是一張很簡單的卡片,簡單到上面只用鋼筆寥寥寫了幾行字,莫子木很清楚那是什麼。梅林將那張卡片貼在鐵絲網上,然後道:“Seven,我要兌現第一個願望,是請你能忘記容清的錯誤,回到他的身邊。”
  漁夫撿到了一個裝著魔鬼的寶瓶,魔鬼說:感激你,在我還相信童話故事的時候給我自由,為了報答你,所以許你三個願望。
  這張卡片提醒著莫子木,他欠著梅林的所有的恩情,梅林的收留之恩,梅林的養育之恩,還有梅林因他而承受的傷害。莫子木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感激之情的人,這張卡片裡藏著他對梅林所有的感激,三個願望是他對梅林的承諾,他願意為梅林赴湯蹈火付出一切去實現他的願望。然而對他從來沒有要求的梅林,總是微笑給予的梅林,開口的第一願望就讓莫子木明白,不是每一個願望他都能面對。
  “這是你唯一給過我的禮物,我知道這是你的承諾。Seven……” 梅林抽出一疊公文,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手中的筆握了很久才將筆放在紙上,從鐵絲網遞了進去,道:“我知道Seven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這是轉獄的申請表格,做為你的監護人,我已經像維爾京島聯合法院遞交了一份,如果有你的簽名,這個星期你就能轉到佛羅裡達少年監獄。容清在那裡會替你做好安排,你會在半年之後假釋出獄,然後暫時在佛州音樂學院就讀,我們會找到合適機會讓你重返維也納。”
  白紙黑字很清晰,可是莫子木的眼前卻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什麼也看不清,只是依稀看到下面有一個sign,那支黑色的水筆握在手裡,很重很重,重到讓莫子木明白,承諾——很容易,然而要兌現它,卻是無比沉重的。
  莫子木的眼睛一閉,快速在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盡管梅林知道他自己拿出了那張卡片,莫子木一定會屈服,他是個很信守承諾的人。
  他仍然有一點不放心,他道:“S……Seven,你,你說話算數?”也許是心中最大的包袱已經放下,說話一反常態流利的梅林又開始結巴了起來。
  莫子木起身,他連招呼也沒有給梅林打一個就往門口走去,梅林看著他的背影眼裡掠過一絲歉意,但是仍然堅持再問:“S……Seven……”
  莫子木閉了一下眼睛,道:“我說話算數!”
  梅林看著那扇關住的門,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他不是對莫子木沒有感情,相反,莫子木是梅林簡單的人生中除了容清外最重要的人。梅林從瑪門走出來的時候,忽然明白,良好的目的與良好的手段,並不是匹配的,他也憎恨剛才那個用恩情來勒索莫子木的梅林。
  然而能讓容清有一個贖罪的機會,讓莫子木擺脫目前的狀況,跟目前糾纏著他的人,在教徒梅林的眼中都是刻不容緩的。與其讓莫子木憎恨容清,梅林寧可他來憎恨自己。
  莫子木臉色蒼白地走出了探視室,操場上是放風著的囚犯們。
  瑪門的囚犯總是眼神畏縮,交頭接耳,彷彿每一個下一分鐘都有性命交關的大事發生,然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周二的清晨,阿道夫在熬過了諾頓最初的怒氣,開始氣勢洶洶地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到了犯人的頭上。首先是D區的人,所有跟哈奇不對,又或者曾經口出怨言的犯人都被他修理得很慘。
  托米與湯姆跟莫子木比了個手勢,莫子木朝著他們走去。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湯姆問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沒什麼。”
  傑克抖了抖厚嘴唇,道:“你不會病了吧,Seven。”
  莫子木輕微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湯姆看著他的背影,問托米,道:“Seven有心事,會不會是我們的計畫出了問題。”
  托米沒有吭聲,傑克卻道:“不可能,Seven那麼聰明,他的計畫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耐住了性子不跟這個肥佬一般見識。
  莫子木蜷縮在床上,午飯的時候Ivan回來了,他坐在莫子木的床邊,道:“怎麼了?”
  Ivan見莫子木不吭聲,便笑著伸手去扳他的肩,道:“又是跟誰生氣?”
  他的手一觸及莫子木的身體便是一愣,立即伸出手去摸莫子木的額頭,皺眉道:“你發燒了!”
  莫子木狠狠地將自己的身體扳回,繼續縮在床角不理會Ivan。
  Ivan起身,拍打著柵欄門,貝裡克過來了,對於Ivan,貝裡克雖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但是總是心存著一些畏懼,出於這一點,貝裡克對Ivan總是保持著一點最起碼的客氣。
  “什麼事情,Ivan。”
  Ivan冷聲道:“Seven高燒,我要送他去邁克那裡。”
  貝裡克聽說諾頓的紅人病了,立即打開了監舍的柵欄。
  Ivan像上次一樣將莫子木抱了起來,沒想到卻碰到了莫子木很強烈的反抗,他抬著頭道:“放手,Ivan,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Ivan將他狠狠地往床上一按,淡淡地道:“Seven,我很高興聽到你能自強自立的對話,但很可惜,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不想它們受到半點損傷。等回來你再告訴我,那個小神父到底跟你講了些什麼,讓你發這麼高的燒。”
  莫子木看向他,冷冷地道:“你派人監視我?!”
  Ivan微笑著道:“我曾經跟你說過,這個監獄每天進來一根螺絲釘我都知道。”
  他那雙深凹的眼神裡到底藏了多少東西,莫子木不清楚,但他隱約有一點明白,即使他可以擺脫容清,擺脫唐納德,擺脫格奧弗雷,他恐怕很難擺脫眼前這個人,莫子木閉上眼睛,他很疲憊。
  邁克很沉默地看著他又被送進來,跟上一次一樣,插針掛水,邁克邊將針尖推入莫子木靜脈邊道:“Seven,你的體質不是太好啊,自己以後要注意休息。”
  莫子木閉上了眼睛,然後道:“拜托,我不想看見格奧弗雷!”
  事實上這個時候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尤其是格奧弗雷那種高高在上,譏笑的表情。
  邁克沉默了一下,道:“好的。”
  莫子木靜靜地躺在床上,高熱讓他的頭很暈,彷彿有很多只手在擠壓著他的腦袋,身體,讓他喘不過氣來,腦海當中混亂圖像一張一張雜亂地從他的眼前飄過。
  “你好,我是丹尼爾,很高興認識你!”
  “梅,梅,梅子的梅,林,樹,樹,樹,樹林的林,長滿了梅子的樹林,呵呵。”
  “叫我容清好了,我其實是半個華人。”
  “把這裡當自己的家吧,Seven,我,我在自己的臥室又搭了一張床,呵呵,地方很小,不過這個公寓可是我買下來的!”
  “你的小提琴拉得不錯,看起你應該會有不錯的前程。”容清的笑容是那麼遠,他竟然看不透那層淡淡的笑容底下掩藏著殺機。
  “我跟你說過了,Seven,以後不允許你再做這種事情,學費跟生活費我會想辦法!”
  “Seven,你會記住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人麼?”
  每一張圖片最後都會像一座城牆一般向他倒來,將他壓埋到很深的地底,無法呼吸。
  莫子木拉著自己的領口,只覺得似乎有人在掐著他的脖子,他快窒息了,完全無法呼吸。
  有人將莫子木的領口解開,讓陡然間覺得似乎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他大聲地喘著氣,他聽到有人用很戲謔的聲音道:“沒想到你哭起來聲音也很動聽。”
  莫子木睜開眼睛,卻看見Ivan坐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莫子木下意識地立時坐直了身體,他用手一摸,臉上竟然都是淚水,莫子木有一些慌忙地要將淚痕擦掉。
  Ivan一把抓住他,道:“得了,誰夢裡沒有掉過眼淚呢,Seven,有眼淚是一件好事情。”
  莫子木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他的手,Ivan摟著他道:“Seven,痛痛快快地哭一下吧!”
  “我可以當你不存在嗎?”
  “當我是死人也行啊!”Ivan微微一笑。
  莫子木的身體有一點發抖,Ivan抱著他,他知道這是一個很好接近莫子木的時候。莫子木雖然年少,但卻經歷坎坷,所以他柔軟的時候很少。Ivan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是一個務實的人。Ivan抱著他的腰,莫子木的身材偏纖瘦,抱著他的感覺很好,好像能把他整個占有,擁在懷中。
  莫子木靠在Ivan的懷裡,這一刻他真的不想再掙扎,他像是已經負傷極度疲乏的獵物,明知道前面的河裡躺著一條大鱷魚,但也無法再阻止自己想要喝一口水的欲望。
  Ivan的手臂結實有力,環起來的懷抱溫暖堅實,但是莫子木也知道這環起來的臂灣提供溫暖,也剝奪他的自由,但是這種溫暖就像前方的那條河,對莫子木來說有著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
  Ivan坐到了病床上,他半靠在牆上,莫子木只能順著他的姿勢靠到了他的懷裡,他冷冷地道:“怎麼熊也有眼淚的嗎?”
  “有……”Ivan拉長了聲音,道:“小時候每逢尿床的時候。”
  莫子木不由回頭瞥了一眼身下這個巨塔一般的大塊頭,想到這座巨塔尿床,他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Ivan攏著他的手,笑道:“瞧,下雨之後會有彩虹,所以眼淚過後就有微笑。”
  莫子木歎了一口氣,道:“Ivan,今天不要算在帳上,好麼?”
  Ivan嗅了一下他的發端,他很愛莫子木的味道,每一次聞到,都會令他有一種渴望進入他的身體的欲望,他伸出舌尖舔著莫子木的後頸,問道:“把什麼算在帳上?”
  “把你的……”莫子木本來想說擁抱,又想說安慰,但都覺得不合適,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他知道Ivan是個精於計算的人,也許他今天所有的溫情都不過是為了某一天征服他的收獲。但是莫子木終於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的臀部感受到Ivan的褲襠那裡開始變得膨大發硬,他閉了一下眼睛,淡淡地道:“做愛吧,Ivan。”
  第九章
  原本有一點情不自禁的Ivan卻突然停止了動作,他摟緊了莫子木,微笑道:“寶貝,我想進入你,不是每一次都因為本能的需要,它更多的時候是在回應我的心,我愛你,Seven。我答應你,給你時間,在這個過程當中,除非你想,否則我不會強迫你跟我做愛。”
  無論如何,Ivan感受到了莫子木輕微的顫動,他知道自己終於朝前邁進了一大步。Ivan摟緊了莫子木,是的,他會給他時間,但卻不會接受莫子木的否定答案,也不會給他這個可能。
  病床上的窗戶並沒有關嚴,海風從外面吹來,吹起了莫子木的頭髮,他飽滿的額頭下那雙墨綠色的眸子看起來很迷離,只聽他輕聲道:“我現在想,你做嗎?”
  Ivan知道莫子木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力,但是沒想到只莫子木這句想要,他就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膨脹了。Ivan在床榻之間有著驚人的自制力,這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地方,即使是他的床伴是莫子木。可是當莫子木發出邀請的時候,Ivan覺得自己的心裡似乎有什麼崩塌了似的,情欲如潮水一般湧來,襲卷了他所有的思維,身體反應出本能。
  莫子木的長褲被拉了下來,在夕陽的光照下,他修長的腿彷彿染上了一層密臘,泛著肌理細膩的光澤,不管是高燒還是情欲都讓那層密臘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他的腿張開著,Ivan從背後套弄著他的性器,快感讓莫子木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呻吟,身軀不可自制的顫動磨擦著Ivan腿間,Ivan幾乎是咬著牙才能克制住自己翻身將莫子木壓倒沖進他體內的沖動。
  “自己坐上來,Seven。”
  莫子木昏昏沉沉地在Ivan的說明下抬起了臀部,Ivan扶著他的腰部讓他慢慢地坐到自己幾乎快要爆炸了一般的滾熱柱子上。盡管後庭有一種快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但是這種腫漲的疼痛讓莫子木有一種被填滿,不會再有空虛的寒意。
  室內的旖旎的紅色光線濃郁得化不開,根本無法分清是夕陽的晚照,還是室內這濃濃的情欲。
  莫子木幾乎是完全依靠著Ivan的手做著上下的運動,盡管他偏瘦,但畢竟是一個高挑的年輕男子,Ivan再一次讓莫子木見識了他的力量。肉體的每一次撞擊都會帶來顫栗一般的快感,最初會讓莫子木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然而隨著每一次情欲的浪潮沖擊,很快他便完全湮沒在欲望的漩渦當中。
  “說你想要我,想要更多,Seven。”Ivan貼著他的耳朵,咬著他的耳垂。
  莫子木閉著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但卻沒有吭聲,Ivan突然將他高高抬起,然後又重重的落下,在那一瞬間裡,撞擊部分傳來的快感讓莫子木忍不住大聲地叫了起來。
  高潮噴薄而出,莫子木幾乎是軟癱在了Ivan的懷中,Ivan雙手磨蹭著他的乳尖,那略微粗糙的掌心帶來的酥麻感令莫子木嗚咽了一聲,他勾住了Ivan的頭,讓他低下與自己接吻,Ivan終於聽到了讓他再也不能自制的話,莫子木微微沙啞地道:“我想要,給我更多。”
  激烈的性愛之後,莫子木基本上是完全陷入了沉睡當中,只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替自己擦拭了汗水,然後用被子裹好。莫子木隱約地想,Ivan的這種細心完全有別於他粗獷的外表,這個人實在是太表裡不一了。
  Ivan微笑著俯視著雪白枕頭上的黑髮少年,他是一個稀世珍寶,原本應該是在很高的地方供人仰視,但是卻不幸落到了他的手裡,不過既然自己這麼好運氣,他就不想到手的再讓他飛掉。
  Ivan再次伸手將被子替莫子木攏好,撫摸了一下莫子木的臉,確定他完全沉睡,才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邁克有一點尷尬地站在他的診室外面,Ivan微笑道:“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邁克。”
  邁克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希望Seven的夢魘好多了,Ivan先生。”
  Ivan點了點頭,他微笑道:“哦,是的, 夢魘確實可怕,陷在裡面的人,即使知道身在夢中,仍然難以擺脫。邁克,你有夢魘嗎?”
  邁克道:“謝謝,我的睡眠品質一向很好。”
  “即使是身在瑪門嗎?”
  邁克猶豫了一下,道:“開始是會做夢的,但是現在已經適應了。”
  “是啊,邁克你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在這裡確實會需要漫長的時間去適應。”
  邁克略略尷尬地道:“我在瑪門工作,談不上什麼正義感……瑪門的待遇很好。”
  “但是卻不安全,對麼?難道邁克你就沒有想過脫離瑪門?”
  邁克的臉上冒出了一股冷汗,Ivan高大粗獷的外型下隱藏的東西讓似乎邁克忽然明白,為什麼博南諾家族的太子曾經對他如此小心提防,甚至不惜自斷臂膀也要除掉他。
  他喃喃地道:“還沒想過……”
  “你是不敢想吧,邁克。諾頓給了你一個復仇的機會,讓你在瑪門除掉了強奸你女朋友的囚犯,所以你與瑪門便同存同亡。”
  “那是個畜生,他該下地獄!”邁克咬著牙道,即便是心底裡最大的秘密被人宣之於口,邁克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憤。
  “邁克,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Ivan淡淡地道:“我讓你離開這裡,你替我辦好兩件事情!”
  邁克顫聲道:“什麼?”
  “告訴格奧弗雷,我已經與他父親做好了交易,除了那十億美金,Seven也是他替他兒子承諾讓給我的人。我Ivan是一個忠於信諾的人,希望格奧弗雷家族也不會食言。”Ivan淡淡地道:“你的價值對於格奧弗雷家族,就是留在瑪門,而我不需要這一點,所以與其投靠他們,你不如投靠我!”
  邁克滿面狼狽,他臉漲得赤紅,他看著Ivan高大的背影離去,良久無語。
  背後傳來了一點腳步聲,他一轉頭卻看見莫子木扶著牆站在那裡,他不由結巴道:“S、Seven,你起來了?!你……什麼時候?”
  莫子木微微點頭,道:“足夠聽到你們的對話!”
  邁克一時語塞,莫子木淡淡地道:“投靠格奧弗雷,或者投靠Ivan,你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什麼?”
  “跟我交易!”
  邁克苦笑了一下,道:“Seven,我知道格奧弗雷家族與Ivan都很重視你,可是在他們的眼裡,你就是一頭珍貴的獵物,而我不過是一條打獵用的黃狗,游戲始終在他們當中進行,而我們根本不能更改任何東西。”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這個時候天色已晚,屋頂上的白熾燈下邁克似乎又見到莫子木眼裡的亮光,只聽他道:“不,邁克,也許游戲的規則你已經很了解,但是游戲的結果總是會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莫子木站直了身子,接著道:“事成之後,你會得到兩個新的身份,跟一千萬美金,你與珍妮弗就可以擺脫瑪門,去新的地方生活。”
  莫子木匆匆一眼就記住自己新婚妻子的名字,邁克稍許流露出了一點吃驚,但他的眼睛更多的是流露出了一種渴望,這簡直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情。他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道:“除非你帶我一起走!”
  莫子木足足在監獄裡待了三日才從邁克那裡走出來,而大倉裡的囚犯們幾乎都受到了一次酷刑大洗禮。經過折騰的哈奇清醒過來,斷斷續續交待了一堆他那天碰過的東西,交談過的物件,這些東西,這些人又成了新的一輪審查物件。
  整個監獄普遍受到牽連,很多人為了逃避罪責胡亂指認他人,這樣人被越弄越亂,但是那瓶威士忌始終是被懷疑重點對象,可惜不知怎麼又完全找不到那瓶所謂的威士忌。
  阿道夫像一條瘋狗似的咬了很多人,越咬怒氣越大,但卻沒有任何效力,反而激得犯人對獄警們更加的憎恨。一直到邁克站出來申明他不再接受這些被虐待受傷的犯人,因為他的床位滿了,這樣似乎狀況才稍稍好一點。
  但它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還有一星半點遲疑的人都被激得咬牙切齒要與這些狼一般凶殘的瑪門獄警決一生死。
  監獄那些竊竊私語的人頭遍步了整個放風的操揚,莫子木坐在A區的籃球場的看台上,他上了幾步台階坐到了卡巴斯基的身邊,將手裡的懷表遞給他,道:“今天能買幾則消息嗎?”
  卡巴斯基接過懷表,乾瘦的臉上毫無表情,道:“對不起,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說太多的話,不做交易!”
  莫子木瀏覽著整個操場,從這個位置可以居高臨下地看整個操場,他道:“不需要你說太多的話,我只需要你說是,或者不是。”
  卡巴斯基看了一眼這個少年,他幾乎是自己接觸過的人當中最聰明的,似乎是最不幸的人,但卻又是相當幸運的犯人,但無論幸與不幸,都無損於這個少年智慧的眼神。
  “你說說看。”卡巴斯基沉默了一會兒,鬆口道。
  “十年前的瑪門監獄,叫做桑桑少年監獄,他的監獄長是一名波多黎各人,名字叫西雷‧阿魯茲對嗎?”
  近午的瑪門太陽很大,卡巴斯基縮了縮脖子,淡淡地道:“是。”
  “他因為被控告謀殺自己的妻子而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是嗎?”
  “是。”
  “而其實這位不幸的監獄長是被冤枉的,他的妻子忍受不了他長年工作在外,而與人有了私情,這個人襲卷走了他們所有的財富,然後想要拋棄監獄長的妻子,但卻錯手殺死了她。這個人就是那位監獄長當時的私人律師,後來的紐約達維律師事務所的董事長強森。”
  卡巴斯基的臉色依然沒有表情,但是卻將懷表握得很緊。
  “而這個監獄長就是您……對嗎?”
  卡巴斯基長久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才可以從他那雙鬆垮的眼皮底下看到,他的目光看著很遠的地方,充滿了怨恨。他一直都在忍耐,以為總有一天他能活著出去……時光比任何一把雕刻刀都要厲害,無論多艱硬的東西都會最終被它削平,當初的憤慨,怨恨最後都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然而這最後的願望彷彿都就要被人剝奪的時候,卡巴斯基卻悲哀地發現,他最終的願望原來不是生存,而是能活著復仇。
  莫子木耐心地等待著,卡巴斯基隔了很久,才沙啞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諾頓有一個秘密的帳戶,他用它來收受黑錢,這個帳戶之所以非常的隱密,是因為這原本是一個監獄長的帳戶。他有著幾十年良好的信用記錄,她的妻子曾經是一位著名的風險投資人,與銀行有著良好的關系。他又是一個上等的紳士,不會輕易被人懷疑帳目的銀錢往來。這個老紳士不太喜歡用現錢,也從不使用網路銀行,他保留著開簽支票的習慣。”莫子木看著底下藍衣的犯人,他道:“我想要知道的是……諾頓應該不會拿著你的安全卡去銀行櫃台買支票,那麼他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從你的銀行提錢而不被人懷疑?”
  “我與銀行有一個約定的電話密碼,然後每一年銀行都會需要跟我確認新的密碼,這就是我為什麼活到今天的原因。”卡巴斯基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我告訴你,你必須滿足我一個願望。”
  “我無法帶你出去,但是我可以幫你復仇!”
  “成交!”卡巴斯基淡淡地道。
  諾頓對未完成的名單變得意興闌珊起來,完全沒有快點完成名單的急迫感。
  他似乎只對莫子木簽署了同意轉獄申請表格這件事情感興趣,他讓貝裡克叫來了莫子木,皺眉道:“Seven,我以為我們之間有默契……”
  “這不妨礙我們之間的默契,諾頓BOSS!”莫子木微笑道:“難道我們不是很快就接近自由麼?”
  諾頓皺了皺眉頭,道“年輕人……沉不住氣,你們總是沉不住氣!”他站起了身,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道:“Seven,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三心二意……”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就像您那樣對嗎,Ivan雖然強幹,博南諾家族上上下下都看好他。可是亨利‧博南諾畢竟是太子,太子……盡管他殘殺手足,陽奉陰違讓老博南諾不滿,可是他始終是兒子,如果諾頓BOSS在這個時候能幫著亨利除掉Ivan,我想這會是一個很大的人情,最重要的是……沒有人跟你分享那筆錢!”
  諾頓金絲眼鏡後難以克制地充滿了驚慌,盡管只是一瞬,但他手中的酒還是灑了點出來,他低聲道:“是誰跟你說的,是Ivan嗎?”
  “不,不,BOSS,那是我的猜想,如果是Ivan這麼認為,他就不會這麼賣力地替你們的交易幹活了,不是嗎?Ivan是您給我的一艘諾亞方舟,我難免會為他多想一點,也許顧慮過頭了。”莫子木笑道。
  諾頓微笑了一下,慢慢地道:“Seven,剛才的那些話我原諒你的年少無知。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人送命,僅僅只因為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您說得是!”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BOSS,我沒有別的追求,你知道,我只是想活著出去!”他說完便恭順地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諾頓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喃喃地道:“Seven,你真聰明,我多想你能活著離開這裡,你為什麼不再聰明一點?”
  之後,兩人再未見過面,倒是貝裡克搖身一變,成了莫子木的好友。
  B區的茶包在他的打壓下,也變得老實了不少,偏偏茶包的靠山阿道夫心情不好,也沒空理會茶包抑郁的心情。Ivan經常不現身,莫子木似乎也很安全。
  所有的這一切,都不影響這個周末的到來。
  周末的清晨,Ivan吻醒了莫子木,在他耳邊悄聲道:“今晚老老實實的在諾頓那裡待著!回頭見,寶貝!”莫子木沒有睜開眼睛,Ivan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起身離開。
  直到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莫子木才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看著眼前的白牆,微微一笑。
  晚上,Ivan沒有回來,倒是諾頓讓貝裡克來叫莫子木前去。
  貝裡克看向莫子木的眼光有點奇怪,莫子木走出了一段距離才轉過頭來,微笑道:“你是不是對我又上了Hunter的名單覺得奇怪?”
  貝裡克那雙馬眼閃爍了一下,道:“今晚沒有Hunter活動!”
  莫子木悄聲道:“這是諾頓BOSS的新安排,他是讓我去見格奧弗雷家族的太子,同他做筆交易。”
  貝裡克似乎恍然大悟,嗤笑了一聲,道:“怪不得,阿道夫整個下午不見人影,沒有人提今晚有Hunter節目,但諾頓BOSS卻打電話跟哨崗說今晚有幾個囚犯會出監獄大門。”貝裡克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瑪門裡隱藏著許多秘密,Hunter這個餘興節目一直不過是某種交易上的平衡。但是他始終與這些秘密隔著一層紗,愈是如此,愈是讓貝裡克有一種遠離權力中心的挫敗感。
  可他知道莫子木一定離這個秘密很近,諾頓經常與他在晚上見面,一定是與這個秘密有關。貝裡克一陣心癢難耐,但他也知道在瑪門,這種秘密自己還是少知道的為妙。
  莫子木笑道:“這是個私下交易的秘密,你千萬不要對其他人講。”
  貝裡克聽了正中自己的猜想,不由一陣興奮,彷彿捉住了諾頓什麼隱私,他有一點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與莫子木打好了關系。
  他悄悄地問:“那麼這次Hunter其實是假的?”
  莫子木笑了一聲,道:“真的,還會讓我在Hunter之前去他那裡吃飯嗎?”
  貝裡克長呼了一口氣,道:“格奧弗雷家族啊……”他似乎有一點不勝嚮往,瑪門裡那些年長的獄警誰沒有靠山,這不也是他這個新人始終受人差遣,幹活多卻拿錢少的原因嗎?
  “BOSS看來是要另找靠山了!”莫子木淡淡地道。
  “監獄長大人跟博南諾家族也合作太長時間了,不是麼?”貝裡克悄聲說道,能從莫子木那裡獲知這種確切的重大消息,貝裡克很願意同莫子木分享自己道聽塗說的那些秘密。
  莫子木意味深長地一笑。
  漫長的合作意味著累積的恩怨愈多,貝裡克也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阿道夫可是想跟格奧弗雷少爺見面很久了。”莫子木小聲問道。
  貝裡克一陣心慌,道:“他……他也……”
  莫子木道:“當然,他想接近格奧弗雷少爺想得要命,諾頓BOSS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否則今天怎麼會讓你來送獵物呢?他可是對諾頓BOSS用我,而不用他來接近格奧弗雷少爺非常不滿!”
  貝裡克呸了一聲,道:“那個大嘴Froggy就知道攀爬富貴。”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說得是呢,能得到格奧弗雷約見的機會可不多,他哪次不是來殺完人就走?”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要不是阿道夫背後有著博南諾家族撐腰,你說他會不會像現在這麼太平無事?”
  “說得可不是!”貝裡克咬了咬牙,期盼阿道夫遭殃,但最終對方卻毫發無傷,還在監獄裡翻雲覆雨了一番,這都讓貝裡克恨得牙癢癢。
  “你知道鮑威爾是怎麼死的麼?”
  “鮑魚,他不是……”
  “我是扎瞎了他一只眼睛,可是送他歸天的卻是阿道夫,瑪門鮑魚雖然官銜比阿道夫低一級,但是諾頓給他的的權力卻原本是與阿道夫平起平坐的。阿道夫除掉了他才有了今天一人獨大的局面,貝裡克,你跟我可都要當心這個大嘴Froggy呢。”
  貝裡克的臉色難看地道:“他不過是有博南諾的人撐腰罷了!”
  “所以貝裡克,你要是能有格奧弗雷撐腰,局面就要好得多。”莫子木拍了拍他的肩遺憾地道,他突然轉了話鋒,淡淡地開口,道:“等一下把我的室友帶過來,這些人總是慌慌張張的,我不想他們那點膽量把事情弄假成真,惹得格奧弗雷少爺不高興。我可不想第一次就把諾頓BOSS的事情給辦砸了”
  貝裡克有一些神不守捨地應了一聲,他猶豫再三,道:“Seven,你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嗯?”
  “替我引見一下這個格奧弗雷少爺!”
  莫子木睜大了眼睛,道:“BOSS,你不是開玩笑吧,這如果是讓諾頓監獄長或者阿道夫知道了,那我會有很大的麻煩,你也一樣。”
  貝裡克道:“Seven,你知道你跟B區的茶包結下了多大的仇怨?你住院的這幾天裡,裘德剛好出來,否則你自己要面臨多大的危險?!Ivan雖然是A區的老大,可是他畢竟也是一個犯人,能夠管得著的地方可沒有一個獄警來得多,這你清楚!如果你幫了我,我幫你徹底搞定他!”
  莫子木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我雖然跟茶包的Partner裘德有一點小不開心,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讓著他們一點就可以了。”
  貝裡克深吸了一口氣,道:“Seven,你不是一個天真的人吧?瑪門也不是一個天真的地方,你知道給恩惠一個獄警跟讓他不爽,後果是天差地別的。”
  莫子木臉露難色,沉默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道:“那你要等給信號才能露面!”
  貝裡克大喜過望,道:“一言為定。”
  兩人走到了大樓的門口,莫子木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看你就送到這裡吧!諾頓BOSS似乎不太喜歡別人進他的房子!”
  貝裡克深以為然地點頭,諾頓每次見面那種充滿了譏諷的,帶著陰陽怪氣的輕蔑讓貝裡克記憶深刻。莫子木點了點頭,便踏進了諾頓的皇宮。
  貝裡克小聲地道:“我等你!”
  莫子木微微一笑,沿著長廊向裡走去。
  諾頓靜靜地坐在餐椅的一頭,他看著莫子木進來,他的黑髮被夜風吹得稍有一點凌亂,這讓他在平日的沉靜裡多了一份灑脫。
  諾頓深吸了一口氣,又將它完全吐了出來。
  他的心情就像掛滿彩虹的天空,突然又下了一陣雨,也許談不上很傷感,但到底是有一點掃興的。
  餐桌上的菜非常豐富,看上去真像是一頓新年的大餐,跟往常一樣,管家不在,諾頓似乎不太喜歡在這位近僕面前表露太多,所以莫子木在,他就不在。
  莫子木靜靜地坐了過去,諾頓替他倒了杯酒。
  “可以來點音樂嗎?”
  諾頓收回了手,微笑道:“浮士德交響樂怎麼樣?”
  “不勝感激!”
  諾頓吐了口氣,站起身來去找出唱片,然後放入他的留聲機。
  交響樂起,諾頓道:“Seven,我一直覺得其實我們兩個人在某些地方很相像,這是我賞識你的原因。”
  “您太過獎了,我怎麼會跟BOSS您像?”
  諾頓指了指他,道:“你不用自謙,我說的相像是指我們兩個都不類似瑪門的人。那些粗魯的,野蠻的蠢貨!我們都喜歡藝術,向往更神聖的東西,而且我們都被迫著不得沾上我們最不喜歡的罪惡。”
  莫子木靜靜地聽著,諾頓搖了搖頭,閉著道:“我想如果要在瑪門找到一個人理解我,他只能是你,只能是你!”
  “我盡力,BOSS!今天把博南諾剩下來的名單做完嗎?”
  諾頓長歎息了一聲,道:“不,不,Seven,這個計畫取消了。再也不要去想那份名單,我們都是浮士德,妄想跟魔鬼交易,但卻總是得非所願。”他點著頭,道:“Seven,我知道你很聰明,不過有的時候我們必須接受命運的安排,對麼?”
  莫子木微微一笑,他慢慢抬起自己的眼簾,道:“你是指今晚,Ivan拜托你照顧我,但你更想除掉我,對麼?”
  諾頓皺了一下眉頭,莫子木輕描淡寫地將自己面前的酒喝光,道:“其實你一直以來的後台就是博南諾家族的太子,這是為什麼他會將Ivan投到這所監獄裡面的原因。博南諾家族需要他們的掌金人在這裡監督著所有運行黑錢的名單,而博南諾的太子卻需要你來監視Ivan。但是有了那張名單,你改變了主意,你決定與Ivan合作,畢竟Ivan雖然身在大獄,但卻仍然擁有著博南諾家族長老們的賞識跟實權。用美國的博南諾家族來對抗英國的格奧弗雷家族真是再美妙也不過了。Ivan想要翻牌,而你想要發筆橫財!”
  諾頓的臉色有一點發黑,莫子木起身拿起他面前的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可事實上懦夫……懦夫總是畏首畏尾,又貪心不足,你拿到了格奧弗雷的十億美金想著與其分一半給Ivan,不如自己獨吞。更何況你有膽量敲詐遠在英國的格奧弗雷,可沒有膽量勒索自己的老主人博南諾。相比完全黑道背景的博南諾家族,半公半私的英國軍火商格奧弗雷也顯然容易敲詐得多,對麼?格奧弗雷付了十億美金,不會僅僅是要回一張名單這麼簡單,他要求是毀滅所有的證據吧,這個證據就是瑪門。所以你與Ivan分工合作,他負責驅趕囚犯上路,你負責收割性命,對嗎?”他頓了頓,微微一笑,像是自語地道:“周六,是格奧弗雷的要求吧!”
  諾頓保持著一個姿勢,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莫子木回過頭,笑道:“我是被Ivan當作人質留在這裡的,可是你知道Ivan為什麼就這麼放心把我留在這裡?因為邁克給我配了一副藥,我剛才把它放在了你的酒杯裡,你現在完全不能動全是拜他所賜!你以為邁克投靠的是格奧弗雷?你錯了,我從第一眼看到邁克起,我知道他至少不是格奧弗雷的人,你說對麼,邁克?”他的頭轉過去看向長廊的暗處。
  走廊裡似乎有人歎息了一聲,然後邁克端著槍走了出來,他道:“Ivan已經很懂你,但是我想他還不夠懂你,你遠比想像的要厲害,真的很厲害,告訴我這些東西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的背後是誰?”
  莫子木淡淡一笑,道:“我沒興趣給別人當狗!”
  邁克歎了口氣,他英俊的臉上道:“我真不明白,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莫子木笑道:“其實道理很簡單。”
  邁克用槍指著他,微笑道:“說來聽聽!”
  莫子木站了起來,迎著他的槍口,微笑道:“因為我與你不同,你的世界在這裡,我的世界在外面!”邁克心裡剛一震,他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些響動,他立刻回頭,但仍然晚了,他的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撲倒在地,槍立即也飛到了地上。
  一個瘦個子身形一晃,手槍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托米簡單地道:“諾頓的那個老管家在廚房裡,已經被敲暈了。”
  “要殺掉這個醫生嗎?Seven?”湯姆神氣地握著槍指著地上的邁克道。
  莫子木微歎息了一下,笑道:“不用,邁克醫生除了畫技不太好,其他的還都不錯的。”他轉頭道:“你還是幫忙快點找出諾頓BOSS的寶貝吧!我們在這裡的時間太長,貝裡克會不耐煩的。”
  諾頓全身癱倒在椅子中,只能看著湯姆放肆地在他的屋中搜索,老城堡寬廣,諾頓那些細碎的收藏品讓湯姆一時之間有一點摸不著頭緒。莫子木走在連接著前廳,大廳,跟後廳的那條鋪著紅地毯長廊上。他慢慢走著,打量著那些人皮,突然微笑道:“Uncle 諾頓是一個酷愛藝術的人……你要優雅地想他的收藏地。瞧,這是被剝皮處死的殉道者巴爾托洛梅奧,是Uncle最喜歡的人物,你看他右手執刀,左手提著自己的人皮,多麼富有內涵。”莫子木微笑著看著諾頓已經轉成死灰色的面孔,笑道:“檢查一下這個鏡框吧!”
  湯姆摸了一下那個鏡框,笑道:“果然在此。”
  莫子木微看著面如死灰的諾頓,笑道:“BOSS,您說得真對,看來我確實有幾分能了解你。”
  湯姆的確有幾分能耐,他很快解開了諾頓的裝置,將裡面的筆記本從鏡框中取出來遞給了莫子木。
  莫子木掃了一眼,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頁撕了下來,道:“BOSS,你說過你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恰好,在這一點上,我又很像你,讓我們來完成它!”
  傑克提起諾頓與莫子木一起走進了後廳的書房,莫子木嫻熟地打開電腦,熟練地將軟體打開,指令發出之後。他走到了門外,貝裡克正有一些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莫子木小聲地道:“BOSS想要一輛運水車,你去弄一輛過來。”
  貝裡克小聲問:“BOSS要運水車做什麼?”
  莫子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後掃了一眼,貝裡克立刻做出噤聲的動作。
  貝裡克轉身離去,莫子木進去繼續操作。
  當貝裡克推著一輛運水車過來的時候,莫子木示意他停在門口,貝裡克猶豫再三道:“能不能讓我見一下BOSS?”
  莫子木道:“不行,BOSS正在做事情,難道你想讓BOSS知道你對他的事情感興趣嗎?”
  貝裡克臉犯難色道:“不是我不信你,Seven,畢竟你們在瑪門是犯人,雖然諾頓監獄長用人一向不拘一格,但是……”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那好,你在門口站著,我跟BOSS說一聲!但不要進去,你知道……”
  “我不進去,不進去!”貝裡克連忙保證。
  莫子木轉身走了進去,貝裡克見托米與湯姆,傑克似乎老老實實地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莫子木的腳步聲漸遠,隔了一會兒,就聽到諾頓冷冷地道:“貝裡克,你也想進來弄點晚餐嗎?”
  “不,不,不……BOSS,吃過了,吃過了,不客氣,不客氣!”貝裡克長呼出了一口氣,站在最裡面湯姆沖著學舌的莫子木翹起了一個大拇指,諾頓則氣得臉鐵青,卻苦於無法開口。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瑪門是一個奇怪的地方,所以也是一個學習奇怪東西的地方,口技也是他學來的奇怪東西之一吧。電腦叮的一聲響了,莫子木摸出了諾頓那只漂亮的衛星手機,將資料下載,然後當著諾頓的面學著他的聲音道:“把運水車推進來!”
  湯姆應了一聲,走出去將水車推了進去,貝裡克這個時候再也不敢多言。
  莫子木將軟癱倒的諾頓用繩子捆好,將嘴堵上,丟進運水車,然後將他那幾套從未上身的警服也丟了進去,然後他取過一把餐刀,將他塞到諾頓反捆好的手裡,微笑道:“BOSS,你很善於用餐刀,希望這一次也不會令人失望。將運水車的蓋子蓋好,然後笑道:“走吧!”
  “別走!S……Seven!”邁克似乎蘇醒了過來,他艱難地道:“Ivan讓我保護你,你走出這裡,會很危險!”
  莫子木輕笑了一下,道:“Ivan很擅長演戲,他在你的門口大呼小叫就是為了能讓我帶上你!可惜你不是,你畫的彩虹只有六色,缺了一味青色,那是同性之愛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很害怕去看Ivan的眼睛,因為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抱歉,你的苦情戲讓我想要發笑!”莫子木說完就就乾淨俐落地又給了邁克一下子,讓他再度暈了過去。
  貝裡克見他們推著運水車出來,忙跟了上來,莫子木似乎猶豫再三,才小聲道:“貝裡克,你來推這車!”貝裡克又喜又驚,連忙將車接過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顯然今夜過後恐怕一切都會大不同了。
  湯姆跟在推著車的貝裡克後面,盡管他的心緊張地都要跳出來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笑。
  他從沒想過一夥人越獄,還有一名獄警幫忙挾持著一名監獄長一同送行,這個情形很詭異,也很可笑,偏偏這名獄警還表現得機會難得一般的欣喜,才讓這一幕充滿了喜感。
  “Seven!”他們這群人背後突然有聲音響起,湯姆一回頭差點嚇到魂飛魄散,阿道夫站在大約離他們五十米遠的地方。
  湯姆明顯聽到了旁邊兩個人陡然加重了的呼吸聲,阿道夫勾手道:“你過來一下!”
  莫子木的平靜讓他們慌亂的心似乎稍有安靜了一下,莫子木回轉頭低聲地道:“我去看看他想做什麼?”而後莫子木便朝著阿道夫走去,湯姆見阿道夫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就將莫子木帶走了,他不由脫口急道:“阿道夫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他這一句話出口讓貝裡克與托米的臉色同時變色。
  阿道夫帶著莫子木朝著貨倉走去,他道:“Seven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嗯?上次帶了十七八隻燈籠,這一次又帶了什麼?”
  “老鼠!”莫子木笑道。
  阿道夫皺了一下眉頭,隨即長出了一口氣,道:“你真想得出來,所以Seven我想你還是有本事能再回來的,對嗎?”
  “希望如此!”
  “不,不,一定如此,但很遺憾,我不能讓這個可能發生。”
  他說著手一推,將莫子木推進了雜貨艙,裡面站著兩個人:茶包……跟久違的裘德,他的左眼上蒙上了一只眼罩,這使得他原本俊俏的面孔現在平添了幾分猙獰。
  莫子木的臉色變了一下,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阿道夫咧開大嘴笑道:“茶包,他交給你了!”
  茶包手一晃亮出了一柄尖刀,莫子木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但是阿道夫在他的身後將門反鎖上了。
  雜貨艙內昏暗的燈光,茶包不高的身材但卻被燈光拉得很長的陰影,跟在背後的裘德那頭金髮,還有套在他左眼上的黑色眼罩。
  “我很遺憾,坦白地說,我見過很多美人,但是到你這個級別的,還真不多,氣質美人到底是稀少的。可怎麼說呢,我是個忠誠的人,既然我的Partner憎恨你,我就必須讓他高興……”他越湊越近,莫子木卻退無可退,即使聰明冷靜如莫子木,這一刻也不禁汗水從額頭上沁出。
  茶包撲了過來,可惜的是他的刀子沒有插進莫子木的要害,他卻慘叫了一聲撲倒在,裘德踏著他的背用充滿了憎恨的一只眼盯著地上的茶包,茶包的背上插著一柄刀子,他大睜著眼睛似乎很難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張大了嘴巴抽了幾下氣便再也沒有聲息。
  莫子木看著這突變的一幕都有一點說不上話來,裘德抬起了頭,他的嘴唇有一點蒼白,道:“Seven,我是不是又救了你?”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想怎樣?”
  “我知道你今晚要逃走,帶我一起走!”
  莫子木知道這個裘德已經遠不是當初那個幼稚,膽小的少年,他像一只毛毛蟲經過了瑪門的洗禮,卻沒有蛻變成一只蝴蝶,而是蛻變成了一條蟒蛇。
  “外面還有阿道夫!”莫子木淡淡地道。
  “一起殺了!”裘德的眼神當中流露出濃濃的殺機。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出去跟他說話,走得近一點,我拉開大門走出去他一定會分神,你一刀劃開他的咽喉,務必要使他一刀致命!”
  裘德輕笑了一聲走了過來,莫子木不由自主地讓開一點距離,他不想離裘德太近,但是裘德卻貼近了他,道:“Seven,瞧瞧,每個人的心中都裝著魔鬼,不要告訴我你現在還聖潔得跟當初那樣……你的殺人計畫很好,就像你做的每件事情一樣,看似復雜困難,其實簡單有效!”
  他拉開了門走了出去,道:“阿道夫BOSS,茶包老大問你,屍體怎麼處理?”
  “死了麼?”
  “死透了吧!”
  “唉……真是有點可惜啊!”
  莫子木知道是時候了,他將大門拉開了,微笑道:“可惜什麼?BOSS!”
  阿道夫吃驚的表情才露,裘德的刀子便揮了出去,阿道夫幾乎是本難地將手中一直揮舞著的警棍一豎,刀子劃在了劃在了警棍上,而不是計畫當中的他的咽喉。
  “你竟然還沒死?!”阿道夫慌張地退了幾步,反手一棍子打飛了裘德手中的刀子,道:“真沒想到,你還真是有本事,不過可惜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他揮舞著警棍,另一隻手去掏腰間的佩槍。
  可是只聽碰地一聲悶響,阿道夫倒在了地上,貝裡克大張著馬眼提著警棍喘著粗氣站在了他的後面。
  莫子木長吸了一口氣,他沙啞地道:“真是太謝謝你了,貝裡克!”
  貝裡克此時彷彿才有一點想起後果,他不安地道:“媽的,這兩個家伙該怎麼處理?”
  莫子木長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不能讓他們死在監獄裡,否則諾頓BOSS會懷疑是我們做了阿道夫的!”
  貝裡克立時道:“不錯,不錯!”
  “將他們帶到外面的森林裡,交給瑪門狼吧!”莫子木咬著牙道。
  裘德的那隻單眼裡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既像是嘲諷,又像是有一點悲哀。
  貝裡克大喜,道:“好主意!”
  莫子木將裘德捆了起來,裘德裝樣掙扎了一下,貝裡克惡狠狠地道:“裘德,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在這裡就一槍殺了你!就說你越獄,殺了阿道夫!”裘德彷彿被他鎮住了,乖乖地被莫子木反捆了起來,推著往前走。
  貝裡克自然不敢打開水車的蓋子將阿道夫與諾頓轉交給格奧弗雷的東西放在一起,所以昏迷的阿道夫被塞在了運水車的下面,而莫子木押著裘德。於是就這樣,貝裡克打開了監獄的大門,推著水車上的兩個同事,帶著四個打算越獄的囚犯走出了瑪門。
  第十章
  本傑明從遠視鏡中移開眼睛,對冷漠地站在一旁的格奧弗雷說:“出來了,但是不止四個,似乎是八個人……”邊上的諾皺了一下眉頭,轉臉笑道:“格奧弗雷,你的那位獵物可真有本事,總是能出那麼多花樣!”
  格奧弗雷淡淡地道:“有可能是湊巧,今天瑪門監獄可有大節目!”他轉過頭道:“我說清楚,其他的人你們只管捕殺,但是那名黑髮少年是我的!我不許你們碰他!”
  諾笑了笑,重傷歸來的馬西亞沒有吭聲,本傑明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格奧弗雷,既然你想殺他,那麼我們當中哪一位動手,不都一樣嗎,在這麼漆黑的夜晚要區分他與別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格奧弗雷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沉聲道:“諾,馬西亞,你聽清楚了沒有?”
  諾聳了聳肩,無奈地道:“是的,聽清楚了,那個小美人是你的。”
  本傑明轉臉問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馬西亞撇了撇嘴,喃喃地道:“那可是一個絕頂的小美人,很惹人心癢的。”
  格奧弗雷冷冷地道:“馬西亞,我不太喜歡你用這種口氣說話。我再問你一遍,聽清楚了沒有?”
  “是的,我聽清楚了!”馬西亞扛起他的狙擊槍對一邊的諾道:“諾,今晚我們一起吧!”
  諾微笑道:“你不是一向最討厭我嗎?”
  “仔細看看,你也不是那麼討厭!”馬西亞笑著與他走遠。
  他們的身影消失了,本傑明才靦腆地問道:“格奧弗雷,你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看上他了嗎?”
  格奧弗雷慢條斯理地鬆了鬆領口,什麼也沒說,慢慢消失在黑暗處。
  本傑明那張娃娃一般甜美的臉忽然變得陰沉了起來,在朦朧的月光下尤其恐怖,他冷冷地道:“空桑……”
  一名臉色冷漠的日本男子走了出來,本傑明問道:“他真的很漂亮嗎?”
  “氣質很好,有日本櫻花的味道,冷漠又甜美!”
  本傑明臉朝天似乎想像了一下,才冷冷地道:“殺了他!”
  空桑沒有任何言語,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立即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本傑明才對著夜視儀看去,那八個聚在一起的小點分開了,他的對講機響了是馬西亞,他對本傑明說道:“老友,幫個忙!”
  “說說看!”
  “替我跟蹤一個戴眼鏡的!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可看不清楚……”
  “得了,我知道咱們上次失敗之後,格奧弗雷弄來了最新的設備,你一定能追蹤得到,是麼?”
  “好吧……”本傑明微笑了一下。
  這個時候莫子木與阿道夫已經進入了瑪門森林,莫子木開口道:“貝裡克,你負責幹掉阿道夫,我們負責裘德!等會兒在這裡會面!”
  貝裡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不放心別人來處理阿道夫,於是點了點頭。
  莫子木幫著貝裡克將阿道夫從車子下面拖了出來,阿道夫似乎清醒了一點,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睜大了眼睛咆哮道:“貝裡克,你這個蠢貨!”
  湯姆眼明手快,早從腳上扒下了一雙襪子,此刻幾步上前,將那雙臭襪子塞滿了阿道夫的嘴裡。
  他們手忙腳亂地用籐條將阿道夫給捆了起來,貝裡克興奮地睜著那雙馬眼,狠狠地將阿道夫拳打腳踢了一番,才猙獰地道:“大嘴Froggy,來啊,你來啊,你來咬我啊!”
  莫子木道:“別浪費時間,耽擱了諾頓BOSS的事情可就不太好了!我們還等著見格奧弗雷少爺呢!”
  貝裡克連聲道:“說得是,我先把他扔給狼!”
  貝裡克一消失,莫子木就動作迅速地將運水車打開,將裡面的警服拿上穿好。
  托米換上了諾頓筆挺獄警制服,湯姆吹了一下口哨,道:“哇,看上去你比較像監獄長。”
  三人換上了警服,傑克有一點著急地道:“Seven,我該怎麼辦呢?”
  莫子木笑道:“放心,等我們制服了船上的保安就來接你!”
  托米側了一下頭,道:“快走吧!再不走,獵人可就到了!”
  “Seven,把我放開!”裘德反手示意道。
  “你帶著這條瘋狗做什麼?殺了他!”湯姆道。
  莫子木走近了裘德道:“我會兌現我的諾言,但是我不相信你。裘德,別再挑戰我的耐心,提更多的要求!”
  裘德那隻單眼閃爍了一下,再也沒有說什麼。
  莫子木一笑,轉頭拍了拍水箱,道:“Uncle,如果你現在手能動了,可要快點解開那根繩子,要知道獵人就快到了!”
  四人再不猶豫,撒腿往禁區奔去,旱季的瑪門山上的草乾燥也旺盛,滴入草叢深處的瑩光劑很難被很好地找到,但是幸運的是他們一路上都沒有聽到警報聲。
  “Seven,我聽Sticks他們說今晚暴動,他們似乎買通了一個獄警,會替他們打開監舍大門,然後他們就乘夜殺了其他獄警逃出瑪門!”湯姆說道。
  “好計畫!”莫子木淡淡地道,他彎腰尋找著標記。
  “但是……他們說今晚他們弄到了一條船,是一艘雜貨船……你說他們說的船跟我們的船是一個意思嗎?”湯姆聳聳肩不解地問道。
  莫子木直起了腰,翻了一下眼皮,長吐了一口氣,暗暗地罵道:“該死的Ivan。”
  托米道:“有內應,有船,我想瑪門上所有的人都會發瘋的!”
  “什麼人!”他們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包圍了。
  湯姆嚇得臉都白了,當前一個黑衣人小型手電筒上下掃了一下前面的莫子木,然後小聲地道:“是諾頓讓你們來的嗎?”
  莫子木頓了一下,然後神色平常地道:“是!沿著這條路上去,就是瑪門!需要我們帶路嗎,我們還要看著下面!”
  “用不著!”黑衣人也不多言,他們的手中都提著重型武器,立刻閃過莫子木他們向前撲去。
  湯姆看見他們消失在了前面的黑影裡才鬆懈了下來,他摟著莫子木的肩,道:“天,真虧有你,他們是誰?”
  “格奧弗雷家族的人!”莫子木長吐了一口氣,標准的英國腔,他心裡道,希望是格奧弗雷家族的人吧,如果是亨利•博南諾的人……
  “怎麼了?!”托米感覺莫子木微妙地情緒波動。
  “沒事,我們走吧,看來下面不會有什麼警報了!”他說完就當前跑了下去。
  “我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當湯姆的腳踏到加勒比海沙灘的時候,他幾乎要興奮地跳起來。
  “我們去碼頭吧!”他轉過臉來道,但卻瞬間呆住了,托米用槍指著他們,他結結巴巴地道:“老,老托米,你是不是瘋了?”
  托米遺憾地道:“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恕我無能為力,Seven,你跟我走!”
  湯姆叫道:“托米,你是誰指使的?”
  “是我!”托米的身後出現了唐納德,他仍然穿著高檔的手工衣服,一頭銀灰色的頭髮雖然被海風吹得稍有一點凌亂,但卻絲毫無損於他的紳士儀表。
  唐納德微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孩子沒有這麼聽話!”
  托米用槍指著莫子木,道:“唐納德,我的女兒呢?”
  唐納德淡淡地道:“你應該相信一個紳士的話!”他揮了一下手,他的黑人保鏢托著一個女孩子走了過來。
  “納莉,我的小納莉……”托米幾乎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他殘缺的手激烈地顫抖著,唐納德略微皺了一下眉,道:“你的女兒換我的兒子,怎麼樣?!”
  “父親?!”湯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對著臉色蒼白的莫子木道:“這個唐納德跟那個鮑威爾讓他強奸你的唐納德是一個人嗎?”
  莫子木沒有吭聲,湯姆倒抽了一口冷氣,彷彿恍然想起托米確實有說過唐納德是莫子木的父親,但是他當時完全沒有留神跟聯想到兩者之間這種駭人聽聞的關系,他大聲道:“不要,托米!你瘋了嗎,你怎麼能出賣自己的兄弟?!把他賣給這個禽獸!”
  裘德在一邊開口道:“湯姆,人家是父子重逢,你應該有點最基本的禮貌!”
  “媽的,你給我閉嘴?!”湯姆喝道。
  唐納德則微笑了一下,道:“這個獨眼龍倒還有幾分最起碼的禮儀。”
  裘德微笑了一下,道:“多謝!”他盡管少了一隻眼睛,但容貌俊美,這一笑很有幾分甜意。
  托米推著莫子木朝著唐納德走去,黑人保鏢用力將那女孩一推,托米也將莫子木向唐納德一推。只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推向唐納德公爵的莫子木突然手一揚,一個非常標准的擒拿將唐納德公爵的伸出來的手反推到了背後,用叉子抵住了他的脖頸。
  而托米拉著女孩子後退了幾步,用槍對指住了黑人保鏢。
  “別動!”唐納德稍稍動了一下,便被莫子木喝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唐納德的鮮血便順著叉子流了下來,莫子木冷冷地道:“唐納德,你不會以為我捨不得殺你吧!讓你的保鏢把槍丟下!”
  一向雍容的唐納德此刻有一點狼狽,他沒想過短短幾個月莫子木會變得如此精通格斗技巧跟富有力量,他道:“Seven,有話好說,你知道我也是為你好!約翰,把槍丟下!”
  那黑人保鏢狠狠地瞪了托米一眼,只得將槍丟在沙灘上,機靈的湯姆似乎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快步趕過去將槍撿了起來!
  “太謝謝你了!”莫子木冷笑了一聲,道:“您的游艇呢?”
  唐納德指了指遠處道:“在那邊!”
  “帶我們去!”莫子木推著他在前面走,托米與湯姆在後面押著約翰。
  走了不到一裡地,唐納德那艘小型的丹麥訂制游艇就在眼前,這艘游艇的很多部分都用精美的胡桃木做裝飾,顯得即奢貴,又尊榮,很符合唐納德的身份。
  莫子木的腳一掃,踢中了唐納德的膝蓋,讓他跪倒在了地上。
  “真沒想到,托米竟然選擇跟你聯手!”唐納德努力豎起自己的背脊,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狼狽。
  但是莫子木踩著他的脊背將他壓倒在了地面上,他冷冷地道:“很抱歉,我訂下的那艘船有太多的人盯著,坐你的船離開,我們會更方便些。更何況你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幫托米尋回了他的女兒,你應該感謝我們給了你一次贖罪的機會!”莫子木咬牙道:“你應該下地獄的,不是嗎?”
  瑪門山頭“哄”地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火光沖天。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唐納德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有一點跟不上莫子木的思維,他彷彿從一個稚嫩,可以輕易被占有的少年,成長成了一個富有謀略與手腕成年男子,他變得富有侵略性,而不再是被動地抵抗。莫子木在他的胡思亂想中微微笑道:“今天是瑪門的一個大日子,因為從今天起,瑪門——只是一個傳說,它將不復存在。”
  莫子木的腳離開了唐納德的脊背,托米與湯姆一人一柄槍護在他的身旁,他們慢慢向游艇退去。
  裘德連忙跟了上來,但是莫子木制止了他,他淡淡地道:“不,裘德,我們到這裡還是分道揚鑣吧!”
  “你想說話不算話?!”裘德咬著牙道。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我已經帶你離開了瑪門,你已經在監獄的外面了。裘德,我不想親手殺了你,但是我也沒興趣放一條蛇在自己的被窩裡,再見,裘德,如果我們還能再見!”
  莫子木說完,便隨著其他三人上了游艇,他站在游艇的護欄上微笑著看著被保鏢扶起來的唐納德,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朝碼頭走,那裡到處都是雇傭兵,他們是諾頓請來滅口的幫手,他們未必會認得公爵大人你。當然,如果你還能僥幸活下來,我想你可能需要化費很大的精力在法庭上解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暴動的監獄裡!”莫子木脫下自己的警帽,行了一個很標准的紳士禮,道:“再見……父親!叫你一聲父親,並不代表我認可了自己跟你是同類,就像在你的眼裡,密特拉是光明之神,帶給你地位跟身份,但在我的眼裡密特拉站在黑白之間,是一位仲裁之神,帶來的是正義跟公義!”他轉過臉看著那只充滿了憤恨的獨眼,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道:“就不跟你說再見了,裘德!”
  唐納德臉色發黑地看著那艘游艇越開越遠,他的心裡充滿了奇特的滋味。
  看到一頭稚鷹的成長,總是帶來一喜一憂,喜的是能見到它更完美的英姿,憂得是它將永遠難以掌控。
  游艇漸漸遠去,莫子木似乎看到了格奧弗雷從樹林裡沖了出來,他拼命地向自己奔來,揚著手在大叫著什麼,甚至跳到了冰冷的海水裡,巨大的浪頭幾乎淹沒了他。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那艘雜貨船還真拖了你不少時間,格奧弗雷,你又輸了,我也不跟你說再見了。”
  莫子木看著岸邊越來越小的人影,他們襯托著瑪門山上鮮紅的火光,這個時候他似乎能聽到森林裡貝裡克與阿道夫、諾頓驚慌的叫聲,是的,他們正重復著瑪門上無數個死去的囚犯們的命運。
  “給我你客戶的名單,跟出售給他們的身份,只要這些身份還活躍在美國,我能追蹤到這些身份下……所有帳戶的資訊。”
  是的,諾頓,我能從他們的帳戶追蹤到他們的資訊,也能從你的帳戶追蹤到你的資訊。
  “網路就是個一絲不掛的婊子,什麼也藏不住。”
  說得對,諾頓,網路遮不住別人的秘密,同樣也遮不住你的。
  “雖然隔著玻璃看彩虹,跟站在藍天白雲下看會有很大的差別,但彩虹依然是彩虹,你的油畫很漂亮!”
  看到你的油畫,終於明白,邁克你喜歡的人不是你的蜜月對象,而是Ivan。
  “你就說Seven想問格奧弗雷一個問題,問他是否暗戀我很久了?如果他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就已經明白了答案。”
  這個答案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更知道沒有什麼能讓你放下傲慢。
  托米道:“Seven,你在想什麼……”
  你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正在想你剛才的那一句父親,是無心之失,還是刻意的警告,我到底能不能相信你,我慶幸我們都做了正確的選擇。
  “你還喜歡跟我上床嗎?”
  即便是你的性愛技巧再好,過程再享受,但是Ivan,強迫的性愛本身是一種恥辱。
  尾聲
  莫子木看著漸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瑪門,突然覺得自己的脊背上冒出了一點涼意,這幾乎是他這麼久以來,經歷了無數次生死而擁有的一種本能。莫子木快速地轉身,寒光從自己的命門閃過,一個日本男子手持彎刀從他面前劈過,一刀落空,他的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將刀身一彎橫著砍了過來。
  莫子木情不自禁地驚叫了一聲,獵人竟然就在他們的船上。
  這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格奧弗雷叫什麼,他在叫小心空桑。莫子木的心都幾乎要跳出了胸腔,只那麼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他竟然被人舉了起來。莫子木朝下一看,高大的傑克像一堵牆似的站在他的面前。
  刀光一閃從傑克的手臂上劃過,劃開了傑克厚厚的的肉堆,鮮血立即噴射了出來。
  聽到響聲的傑克與托米從駕駛艙跑了過來,傑克將莫子木向托米拋了過去,空桑立即拋開與眼前這堵肉牆糾纏,而是繼續朝著目標襲去。托米與湯姆拔槍朝他亂射,然而空桑就像在在空氣中突然消失了一般,忽然間就完全不見了蹤影。
  “天!”湯姆尖叫道:“這是不是吸血鬼?”
  “不,這是東瀛的忍術,離開黑色的地方,他穿的是一件黑衣,能隱藏在所有黑色的東西上面。”莫子木叫道。
  托米與湯姆,傑克與莫子木都是背對背站著。湯姆緊張地看著四周,這個游艇不大,那個日本佬究竟會藏在哪裡!”
  “小心!”托米大叫道。
  一道寒光而過,一個如同鬼魅似的日本男人從黑影中走了出來,那過程猶如一個紙人突然飽滿起來變成一個真人一般,托米一把推開了東張西望的湯姆,他的手臂也跟著那道寒光飛了出去。
  莫子木手中的叉子也在這一瞬間飛出,撲,空桑再次消失。
  “爸爸!”女孩子見自己的久別重逢的父親突然斷臂,情急中跑了出來。
  “別動,別動,小納莉,靠牆站!”
  納莉盡管怕到了極點,但是還是很溫順地靠在了牆壁上。
  莫子木游目四顧,他慢慢走著,嘴裡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已經受傷了!我很確定那柄叉子射中了你,很快你的血跡就會暴露你,我們還有一柄槍,有四個人,你的勝算並不大,不如我們談談吧!”
  他站在燈下,突然有一刻他覺得這個屋裡有什麼不對,地面上有一個陰影突然從天而降,彷彿從天上掉落一只巨大的蝙蝠,莫子木的手中始終扣著一柄叉子,可他還沒來得及射出,只聽“砰砰”兩聲,蝙蝠像只落鳥一般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從門口濕漉漉地走進來一個黑髮的年輕男子,他微笑道:“好險,還好你們傷著了他,否則要殺死空桑,真的要費不少力氣!”
  “你是……”莫子木看著這個人,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像總是流露出一種談判家一般神情的年輕男子,他道:“諾!”
  諾微笑道:“真是不勝榮幸!把槍都放下好嗎?”
  托米的槍已經隨著他那條斷臂飛了,而唯一持槍的湯姆看了一下正對著他們的手槍,只好咽了一下唾沫將槍拋開。諾點了點頭,微笑道:“難怪你們會活到現在,懂得審時度勢很重要!”
  莫子木依著諾的要求除了托米,一個一個將他們反綁了起來,諾很仔細地檢查過之後,才將莫子木本人也捆綁了起來。
  他做完之後,打開底艙的艙蓋,道:“委屈你們到下面待一會兒吧!”
  眾人只能依著他的話一個接著一個走下了樓梯,納莉一下樓梯就尖叫了起來,艙內躺了一地的男女,顯然有唐納德的僕人,保鏢跟船員,五髒肺腑流了一地,牆壁上到處是血,怪不得他們上來沒見到這個艙裡有一個人。唐納德如此喜歡排場,怎麼可能竟然只帶一個保鏢出門。
  看起來是空桑幫助他們解決了不少人,莫子木努力不去看這些像青蛙一樣被開了膛的人,跟眾人一起擠進了游艇的廚房內。雖然比外面狹小,尤其是有傑克那樣一堵肉牆在,眾人就像被擠進了罐頭的沙丁魚,呼吸困難。但盡管如此,也沒有人願意到外面去聞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廚房的空氣當中還有一些草跟烤小黃油餅的香氣,想來唐納德為了莫子木的到來命人做了一些菜跟小點。
  諾微笑著看了一下他們的選擇,他對腳底下的那些屍骸彷彿完全沒看見,他進來將廚房裡的刀具炊具盡數拿掉,微笑道:“是不是寬敞多了?”
  莫子木長出了一口氣,道:“你真夠狡猾的!”
  諾挑了挑眉,笑道:“過獎!”
  諾拿出急救包,替托米與傑克的手臂做了包扎,莫子木又道:“謝謝!”
  諾微笑道:“你還真是恩怨分明!”
  莫子木沒有吭聲,諾回到了艙面上。
  船繼續在航行,湯姆小聲道:“這個獵人不想殺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莫子木搖了搖頭,納莉摟著父親小聲地抽泣著,托米歎了口氣道:“很好了,已經很好了!”
  船比他們料想得要開得遠,但也沒有開過黎明去,諾再一次下來將莫子木提走。
  湯姆似乎已經習慣了依賴於莫子木,他眼見諾要將莫子木帶走,不由驚慌地道:“你要把Seven帶到哪裡去?諾沒有回答他,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你們多保重,再會!”
  莫子木重新回到了艇上層,他們已經在一座小島上靠岸,別致的小島上林木錯落有致,顯然這是維爾京島上一個富豪的私人小島。船已經在一家私人碼頭落了錨,而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正站在碼頭邊上看著他們下船。
  莫子木一眼望去,臉色便一下子變得蒼白,他竟然是——容清。
  ——seven監禁‧完——
  第一章
  維京群島上富豪星羅棋布,無疑這是其中的一座私人小島,島上鬱郁蔥蔥的樹林間露出別墅的一角,看起來別有一種隱世的滋味。
  一艘訂製的私人遊艇停在了這座鳥上的私人碼頭,兩個年輕人站在碼頭上。
  站在後面的那一位看上去有一種談判家的自信,他是很典型的亞歐混血兒,黑髮黑眸,有著歐洲人那種分明立體的五官,而他的身前站著的則是一名亞裔俊秀少年,他看上去有一點清瘦,但個子高挑,臉部五官也很分明,卻有別於身後年輕人那自信硬朗的線條,顯得比較柔和。
  而他──便是剛越獄成功的莫子木,站在他身後的則是意大利混血兒諾。
  諾推了他一把,懶洋洋地笑道:“Seven,到家了,下去吧,有人等你!”
  莫子木有一些臉色蒼白地看了一眼那站在碼頭的男人,他穿了一件簡單的毛衣背心,剪裁得體的西褲,看上去有一種居家的閒適,儘管他整個人看上去有著一種淡淡的書卷味,但是莫子木卻明白眼前這個人絕非像他流露出來的那般好說話。莫子木看著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意,裡面混雜了疲憊與傷痛。
  “你來了!”容清淡淡地開口。
  “我沒想過來這裡!”莫子木盡可能平靜地道。
  容清道:“先進屋去吧!”
  “容清!”莫子木開口道:“我們已經再沒有瓜葛了!”
  諾聳了聳肩道:“Seven,聽我一句,如果你仍然那麼在意見不見容清,證明你的心中還是有他的存在!你是個很難接近的人,那麼也就意味著能接近你的人在你的心裡留下的印記會很深!你只要一想起容清,就會臉色發白,心裡疼痛,那是因為你還愛眼前這個人。為什麼不能給彼此多一個機會呢?”
  “你會因為刀子在你的心口上劃了一道,便就此愛上那把刀子嗎?”莫子木冷冷地道。
  諾愣了一下,苦笑了一聲,衝著容清揚了揚手道:“你的忙我就幫到這裡了,我還要去處理剩下的那些人,就跟你在這裡別過了……祝你好運。”
  容清只是點了點頭,但是莫子木卻脫口道:“你想對我的朋友怎麼樣?”
  諾笑了笑,道:“那要看你有多聽容清的話了。”
  莫子木揚了揚烏黑的長眉。
  “諾跟你開玩笑,他答應我會照看你的朋友的。”容清插口解釋道。
  諾微笑了一下,他跳上了遊艇的甲板,笑著對容清道:“在我的概念裡,如果有些東西失去了就不要耿耿於懷,得不到的東西就毀掉,也不要掛念!”
  莫子木淡淡地道:“果然是一丘之貉!”
  容清略微有一絲苦笑,道:“等到你有求之不得的東西,再說吧!”
  諾瀟灑地衝他搖了搖手,開著遊艇很快就在加勒比海蔚藍的海面上滑出了很遠。
  “走吧!”容清道,他的聲音既不急促也不嚴厲,但是莫子木卻明白這個人的話同樣容不得反駁。
  莫子木沿著沙灘一起往別墅走去,兩人肩並肩,跟以前一樣,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但是與以前不一樣的是,莫子木曾經溢滿心間的滿足早已經不見了。
  莫子木進了別墅,容清待過的地方所有的裝修都會透著一種中式的味道,捲簾,竹林,有著很濃的個人愛好在裡面,這一間也不例外。然而那種悠然於世的閒適卻只止於外表,也許這裡看不到一個走動的保安,但是那些隱藏於各個角落的紅外線,需要瞳孔掃描才能通過的玻璃門,無一不在展示著這是一個具備頂級保安設備的住處。
  “坐吧!”容清帶著莫子木進入,指著沙發道,莫子木依言坐了過去。
  容清替他倒了一杯茶,莫子木接過,他沒有絲毫反抗。容清走了過來,從背後將莫子木抱住,莫子木也沒有動,容清淡淡地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莫子木輕笑了一聲,道:“重新開始?那麼我們的過去怎麼計算呢?”
  容清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心裡始終解不開這個結,你想要什麼,開出條件來,你想要怎麼算這筆帳,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的話一說完,莫子木突然甩開了他的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大聲道:“我想要一個清清白白的十七歲,我想要一個會有夢想的自己,我想要還會相信愛情的Seven,我想要還能做親情夢的Seven!不是這個被人輪姦過,被自己的父親強姦過,判過刑,坐過牢的逃犯……我想要從未認識過你!容清,你能滿足嗎?”
  容清低了一下頭,道:“Seven,我們之間有很多個選擇,我希望你能選擇對自己最好的一個!”他臉色微微有一點蒼白,道:“雖然知道你不會做這個選擇,但我依然想要讓你選一次!”
  莫子木冷冷地道:“你從未給過我選擇的餘地!”
  容清抬起了雙眼,他的眼睛令莫子木陡然間生出一股寒意,只聽他淡淡地道:“是的,以後你不會有了!”
  莫子木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花,他腳一軟整個人微下栽去,卻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他迷迷糊糊中似乎聽人哽咽地道:“對不起!Seven,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莫子木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沙發上,頭枕在一個人的腿上,他的頭暈得非常厲害。
  只聽有人笑道:“你醒了?”
  莫子木捂著腦袋,坐了起來,空氣中飄蕩著紅酒的味道,容清穿了一件黑襯衣坐在沙發的一解看書,他微笑著看著他道:“不能喝酒,就少喝一點!醉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醉!”莫子木看著眼前熟悉的屋子,青磁花瓶裡茶著容清偏愛的玉蘭,角落裡的那尊古董落地鐘均勻地發著嗒嗒聲。莫子木心頭一陣狂跳,這是維爾京島上容清的私人別墅,曾經令他憧憬,卻最終化成他惡夢的地方。
  “你這一覺可睡得真長……頭還疼嗎?”容清的手很自然地撫摸到了他的頭上,莫子木下意識地用手去擋,但卻被容清順勢捉住了手。
  “你真是個傻瓜!”容清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然後淡淡地道:“你把自己喝得這麼醉,我怎麼跟你上床呢?”
  “啊!”莫子木整個人驚呆了一般,難道那竟然是一場惡夢,一切都末曾發生過,那只是醉酒的一場惡夢?
  容清握著他的手,順勢一拉將莫子木整個人都拉進了懷裡,摟著他親吻他的髮際,喃喃地在他耳邊道:“有些事情我更喜歡在你清醒的時候做!”
  莫子木的眼睛瀏覽著屋內的一切,他突然看到了沙發底下有一隻紙飛機。那天他在客廳裡無聊,於是折了一隻紙飛機玩,當容清進來的時候,這隻紙飛機剛好就滑到了沙發底下。
  “原來這真的是一場惡夢!”莫子木閉上了眼睛,有一種渾身無力的感覺,任憑容清親吻著,撫摸著他。
  “我做了一場惡夢!”莫子木輕聲道。
  “夢見什麼了……”容清慢慢地解開他的衣衫,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夢見你把給我賣了!”
  容清的手滑進了他的衣衫,觸摸著他的乳尖,在他的耳邊含糊地說:“把你賣給我自己麼?”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原來一切都是場惡夢,什麼也沒發生過。
  兩人順勢滑到了沙發下面的地毯上,容清看著躺在駝毛地毯上的莫子木,他的眼鏡被摘掉了,那光潔的額頭下挺直的鼻梁,很長的睫毛,半開半合,原來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幹淨。容清低頭吻住了他的脣,他的脣沿著莫子木已經敞開的襯衣,慢慢吻下去,親吻著他胸間的突起,莫子木抽氣了一聲。
  容清一愣,他似乎沒想到原來莫子木會這麼敏感,他俯視著莫子木的眼神變得非常複雜。
  莫子木忽然覺得容清握著自己手腕的手突然變得非常用力,將自己似乎牢牢得釘在地面上一樣,他微微睜開眼,見容清仍然很溫柔地看著他。
  “Seven……”容清開口道:“我有一件禮物送給你!”
  莫子木聽到禮物兩個字,本能得打了一個寒顫,他微微顫聲道:“什麼禮物……”
  容清親吻了一下他,突然得得地伏在他的身上,輕笑道:“做完了,就拿給你!”
  莫子木想要裝得不在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卻抖得讓他整個人無法平靜,容清的撫摸也一下子似乎不能再讓他情動,他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道:“容清,還是先讓我看看你的禮物好嗎?”
  容清抬頭,微笑了一下,道:“你還真是性急,好吧!”他拉住了莫子木的手,將他拉了起來,牽著他往樓上走去。
  容清的臥室跟他偏愛的別墅外表頗有一點大相徑庭,顯得黑白分明,冷且硬,這裡的傢具充滿了幾何的味道,很富有現代的神韻,卻確乏一種柔和,除了那張潔白柔軟的大床,綿織品物也不多。
  容清拿起靠窗書桌上的一份文件,摟著莫子木在床邊坐下,遞給他。
  莫子木拿在手裡,道:“是什麼?”
  “我們的結婚協議書!”
  “結婚?!”莫子木似乎太吃驚,覺得自己的頭有一點暈,他微皺眉道:“容清,我還未成年!”
  容清看著他,微笑道:“只要你同意,其它的都交給我,好嗎?”
  他將一支漂亮的金筆塞到莫子木的手中,道:“簽了它,Seven,我承諾一生都會對你好!”
  莫子木從剛才那一刻起就覺得自己的頭暈得很厲害,現在更是如此,他幾乎看不清楚文件上的內容。
  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有一點茫然,他是那麼的愛容清,然而這份結婚協議書帶給他的,於其說是欣喜,不如說是震驚與不知所措。可容不得他有半點遲疑,容清已經握住他的手在那份文件上簽上了他的名字。
  “Seven,從現在起,你屬於我了!”容清的語調裡帶著明顯的興奮,他順勢將莫子木推倒在床上,在他的耳邊道:“我們繼續!”
  他們雙脣相交,親吻算不上激烈但很綿長,莫子木慢慢迷失在了容清溫柔的親吻當中,腦海中漆黑一片,但四周似乎又帶著一種棉絮似的柔軟。有一種感覺忽然從莫子木的腦海中閃過,有一種吻,它霸道,富有侵略性,當他開始的時候就彷彿帶著一種濃濃的情郁,令周身都會發熱以及難以自控。
  那雙似笑非笑的凹眼,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人道:“寶貝,你還喜歡跟我上床嗎?”那種看似漫不經心,但卻霸道無比的語調令人印象深刻。
  莫子木像受到了電擊一般,他猛然睜開了雙眼,天花板上是樣式簡潔的燈具,四周鑲嵌著!亮的鋼片,襯托著一種現代鋼性。莫子木從那些鋼片當中可以看到自己衣衫凌亂地躺在上面,容清順著他敞開的襯衣越吻越下,然後是拉開了他的褲鏈,隨著褲子慢慢地褪去,想要親吻的容清突然怔住了。
  那張色澤妖嬈的聖畫如一面漸漸延伸開去的蔓藤,像一張網似的攏住了人的瞳孔與他們的心,它是無聲的,但卻彷彿是有生命的。但對於背負著它的人來說,它述說的是一種難以洗涮的恥辱,永恆的印記,容清的那一瞬間裡彷彿從山峰跌入了谷底。
  莫子木淡淡地道:“吻不下去了,是嗎?”他收起自己的雙腿,將自己的褲子提上,他將自己的衣衫的扣子扣好,然後道:“容清,現在你該明白,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他走到門口,然後道:“容清,請讓我們不要再相見了!”
  莫子木順著那鋪著柔軟地毯的樓梯慢慢往下走,原來有的時候做惡夢也會是一種幸福,因為惡夢始終會醒,醒來你會慶幸眼前的生活。莫子木閉了一下眼睛,他伸手去推那扇玻璃門,卻發現它始終也打不開,環視四周,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開門的按鈕。
  外面是美麗的加勒比海的黃昏,但隔著這算玻璃門卻是近在咫尺,但像是遠在天邊。
  莫子木的心頭忽然閃過一絲寒意,他不由自主地回身,容清靠在樓梯的頂端,他們倆互相對視著。隔了很久,容清才道:“Seven,這間別墅是按照那間一模一樣建造的,但是這間別墅裡沒有酒吧間,這樣你就不會喝醉,我就不會犯錯,而它的碼頭比上一間要短很多,這樣我也許就能追得上那艘遊艇!”
  莫子木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的嘴脣顫抖了一下,道:“容清……別……”
  容清淡淡地道:“這裡有很好的琴室,風景也很好,這裡所有的房間的墻壁我盡可能用玻璃來建造,這裡不是瑪門,不會有可以爬行的地道,這裡所有的下水道屋頂,通風口都用精鋼製造,基本上沒有人能從這裡逃出去。Seven……我知道你很會利用四兩撥千斤,我也知道你跟博南諾家族結下了不淺的交情,所以我不會輕易讓你出去,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如果我是你……我就要先學會如何在這裡安心地住一輩子!”
  “這就是你承諾的,會對我一輩子的好!”莫子木搖著頭笑道:“容清,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一個相當殘忍的人!”
  “時間不會永遠停留在這一點,事實上每一點都會不停被另一點覆蓋,等到有一天,我們都再也找不到當初那枚污點,Seven……我們重新開始!”
  莫子木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他笑夠了才慢條斯理地直起了腰,道:“我有一個條件!”
  容清乍然聽到莫子木開口說條件,他幾乎有一種心跳的感覺,他立刻道:“你說!”
  莫子木微笑地道:“殺了默林!”
  容清乍然一聽,脫口道:“你瘋了,你知道林林對你有多好?!”
  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是不這樣,我怎麼證明你只愛我一個人呢?”
  容清看著他半天,他慢慢從樓梯上下來,看著莫子木很久才沙啞地道:“你真像一朵帶毒的花!”
  莫子木微笑道:“我可以帶毒,但很遺憾不是朵花,我不喜歡任人擺布,哪怕你的玻璃暖房布置得再漂亮!”
  門外響起了幾下槍聲,容清沒有動,門外保鏢們衝了出來,只見花園內一個巨大的胖子挾持著諾站在了那裡,他用諾的臉擋住了自己的頭,顯得非常有經驗。
  莫子木眼光閃爍了一下,淡淡地道:“你再不現身,自己的老朋友可就性命不保了,你不是一貫輕易捨棄情人,卻不輕易放棄朋友的嗎?”容清沉著臉沒有說話,彷彿沒有聽到莫子木的譏諷,他手一伸從酒櫃的後面摸出一把手槍,然後拉過莫子木抵住他的頭,從口袋裡摸出遙控器將門打開。
  “諾,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栽在一個傻肥佬的手裡!”容清淡淡地道。
  諾苦笑了一下,道:“如果說花田雅正也算是傻肥佬的話,那活該我栽了!”
  花田家族是日本古老的相撲家族,而後成立的花田保安公司也是非常有名,他們家的保鏢與殺手幾乎齊名。只是他們的人數很少,容清也是第一次見到花田家族的頂級保鏢花田雅正,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肥佬,而且是一個美國人。
  “花田雅正……”容清的眉頭微微一皺,他道:“我們與花田家族素來沒有恩怨,花田先生你……”
  “不要廢話,把Seven送過來!”傑克沉著臉道,他平時便很少說話,但那時他顯出的是一副痴呆的樣子,而現在看起來卻是另一種令人窒息的殺氣。
  容清指著莫子木的頭,他冷冷地道:“花田先生,我不認為你的家族同意你與克魯斯家族結仇,你要不要先跟你們的長老通個電話!”
  傑克冷笑了一聲,道:“很遺憾,克魯斯先生,你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綁架了我客人的委託對象!”
  “你的客人是……”容清問道。
  傑克冷冷地道:“我們花田家族是個講規矩的家族,恕我不能將客人的姓名透露給你!我再說一遍,把Seven送過來!”
  容清深吸了一口氣,道:“那我們換一下人質!”
  傑克冷笑了一聲,道:“克魯斯先生,你也算是一個人物,你不會認為我會那麼做吧?”
  容清也冷笑了一聲,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過河拆橋,傷了我的朋友?”
  “花田,就是個信譽的標誌。”
  容清咬了咬牙,將莫子木一推,道:“希望你說話算數!”
  諾苦笑了一下,道:“抱歉了,丹尼爾!”
  莫子木微微一笑,朝著傑克走去,傑克挾持著諾往遊艇上走去。
  莫子木踏上遊艇,但又回過頭來看著容清,他微微一笑,從懷裡摸出一迭紙,然後將它們統統都撕碎,道:“謝謝你的禮物,但是我不想!轉告默林,我完成了他第一個願望,我給了你機會讓你選擇跟我在一起,是你放棄了這個機會!”說著他的手一揚,漫天的紙片飛揚而下,在兩人之間落下,如同一場戲劇的謝幕。
  遊艇漸行漸遠,莫子木對著傑克道:“好遺憾,真沒想到我走眼了,原來你是這麼厲害的人物。”
  傑克道:“Seven,這個世界有很多人你是看不透的,但我要說你很幸運,你有一個罩得住你的男人,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整天想要逃離他!”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你是說Ivan嗎?他不是連自己都照顧不了?”
  傑克淡淡地道:“你多慮了,霍華德‧博南諾怎麼會是伊萬的對手,他這一次死定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Seven,我希望你在這個旅途當中不要添什麼麻煩,我們就能平安地抵達紐約,Ivan先生在那裡等你!”
  第二章
  莫子木道:“湯姆與托米呢?”
  傑克冷冷地道:“在下面,我還沒來得及處理他們!”
  “處理?!”莫子木吃了一驚!
  諾在旁邊狼狽地笑道:“我本來是要放他們走的,但沒想到第一個放出來的就是花田雅正!如果正大光明一對一,他根本沒可能贏我!”
  “瑪門島上能死的人都死光了,能泄露你身份的人並不多,這兩個人既無能力自保,目標又明顯,除掉他們才能確保你的安全?!”傑克冷冷地說道。
  莫子木握著拳,道:“傑克,難道你忘了他們是怎麼照顧你的,也許在你的眼裡,他們的能力不值一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在生死關頭也不曾棄你而去!”
  “不曾棄我而去的人是你!”傑克脫口道,但他似乎覺得自己說多了,突然住了嘴,轉身將底艙的艙門打開,不多一會兒傑克從裡面提出了三個人,將他們像小雞一樣丟在地上。
  湯姆一見到莫子木,又喜又驚,大聲道:“Seven,Seven,救我們!”
  莫子木見托米臉色蒼白,納莉也是臉有淚痕,連忙奔過去將他們攙扶了起來。
  “求你了!別殺他們!”莫子木低聲道。
  傑克彷彿充耳不聞,他率先拎起了諾,莫子木雖然不喜歡這個意大利混血兒,但也不討厭他,儘管他受容清所托綁架了自己,但畢竟他不嗜殺,而且間接地救了他們。
  “你不是……”
  莫子木的話沒說完,傑克就打斷了他,他肥厚的嘴脣動了動,道:“Seven,你不是對容清餘情未了吧,連他你也要救!”
  莫子木道:“傑克,這個人並不壞,如果可以你不要殺他!”
  傑克冷笑道:“我沒有殺他,我放他走的時候,他還活著!”
  “你把他反綁著丟在海裡,就算放他走?!”
  傑克淡淡地道:“我沒有食言就好了!”他力大無比,只是單手就將諾提了起來伸到欄桿外面。
  諾看了一眼下面蔚藍的加勒比海海面,苦笑了一聲,傑克的手一鬆,他快速墜落,但沒有料想中那樣直直地墜落進海裡,而是猛然頓住了,他吃力地扭頭一看,莫子木兩隻手抓住了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
  由於諾身體下墜的衝力,莫子木的腹部重重地撞在了欄桿上,傑克吃了一驚,但隨即道:“Seven,你這麼做完全是多餘!”
  他又拎起了湯姆,湯姆哆嗦著被他提在手裡,傑克道:“湯姆,今天我就教會你什麼叫做會游泳的貓!”
  “不,不要!”湯姆尖叫著被傑克扔到了海里,莫子木又驚又怒,傑克隨手扔了一個救生圈給他,道:“看在我們同室半年的情分上,給你這個!希望你能早一點靠岸。”
  莫子木見湯姆撲騰了兩下抱到了救生圈,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只聽湯姆的叫罵聲遠遠傳來,情勢再惡劣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們……”傑克的臉轉向只剩下一隻殘手的傑克,莫子木叫道:“傑克,托米的手廢了,他不能進水,他會被鯊魚吃了的。
  傑克道:“天,Seven,你這種個性註定了你一輩子只能跟一些老弱病殘的弱者在一起。”他說著指著船後的救生船,命令道:“你們!上救生船,立刻!”
  納莉攙扶著托米,兩人爬上了救生船,傑克一槍打斷了纜繩,救生船立刻順著波浪漂了開去。
  莫子木這個時候眼睛裡閃出了一點亮光,他低聲道:“做交易麼,諾?”
  諾回過頭來,笑了一下道:“我有選擇的餘地麼?”
  莫子木手一揮,他的手裡多出了一根叉子,這是他剛才趕去扶托米的目的,尖銳的叉尖割斷了諾的繩索,諾從船下飛身上船,莫子木則一翻身,跳進了海裡。
  諾的飛身上來,直接一腳踢飛了急忙轉身的傑克手裡的槍,他笑道:“我剛跟人做了交易,恐怕要拖上你幾天!我跟你不一樣,我這個人最重信諾,所以叫諾!”
  托米與納莉將莫子木拖上了船,一向沉默寡言的托米用他那隻殘手摟住了莫子木。莫子木拍了拍他,又趕快去將還在原地打圈的湯姆拖上了船。湯姆臉色發白,哆嗦個不停,儘管這裡偏離瑪門島很遠,但是有著同樣的急流,他們並沒有費多少事就離自動航行著的遊艇越來越遠。
  加勒比海的晚景再美,湯姆也沒有閒心去欣賞,他想問莫子木去哪裡。但是莫子木卻似乎眼望著大海,絲毫沒有與他交談的慾望。救生船完全是順著急流漂去,在湯姆已經快失去耐心的時候,莫子木突然鬆了一口氣,道:“來了!”
  一艘私人遊艇進入了他們的眼簾,似乎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那艘遊艇飛快地朝他們開來。納莉一陣緊張,莫子木只簡單地安慰了她一句,道:“不用害怕!”
  遊艇很快就接近了他們,在遊艇的上方站著一個高瘦的男人,他高高豎起了風衣的領子,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鏡,頭頂上還戴著一頂帽子,這麼一副打扮,掩藏在黑暗中根本面目不清。托米與湯姆都是道上的人,自然知道這個人不願意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果然上了遊艇,他只是簡單地朝莫子木比了個手勢,莫子木也沒有同他講話,而是徑直與他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他進去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大陸的影子已經隱隱在目。莫子木提著一隻箱子出來,他將箱子扔到桌子上,然後打開,從裡面拿出三套衣服,兩本護照與兩張銀行卡片,道:“這裡有三套衣服,你們換上,這三本護照是你們以後的新身份,你們的銀行卡片裡面有一筆錢,它足夠讓你們去買一個農莊,或買一輛拖車。”
  然後挨個放到托米與湯姆的手裡,道:“我們就在此別過了!後會有期!”
  托米與湯姆都是明白人,他們倆快速地將衣服穿上,托米第一個走過,他的殘臂碰了碰莫子木,然後低聲道:“不跟你說再見了,Seven,但是我會永遠記得你給我們的一切!”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與他碰了一下肩,托米與納莉很快就下了遊艇。
  湯姆與莫子木對了一下拳頭,道:“你冬天會在拉斯韋加斯與我碰面的,對嗎?”
  莫子木挑了一下眉,道:“如果你的錢還沒輸光的話!”
  湯姆小聲道:“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嗯?”
  莫子木嗯了一聲,湯姆指了指他,走出沒多遠,又指了指他,眼看著就要下艇了,他突然回過頭來將莫子木一抱,紅著眼圈道:“別騙我,我在拉斯韋加斯等你!”
  “後會有期!”
  有人在門外咳嗽了一下,湯姆吸了一下鼻子,拍了拍莫子木的肩,道:“不妨礙你了!”說著,他快步躍下了遊艇,很快就消失在了碼頭。
  他一離去,門外的人才進來,道:“Seven,希望你的決定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
  莫子木笑道:“謝謝你,安迪!”
  安迪脫去了眼鏡,然後拿出幾張卡片,道:“這是從西雷‧阿魯茲帳上轉出來的五千萬美金,當中屬亨利‧博南諾手筆最大,一次性付了他三千萬。根據你的要求,我在每張卡片裡放了一千萬,除了剛才拿走的兩張,這裡還有三張!”
  莫子木微笑道:“諾頓可真夠有錢的……”
  “另外……你一共替諾頓與阿道夫開了八十張信用卡,每張我都替你賒欠了十萬美金,所以他們各欠了四百萬美金的帳。我替你查過了,阿道夫的錢差不多都拿來買了那套臨海別墅,四百萬剛好是他的頭期……諾頓似乎沒什麼房產……”
  莫子木微笑道:“Uncle諾頓一向目光長遠,很可惜他無法走那麼遠!”
  安迪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在瑪門活下來,大約活下來也夠受的……另外,我將你給我的強森數據泄露給了他的某位客人,我想他現在正在逃避被參議員追殺的路上!”
  莫子木道:“有一位老人會感謝你的。”
  “我可對其他人的感激沒興趣!”安迪誇張地聳了聳肩,道:“這是你的護照!Seven,從此你就叫莫子木了,祝你新生!”
  莫子木接過護照,深吸了一口氣,道:“謝謝,安迪,沒有你,我沒有今天,多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其實從我收到你第一份郵件起,我就一直猶豫要不要幫你!”安迪哈哈笑道:“但是你既然幫了我,我就不能拒絕你的委託!”
  “我沒有這麼想過!”莫子木道:“我是真的在請求你的幫助!”
  “無論如何,我很高興選擇了站你這邊!Seven,選擇幫助你是一件高風險的事情,可是的確會令人心情愉快!”
  船是在佛羅裡達州一座小碼頭靠岸的,莫子木將身上的警服脫下,換上了一件米色的風衣,他轉過身來,對安迪說:“我們就此別過了!”
  安迪伸出手與莫子木一握,道:“再會,莫子木!”
  莫子木很利索地跳上了碼頭,此時還在黎明,淡淡的薄霧籠罩著整個碼頭,老式的路燈散發出來的淡黃色的氤氳,讓霧色下的碼頭顯得更為迷濛。
  安迪看著那修長離去的背影,海上吹來的風刮起了他風衣的一角,只顯得那離去的身影似乎更加迅捷,安迪喃喃道:“你很漂亮!”他揚了揚眉,笑道:“其實我想跟你說這句很久了!再見,Seven。”
  周一清晨的倫敦依然大霧籠罩,大英博物館裡一位年輕挺拔的青年正在跟博物館長說著什麼。
  剛進辦公室的秘書看了年輕人一眼,他的目光就注意到了她,然後他轉過臉來朝她很有禮貌地微微一笑。
  那是個很漂亮的年輕人,儘管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但那隻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濃濃的書卷味,這樣的年輕人看上去冷漠,但是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顯然很有身份,也很優雅,又很有禮貌,也不眼高於頂,秘書的心裡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好感。
  “哦,是的,您確實是Seven先生,這是您的證件。”秘書將他的東西放到了莫子木的手中,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兩拍,我的天,他還有一雙漂亮的手,看上去修長,有力。
  “謝謝!”莫子木握住了臉紅心跳的秘書的手,順手取走了她桌面上的泰晤士報,第二頁上刊登了《美國監獄暴動:薩瑟蘭公爵成嫌犯!》的新聞。
  “館長大人!”莫子木回過頭來對著那位愛穿阿瑪尼西服的館長大人,道:“那麼,我就讓我的人將這尊雕像取走了。”
  “哦,當然……”館長大人不無遺憾的道:“Seven先生,你有沒有想過把這尊雕像長期放在這裡呢,我們可以付給你合適的租金,並且免費替你修繕跟管理……”
  “謝謝,只是很遺憾,這是家母的心愛之物,她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它,如果不是家裡裝修,我們不會同意將它租借的!”
  “真是遺憾……”館長大人嘆了口氣,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莫子木微笑著示意了一下,然後離去。
  “真有錢……”館長大人嘆息道:“這麼一尊價值連城的密特拉拿來當家裡的裝飾品……”
  “他很漂亮……”秘長也嘆息了一聲,道:“而且看上去很有教養!”
  “也許他也是薩瑟蘭家族的人……”館長大人意味深長地一笑。
  莫子木坐在酒吧間的外面,今天的太陽很好,做為一個Drink王國,在這麼一個氣候宜人的日子裡,酒吧的外面幾乎坐滿了人。能愜意地曬著太陽,讓酒精慢慢地在體內揮發,那種懶洋洋的打發時間的模式是歐洲人的最愛。
  莫子木挑了一個相對僻靜,不見陽光的座椅,他拿出手機,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開始了撥號。
  電話通了,他只喂了一聲,那邊便傳來了說話聲,那聲音一反原來懶洋洋的味道,變得有一點急促,他道:“Seven,你到底在哪裡?”
  “我不想說這個問題。”莫子木冷冷地道。
  那邊的語調漸漸緩和了起來,居然還輕笑了一聲,道:“OK,寶貝,挑你喜歡的說。”
  “我知道你喜愛演苦肉計,連我也差一點被你騙了,但現在看起來你活得很滋潤,想必這次苦肉計跟往常一樣成功。我有說過會還你的人情,現在手機裡正在上傳博南諾家族的數據,以及亨利‧博南諾跟諾頓交易的憑證……你很需這個吧?諾頓與亨利連手,敲詐自己的家族也好,殺人滅口也好,你都需要證據!”莫子木淡淡地道:“Ivan,我這個人情是不是還得很地道?”
  Ivan長長地舒出了口氣,道:“Seven,沒有你這個東西,我一樣能叫亨利完蛋!”
  莫子木輕輕一笑,他將腳邊的琴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把小提琴,笑道:“上傳數據也需要一點時間,我拉首曲子給你聽吧!”
  他將手機放到桌上,拉起了小提琴,他拉的曲子非常歡快,猶如一隻雨後晨光裡飛躍的雀鳥,充滿了歡快的鳴叫聲,琴聲清澈高昂急促,又像雀鳥急速振翅衝擊天穹,富有激情。莫子木那在E弦上瀟灑自如的滑音,高超的琴技引來了很多路人,他一曲終了,周圍的人一齊拍手鼓掌向他致意。
  莫子木取下小提琴先向圍觀的觀眾彎腰行禮,以示感謝。
  他拿起手機,道:“聽完了?!沒什麼遺憾了吧!”
  Ivan抽了一口氣,笑道:“嗯,《羅馬尼亞霍拉舞曲》,你拉得不錯,嗯……很有海菲茨演奏的味道!”
  莫子木輕笑了一下,Ivan聽到他的笑聲,道:“其實比較過之後,我還是覺得你的叫床聲要好聽上百倍。”
  這個時候有一個侍者走過來,用意大利語說:“先生,您的咖啡!”
  “Ivan……”莫子木淡淡地道:“數據傳輸完了!我們也兩清了,另外這首曲子其實應該叫雲雀更合適,他的原創者不是海菲茨,而是羅馬尼亞裔的吉普塞人迪尼庫。”
  他說完就掐線了,Ivan立刻丟下電話指著旁邊正一臉緊張操作計算機的人,道:“他在哪裡?”
  “英國……威爾士附近,具體的位置還沒查清楚!”操作的人滿頭大汗,道:“實在是他遠在歐洲,又沒有通話足夠的時間。”
  Ivan挑了一下眉,微笑道:“威爾士,那個侍者說的卻是意大利語,難道他想讓我誤以為他在意大利!”
  “買單!”莫子木抽出五十鎊放在桌面上。
  侍者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完全沒有動過的咖啡,道:“先生,一杯咖啡是二點五鎊……”
  莫子木起身,拿起琴盒笑道:“那算你教我意大利語的酬勞吧!”
  他說著就提琴盒離開,那個侍者連忙在背後道:“先生,我還會用匈牙利語,西班牙語說,先生,您的咖啡!”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徑直離開。
  Ivan將錄音重複聽了兩遍,微笑了一下,問旁邊一個英俊的年輕人,道:“邁克,看來你的音樂修養有待提高!”
  邁克苦笑了一下,道:“您要追到歐洲去嗎,Ivan先生。”
  Ivan沉思了一下,他拋了一根煙在嘴裡,道:“我以前看過一部監獄影片,裡面有一個男人其實跟莫子木很像,都是書讀了很多,所以即使掉進了泥濘裡也不肯承認他們翅膀已經變髒了,但我很喜歡裡面一句台詞,有一種鳥,因為它的羽毛太過美麗,所以沒有一個地方能關得住它。”
  邁克沉吟了一會兒,才小心地問:“那您的意思是……您打算放Seven自由了?”
  “不……”Ivan那雙深凹的眼睛閃爍過一絲光芒,道:“我的意思是說對待這種鳥,要有策略!”
  邁克聽了,尷尬地一笑。
  這似乎是莫子木最後的消息,然後他便消失在了人間。而跟他一樣失蹤的,還有諾頓與裘德,貝裡克與阿道夫很不走運,他們被一柄遠程狙擊槍射死在了瑪門森林裡,發現的時候連屍體都被瑪門狼吞食殆盡了。
  瑪門上收拾殘局人都說,那裡是人間地獄。
  然而瑪門,它本身的含義便是魔鬼。
  唐納德公爵被限制離開美國,看來他要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
  格奧弗雷也沒有了訊息,不過看來他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消化跟承受這場賭約結果。
  威爾士的高爾小島有一座臨海的酒館,從那裡可以遠眺海岸線,很多遊客喜愛去那裡點一份食物或者飲料,坐在酒館的外面看大海的落日。而在每個週末的傍晚,會有一個戴笑面人面具的男子在那裡拉一首歡快的羅馬尼亞曲子,這是老食客們最愛的曲子。
  無論是總是面帶笑容的面具,還是總是喜氣洋洋的曲子,都會讓客人們心情愉悅,所以很多人願意在週末聚在這裡聽這個黑髮的男子拉一首曲子。仍然是一次成功的演出,客人們鼓掌,男子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們像往常那樣挽留。男子雖然一言不發,也沒有露真面容,但是他似乎並不是一個很難說話的人,通常如果有人想要再聽一曲,他也很樂意再拉一首。然而他今天卻只是點了點頭以示歉意,很快地離開了餐廳。
  戴著面具的男子走進了Inn的老闆娘特意為他留的一間休息室,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是已經消失快兩年的莫子木。他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大衣穿好,取過圍巾半圍住自己的臉,提起琴盒迅速從後門離開酒館。
  剛才有一個高瘦的,像根竹竿似的男人踏了進來,他要了一杯啤酒,態度悠閑,看起來在等人。
  而莫子木的心幾乎要跳出來,這是久違的Sticks,沒想到他也活著,不知道這與Ivan有沒有關聯。
  莫子木一陣心煩意亂,他匆匆地走在英國鄉間小鎮微微冷清的街道上。他在這裡租了一個House住,鄰居的斑點狗看見了他熱情地跑了過來,史蒂夫先生出過車禍,壓壞了後面的兩條腿,所以它上哪都拖著一輛車子。
  莫子木過去見了它總是會與它玩一會兒,但今天例外,他拍了拍史蒂夫先生的狗頭就閃進了屋內。
  屋子裡開著暖氣,顯得暖融融的,莫子木脫去圍巾與大衣坐到沙發上,在想自己到底該不該走,他煩惱地撐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也許只是一個巧合,他閉著眼睛,他經習慣了這種鄉間的生活,為了一點捕風捉影的事情就拋棄一切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他有一點猶豫不決。
  莫子木站了起來,走到廚房在麵包機裡烤了一點麵包,從冰箱裡拿出培根隨便煎了煎,切了點西紅柿,麵包烤好後抹了點色拉醬,將煎好的培根夾在當中,然後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他不擅廚藝,所以如果不在酒館用餐,他就常以這種自製三明治為食。
  一切搞定之後,莫子木拿著三明治對著滿院子裡的綠色植物咬著,英國的House都會帶有一個小院子,尋常的人家會在自己家院子裡種點綠植花樹,又或者蓋一個可供燒烤的爐台,但是顯然莫子木沒有這種閒情雅致。院子裡種滿了中國人烹飪愛用的香料小蔥,跟歐洲人愛用的香料巴士利,他吃膩了三明治的時候,就用這兩種香料輪流攤餅吃。巴士利與小蔥交雜著長在一起,倒也綠油油的錯落有致。
  食物也許能起到一點鎮定的作用,吃飽以後的莫子木開始覺得這件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糟糕,就他對Ivan的那點了解,他知道Ivan並不喜歡像 Sticks那種人。如果他要收心腹,那麼邁克會更合適一點。儘管他自己是一個流氓,但很明顯這個流氓還不大瞧得上別的流氓,莫子木在心中嗤之以鼻地想道。
  至於Sticks是怎麼離開瑪門的,莫子木並不關心,他想的是從此他不再是Seven了,是的,他要以一個全新的身份活著,不再是那個被人凌辱的Seven了。莫子木想到這裡,長吐了一口氣,他上了樓,走進了自己的臥室,然後將整個人拋到了床上,疲憊地合上了眼。
  夢裡似乎有人在輕吻自己,他的雙脣被打開,舌尖鑽了進去,像風卷殘雲一般襲卷了他整個口腔,這是一個火辣辣的吻,令人記憶深刻,所以莫子木儘管很久不曾有過,但它卻似喚起了他身體裡面所有的熱力。
  所有飽嘗過情慾滋味的人,當他們獨自一人在黑夜時,都會有一種難以排遣的寂寞,這一點連莫子木都不例外。鄉村裡簡單單純的生活給了他寧靜,也給了寂寞,有的時候午夜夢回,他仍然會很尷尬地從與Ivan的性夢中醒來,兩腿之間一片潮濕。這個時候他對Ivan的感覺很複雜,既恨他對自己打開了情慾的大門,卻又不能不感激Ivan確實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享受性愛是其中之一。
  莫子木這個時候是完全放鬆的,就像很多場性夢一樣,他很快就會醒來。
  然而今天夢有一點不太一樣,太過真實,真實得令莫子木都有一點懼怕睜開雙眼。一雙手滑進了他的襯衣,觸摸著他的乳尖,那略微粗糙的掌心磨蹭著肌膚,有一種電擊一般的酥麻感,莫子木情不自禁呻吟了一聲:“Ivan……”
  有人在耳邊輕笑了一聲,道:“我在……寶貝!”
  莫子木的耳垂被那人含在嘴裡,以至於他說話的聲音略帶含糊,有一種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很熟練地將莫子木的褲鏈拉下,用手玩弄著他的下體,感受他的顫慄。
  當他第一眼看到莫子木的時候,原本不想做愛,老讓莫子木覺得他們之間只有情慾這可不是他的目的。然而當他看到莫子木很隨便地躺在床上,穿了一件襯衣,外面的毛衣背心沒有脫去,下面是一條黑色的牛仔褲,這種打扮令莫子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學生,有一種淡淡的書卷味。但是那個人卻明白,在這些衣服的下麵包裹著世上最性感的東西,纖細的腰,結實挺翹的臀部,還有修長的腿,沒有一樣不會令人銷魂蝕骨。
  莫子木處於沉睡當中,儘管臉半側著,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五官俊秀,烏發黑眉,很容易令人聯想起中國人水墨畫,有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韻。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放鬆,嘴脣也很自然地微翹著,顯得非常的無辜,但這落在那人的眼裡,就是再好也不過的催情劑了。
  嗯,還是做了再說吧!
  莫子木與那人熱吻著,下體已經膨脹到急等著發泄,那人很體貼地替他除去了所有束縛,那人穿著一條粗糙的牛仔褲,他有意無意地用它來磨蹭著莫子木的下體,讓莫子木發出難以抑制的一陣又一陣的呻吟跟抽氣聲。莫子木勾住他的脖子,右腿不由自主地屈起來靠著那人的身體,方便他的進入,插入的過程略略有一些不太順暢,但是那人似乎很高興這一點,他也並不急於收穫成果,等待的過程會使得到嘴的果實更加甜美,沒有人比他更懂得這個道理。
  床開始搖晃了起來,壓著莫子木的那人有著極其強健的體魄,以至於使得這座木床有一種難以負荷之感,漸漸隨著他馳騁的動作而偏離了原來的地方。難以言喻的快感讓莫子木整個人彷彿失去了理智,瘋狂的慾望夾雜在因為撞擊而變得斷斷續續的呻吟裡。
  第一次高潮過去了,莫子木無力地喘著氣,但是他體內堅實的東西令他明白這個人還完全沒有滿足,那人就勢就他翻了過去,用枕頭墊高了他的腹部,令莫子木的臀部翹起,他長滿了繭子的手撫摸著這個形狀美好的弧形,彷彿在檢視著某樣得意的收藏,小心地端視著肌膚上精美的圖案,他低聲笑道:“這幅畫配你確實很合適,這真是個會令天使都流連忘返的地方。”
  莫子木似乎還在睡,身後的人已經開使用迅猛的姿勢撞擊著他,那種力道令莫子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隨之而來的快感漸漸掩蓋了這種不適。那人的手滑到了他的腹下套弄著莫子木的下體,很快就讓已經高潮過的莫子木再一次進入了狀況,呻吟與衝撞,快感如同潮水一般將人整個淹沒,根本無法思維,莫子木大叫著再一次高潮之後……那人居然還沒有快點結束這場性愛的打算。
  他將莫子木又翻了過來,直視著他的眼睛,莫子木還在睡覺,他輕笑了一下用脣咬了一下莫子木的脣,力道不輕也不重,剛好能令莫子木的嘴脣微微有一點腫,然後便順著這條線一路吻了下去,每吻一下,他就刻意在莫子木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當他的脣碰上已經釋放過兩回的莫子木的下體的時候,他明顯地感受到莫子木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轉身逃避,但是他卻用非常強硬的手段硬抓住了莫子木的大腿,令它張開著,他舔著莫子木性器的頂端,成功地看著它無可避免地漸漸勃起,漸漸滲出白色的精液。他剛得意地一笑,莫子木突然睜開了眼睛,咬著牙道:“你這個混蛋,Ivan。”
  第三章
  “你總算清醒了,嗯!”Ivan笑著抬頭看著莫子木道,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掰開他的手,想將自己的腿併攏,但是Ivan微笑著不動,莫子木用盡力力氣也弄不開,他索性倒在枕頭上又閉起了眼睛。
  Ivan笑著低頭吮吻,接著挑逗,莫子木嗯了一聲只好又睜開眼睛道:“夠了,我說夠了!”
  “你是說你今天爽了,對麼?”Ivan那雙凹的眼睛似笑非常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沉默了一會兒,只好妥協地嗯了一聲,他見Ivan那種玩世不恭微帶流氓的眼神,不由心中升起怒火,道:“我爽了,行了吧,你這個流氓!”
  Ivan笑著壓住他的身體,與他鼻尖對鼻尖,然後微笑道:“Seven,你要承認,你喜歡我這個流氓!你想要跟我做愛,非常想!這是事實!”
  “自做多情!”莫子木冷哼了一聲。
  “難道說你每一次性夢,我不都是你理想的對象?你叫著我的名字,想像著跟我一起性交的場面……”
  “難道你沒做過春夢嗎?”莫子木面紅耳赤,儘管他很想裝出淡定的樣子,可是剛才那一聲無意識的呻吟已經暴露了太多的秘密。
  “有,我每一個晚上都夢見你在我身上叫床,那是因為我愛你!”Ivan淡淡地道。
  “那你愛完了沒有?”
  Ivan微笑道:“怎麼,你過河就要拆橋嗎?寶貝,這可不行,你要跟我回紐約!任性的日子結束了,嗯?”
  莫子木轉過頭,他知道Ivan這種人說起話笑眯眯的,看似漫不經心,但其實他說的每句話都意味著兌現。
  Ivan將他抱到了浴缸裡,很體貼很溫柔地替莫子木洗澡,莫子木可不想錯會這種溫柔是甜密的意思,有的時候獵人收拾獵物上的傷痕,只不過是為了圈養。
  一切妥當之後Ivan又將莫子木抱回了床上,兩人一絲不掛地躺在被子底下,儘管這已經是平安夜,但屋內開著暖氣,兩具溫熱的身體糾纏在一起一點也不會覺得冷。
  莫子木開口道:“你挺有伺候別人的天賦的!”
  Ivan微笑道:“能得Seven一句誇獎很不容易。”
  他表現得從容大度,莫子木也只好閉嘴閉上眼睛。
  “Seven……”
  “有話就說!”
  “讓我伺候你一輩子?”
  開玩笑,我怕自己活不過明天,莫子木心中憤憤地想,他沒有吭聲,激烈的性交過後的疲乏,讓他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自己到底該怎麼應付眼前這頭熊。他知道Ivan就在他的頭頂上方注視著自己,他任何一絲情緒的流露都會被這頭精明的熊收入眼底。莫子木努力使自己飛快轉動的大腦停下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他漸漸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的鼻端飄來一陣香味,莫子木立刻睜開了眼睛,他翻身下床,赤著腳悄然無聲地從鋪著地毯的樓梯走到了樓下,空氣中飄散著一點點焦糖香,莫子木眼睛一亮,Ivan居然在做糖醋排骨。
  “把鞋穿上!”Ivan瞥了一眼光著腳的莫子木道。
  這還是個有潔癖的流氓,莫子木的嘴解微微抽搐了一下。
  一會兒一盤色澤紅亮的糖醋排骨放到了廚房的小餐桌上,Ivan道:“先吃吧!”
  莫子木提了一雙筷子,坐在餐桌旁,Ivan得意地道:“嘗嘗,這兩年我可把這道菜做了不下數百次!”
  莫子木聽了停頓了一下,便一塊接著一塊吃了起來。隔了一會兒,Ivan將時蔬也送了過來,這做了沒有中國城,所以是當地的一種蔬菜,有一點像中國的菜瓜,但卻沒有菜瓜那脆,很容易爛,Ivan用莫子木種在院子的巴士利做的巴希利炒了一下,居然也別有風味。
  “吃點蔬菜!”Ivan夾了一筷子他做的巴希利瓜到莫子木的碗裡。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做飯的手藝倒還馬馬虎虎,不當廚師真是可惜了。”
  Ivan微笑了一下,道:“嫁給我,我以後一直都給你做飯!”
  “為什麼是我‘嫁’給你?!”莫子木挑起烏眉道。
  Ivan哦了一聲,淡淡地道:“如果你覺得合適,那麼我嫁給你也行!”
  莫子木一時語塞,他發現一不小心又上了這個流氓的圈套,他害怕Ivan揪住這個話題,於是連忙低下頭專心吃起了飯。兩人沉默了一會兒,Ivan突然抬起了手,莫子木一愣,Ivan笑道:“你的臉上沾了米粒!”
  他從莫子木的臉上取下米粒,莫子木垂下眼簾沒有說話繼續扒著他碗裡的飯,Ivan偶爾抬手給他添點什麼。這時候外面響起了門鈴聲,莫子木剛要起身,就聽到有人開了門陰惻惻地道:“您有什麼事?!”
  Sticks居然也在這裡,聯想到剛才兩人驚天動地一般的性交場面,自己難以克制的大叫聲,莫子木又氣又羞又惱,狠狠地瞪了Ivan一眼連忙奔了過去,一把拉開還想繼續代表主人發言的棍子。
  “哦,我的天,寶貝,這人是哪裡來的,你有麻煩了嗎?”小酒館的廚娘馬莎拉著莫子木小聲道:“你知道我跟布什警長有一點交情……”
  “不用擔心,馬莎,他是我的……一個認識的人,偶爾過來借宿!”
  馬莎長舒了一口氣,道:“這人看起來可不像是個正經人物!”
  “你還真是有眼光,老女人!”莫子木的背後有人陰惻惻地道。
  馬莎嚇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莫子木再也難以忍耐,他轉臉對屋內叫道:“Ivan,麻煩你約束一下自己家裡的牲口!”
  “你聽到啦……”Ivan懶洋洋地道。
  離開瑪門兩年還是依然瘦得像根竹竿似的Sticks嘴裡嘟噥著,但人不得不朝著裡屋走去。
  “別害怕,馬莎,這人的嘴就是這麼臭,但他不是壞人。”莫子木安慰道:“您來是有什麼其它的事情嗎?”
  “哦,簡單說了,今天晚上會在酒館搞個假面舞會,大家一起過平安夜,讓你晚上也過去!”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知道他們是為了避免他像去年一樣一個人過平安夜,所以特地搞了一個舞會,他心裡有一些溫暖,道:“好的,我會過去的!”
  馬莎又看了一下他的身後,才狐疑地離去。
  莫子木將門關上,徑直向樓上走去。
  Sticks不太熟練地操縱著筷子,道:“老大,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把他打包帶回去,我不明白你做什麼一直要問一件行李要不要跟你走!”棍子顯然很氣憤剛才莫子木罵他是牲口,所以以牙還牙地道。
  Ivan接著懶洋洋地說:“我都能跟自己的牲口同桌吃飯,為什麼不能徵詢一下自己行李的意見?”
  Sticks一時語塞,只好拼命改換叉子叉肉來發泄心中的強烈不滿。
  莫子木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下來,那條黑色的牛仔褲上沾滿了精液,所以他也換了一條淺靛藍色的牛仔褲,他直奔客廳,從沙發上取過自己的大衣跟圍巾,然後向門口走去。然而他剛打開門,就被人用力將門拍上。
  “Seven,老大親自來接你回去,你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跑了,你也太不識抬舉了吧?!”Sticks陰側側地撐著門道。
  “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莫子木冷冷地道:“我們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好狗不擋道!拜託你讓開!”
  Sticks嗤笑了一聲,道:“不關你的事,你以為沒有我們老大,你能這麼清閒地躲在這個鄉下,你知道克魯斯的少爺,薩瑟蘭家族派出了多少人來找你,如果不是我們老大弄了一批Seven在世界各地跑,你早被捉住強姦多少回了?!”
  “行了!”Ivan皺了皺眉頭,道:“他只是去參加一個舞會,我沒有限制他的自由!”
  當事人寬宏大量,替人出頭的Sticks只得訕訕地將手鬆開。莫子木冷笑了一下將門打開,穿上衣服戴上圍巾離去。小鎮上很多戶人家的門口都擺上了聖誕樹,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時分,聖誕樹上的燈光亮了,看上去五顏六色,非常漂亮。
  莫子木依然從酒館的後門進入,看見廚娘侍者們正在嘻嘻哈哈地裝扮著。
  酒館從學院的戲劇社團租來了不少戲服,老闆娘帶著廚娘又趕製了不少,大家都在興高采烈地挑選著戲服跟面具。馬莎挑中了一件白雪公主服,她胖胖的身體塞在一件公主裙裡,恐怕是史上最胖的白雪公主了,但別人都稱讚她漂亮,她也臉蛋紅撲撲地接受讚美。
  老闆娘簡則挑選了歌劇片伊麗莎白女王的服裝,這套服裝對簡來說顯得非常相得益彰,把她身上那種彪悍修飾成了威儀,大家又都立刻贊好。
  “來,寶貝,你也挑一件!”簡拍了一下莫子木的臀部,她這愛拍人臀部,尤其愛拍莫子木的習慣最初也曾讓他尷尬不已,但現在已經習慣了。莫子木笑著點了點頭,略略翻了翻,裡面居然還有一套浮士德的戲服,莫子木微笑了一下,穿上了那套服裝,戴上帽子與面具。
  小鎮上的人不多,但都樂於聚在一起,像這樣節慶的日子,還沒有掌燈的時分,裡面就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把自己打扮成各式各樣的人物,無論什麼樣的人都有勇氣把自己打扮成王子與公主,自然小丑也不在少數。莫子木將自己縮在酒吧的一角,他要了一杯最普通的蘋果酒,坐在木椅上欣賞著這份熱鬧。
  今晚上所有的食物都有簡提供,有火雞,炸土豆片,炸魚,所有的一切都以自助餐的方式陳列,當中的桌椅被撤到了一邊堆了起來留下了不小的空白地。所以莫子木幾乎是埋在了眾桌椅當中,他品嘗著酒,準備就這樣在熱鬧之中度過清靜的一晚。
  英國的食物天賦先天不足,比之鄰近的法國差之千里,炸土豆片與炸魚算得上他們最愛吃也是最流行的食物,但這一點絲毫也影響不了這個晚會的熱鬧程度。晚餐完畢之後照例是舞會,音樂聲起,照例是老闆娘喜愛的女人的插曲一步之遙。這時,從門外進來了一個高大的穿紅色魔鬼裝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類似英國貴族的服裝,看上去英俊挺拔。他的身材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幾的樣子,結實的腿跟胸部顯示他是一個很有力量的男人。酒吧間裡的人都嘖嘖地稱讚起來,交頭結耳的詢問這是誰。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那魔鬼徑直走向了他,按照英國舞會的慣例,第一支舞是不邀請的,而巧的是莫子木穿的是黑灰色的浮士德戲服,而這個人卻是穿的紅色的梅菲斯特的魔鬼裝,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這是莫子木邀請的舞伴。
  馬莎一下子捂住了嘴巴,道:“天哪……”
  通常第一支舞都是由老闆娘簡開始的,但是華麗出場的魔鬼將手伸給了躲在角落裡的浮士德,他們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簡都忘了自己的節目。
  “來吧,寶貝,別讓你的朋友們失望,給他們一個精彩的節目。”
  莫子木幾乎是硬著頭皮將手放在了那隻寬大的手掌中,魔鬼的手非常有力,他的掌心當中滿是繭子,似乎更加凸顯了力量這一點。
  “拜託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誇張!”
  “誇張,你是說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來的梅菲斯特的服裝?梅菲斯特的服裝不難找,難的是找到這麼標準身材的!嗯,來吧,浮士德註定了要跟魔鬼一起跳舞的!”
  “知之為知之!”
  “從你留在瑪門監獄案發現場的那段歌劇開始,我一直對浮士德細心研究,現在頗有心得!”Ivan說著一個漂亮的滑步,巧妙地帶著莫子木轉身。
  “所以你看出了浮士德要跟梅菲斯特跳舞?”
  “那是浮士德最終的命運,也是最幸福的歸宿!”
  “Bullshit!”
  “注意用詞,寶貝,你可是學藝術的!”Ivan抬高手想讓莫子木轉個圈,但莫子木卻不動,他淡淡地道:“我不跳女步!”
  Ivan輕笑道:“好吧,我來!”他縮低身子,像只唐老鴨一般在莫子木的手底下搖晃著轉了一個圈子,惹得眾人一聲大笑,然後鼓掌,Ivan站直了身子摟著面前的浮士德瀟灑地道:“瞧,寶貝,男人的勝負不是由這個決定的。”
  “那由什麼來決定?”
  Ivan將自己的面罩揭開,露出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然後他緩緩揭開莫子木的面罩看著那張俊秀的臉,微笑道:“我要贏,但也不讓你輸!”說著他突然吻住了莫子木的脣,兩人在大庭廣眾面前熱吻。
  馬莎捂住了嘴巴,拉著簡道:“天,天哪,天哪……”
  簡深吸了一口氣,道:“這男人塊頭可真夠大的,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莫能吃得消也沒什麼問題!”
  莫子木微微喘著氣看著眼前這雙深凹的眼睛,想著剛才自己一定是昏頭了,Ivan道:“Seven,我們結婚吧!”
  Ivan說得很隨意,那態度就像他幾個小時之前跟莫子木說穿上拖鞋,或者吃飯吧,但是莫子木的嘴脣卻有點微微顫抖,然後他道:“我還沒想好要跟你這種人待一輩子!”
  Ivan撇了一下嘴,不以為然地道:“寶貝,我是不太高明,不過配你就剛剛好!”
  “別不要臉了,誰跟你配剛剛好!”
  “你彆扭得像根麻條,不是我這樣的粗布套子也套不上!”
  音樂聲停了,莫子木拿起衣服朝著門口走去,Ivan跟在後面笑道:“喂喂,你不會像一個女人那樣,喜歡聽好的吧!”
  “快滾!”莫子木回頭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Ivan一把拉住他,環住莫子木道:“瞧瞧,下雪了欸!我們回家做愛吧!”
  莫子木沒好氣地道:“下雪跟做愛有什麼關係?”
  Ivan挑了一下眉,笑道:“脫光了衣服好取暖啊!”
  這話聽起來溫暖,但是由Ivan那種懶洋洋玩世不恭的語調去說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色情,莫子木不由自主聯想到了那些畫面,他的臉一紅,罵道:“你這混蛋!”
  他們貼得很近,互相笑罵著讓任何人看起來都像是一對尋常的情侶。
  莫子木的臉突然沉了下來,Ivan一回頭只見一身黑色神父服裝的默林冷冷地站在他們幾米遠的地方。
  Ivan皺了一下眉頭,道:“又是那個小神父!”
  莫子木看到默林的那一刻就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那一刻竟然有些羞愧。
  “Seven,過來!”默林道。
  “別過去!Seven!”Ivan道。
  莫子木掙脫了Ivan的手,說了一句:“你走吧!”
  這個時雪已經下得有一點大,飛飛揚揚的雪飄了起來,雪花掛在五顏六色的聖誕樹上增添了冬日的節慶氣氛。默林的身後是一輛黑色的轎車,莫子木沒說話上了車,默林坐在他的身旁,車子開動了,莫子木沒有說話只是望著窗外。
  車子停在了海邊,司機熄火下車。
  默林沒有吭聲,默林平日裡說話結結巴巴,是一個寬容的人,很少有人見過他發脾氣。可是這種人一但固執起來,會像換了一個人,誰都要跟他低頭,任何習慣於他溫柔的人都會懼怕他的嚴厲,容清如此,莫子木也是。
  莫子木長長嘆了口氣,先開口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問你一個問題!”
  “你……想問什麼?!”
  “是不是我如果真的死了,你就會真的原諒容清,跟他重新開始,不會再自暴自棄,跟那個惡棍在一起?”
  莫子木轉過了頭,看著夜色下咆哮的海面,道:“林林……請你不要再為難我,我遵守了諾言,既然他選擇了你,那麼請你也尊重這個結果好嗎?”
  “你沒有!”默林冷冷地道。
  “我有!”
  “你明知道阿清不會殺我,你故意的,你根本就沒有兌現承諾的誠意!”
  “默林,請你公平一點,難道我要跟一個已經不愛的人在一起過痛苦一輩子,就算是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嗎?”
  “你在撒謊!”
  “我沒有!”
  “你敢說那一個晚上,你難道沒有真的相信發生一切是一場夢嗎,還是你也像阿清那樣從心裡希望這是一場惡夢,你跟他還是戀人,他沒有如此傷害過你,你跟他還有幸福的可能。”
  莫子木沉默了很久,忍了又忍,終於流淚道:“原來你知道我跟容清沒有幸福的可能……”
  默林那種冷漠似乎被莫子木的眼淚一下子擊碎,他伸出手摟住莫子木,道:“如果你真的覺得跟阿清生活在一起是很艱難的事情,那就請你證明給我看,你會幸福!”
  莫子木回到了家裡,Ivan正烤黃油餅乾,他見莫子木回來,轉頭道:“你回來了!”
  “嗯!”
  “坐著等吃的吧!”
  “嗯。”
  “喏,你的奶茶!”
  莫子木低頭看了一眼杯子,道:“為什麼是奶茶?”
  Ivan笑道:“因為既合乎你的喜好,又合乎我的喜好,你喜歡茶,我喜歡牛奶!”
  小黃油餅乾烤得很脆,莫子木與Ivan坐在樓梯上階層上吃著餅乾,莫子木問道:“你殺過多少人?”
  “很多……”Ivan淡淡笑了一下。
  “你以後還會殺多少人……”
  “可能還是很多……”Ivan聳了聳肩。
  莫子木淡淡一笑,他將杯中的奶茶一口喝光,道:“做菜你比我強,不過這奶茶美國佬始終泡得沒有英國人好喝,以前有一個英國人跟我說,奶茶要好喝奶要多,但是一定不能超過四分之一,因為超過四分之一,茶會膩!”
  Ivan笑了一下,道:“下次不會超過四分之一。”
  這個時候Sticks進來了,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想見到他,先上去!”
  他說完拿起一塊小黃油餅乾叼在嘴裡蹬蹬地跑上樓去了,Sitcks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道:“剛好,我也不太喜歡看見你!”他掉頭對細細嚼著餅乾的Ivan道:“老大,我看其實邁克不錯,到底是自己人,上起床來也方便,這個Seven看上去像個孩子,其實一肚子壞水……你看他,走就走,還偷偷摸摸將樓梯口那根棍子拿起了,你小心他晚上暗算你。”
  他一句話剛說完,Ivan丟下手中的盤子幾步就躍上了樓,Sticks緊隨其後,臥室門已經關上了,Ivan推了兩把沒有推開,門內有什麼給抵住了,紋絲不動。Ivan提腳狠踢臥室的門,一腳就將下半扇門給踢飛了,一根棍子倒在了地上,它後面是一個櫃子,櫃子的後面是床。
  兩人鑽了進去,Sticks掃了一眼,道:“這小子回來拿東西了!”
  Ivan沒有說話,只是從打開的窗戶往外看,只見莫子木在往前急速飛奔,夜風激起他的風衣,拂動的黑髮,Ivan看著,直到那背影完全融入夜色,才微微一笑道:“他拿走了他的Passport,他現在叫莫子木,挺好聽的中文名字。”
  “讓人封了這小鎮,我就不信抓不回這小子!”Sticks咬著牙道。
  “不急……”Ivan的話沒有說完,他們聽到樓下有人開門。
  還有人有這幢房子的鑰匙,會是房東麼?
  “莫子木,在麼,是我,我來了!”那人有著一口標準的美國紐約口音,對比英國咬文嚼字的腔調,這種英文顯得更為圓潤一些,Ivan的臉沉了下來。
  站在客廳裡的那個人剛把身上的大衣脫下,就被人一記拍倒在地上,腦門上踏上了一隻皮鞋,有人看了他一眼,然後陰惻惻地道:“喲,是個大人物,達維的老闆安迪……”
  “你……你們是誰?”
  Ivan坐到了沙發上,一笑道:“原來Seven的外應是你……我說他會這麼神通廣大!”
  “別,別誤會!我僅僅是Seven的律師!”安迪吃力地舉起雙手道。
  “果然是老相識!你也知道他叫Seven。”Ivan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根煙在煙盒上敲了敲,安迪大汗淋漓,Ivan將煙點上,然後淡淡地道:“既然是Seven的朋友,那就要客氣一點……?”
  Sticks聽到這句話,立即冷笑了一聲,皮鞋踩得更加用力,安迪大叫了一聲,Ivan深吸了一口氣,瞪著Sticks道:“Sticks……我是說客氣一點!”
  Sticks這才意思識到自己的老大說的是客氣的本意,不由有一點掃興地將腳抽了回來,將安迪扶了起來。
  安迪站直了腰,彷彿想起了自己是一名大律師,他迅速掃了一眼面前的人,這個人模樣彷彿很眼熟,但憑他的記憶竟然完全想不起來這人是誰。這麼冷的天,這個男人僅穿了一件長袖的黑色T恤,一條藍色的牛仔褲,T恤的領口沒有扣上隱隱露出了一點胸毛,襯上男人彪悍的個子顯得頗有幾分粗獷的味道,但他那雙深凹的眼睛偶爾閃過的光茫卻顯露出這是一個精明強勢的人。
  “抱歉,律師,不知道是自己人,Seven是我的人!您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Ivan知道眼前這個瘦個子是個精明人,很懂得審時度勢。
  安迪苦笑了一下,這個Seven盡招惹一些難纏的人物,Ivan又開口道:“怎麼樣,大律師?”
  “是這樣,我這一次是專程來提醒他最近外出要小心……達維過去的老闆,強森你想必認得,當然他現在是跟達維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他因為陷害肯特州長而被通緝……”安迪道,他看著Ivan逐漸慎重的表情,他頓了頓道:“強森其實還有一個身份,他是薩瑟蘭公爵的私人律師,處理公爵所有資產的法律文件。這位公爵大人雖然是英國人,但是一直不太相信英國政府,所以他的私人律師是美國人,而這個人就是強森。”
  Ivan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對著停嘴的安迪說:“接著往下說!”
  “兩年前,薩瑟蘭公爵曾經讓強森重新做了一份遺囑,這份遺囑裡,他將所有的財產裡的八成留給了Seven,我獲悉,最近強森走投無路的時候,把這份合約的內容賣給了薩瑟蘭的長子……基佛!”
  Ivan“騰”地站了起來,對Sticks說道:“知會所有人,封鎖這座小鎮的所有出口,知會格奧弗雷家族,說我需要請他們幫我找一個人!”
  第四章
  莫子木一頭大汗地跳上了火車,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很厲害,他不知道Ivan有沒有追來,還是已經來了,而在那一刻裡他的心情很複雜。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因為結束了兩年清靜中帶著寂寞的日子,從此又要過上亡命天涯的生活,還是因為經此一別,他與Ivan不知何時再見。
  他閉著眼睛似乎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有人碰了他一下,莫子木將自己的腳收起,那人擠了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莫子木靠在椅子上,列車平穩啟動,莫子木悠悠地吐了口氣。
  “先生,您的票!”列車員道。
  “抱歉先生,我們要補票!”身邊有人道,那個聲音軟綿綿,給人卻不是柔和,而是一種滑膩,陰寒的感覺。莫子木猛然睜開了眼睛,久違的裘德微笑著道:“我的眼睛不舒服,表弟急著帶我去卡帝夫,所以來不及買票了。”
  莫子木只覺得自己的腰間被什麼硬物頂住了,他看了一眼戴了眼罩的裘德,只好道:“是的,他的眼睛不方便,想到都城去看看。”
  紅鼻子的列車員看了一眼莫子木,他良好的氣質顯然非常有說服力,於是列車員拿出筆在空白火車票上邊寫邊道:“那好吧,下不為例。”然後收了錢離開。
  “你總是能打動別人……”裘德貼著莫子木的耳朵道。
  莫子木半閉著眼睛,低聲道:“裘德,你也出來了,似乎我們就沒什麼瓜葛了吧!”
  裘德輕笑了一聲,道:“Seven,我的一切都拜你所賜,怎麼當我想要回報你的時候,你卻說跟我沒有瓜葛了。”
  列車平穩地向前行駛著,莫子木看著窗外,裘德微笑了一下,道:“Seven,你在想什麼?”
  莫子木淡淡地道:“想我第一眼見到你!”
  裘德微笑道:“真的是太巧了,我也在想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你脫得光光的,腿很長,我當時在想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腿。”他的手滑到了莫子木的腿間,很靈巧地將他的褲鏈拉下,莫子木大吃一驚,他剛動了一下,裘德就在他的耳邊冷冷地道:“Seven,你最好不要動……我現在真的是愛你愛到……想你死,別給我機會。”
  莫子木僵直著身體,只能由著那隻手滑進了自己的褲子裡,他迅速抽過搭在扶手上的自己的大衣將那隻手的動作蓋住。裘德慢條斯理地揉搓著,舔著莫子木的耳垂說道:“你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在想什麼?!”
  “抱歉!”莫子木隨著裘德的動作抽了一聲氣,然後道:“我對你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你叫得太慘了!”
  裘德的手突然狠狠一握,莫子木疼得握在扶手上的手一緊,裘德低聲道:“Seven,你不是愛自討苦吃的人,這兩年也沒有改變吧!”
  他的手一鬆,莫子木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他往後一靠,裘德又小聲道:“你不愛聽我叫,可是我很愛聽你的,Seven,我一直很愛聽你的叫床聲!”這個時候列車停了,裘德狠狠地道:“下車!”
  莫子木被他拖拉著下車,他深吸了一口氣,莫子木心中很清楚裘德的瘋狂不亞於諾頓,但卻遠比他諾頓要偏激得多,一不小心,他真的會要自己的命,因此他只好由著裘德用幾乎貼得很近的姿勢一路前行。
  兩人跌跌撞撞地走著,出了火車站,裘德將莫子木押到了一處旅店裡。
  莫子木看了一眼地勢,這裡居然是卡帝夫的中國城,旅店也是由華人開的。
  裘德站在那裡用手機低聲打了個電話,然後要了一個房間,將莫子木推了進去,他那剩下的一隻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莫子木,然後邪惡地一笑道:“Seven,真沒想到你也會落到我的手裡!”
  莫子木走到窗前,微微揭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熟悉的景色,然後淡淡道:“原來是格奧弗雷叫你來的?”
  裘德的臉色一僵,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是格奧弗雷?”
  “把你帶出瑪門的人也是格奧弗雷吧?!”莫子木道:“看來格奧弗雷對你倒是挺有信心!”
  裘德這個時候臉色恢復了原樣,他笑道:“難道不是嗎,這世上能抓住你Seven的人可不多,我剛好是其中之一。所以Ivan算什麼,他能上你,我也能!”
  “那倒是很榮幸!”莫子木笑了一下。
  裘德晃了一下手中的槍,笑道:“Seven,把你的衣服脫了!”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他將自己身上的大衣慢慢脫下來,動作很慢,裘德冷笑道:“Seven,我知道你的花樣很多,但是我的耐心可不太好,如果你在一分鐘之內還脫不好……”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修長的手指去解自己的襯衣,然後淡淡地道:“裘德,你跟Ivan比,至少在這一點上差太遠了,Ivan從不會嫌棄我脫衣服慢,因為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裘德剩下的那隻碧綠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種惡毒,道:“看來你真是個婊子,別人只要征服你的肉體,就能征服你的靈魂!”
  莫子木聽了也不激動,只是淡淡地又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怎麼Seven也會困惑嗎?”
  “當然,尤其是遇上你!”
  “說來聽聽!”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恨我?照理來說,我跟你只是萍水相逢,雖然說不上對你仁至義盡,但也算盡力,但你的卻表現好像是棄婦一般地仇恨,難道說你一直假想我是你的戀人?”
  裘德那隻碧綠的眸子閃出來的寒光像是能灼燒別人的肌膚,但莫子木似乎還有跟他長談的興致,可惜裘德卻打斷了他,他道:“你以為你這樣拖延時間就對了,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你。格奧弗雷大概還遠在倫敦,就算他坐直升飛機,也要一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這裡,這個時間夠我上你很多次了。現在我數十秒,如果你還不能把衣服脫光,那我就開槍,Seven,我想你了解……我不是開玩笑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替你數吧!”
  “十!”莫子木慢條斯理地解開了一個扣子。
  “九!”另一個扣子。
  “八!”再一個扣子。
  ……等他數到五的時候才將自己襯衣的扣子解開……“四!”他慢慢地抽去自己的皮帶,裘德簡直要氣瘋了,他的嘴有一點哆嗦,很想一槍就崩了眼前這個人,但又覺得就這樣殺了他似乎太便宜了他。他真實的想法是要將這個人壓在自己的身體底下,狠狠地蹂躪,踐踏,再生吞活剝了對方。
  可是他這些願望一個也沒有實現,門突然被人踢開了,裘德精神高度集中,這一聲驚響聲著實讓他嚇了一跳,他這麼一走神,莫子木的手一抖,皮帶就繞住他的手腕,將他手中的槍卷飛了。
  一頭金髮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俊美的五官,高傲的表情,每一分都在述說著來人上流社會的身份。
  莫子木淡淡地笑道:“你了解我沒錯,可惜你不夠了解格奧弗雷,他可從來不會坐著等結果,那可是個性急的人!”
  格奧弗雷掃了一眼兩人,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對裘德道:“你想做什麼?”
  裘德臉色蒼白,沒有說話,但是莫子木卻淡淡地道:“格奧弗雷,我的事應該跟你沒什麼關係!”
  格奧弗雷一滯,冷聲道:“Seven,你別不知好歹!是我救了你!”
  “救我?如果你遵守賭約,你就不會把這條蛇帶出瑪門,我又哪裡來的危險?”莫子木同樣冷冷地道,格奧弗雷臉色鐵青,他道:“你以為只有這條蛇在找你嗎?這條蛇再陰險也不過是個小人物,你知道基佛‧;薩瑟蘭派了多少殺手在找你?”
  莫子木已經將自己的衣服穿好,他走過格奧弗雷的身邊,微笑了一下道:“是的……可是沒有這件事那又如何?你還會找到別的藉口,格奧弗雷,再說一遍,我的事情,跟你無關,我沒興趣再見到你!”
  格奧弗雷那一瞬只覺得自己所有的血液都往大腦裡衝,他突然一把揪住莫子木,將他抵在門上,道:“Seven,為什麼……你這麼可恨!”
  莫子木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道:“抱歉,我只要一看到你就會控制不住,我不想傷害你,所以別再見面了!你是個驕傲的人,所以我想你一定會遵守諾言!”
  格奧弗雷看了莫子木半天,才低頭一笑,然後狠狠地道:“我想我就是太尊重你了!”他狠狠一推,將莫子木推給了保鏢,保鏢們揪住莫子木將他押出旅店。
  格奧弗雷的車子說不上是什麼牌子,這種汽車的外表非常普通,只是略略大一點寬一點,透過它的暗色玻璃窗完全無法看到裡面的陳設,但是只要打開大門,就會發現這裡是一個極為奢華的世界,而莫子木就被推到了那張寬大的真皮椅上。
  格奧弗雷坐了上去,立刻駕駛室與後座之間的有兩扇玻璃緩緩合上,整個後座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莫子木被格奧弗雷騎在身下,他咬牙道:“格奧弗雷,別讓我瞧不起你!”
  格奧弗雷覺得好笑似的搖了搖頭,道:“別再騙人了,Seven,我一直在為你能瞧得上我而奮鬥,事實上你一直都在耍我,你這種人就只有強來才能屈服,給你來軟的只能被你利用!我如果十年前就這樣,你早就屬於我了,不是麼?”
  兩人拼命扭打了一番,格奧弗雷都沒想過原來莫子木是這麼難以制服,跟長年受著艱苦格鬥訓練的格奧弗雷相拼居然能短時間內支撐住。格奧弗雷心頭火起,甩手就給了莫子木一巴掌,鮮血立刻就順著莫子木脣角溢了出來,兩人都停頓了一會兒,莫子木才微微抬起眼簾,輕描淡寫地看了格奧弗雷一眼,那一眼裡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輕蔑。而這一眼把格奧弗雷洶涌而來的慾念,火氣全數都熄滅了,就像是一盆寒冷徹骨的冰水從頭到腳將他給淋濕了,令他凍得徹骨。
  裘德看著那輛車輕微地抖動著,他的眸子縮成了一根針,手心裡的汗出了一陣又一陣。
  這個時候突然從街對面開來幾輛車子,裘德連忙將腰一縮,那車子裡伸出幾桿槍一陣掃射,站在車外的格奧弗雷的保鏢立刻被掃倒幾個,幸虧他們訓練有素,立即躲在了掩藏體的後面。
  這些車子堵在了格奧弗雷的車頭前面,擋住了它的去路,對著它狠命地攻擊。格奧弗雷的車子雖然是重點攻擊的對象,但似乎只是蹭破了一點車皮。隨著一陣咯吱聲,格奧弗雷的車子上自帶的武器也開始反擊,很有效地遏制住了對方的氣焰。但是隨著重型武器的亮相,格奧弗雷也不得不立即打開車門,在保鏢們的肉盾護衛下帶著莫子木逃離了車子。他們剛跑出不遠,只聽“哄”的一聲,格奧弗雷那輛車子便像團火球一般燃燒了起來,但它不知道是什麼結構,雖然車子的內飾燃燒成火團,但卻不爆炸,才能令格奧弗雷與莫子木藉著它的掩護,從容地撤離。
  格奧弗雷一回身立即調動人馬對那幾輛車子進行了反擊,隨著格奧弗雷家族趕來增援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立即撤離,他們雖然大多被格奧弗雷家族的人殲滅,但是進退有度,還是顯得非常專業。
  莫子木一直被雙手反銬著放在格奧弗雷的背後,戰鬥結束之後格奧弗雷才發現地面上只餘了一副手銬,可莫子木的人卻不見了,格奧弗雷幾乎是咆哮著道:“給我立即把這個人捉回來!”
  同時不見的人還有那位獨眼裘德,他似乎也趁著混亂跑了……但格奧弗雷此刻卻沒有閒心去理會這件事情。
  英國的Bugger king雖然做的炸雞不怎麼樣,不過因為是本地快餐,倒也有一群忠實的擁躉,不過午後的店裡人並不多,有幾個留學生要了份炸洋蔥對著玻璃窗邊曬太陽邊翻書邊聊天,像是在做小組作業。
  玻璃門推開了,有一個年輕的華裔男子推門進來,學生們很興奮,小聲道:“好有氣質的亞洲人!”
  莫子木要了一份薯條,就著蕃茄醬吃著,門再次被推開,他手頓了頓,但仍然平靜地吃著。
  這一次進來的人是一個戴著眼罩的獨眼男人,他的年紀很輕,長相也算俊美,頭戴著絨帽,縮在一件夾克裡,給人一種陰暗寒冷的感覺。
  裘德走進來,掃了一眼堂裡所有的人,然後對那幾位學生笑了笑。學生們又是一陣交頭結耳的小聲討論,真酷,有人評價道,另兩位學生則是吐了吐舌頭。裘德跟莫子木一樣要了一份薯條,他嘴裡咬著薯條眼睛卻狠狠地盯著莫子木的背。
  街頭很亂,但格奧弗雷的人似乎都沒想過莫子木不但不逃,還平靜地坐在市中心人來人往的快餐店裡吃東西。
  莫子木沒有吃完,他將剩下的薯條拿在手裡拿起大衣,朝門外走去,裘德立刻吐掉口中的薯條跟上。
  那些留學生好奇地看著這一對詭異的人,小聲地猜測著他們的關係。
  他們看見那位氣質很好的年輕人轉過頭來對那個獨眼男人說了一句什麼,然後離開,那個獨眼男人冷笑了一聲快步追上他,兩人似乎碰撞了一下,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年輕人滿面是血地轉過來,路人尖叫,本來就四處跑動的警察吹著口哨趕來,那個獨眼人似乎吃了一驚,卻不得不撒退就跑,他跑得越快,追他的人就越多。
  留學生們也大吃一驚,紛紛站了起來圍觀,見警察去扶彎腰的年輕人,那年輕人站起了身,掏出手帕,很斯文地將臉上的血跡擦去,微笑地對警察說了一句話。說完了這句話,警察彷彿有一點呆掉了。
  莫子木說:“抱歉,剛才那位先生撞了我一下,把我手裡的西紅柿醬撞到了我的臉上。”說完,他又說了聲抱歉,就點了點頭迅速離去。警察先生回頭,喂了兩聲,又拿起口哨吹了兩聲,卻無法阻止同僚們心潮澎湃的激情,他也只好追了上去。
  卡帝夫雖然是都城,但其實是不大的小鎮,突然發生了一起街頭凶殺案,似乎突然之間所有的警察都出動了。
  格奧弗雷的人不得不撤離一些交通要道,莫子木裹著圍巾跳上了大巴,他隔著玻璃窗看著車子緩緩地駛出車站,微微笑了一下,將頭靠到了後座上。車子微微顛簸著,他忽然覺得有一種倦意,真的很想睡一覺,可是醒來之後呢,也許他已經落到誰的手裡。他以為自己出了瑪門便不再是個獵物,然而事實上他似乎一直都在逃避著追捕。
  車子開到一個關卡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這個時候天色已晚,公路上的路燈散發著黃色的光暈,一向空曠的英國高速公路似乎堵塞了起來。莫子木睜開眼睛,透過玻璃窗向遠處看去,只見前面設了道障礙欄,幾個警察似乎正在向這邊走來。
  有一輛黑色的囉囉系的卡迪拉克停在路邊,有一個穿黑衣的男人正在對其中某位警察說著什麼。
  “基佛!”那瞬間莫子木的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基佛那張蒼白的帶著病態的臉,他真的太熟悉了。
  他們最初的一次見面,是他端著雞尾酒過來搭訕,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的身份,再一次見面,是他派人來給自己送支票,然後是模糊的,是他欺壓過來侵犯的畫面,接著是他涕淚橫流,哭著哀求的臉,最後是他猙獰地叫囂著要撕碎了自己的吼聲。莫子木知道在這麼多追捕自己的人當中,唯一不會給自己生存機會的人就是基佛。他看了一眼四周,剛想起身,那幾個警察已經走了過來。
  莫子木不得不坐下,他從靠窗的位置挪到了靠走道,耳邊滿是自己的心跳聲。
  警察按個檢查著他們的證件,一邊說著抱歉,一邊仔細端詳著他們的臉,眼看著他們越走越近。
  其中一位警察停在了他的面前,道:“抱歉……先生,能看看您的證件嗎?”
  莫子木平靜地將自己的證件拿了出來,剛遞給警察,突然有一輛旅行車衝了過去,撞開了柵欄,車下的警察立刻騷動了起來,哨聲又起,車上的警察匆匆地看了一眼莫子木的證件立即衝下了車去。莫子木大鬆了一口氣,聽著那哨聲一片,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英國警察更愛吹哨子的了。
  警車呼嘯著追了出去,連基佛都跳上了車緊追其後,莫子木在的大巴車隨著閉門聲則又恢復了旅程。大巴車最後停靠在了紐約車站,穿過紐約的站口,莫子木低頭快速走著,他盡可能地走在陰暗的地方,因為車站似乎到處都站滿了神情鬼祟的人。
  莫子木看著那越來越明亮的出口,那些人群,也不禁有一些忐忑,他猶豫了再三剛抬起腳就被人一把拉了過去,一個黑人捂住了他的嘴,在昏暗之下幾乎面目不清,莫子木第一個動作便是自衛地抬腿反擊,但似乎來人對莫子木那幾手非常熟悉,只輕輕一拍就將他的腿擋了回去。
  “寶貝,是我!”
  “Ivan!”
  “沒錯!”這個時候有大巴經過,託大巴前照燈的福,莫子木總算看清了那個彪悍的黑人是Ivan。
  “你……打扮成這樣?!”儘管形勢惡劣,莫子木還是止不住笑出聲來。
  “哦……你喜歡?”
  莫子木將頭扭了過去,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寶貝,我一路追著你,還湊巧看到了裘德與威爾士警察比賽跑,我在汽車站剛追上你,可惜車已經開走了,我只好雇了一輛車追來,結果在半路上Sticks想要飆車,我只好把車子送他玩了,另外雇了一輛,開了快二百碼,才追上你。”
  莫子木知道他其實是幫了自己一把,想說一聲謝謝,但到底沒說,只淡淡問了一句:“裘德被抓住了?!”
  Ivan皺了皺眉頭,道:“不清楚,但好像沒有。”
  莫子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接著道:“他得罪了格奧弗雷,在英國也待不久。”
  Ivan微笑道:“恐怕我們也是!”
  莫子木冷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跟格奧弗雷家族是一丘之貉嗎?”
  Ivan嘖嘖嘴,狠狠地親了莫子木一下,道:“你這個脾氣真是讓人想把你操到哭!”然後他淡淡地道:“格奧弗雷似乎對你很上心,為了之前的事情已經跟他父親鬧翻了,這一次老格奧弗雷似乎拿他也有一點無可奈何,居然暗示我說可以拿提成來交換你……可是我想想,你的叫床聲還是比較吸引我一點。”
  “好價錢啊。”莫子木淡淡地道:“你一向精於買賣!”
  “偶爾虧次本也無所謂!”Ivan從自己的旅行包裡取出了一迭衣服,道:“還想去維也納當個音樂家,不想被基佛打成篩子,或者被老格奧弗雷拿去當兒子的禮物就穿上吧。”
  莫子木低頭一看,居然是一件小洋裝,裡面有一件絲絨披肩,漂亮的針繡手袋,一個戴網眼的黑色帽子,Ivan含笑道:“夫人,穿上吧!”莫子木知道 Ivan半真半假有捉弄自己的意思,但這種情勢之下也沒可奈何,他長呼了一口氣,開始脫衣換上這些衣物,Ivan往自己的面前一站,就跟一座天然屏風,加上兩道自動購物機,莫子木絲毫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走光。
  莫子木將這些衣服一件件套上,最後套上絲襪,穿上高跟鞋,披上披肩,他不由暗暗感激Ivan沒有惡作劇到底,有了這件披肩,別人便不容易看出他沒有胸部,否則讓他再戴兩個假乳房,他只怕真的要崩潰掉。
  “好了!”莫子木低聲道。
  Ivan走出去兩步,轉過身來,莫子木才發現這個流氓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襯衣,看上去居然風度翩翩,非常的紳士,Ivan也在欣賞莫子木,然後開口笑道:“你真漂亮,Seven。”
  他與他,挽著手在別人敬慕視線當中像一對尋常的英國中上等家庭的夫婦一般走出了火車站。
  Ivan笑道:“夫人,我們去哪裡做愛?”
  莫子木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忽然明白這個人的本質就是流氓,這跟他的外表完全沒什麼關係。
  第五章
  Ivan是一個務實的人,他挑了一間看起來幽靜但卻不失格調的B&B的房間,房東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道:“二十五鎊一人,提供大陸早餐,加二鎊錢提供英國早餐。”
  Ivan很乾脆地又丟了五鎊錢給房東,房東取下鑰匙遞給了Ivan。
  莫子木低著頭迅速進了上了樓,Ivan進了房間皺眉問道:“那房東說提供英國早餐,難道說英國早點還能做得比歐洲大陸上其它國家來得強嗎?”
  莫子木笑了笑,脫去頭上的面紗帽子,道:“英國早餐有煎蛋跟培根,如果大陸早餐那就只有幾塊乾麵包跟牛奶了。”
  Ivan嗤笑了一下,道:“英國人的飲食也就只剩這點自欺欺人的精華了。”
  莫子木很隨意地將自己身上的裙子拉下,一邊跟Ivan閒聊著,他突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他猛然抬頭發現Ivan靠在墻上微笑著看著自己。莫子木的第一反應是臉一熱,但他卻知道不好搭理這頭色狼,他轉過身去接著將那身套裙拉下。但還沒脫到一半就被Ivan給抱住了,他輕吻著莫子木的脖子,在他的耳邊低聲道:“Seven……”
  莫子木不知是屋子裡的暖氣開得太足,還是背後這個人的身體太熱,他突然覺得有一種燥熱的感覺,他靜靜等著這個流氓說諸如我們幹吧之類的話。
  但是Ivan卻在他的背後說:“Seven,我喜歡你!”
  莫子木對Ivan常常帶著一種冷笑的心情,有的時候是因為看穿了Ivan大腦裡那些骯髒念頭,有的時候是因為他知道Ivan精明的大腦裡的算計,有的時候僅僅是因為Ivan那些粗魯凶悍的言行。這種抗拒的心情使得他與Ivan始終維持著不同的走向,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腦海里亂糟糟的,整個人在往下掉落,落到了某個與Ivan糾纏在一起的地平在線。莫子木從來不缺人喜愛,很可惜的是,那些喜愛他的人從來沒有說過喜歡的言語,他們的喜愛無一不是帶著征服,占有。莫子木從未有過被人喜愛的愉悅心情,Ivan的脣吻著莫子木的背部,莫子木突然回轉過頭來,用一種近似墮落的心情去回吻Ivan。
  Ivan卻似乎被他嚇著了,微有一點發呆地看著他的動作,莫子木舔了一下嘴脣,冷冷地道:“你做不做?!”
  Ivan低頭笑了一下,彎腰突然將莫子木抱起按到床上,從上而下地道:“Seven,你喜歡我,對麼?”
  莫子木似乎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用雙腿夾住了Ivan的腰,徹底挑起了那人的慾火,兩人翻滾到了一起。
  兩人情濃似火,可Ivan卻突然站起了身子,他微微掀開窗簾看了一下外面,莫子木立刻小聲問:“什麼事情?”
  Ivan笑道:“格奧弗雷少爺追得還真緊,下面似乎來了他的狗!穿好衣服,我們走!”
  莫子木立刻跳了起來,換上了自己的毛衣跟牛仔褲,Ivan將窗子小心地推上去,借了一把力給莫子木。
  莫子木躍上了窗子,小心地躍到外面的小陽台上,Ivan穿上自己的西服,拿起一樣東西,打開大門,然後就將那樣東西丟了下去,那東西一丟下去,立刻濃煙四起,只聽到一群人滾下樓梯的聲音。
  Ivan手一撐,翻到了小陽台上,然後從陽台上又跳落到了下面的院子裡,莫子木壓低了聲音道:“你殺人了?”
  Ivan聽了揚了揚眉毛,道:“是想殺來著,不過我只賞了他們一點催淚彈……”
  莫子木轉過了頭,只聽Ivan懶洋洋地道:“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喜歡殺人,如果你不高興這一點大可以明說!”
  莫子木冷冷地道:“你愛不愛殺人跟我有什麼關係?!”
  Ivan將大門打開,手腳利落地將迎面而來的兩個保鏢拍暈,然後很客氣地道:“非常抱歉,摔著您了!”然後掉頭笑問莫子木道:“夠不夠紳士?”這個時候格奧弗雷的私人雇傭兵已經進了他們的屋子,從陽台上向下看,吼道:“他們在下面!”立刻遠處就又奔來了四五位黑衣保鏢。
  莫子木撒退就想跑,偏偏Ivan拉住他,老神在在地道:“喂喂,還沒道歉完呢,這樣會不會不夠紳士?”
  莫子木幾乎是咬著牙,對那兩個人事不知的保鏢道:“對不起了!”
  Ivan才鬆手,兩人立刻迅速逃跑,莫子木對倫敦的地形非常熟悉,再加上Ivan身手敏捷,格奧弗雷的保鏢們碰上他幾乎無一不是一照面就被撂倒,兩人經過了一番狂奔終於擺脫了格奧弗雷家層出不窮的黑衣保鏢。
  “這下我們該去哪?歌劇院嗎?還是西餐廳!”Ivan微喘著氣笑道。
  莫子木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去一個地方!”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Ivan拐到了一條路上,那裡掛著紅燈籠,很多店門外還掛著對聯與橫幅,Ivan笑了一下道:“你帶我來唐人街?”
  莫子木不吭聲,轉了幾個圈,進了一條小巷子,然後上了一座半破舊的公寓樓,在門外面的地毯下摸索了一陣,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那是一間很小的一室一廳格局的房子,裡面卻到處堆滿了各地的玩偶或特色品,尼斯湖的湖怪,威尼斯的小丑,如果不是那厚厚的一層灰顯得有點蕭條,這真是一個看上去非常熱鬧的屋子。
  “這是……”Ivan在裡面轉了個圈子,道:“是你以前住過的地方!”
  莫子木摸了一下掛在門前的玩偶,道:“是我跟媽媽一直租住的地方,後來母親出車禍,我拿到了賠償金就把這裡買了下來。”
  “那格奧弗雷豈不是對這裡很熟?”Ivan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這個人就是過份自信,他絕對想不到他四處追著我跑,我還敢回到這裡來住!”
  “格奧弗雷真不幸!”Ivan微笑了一下,道:“他似乎對你很用心,你卻好像很討厭他!”
  “我沒討厭他!”莫子木看著那個玩偶道:“我只是不想見到他!”
  Ivan微笑了一下,他意識到格奧弗雷一定是不謹慎地犯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他識趣地沒有繼續探聽下去,但卻很高興一個強敵就這麼不戰而亡了。雖然沒有開燈,但多霧的倫敦今晚的月色出奇得好,Ivan藉著月色仔細地看著這間屋子,臥室被人為地分成了兩塊,稍大的一間屋裡到處貼滿了樂譜,連天花板都不例外,墻上則掛著橡木的鏡框,鏡框裡一對母子相互偎依。
  Ivan掃了一眼坐在客廳裡發呆的莫子木,從懷裡摸出打火機,打著了火仔細地觀看那些照片。鏡框裡母親的神情很淡,眼睛似睜非睜,像是充滿了睡意,但卻很嫵媚,是一個挺有味道的女人,男孩則是掛著一臉淺淺的微笑,緊緊握著母親的手。
  那些鏡框告訴了Ivan很多東西,遠比莫子木流露得要多,Ivan看向莫子木,他在走神。
  Ivan悄聲走了過去,莫子木一個人拿著一隻小丑坐在客廳的破舊沙發上發呆,屋子裡沒有暖氣,所以顯得很冷,Ivan隨手拿過一件色彩斑斕的吉普賽披肩蓋在他的膝上。
  莫子木稍許被他驚動了一下,不自然地別過頭,Ivan笑了一下道:“你又流眼淚了?”
  對方沒有回答,Ivan就接著用他那嘲笑的口吻道:“你還真是個傻瓜,為了一個自私的女人流淚有沒有這個必要?”
  “你胡說些什麼?”莫子木微有一些怒意地道。
  “難道不是嗎?她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能像年紀增長一般增長她的閱歷,即使是升格成母親也不能讓她成長。她拒絕一切為她付出的改變,享受自己孩子的牽就,偶爾露一下頭,就被真實世界給擊敗了,於是便丟下一切去逃避,讓這世上唯一愛她的人彷徨……這種蠢女人,送給我我都……”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莫子木已經像一頭老虎一般撲了過來,他嘴裡吼道:“你有什麼資格去評判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你懂她多少?”他對著Ivan拳打腳踢,下手絕不容情,即使是Ivan也被他揍得鼻青臉腫。
  “你……為什麼不反擊?”莫子木微微喘著氣道。
  Ivan一笑,剛好扯到了打腫的嘴脣,不由抽了一口氣,道:“你不能打她,就只好讓你打我嘍……”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微微沙啞地道:“你何必要這麼做,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真的,我好難喜歡上你……”
  “哦~”Ivan拉長了聲調,道:“因為我喜歡你!”
  Ivan看見莫子木的眼淚從臉上滑過,他手一張將莫子木擁在他的懷裡,聽見莫子木在他的懷裡抽泣,Ivan心裡大叫賓果,他惡狠狠地想:我要你這輩子愛上我,然後永遠也離不開!
  Ivan上一句話是很真誠的,這一句也是心聲,沒有辦法,因為Ivan就是這麼一個務實的人。
  莫子木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並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但Ivan很願意縱容他身上這種脆弱的東西,只有這樣的莫子木才容易被占領跟征服。
  Ivan摟著莫子木的腰,吻著他身上那種有別於歐洲人的體味,那種味道很淡,很清新,聞上去讓人心情愉悅,莫子木少年的身體也很柔軟,Ivan微笑了一下,將他擁得更緊。
  莫子木似乎都沒意識到這種懷抱是一種桎梏,似乎有一些累了就在Ivan的懷裡沉沉地睡去,他這種睡意也感染了Ivan,懷中的莫子木讓他有一種滿足感,他的下巴抵著莫子木的頭,背部靠著墻壁也進入了睡意。
  門外傳了一種沙沙聲,Ivan猛然睜開了雙眼,道:“有人!”
  莫子木皺了皺眉,兩人小心地挪到了窗口邊,仔細一看,樓下停滿了警車跟一種黑色的車輛。
  “我們被包圍了!”Ivan皺眉道。
  “是格奧弗雷……”莫子木小聲地道。
  “現在看起來只能硬拼了!”Ivan淡淡地道:“我去吸引住格奧弗雷那幫人的注意,你自己找機會走!”
  莫子木低了一下頭,道:“我知道從樓上能走到另一幢樓,一起走吧!”
  Ivan再沒有多說一句話,他拉起莫子木的手,隨手拿起沙發上那件披肩,突然打開大門,將披肩丟了出去,門外的人顯然有過嚴令輕易不能開槍,因此一件不明的東西兜頭罩過來,只好被迫後退。
  莫子木與Ivan就在那一刻從門內閃了出去,兩人的動作都很快,三步並兩步跑上了天台,然後將門反死鎖,莫子木說天台通往另一幢樓,其實兩幢樓之間至少隔著七八米遠,Ivan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莫子木微微一笑,他從天台的管道後面抱出了一塊厚木板,然後將它放到兩幢樓之間。
  Ivan看了一眼那塊木板,咂舌道:“夠窄的!”
  莫子木躍上了邊沿,腳踩在了木板上回首朝Ivan一笑,Ivan莫名地心跳,他剛露出一個笑容,莫子木已經緩緩起步踩著木板朝著另一幢樓走去,走著走著他閉上了眼睛,一步一步在高空上穿過這塊陝窄的木板走向另一頭。
  Ivan的心跳得很快,直到莫子木的腳非常穩定地踩到了屋沿的另一邊他才鬆了口氣,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脊背上都是汗。
  “我來了!”他朝著轉過身來的莫子木揮了揮手,可是莫子木卻突然伸手將木板抽走!
  Ivan吃了一驚,卻見莫子木道:“Ivan,雖然我很喜歡你安排的一起逃亡的戲碼,但是可惜我更愛一人上路!”
  “你說什麼?”Ivan皺了一下眉頭。
  “我知道你是格奧弗雷家族的親密合夥人,是他們在美洲的代理人,而且你是在博南諾家族中唯一一個願意支持格奧弗雷家族的人。格奧弗雷老爺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人,他不會因為要給格奧弗雷少爺一件禮物而讓自己家族的親密合夥人置於危險之地,你敢於只帶著Sticks來英國不正是因為這一點麼?”
  Ivan剛想說什麼,莫子木晃了一下手,似乎是一隻手機,Ivan猛然驚覺,他一摸自己的口袋發現果然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莫子木摸走了。那裡面有一條他還未來得及刪掉的與格奧弗雷家族人通話的記錄,現在說什麼都顯得有點做作及可笑了,這也不是Ivan的為人,他大大方方地笑道:“寶貝,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種刺激的遊戲。”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Ivan,我是不是可以出師了……”他將手機放在了天台上,然後轉身瀟灑地離去。
  通訊手段全無的人只好耐心地等著下面的人蜂擁而上,將門踢破,一個頗具威嚴的中年男人走了上來。
  他的五官其實很英俊,但最初的那一眼很容易讓人忽視這一點。
  他看著Ivan單獨背對著他的身影,走到他的身邊道:“真沒想到,你居然被這小子甩了……”
  Ivan笑了一下,道:“所以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像Seven這麼對我……有吸引力的人了。”
  那中年男人笑了一下,道:“那麻煩你快一點把這小子帶出英國,否則我可保不準改變主意!”
  Ivan道:“你不會!”
  中年男人一皺眉,只聽Ivan笑道:“因為格奧弗雷老爺是一個現實的人……這是剛才某人對你的評價!”
  中年男人一副差點咬到舌頭的表情,皺了皺眉道:“這小子,難怪格奧弗雷會對他魂不守舍,那就拜託你快點解決他了!”
  莫子木輕巧地從唐人街的另一頭走了出來,他剛走沒幾步,突然背脊一陣發涼,猛地轉身只見裘德拿著一支槍站在他的背後,莫子木微帶吃驚地道:“你?!”
  裘德微笑道:“Seven,我們又見面了!”
  莫子木看著他手裡的槍,心中又一陣懊惱,落在這條蛇的手裡,他真的寧可陪著Ivan玩逃亡的遊戲。
  裘德狠狠地握住了莫子木的手臂,將他拖著一路前行,暗處有一輛黑色的轎車,莫子木吐了口氣道:“你還是等格奧弗雷真正掌握了家族的力量再替他這麼賣命吧,格奧弗雷老爺可不太喜歡像你這麼聰明,精幹的人替他兒子做讓他不喜歡的事情。”
  裘德微笑了一下,道:“這可不是……格奧弗雷家的車子,你猜猜是誰?”
  莫子木的臉色突然白了,裘德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問:“薩瑟蘭小少爺,如果再給你一個機會選擇,你還會選擇在監獄裡選擇放棄我嗎?”
  車子裡有保鏢出來將門打開,莫子木被惡狠狠地推了進去,裘德也鑽了進去,撿起地上的粗大繩索將莫子木的手從背後系得牢牢地,他笑道:“Seven,我知道你在瑪門學到了很多東西,恰好我也是,我知道你很擅長打開手銬,不知道你能不能打開我系的這個繩子,然後他命令道:“去西非碼頭!”
  保鏢們稍微遲疑了一下,裘德說道:“在那裡解決他,剛好可以推到海裡,不容易留下痕跡!”
  莫子木閉上眼睛,他想了很多卻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麼擺脫這條蛇,裘德彷彿知道自己很多東西,可自己卻對這條在不斷蛻化的蟒蛇缺乏足夠的了解,他唯一肯定的是裘德不一定會按照基佛想的那樣替他幹掉自己,然後毀屍滅跡,其它的就猜不出了。
  車子在碼頭停靠,這裡是一個私人碼頭,這個時候非常安靜,碼頭上堆滿了貨箱與一些廢舊的金屬物。
  “到了!”保鏢剛說了一句,裘德就開槍了,鮮血飛濺了出來,連閉著眼睛的莫子木臉上都沾上了一點。
  莫子木知道所有的人都以為裘德是個小人物,可是沒有人能深刻地了解他還是一個極端偏激的人,任何想要掌控他的人都會付出代價,基佛也不例外。
  “不好意思,搶先了!”裘德笑了笑,他慢條斯理從保鏢們身上取出通訊器,然後對著那頭道:“基佛少爺,你聽到槍聲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道:“為什麼不是明頓在回話?”
  “因為我把他殺了?!”
  “你說什麼?!”
  裘德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道:“基佛少爺,難道我要洗乾淨脖子等著你的人把我殺了,你才滿意嗎?”
  那頭又沉默了一下,似乎權衡了一下利弊,才放緩聲音道:“裘德,Seven呢?”
  “他就在我的身邊,你要跟你的弟弟打聲招呼嗎?”裘德笑道。
  “不必了,裘德,我立刻在你的賬戶上打入一千萬英鎊,你替我做掉他!”
  裘德冷笑了一聲,道:“基佛少爺,你認為你還有這個信譽嗎?”
  “你想怎樣?”
  “你帶著一百萬英鎊現鈔,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要把這個弟弟殺了煮了,那是你的事情,我就管不著了……基佛,你一個人來,要是你耍花樣,Seven到底做過我的牢友,大家還有幾分舊情,說不定我心一軟,把跟你的通話錄音與他往警局裡一送,只怕薩瑟蘭的遺產Seven就要早一點享受了……”
  “錄音……你說什麼?!”基佛吼道。
  莫子木差點笑了起來,看來貴族若無那點特權,把他們跟罪犯放在一條起跑線,還是罪犯的贏面大些。
  “你一個人來,錄音帶算我附贈給你的,記得我要的現鈔,別告訴我你沒有,我知道薩瑟蘭家族跟英國政府關係可不太好,家裡總會有準備這些鈔票的吧!”
  基佛沉默了許久,才道:“你在哪裡?”
  “西非碼頭,你知道最近在整頓,可僻靜得很……你過倫敦大橋之後,一直朝西開,看到倫敦塔就下來步行,十分鐘之後就會到,從這裡我可以看到你是否是一個人來。我沒什麼耐心,我知道你別墅離這裡並不遠,我要在一個小時之內看到你。”
  “好吧!”基佛思考了很長一會兒,終於屈服了。
  裘德看了莫子木一眼,突然笑了起來,從莫子木的身上搜出了手機,然後又撥打了一個電話,對著那頭道:“是梅神父嗎?”
  一直閉著眼睛莫子木猛然睜開了眼睛,他人剛豎了起來就被裘德一巴掌抽在了臉上,讓他摔落在沙發上,但是莫子木一聲不吭,鮮血從他的嘴角滑落。
  “你……你是誰?”儘管被人從睡夢中驚醒,對方的聲音仍然很溫和。
  “我是Seven的好朋友?”
  “Seven,他怎麼了?!”默林的聲音立刻清晰了起來。
  “沒什麼,他還活著……”
  “你想要做什麼?”
  “給我一百萬美金,他就能繼續活著……”
  “可以!”
  “那你帶著這些錢來,只許你一個人來!”
  “不要!”莫子木再也難以忍耐,默林那邊慌了,道:“Seven,Seven你怎麼樣了?”
  裘德似乎看到莫子木痛苦焦慮就高興,他洋洋得意地道:“你聽到他的聲音了……”
  “我去可不可以!”那頭突然換了一個聲音,那聲音有一些淡,聽似溫和但透著一種權威。
  是容清,莫子木閉了一下眼睛,裘德稍許猶豫了一下,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是克魯斯少爺,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在英國呢……”
  “不,不,我去!把手機還給我,容清!”默林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兩人似乎掙奪了一番。
  “把手機給我!”莫子木道。
  裘德微一遲疑,但就微笑道:“怎麼,聽不下去自己的老情人跟別人這麼恩愛?”
  反正能讓莫子木痛苦的事情,他都很樂意去做,他將手機貼著莫子木的耳朵。
  “容清!”莫子木開口道。
  對方愣了一下,微有一些沙啞地道:“Seven,你還好嗎?”
  “把電話給林林,我有話要對他說!”莫子木很簡潔地道,他完全沒有與容清對話的意思。
  默林幾乎是立即撲到了電話口,道:“Seven,Seven,我去!”
  莫子木微微頓了一下,道:“林林,你最後一個願望是什麼?”
  默林愣住了,莫子木微笑道:“魔鬼許給漁夫三個願望,只要實現這三個願望,它就能自由,我想要自由,所以林林……讓我來實現你最後一個願望吧!”他的嘴角微微顫抖了一下,道:“最後一個願望讓我替你說,我會保證容清會安全地回到你的身邊!”
  裘德冷笑了一聲。
  默林的哭泣聲傳來,他抽泣地道:“Seven,我只是……只是想要你們兩個幸福。”
  “幸福其實不是永恆的東西,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滿足,就像我許你三個願望的時候,我很滿足,覺得很幸福,我與容清也曾經有過幸福……可是既然它是那麼可遇而不可求,我們又何必要苦苦掙扎著去強求?”
  默林沒有回話,是低低地抽泣著。
  裘德收回了電話,道:“西非碼頭,我沒什麼耐心,請你兩個小時之內湊齊錢,帶著它來這裡,過了倫敦橋,看到西非碼頭三百米以外,棄車步行,讓我看到只有容清一個人。”他說著便收了線,然後看著莫子木笑了一下,又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的那頭這一次是另一個男人,他的聲音很低沉很富有磁性,透著一種微微的玩世不恭的味道。
  莫子木閉上了眼睛,道:“你這個瘋子!”
  ※註:B&B(Bed and Breakfast),英國私人家庭提供的含早餐的旅宿。
  第六章
  第一個到達的基佛,他在車旁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似乎幹掉莫子木的念頭在腦海裡始終占了上風。
  他提著一隻保險箱向他們走來,是的,他有錢,他相信沒有人能抵擋整箱金錢的魅力,更何況他知道裘德與莫子木在牢裡就是死對頭。基佛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年紀並不大,甚至於樣貌也很英俊,但是由於種種原因,他的氣色比起父親唐納德來說要差著好許,他的臉色很蒼白,雙頰也顯得過於瘦削,以至於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少了幾分貴族子弟應該有的貴氣,相反透著幾分刻薄。
  “裘德……”基佛高高舉起了箱子,道:“你要的錢我帶來了!”
  “把箱子丟在地上打開!”基佛聽出裘德人就在對面,他心中一喜,立刻彎下身體將箱子打開,整箱的歐元就露了出來,基佛隨手拿過一迭翻了一翻,道:“你看到,整箱都是錢!”
  裘德慢慢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基佛指著腳下的錢,道:“你要的錢我都帶來了!Seven呢?”
  裘德的單眼掃了他一下,嘩啦一聲將邊上的集裝箱的門打開,基佛看到Seven被反綁在裡面,不由地鬆了口氣,他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情,道:“Seven……哦,果然是你!”
  莫子木淡淡地道:“是我!”
  基佛見莫子木儘管被關著,但神情似乎並不慌張,好像不知道下一刻自己就會喪命,他的心中略有一些不快,彷彿是一頓期盼了很久的大餐,等真的吃到了嘴卻發現沒有他想像當中那麼美味。他冷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個賤種還有幾分膽色,不過能親自送你上路,這一百萬英鎊花得挺值!”
  莫子木沉默了一下,道:“我覺得不值!”
  基佛聽了哈哈笑了幾聲,道:“看不出來你這個雜種倒也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值幾個錢!”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是說你不值這個錢!”
  基佛的臉一冷,道:“你是什麼意思?!”
  莫子木掃了一眼邊上的裘德,然後道:“他除了把我賣給你,還賣了其它好幾個客人,很可惜你不是最後一個,我想他大概不會……守這個信用!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相信一個從瑪門出來的逃犯!”
  基佛的神色一變,他飛快地抬起了早就暗暗扣在掌心裡的手槍,但是槍響了,裘德一槍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後笑道:“他不是相信我,他是太過相信金錢,不過我是個很講究的人,不是光有錢就可以收買的……”
  基佛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結局,直直地立了很久才撲通倒在了地上。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氣,裘德吹了一下手槍口,道:“Seven,你雖然面目可憎,但是跟這些人比起來彷彿就顯得就沒有這麼倒胃口了,所以我決定站你這邊!”
  裘德走過去提著基佛的一條腿,把他的屍體丟到了集裝箱上,莫子木看著基佛那雙空洞的大張著的眼睛,連忙把視線轉開,但是裘德似乎不太願意這麼輕易放過他,他笑道:“Seven,我想你大概都沒有感受過血濃於水這種親情吧!”
  莫子木知道無論他怎麼樣回答裘德的話都能被他找出毛病來,所以乾脆不答,誰知道裘德的手指在基佛的胸口蘸了蘸,然後提起來將那血抹在了莫子木的臉上,貼著他的耳朵道:“那就好好地感受一下。”
  那黏黏的透著血腥味的手指在莫子木的臉上劃過,莫子木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反胃感,他彎腰嘔吐了起來,吐得似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裘德皺著眉頭,離著莫子木一段距離道:“Seven,我記得你不是這副脆弱的模樣吧,你不是很厲害的嗎,Hunter夜你還因為我大驚小怪給過我一巴掌!嘖嘖,所以說人永遠是在變化的,有些人變強了,比如我,有些人變弱了,比如你。”
  莫子木無力地將頭靠在了箱子上面,沒有去回答他這句話,裘德看了看表,笑道:“下一個一百萬該到了!”
  他摸出基佛身上的手絹將莫子木的嘴綁了起來,然後又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與基佛對換了一下,他將基佛的腦袋用布袋套住了,笑道:“還真不要說,你與基佛雖然相貌差很遠,但身材真像,不愧是都是薩瑟蘭的種。”
  裘德將基佛又拖了出去,將集裝箱的門關上,然後將基佛的屍體掛在了吊車上面,他的嘴裡喃喃地道:“Seven,生活永遠就是在選擇,希望你這一次能選對!”他說著嘿嘿笑了幾聲。
  容清依然穿著一身風衣,儘管夜色中的碼頭並不顯得清晰,但仍然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很有風度的年輕人,他的手裡也提著一隻箱子。裘德看了一眼容清,不由有一點嫉妒地道:“不愧是Seven唯一喜歡過的人,果然有賣掉他的資本!”
  “裘德,什麼話都好說!把Seven放出來,我以克魯族家族的名義擔保你的安全,另外我還會再給你一百萬英鎊!基佛能給你,我一律加倍!”顯然這一個小時,容清已經做好了功課,完全調查出了他面對的這個挾持者的身份。
  裘德吃吃笑了兩聲,拍了拍手掌,道:“嘖嘖,你說話簡單扼要,語氣誠懇,凡是求財而來的,大概沒有不動心的!你當年也是這麼誠懇地把Seven騙到基佛父子的床上去的嗎?”
  容清沒有回答他的後半句話,而是道:“如果你不想求財,那你又想求什麼?”
  裘德咧開嘴脣道:“求一個答案,這個答案你也會想知道!”他與容清對視了一下,指了指天上道:“那就是Seven的選擇?”
  容清頭一抬,見有人吊在上面,下意識地心裡一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個人就從空中摔落,他幾乎是本能地衝上前去接住那個人,然而緊接著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從裘德設的陷阱掉了下去,基佛的屍體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幾乎將容清砸暈了過去。
  裘德嘖嘖了一聲,道:“你雖然長得儀表不凡,不過智商一般般,這麼一個陷阱就跳下來了。”
  容清傷得不清,他的嘴角滲著血絲,咳嗽了兩下,然後道:“這是我的選擇!”
  裘德陰笑了兩聲道:“那我就和你一起看看Seven的選擇吧!”他狠狠地將窨井蓋蓋上,然後道:“一個晚上解決你三個麻煩,你該怎麼謝我呢,Seven!”
  Ivan到來的時候,裘德似乎並沒有耍什麼花樣,他用槍抵著莫子木的頭,看著Ivan空手而來,他道:“Ivan老大看起來果然氣魄,一毛錢也沒帶來,似乎不太在乎你這個Partner的小命呢?你不是很愛聽他叫床?”
  Ivan淡淡地道:“別人可能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裘德你不是這麼低俗的人,一百萬對你來說,不是追求,你想要的是那種玩弄他人於鼓掌之間感覺。”
  “不愧是Ivan老大……看人真是準確!”裘德笑了笑,道:“那麼既然Ivan老大知道錢不能滿足我,想好拿什麼來滿足我了嗎?”
  “裘德!踩著別人的腦袋固然痛快,但有時要想一想,它的後果,我可以告訴你,格奧弗雷家族的人已經封了整個碼頭,你可以殺了我們,但是你也逃不過去……Seven與你,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倒是我與你有一隻眼睛的仇,不如你押著我先出了格奧弗雷的包圍圈再說,你看如何?”
  裘德吃吃笑了兩聲,道:“Ivan老大,我可沒這個本事來挾持你……這樣吧,你先爬到這輛吊車上去,自己吊在下面的吊鉤上!記得可別耍花樣!”
  Ivan看了一下半空中的吊車,淡淡地道:“掛在上面有什麼好處?”
  裘德似乎沒想到Ivan會開口這麼問,他指著Seven的腦袋道:“Ivan老大,我以為你是來救你的寶貝的!”
  “你說太對了,我是來救他的,不是來送命的!”Ivan聳了聳肩道。
  裘德笑著拉下綁在莫子木嘴上的手絹,道:“看起來Ivan老大沒有我想的那麼愛你呢?!”
  “他一向如此,若是他付出點什麼,不問你要回一點什麼,那他就不是Ivan了!”莫子木道。
  Ivan笑了,道:“瞧,情人要互相了解才能升格成愛人!”
  “愛人!”裘德冷笑了兩聲,他將莫子木面朝上按在地上,然後一腳踏在Seven的手指上,狠狠踩了兩下,道:“那你的愛人如果不會拉小提琴了,長得這麼漂亮,你說他還能幹什麼?!”
  莫子疼得渾身哆嗦,但是一聲不吭,Ivan道:“等等!”
  裘德那隻單眼慢條斯理地睜開,道:“怎麼,改變主意了?!”
  Ivan笑道:“很久不運動了,我突然想爬爬那玩藝!”
  裘德微笑道:“那就請Ivan老大快點!”
  Ivan伸了伸懶腰,一躍跳上了吊車,他的姿勢很敏捷雖然吊車有十來米高,但是他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然後一躍掛在了吊車上。裘德看著掛在吊車上的大個子,簡直心花怒放,他哈哈大笑道:“Seven,我真的有點佩服,這些人能上你的床上到那麼神魂顛倒,連命都可以奉獻,你還真是人中極品。”
  他一路拖著莫子木將他拖到了吊車的駕駛室裡,然後抱著莫子木啟動了吊車,他喃喃地道:“Ivan老大,多麼神氣的一個人物!你恨他麼,Seven……嗯,他強暴你的時候你是不是有想過要殺了他!”
  “很遺憾,他從不強暴我!”莫子木淡淡地道,當時他雖然很無奈,但卻是事實,Ivan從來不強暴他,只是強買強賣而已。
  裘德冷笑了一下,咬著牙道:“我怎麼忘了你就是這麼一個婊子!”他手一推,那輛吊車就動了起來,Ivan在上面被拋來拋去,看起來驚險萬分!”裘德樂得哈哈大笑。
  莫子木突然一肘擊在了他的軟肋上,他一直很溫順讓裘德幾乎有一點忘了他的存在,這一下反擊,幾乎擊斷了他的肋骨,他疼得啊地大叫了一聲,莫子木順勢補了一下,然後踢開車門滾了下去。
  裘德眼前陣陣發黑,等他稍微定神,提著槍從車子上躍下。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泛著青灰,漸漸露出曙光。
  裘德笑了一下,陰陽怪氣地道:“Seven,你何必這麼著急,我遲早會放了你的,我們畢竟有很深的交情,我一直也忘不了你正直地跟諾頓BOSS請求送我入醫,你很義氣地說湯姆不是領頭羊不能作出放棄我的決定……嘖嘖,我們這麼深厚的友情,你居然對此不信任!”
  他踢開路邊的一個油桶,從裡面抽出一根長長的浸滿了柴油的棉布條,然後一路拖將它拖到吊車的下面,打開窨井蓋,將布條的一端扔了下去,提起油桶,將油都倒了下去。裘德接著跳到了吊車上,用板手將吊車的方向盤固定到某個方向,吊車便緩緩地朝堆得高高的集裝箱開去。
  他跳下了車,對著四周咯咯地笑道:“我們的Seven一直是個很懂選擇的人,那今天我再給你一道選擇題,A 你一個人逃走,讓你的兩個情夫雙雙送命。B 你衝出來救人,但是兩個人你只能救一個,你拉掉這根火條,免得克魯斯少爺燒死。C 或者你阻止這輛吊車一直向左開,Ivan老大就不會撞到集裝箱上活活撞死!”他說完摸了一根火柴,點燃然後將那根火柴拋下微笑道:“Seven,選擇吧!”
  而就在那根火柴落地一瞬間,浸滿了柴油的棉布條立刻燃了起來,莫子木幾乎是在同時衝了出來,他的第一個目標便是棉布條,他已經把衣服脫了下來,蓋在了火苗上。但是柴油的威力出乎他的想像,火苗跳過了這一段繼續燃燒,莫子木連想都不用想就用手抓住燃燒的布條,拼命地回抽,火灼燒著他的雙手但卻不能阻止他的動作。
  裘德愣愣地看著,道:“Seven,原來你也會不顧一切去救人……”他抬起了手槍,道:“真好,Seven這樣你才完美,永別了,Seven!”
  莫子木根本無暇顧及裘德的開槍,他一心一意要將那根奪命的棉布條抽出窨井。
  裘德的手猶豫再三,吊車還在開動,然後撞上了集裝箱,裘德喃喃地道:“抱歉了,Ivan老大,沒想到你最後成了肉餅,如果你足夠了解你的Lover,想必也不會怨他吧,你連他都不怨也就不要怨我了,你至少知道了答案!”
  莫子木終於將那根燃燒著的火條在最後一刻拉出了窨井,裘德微笑道:“我答應你,Seven,我留下克魯斯的命,我總算對得起你,對不對?”他抬手,開槍,可是千鈞一發之際有一個人突然撲了過來將剛顧得上丟下火條的莫子木撞開。莫子木倒地,隨手拿起一根東西甩了出去,一根鐵條射中了裘德的胳膊,裘德大叫了一聲,這個時候隱隱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這種聲音很密集,裘德轉頭一聽,立即向碼頭深處跑去。
  “Ivan!Ivan!”莫子木摟著渾身是血的Ivan,那槍沒射中莫子木卻是射中了Ivan。
  Ivan慢慢睜開了眼,然後道:“跟根煙抽抽吧!”
  莫子木慌忙翻了一下他的口袋,將煙拿出來,用打火機點著放到他的嘴邊。
  Ivan大口抽了幾下煙,莫子木含著淚道:“Ivan,關於那個選擇……”
  Ivan伸出他沾著血跡的手指晃了晃,道:“不用解釋,寶貝,我知道你不是為了自己,不過是為了那個結巴的小神父,寶貝,我說過足夠了解,我們才是愛人!”
  莫子木的眼淚奪眶而出,Ivan微笑道:“我見過你流了好幾次眼淚,Seven,只有這一次你才是為我而流。”
  一群車子停了下來,一個瘦高個子跳了下來,大聲道:“老大,你怎麼了!”
  Sticks說話一向陰惻惻地,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大聲講,那聲音就如同敲打破鑼一般難聽。
  “快點!棍子!”莫子木向他揮手。
  Sticks看著躺在下面的人,大吃一驚,道:“天!”
  他帶著保鏢慌忙將Ivan從地上抬到了汽車上,莫子木一路跟隨,格奧弗雷家的汽車幾乎是一直是全碼運行,將Ivan送進了醫院。搶救室的外面,莫子木一個人坐著,也沒有人理會他,只有一個護士過來替他的雙手消毒,包紮。護士將他的灼傷清理好,看著那雙漂亮修長的手不由惋惜地搖了搖頭,雖然手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可是這雙手以後將會帶著傷疤,它不再可能是一雙完美的手了。
  而Ivan似乎一直處於病危狀態中,Sticks冷冷地道:“我一直知道老大遲早要死在你的手裡。”
  莫子木沒有回答,他坐在Ivan那間特級病房裡陪著他。
  容清也同時在這家醫院就醫,他只是腿骨骨折加上一點腦震盪,所以需要靜養,但後果不是很嚴重。默林來過一次,他只是半跪著撫摸著莫子木的手,流著淚沒說什麼,最後才說了一句:“Seven,你自由了。”然後離開。
  格奧弗雷也來過,他看著一直坐在Ivan身旁的莫子木,這個時候莫子木的眼睛一直落在Ivan的臉上,像是完全看不見別人,連格奧弗雷進來,他似乎都懶得抬頭看一眼。格奧弗雷終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大概過了三天,莫子木開口了,道:“Ivan,你不過打傷了肩膀,也未免躺太久了吧!”
  一直昏迷中的Ivan聽了這句話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才睡意朦朧地道:“這是哪裡?!”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讓Sticks收買的醫院裡。”
  Ivan看向莫子木道:“你為什麼一直都在這裡?”
  莫子木平淡地道:“看你能躺多久。”
  Ivan從被窩裡伸出了手,將莫子木的手腕扣住,道:“寶貝,上來!”
  莫子木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去,Ivan看見他的修長的身體逐漸暴露,立刻把身上掛著的那些裝飾零件全部撤掉踢開!
  莫子木上了病床,跨坐在Ivan的大腿上,用手慢慢地抽掉Ivan那套病服的帶子,將手伸進去,掏出他早已經腫脹到極點的昂揚。
  然後對準了,慢慢地坐下去,Ivan從沒有見過莫子木如此熱情,素來自傲有克制力的他差點崩潰,他險險地控制住了自己就要一泄千里的衝動,任憑莫子木在自己的身上運動著。他由上而下地看著莫子木,忽然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他與莫子木有過很多次性交,但是除了慾望就是慾望,而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親密感。
  他一伸手將莫子木拉到,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上,觸摸著他每一個熟悉的敏感點,聽著他最愛聽的聲音,莫子木的抽氣聲,呻吟,然後是肉體的碰撞聲,能看著莫子木失魂落魄地沉醉在他創造的情慾當中,是一種滿足,因為對方的滿足而滿足。
  Ivan很久之前就知道,要捕獲莫子木是一條艱難的旅程,因為他要獲得的不僅僅是他漂亮的肉體,而他深埋在內心的感情,因為莫子木的吝嗇,他相信如果他一旦開發出來,那裡將是一個令人陶醉的資源豐沛的富饒之地。
  而每一種獲得都會經歷一次冒險的賭博,這種風險的大小跟收穫的多少成正比。Ivan不介意為了莫子木來一場豪賭,他向來都是一個賭得起的人,就像是他為了博南諾的地位,不介意自己背上二十年的刑罰。
  足夠的耐心與能力,使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會是這場賭局的贏家。他說裘德不是低俗的人,他說的確實是實話,然而低俗的人通常都是正常的人,所以裘德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財,他非常清楚,裘德有一隻眼睛的仇恨,他也清楚,所以他做好了會受傷的準備。他來之前,將所有的專家都集中到了離西非碼頭最近的一家醫院裡,配好了最先進的儀器,他隨身帶了血漿。他知道不夠低俗的裘德玩的花樣一定很複雜,不會一槍就要了他的命,複雜的花樣總是有很多的意外。他做了足夠的準備,等待一個意外。
  當莫子木衝出來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機會到了,裘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莫子木的身上,而身手高超的Ivan立即從吊車下面翻到了吊車臂上,然後順著它快速地向下滑。吊車撞上了集裝箱,裘德徹底遺忘了Ivan,他舉槍,Ivan衝了出去,槍擊中了他的胳膊,可惜了他前後胸隱藏著的小型避彈衣。 Ivan趁著莫子木驚怒之下的反擊拍碎了血漿,接下去他知道不用擔心,因為他在吊車上面就已經通知的Sticks很快便會到了。
  臉皮足夠厚,心臟足夠結實,足夠聰明,足夠強勢,這樣的人即使堅硬如莫子木也不得不投降。
  Ivan一記狠狠地衝擊,在莫子木的呻吟中發泄了慾望。他不急著將自己的東西從莫子木的體中抽出,而是伏在他的身上,享受著莫子木溫暖的身體。
  “Ivan!”
  “嗯?”
  “這樣的戲碼不要再演了……我不喜歡!”Ivan微笑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莫子木,然後伏身摘取了他的果實。
  尾聲
  機場上,通往維也納航班的通道上,一個清俊的年輕人將自己的護照放到了檢查口。手機響了,他看了一下號碼,微皺了一下眉頭但卻快速地按下接聽的按鈕。
  “喂!”
  “Seven,你怎麼又跑了?”
  “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周了!”莫子木沒好氣地道。
  “那你也不要不告而別,這樣很讓我的保鏢們傷神!”
  “不這樣,我走得了麼?”
  “你什麼時候偷到護照的?棍子讓我問問你!”
  “等他的智商發育到一定的程度,我再解釋給他聽吧!”手機對面立即響起了一陣破鑼一般的叫聲,莫子木的表情淡淡的不以為動。
  “先生,你可以走了!”莫子木接過護照,淡淡地道:“我該進去了。”
  “寶貝!我下周一去找你!”
  “怎麼,你捨得下你的黑社會嗎?”
  “我很久沒有幹過毒品跟妓女的行當了,現在我是正經商人。”莫子木微笑了一下,微微眨了一下眼,道:“隨便你。”然後收線。
  Ivan收了線,看了一眼還在生氣的Sticks,道:“通知Crazy威廉,我需要一批水鑽,通知格奧弗雷,我需要增加一批M16槍支的訂單。”
  Sticks愣了愣,道:“老大,你不是說不做黑社會行當了嗎?”Ivan上上下下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素食主義者嗎?”
  “不……不是老大!”
  “那有什麼不對?”
  “對哦……我們不吃豬肉,還可以吃雞肉,怎麼說走私跟販買軍火都要有道德得多。”
  “嗯,你可以打電話給Seven,問問他是怎麼偷到護照的了。”
  兩人的說話聲越傳遠,而這個時候的莫子木已經在飛機航班上了,他看著那外面的雲朵,微笑了一下,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麼而微笑。
  生活是一門將就的藝術,誰懂得將就,誰就能最早獲得幸福,不知道Seven是不是這樣想的。
  ——seven獵愛‧完——
感想:
我愛監獄文。為了監獄文我甚至勉強自己忍受了外國人這個對我來說是雷的設定(但是幸好Ivan的感覺沒有那麼外國人)!
我很喜歡Ivan,他根本就太完美了吧,聰明強大對莫子木溫柔包容到沒話說,而且從頭到尾都不走強暴路線,我喜歡他的追法。相較之下,雖然我也喜歡莫子木,可是他就沒有Ivan那麼乾脆(還是說他這樣是情趣?)。至於其他那些人,容清默林他爸他哥甚至是其他角色通通都是神經病啊。
No title
我也很喜歡Ivan 
因為我已經很久沒看這種有渣攻的文了! 
所以看完讓我很DOWN的情緒! 
那個容清跟林林兩個根本是神經病吧!!(超討厭他們的) 
容清完全是個渣攻 林林是偽聖母 這兩個自己去下地獄就好了!! 
那個容清所做事情都很矛盾!實在是很莫名其妙~ 
還有林林還有甚麼臉去見SEVEN阿~ 
對了這系列有番外IVAN和SEVEN又在滾床單了XDDD 
2014-01-01 15:28 : 嵐風 URL : 編輯 
No title
特典 
  【維也納音樂廳裡的保留曲目】 
  維也納的一家歌廳裡正在進行著名奧地利鋼琴家克魯格的獨家演奏會的尾聲,這場演唱會的宣傳廣告中說,最後有一個神秘的保留節目,克魯格是一個很嚴肅的演奏家,不會搞那種帶著噱頭宣傳,所以很多音樂愛好者,都對這個保留節目充滿了好奇。 
當克魯格演奏完最後一支曲子,對著麥克風說:「我給大家帶了一份神奇,MR.莫。」 
  一個黑衣的年輕人拿著小提琴走到了舞台上,他的身材很修長,黑衣白襯衣顯得非常的帥氣,他微笑著衝大家行了一禮,然後在克魯格的伴奏下開始了表演,他的曲目是帕格尼尼的《鐘聲》。 
  儘管演奏會的聽眾們都有很好的素養,但是這位亞裔的年輕人還是引起了眾人強烈的好奇心。 
  琴聲響起,他嫻熟的琴技極其出色的挑戰了這首高難度的小提琴曲,強勁的音樂表達力甚至到遮蓋住了後面伴奏的克魯格,帕格尼尼的曲子常常由於太過炫目的琴技而顯得在內容上稍有欠缺,然而年輕人優雅的個人表演風采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他有著一個令人炫目的本身,配著神乎其技的琴技,仿佛再現了帕格尼尼鬼才一般的魔力。一曲終了,聽眾們站起來興奮的給予了長達一分鐘的掌聲。 
  他們都很肯定地知道,從今夜開始,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將會非常閃亮地展現在世界的音樂舞台。 
  莫子木靠在鋼琴架上,看著已經落下的厚厚的帷幕在出神。 
  這個時候,後台上來了一個銀灰色頭髮的男人,他看上去非常酷,透著一種強烈的男人味道,很有魅力,而他的身上同時也帶著一股濃烈的邪氣,看上去就不太像個正派的人物,這是音樂工作人員們的普遍想法。他帶來了很大一捧的玫瑰,由身後幾個戴著墨鏡的黑衣保鏢們捧著,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但是男人毫不在意。他看起來野性,但是似乎非常有風度,而且很有耐心,從演出開始到結束都一直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並沒有像部分工作人員膽戰心驚地想象的那樣添了難以收拾的麻煩。 
  即便如此,音樂工作者們仍然有些提心吊膽,不光是這位男人的邪惡氣質,還有他帶來的那多達數百朵的玫瑰,鮮艷的紅色刺眼的很,暗示了他與某位音樂家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克魯格……太老了,估計不合這位魅力黑社會大哥的胃口,那只有那位氣質非常好的年輕音樂家了。同性戀他們已經很尋常的看待,所以倒也不大驚小怪。 
  可是這一對,真是……太不般配了,音樂工作者們心中嘀咕道,那麼傑出的年輕音樂家居然配了這麼一位透著凶殘氣息的黑社會老大。大概是被迫的吧,畢竟相對於那些強勢的黑社會人士來說,音樂家們真的就太弱勢了。 
  這個時候自許魅力的Ivan大概不會想到在音樂至上的這些工作人員們心中他的魅力實在負分加值,儘管他惡補了很久的音樂,但是對於他來說,這些聲音之所以吸引人,完全因為是操縱它們的那個人是Seven。 
  總算完了,Ivan長吐了一口氣,接過花打算上台。 
  「這位先生……您不能上舞台!」管理人員傑克終於大著膽子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個男人半轉過臉來,皺了皺眉頭道:「我是Mr?莫……恩,Mr?right,你明白我的意思,嗯?」 
  傑克紅著臉吃吃地道:「抱歉……您還是不能上去!」 
  Ivan笑沒有說話,他身後的保鏢之一陰惻惻地道:「真麻煩,我就說直接幹掉他們好了!」 
  傑克立時嚇得面無人色,充斥於胸的那股義憤迅急地煙消雲散了,Ivan見他不再阻止,就跳上了舞台,掀開簾子朝著中央的那個人走去。 
  「寶貝,祝你演出成功 !」 
  莫子木回過頭來,見是Ivan,笑了一下淡淡地道:「離你祝我演奏成功還早著呢,我今天只是在克魯格老師的引薦下彈了一曲而已。」 
  Ivan揚了揚眉,道:「是嗎,為什麼我剛才只聽到小提琴曲。」 
  莫子木知道他是在拍馬屁,於是笑道:「怎麼你能分得清小提琴與鋼琴了嗎?」 
  Ivan將玫瑰丟到鋼琴架上,摟住莫子木腰,手順勢滑入了他的襯衣,低聲喃喃道:「確實,我還是覺得你的叫床聲更好聽!」 
  他粗糙的掌心磨蹭著莫子木腰的敏感之處,莫子木咬了一下嘴脣,道:「不要,別在這裡,這可是公眾場合!」 
  「不要!」Ivan擰著眉頭笑道:「知道你多久沒說過NO了,我不愛聽這個單詞。」他說著動作加劇,莫子木忍不住吸了一下氣,輕聲罵道:「你能不能不這麼混蛋!」 
  Ivan微笑著道:「Seven,你那裡很硬了,不要……可是你這樣出去,被那些正派人士看到有點不太好吧!」他一隻手搭在莫子木的臀部上,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拉開他的拉鏈,他的這些動作不過是想將已經陷入情慾的莫子木拉得更深一些。生理上的饑渴跟隨時會被音樂廳工作人員發現的危機,莫子木簡直要被這個流氓弄瘋。 
  Ivan的手已經滑到了莫子木的褲襠裡,捏著他的要害,皺眉道「要……還是不要!」 
  莫子木咬了一下嘴脣,憑著他對Ivan的了解,沒有選用其他的單詞,顫聲說了一聲要! 
  Ivan果然在下一刻就吻住了他的脣,如果莫子木說了其他什麼滑頭的單詞,那他可就不會這麼爽快了。 
  兩人飢渴的親吻著對方,Ivan的雙手脫去莫子木身上的黑色燕尾服,解開他白襯衣的紐扣,撫摸著他的乳尖,聽著莫子木失魂落魄一般的呻吟聲。Ivan將他反過來推在鋼琴上,將他的西褲一把拉到腳踝處,今天真是太順利了,事實上他今天也想佔領這具美妙的肉體,想得發瘋,而難得一直彆扭的Seven今天居然很配合。 
  鋼琴不是一個很好的做愛工具,但是在華麗的舞台上做愛卻是別有滋味。Ivan要讓這個以後對莫子木來說非常重要的地方深深地打上自己的烙印,無論他站在這裡能走得多高多遠,他都要莫子木帶著這個烙印飛。Ivan的食指伸進了莫子木的後庭,耐心也刻意地刺激著莫子木,他看著莫子木顫抖身軀,聽著他難以自制的呻吟聲,能讓他有一種已經完全擁有他的滿足感。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完之後,便是佔領,他的昂揚深入了他的體內,刺穿了他的肉體又或者是靈魂,Ivan的手摟著莫子木的腰,讓他貼得自己更緊一些,也防止他無力地下滑。 
  肉體的撞擊身充斥在耳邊,是一副很好的催情劑,讓他們幾乎是瘋狂地做著愛。 
  Ivan將莫子木放倒在它們舞台的中央,分開了他修長的腿,將它們架在自己的腰間接著衝刺。 
  橡木的地板其實有點涼,而此刻的莫子木渾然不覺得,他看著舞台上方那盞璀璨的水晶燈,不知道是因為肉體上的高潮,還是它們太過奪目,他的眼前滿是七彩一般的華光,炫目地在他的眼前流離。 
  Ivan最後一個衝刺,達到了高潮,他沒有像往常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東西留在莫子木的體內,而是很快抽離,這讓莫子木覺得身上微微一涼,有些許難受,他困乏地睜開眼,看見Ivan正拿著玫瑰花,聽他微笑道:「寶貝,給你的,情人節愉快!」 
   玫瑰花落下,灑在莫子木一絲不掛的身上,花其實不太適合莫子木,Ivan一直覺得莫子木跟另一樣東西很配,那就是中國人的長劍,那種優雅與銳利結合得非常完美的東西,但是他顯然不能將劍灑在莫子木的身上,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多刺的玫瑰,也算很襯莫子木。 
  莫子木修長的身軀與花瓣混合在一起,美麗的會令人有一種想要蹂躪的慾望,Ivan再次燃起了熊熊的慾火,當他又一次撲向莫子木的時候,他聽到莫子木無奈地微弱地罵了一聲:「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也許這才是Ivan最真實的目的。 
  莫子木出去的時候,發現傑克一臉尷尬地正在面壁,Sticks戴著墨鏡像個BOSS執刑一般在他後面看著。 
  莫子木不禁生氣道:「請你以後不要再讓Sticks這種人騷擾我們的工作人員!」 
  Sticks陰惻惻地道:「沒我騷擾他,他就要去騷擾你了!」 
  Ivan見莫子木的臉漲到通紅,知道他已經到了要發脾氣的邊緣,莫子木其實雖然彆扭,但不怎麼愛發脾氣,可是他發起脾氣來是一件非常令人頭痛的事情。因此Ivan當機立斷棄子,他冷冷地道:「給這位先生道歉,然後你在這裡面壁三個小時!」 
  Sticks憤憤不平,但卻不得不無奈地道:「抱歉!先生,您可以坐了。」 
  傑克才轉過身來,連聲道:「無妨,無妨!這位先生也不用在這裡了,音樂會結束,我們是要關門!他在這裡,我們三個小時之後還要回來給他開門……」 
  Ivan略顯為難地看著莫子木,悄聲問:「就這麼便宜他了?!」   
「快滾!」莫子木沒好氣地道。 
  「聽到了,快滾!」Ivan對Sticks道。 
  Sticks憤憤地看了一眼莫子木,生氣地想這小子從見他第一眼就知道跟他不對路,為什麼老大看上的不是邁克,Sticks幾乎是一千零一次在心裡哀嘆道。 
  他走了出去,莫子木才淡淡地小聲道:「我是讓你滾!」 
  他的聲音雖然足夠小,但是做為音樂工作人員,耳朵非常好的傑克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摸了一把冷汗,卻見Ivan只是聳了聳肩,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莫子木直到這個流氓完全消失了,才非常歉然地對傑克道:「真得很抱歉,傑克,讓你受驚了!」 
  傑克連忙道:「不,不,該說抱歉的應該是我,是我……帶了一點偏見,覺得這位先生不太像你的,像你的……嗯,你明白的。」他看見莫子木的臉微微一紅,又笑著道:「其實是我想岔了,什麼般不般配,瞧我是多麼俗的一個人……只要他能讓你快樂,他就是Mr.right,right?」 
  莫子木感激地看了傑克一眼,道:「right!」 
  Ivan將莫子木送到了他的公寓裡,但很識趣地先回了自己的地方。莫子木一直不肯住到他的別墅裡去,Ivan也不勉強。莫子木首先進浴室進行沖洗,清理,他洗到差不多的時候,聽到了門鈴聲,他套上了浴衣下了樓梯,在探視鏡裡看去,見是一個滿面大鬍子的男人。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插上保險栓,然後將門拉開一線,對著門外的人淡淡地道:「裘德,我覺得你應該知Ivan在這裡,我不找你的麻煩,不代表他不會找你的麻煩!」 
  裘德現在留了滿面的絡腮鬍鬚,看起來像是一個粗獷的男人,以前那個俊美的少年仿佛就像是曾有過的一種幻覺,每當莫子木看見他都會疑惑瑪門監獄的生活是否也是一種幻覺。 
  裘德慢條斯理地道:「Seven,看你這副春情盪漾的樣子,看得出來你這位Partner挺得你的歡心。」 
  「那便如何?」莫子木冷冷地道。 
  裘德咬著牙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讓人把你們剛才在那個華麗的音樂舞台上交配的場面都給錄了下來!」 
  「那又怎麼樣?」莫子木依然淡淡地道。 
  「怎麼樣?」裘德低聲嚷道:「他是想留著來威脅你的!他早就在準備如果你萬一不想要他了,他該怎麼對付你?」 
  莫子木平靜地道:「一,我還沒打算離開他,二就算要離開他,他想公布這種錄影那就讓他公布好了,他的名頭不會比我小,他都不要臉,我又為什麼要在乎?!」 
  於此同時,在一輛豪華的車子上,Ivan差點嚼到了自己的舌頭。 
  「Shit!」他扯掉了竊聽器的耳塞。 
  「我就不明白了……」一旁的Sticks道:「Seven為什麼要留著那個禍害,他留著,可老大你又為什麼也留了他!這多麻煩的一件事情?」 
  Ivan長嘆了一口氣,道:「那是Seven的內疚,他留著,我只好也留著了……」 
  車子開得很遠了,Ivan在車上淡淡地想,看來錄影帶對莫子木的制約力很小,要想一個新的策略才行。 
  而氣走了裘德返身上樓的莫子木,轉眼看到了Ivan放在自己床上的禮物,他一把抓起了那件禮物狠狠地摔在墻上,氣道:「你這個混蛋!」 
  很顯然,Seven與Ivan又會有一場新的戰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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